论毛泽东的长冈、才溪两乡调查研究思想及其当代启示

毛泽东1933年11月进行的长冈乡、才溪乡调查，是他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所作的社会调查。毛泽东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对长冈、才溪两乡的经济建设、政权建设、百姓生活等众多方面进行了全面、系统、周密的调查和科学的总结，为全苏区树立了榜样，使中国共产党有了系统的调查研究方法，有助于中国共产党进一步了解基层情况、解决实际问题，也给农村开展根据地建设提供宝贵的经验借鉴。长冈乡、才溪乡调查虽然已经过去90多年，但其中体现的实事求是、关心群众等宝贵精神品质不但没有过时，反而历久弥新，为全党树立了深入实际、实事求是的光辉典范。

一、毛泽东开展长冈、才溪两乡调查研究的历史背景

国共两党对峙，形势日益严峻；中国共产党内部出现“左”倾错误思想，使中国革命道路探索日益困难。毛泽东在宁都会议中遭到批评与指责，职务被逐步剥夺，被迫前往长汀福音医院疗养。在养病期间，毛泽东作了不少社会调查，对社会基本情况有了进一步了解。重回瑞金主持工作后，毛泽东开始逐步加强苏区各方面建设工作，在深入实践开展调查后，最终写下了《长冈乡调查》《才溪乡调查》两篇调查报告。

（一）宁都会议遭受排挤和批评

土地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在艰难困苦环境下一直努力探寻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新道路。国共两党对峙的形势严峻，国民党反动派对农村革命根据地不断进行打压封锁“围剿”，试图将新生的红色政权扼杀在摇篮里。此外，中国共产党内部出现的“左”倾错误，也给党探索革命新道路增加了重重困难。

1932年10月，宁都会议召开，毛泽东、朱德等出席会议，周恩来主持会议。会议在“左”倾思想占上风的情况下，要求红军以进攻战略粉碎敌人的大举进攻，进而夺取中心城市，争取江西及邻近省区的首先胜利。会议对毛泽东和他在红军中实行的战略战术进行了错误的批评，指责毛泽东提出的“诱敌深入”的方针是“守株待兔”“专去等待敌人进攻的右倾主要危险”；批评毛泽东提出的正确主张是“消极怠工”；把毛泽东在复电中对临时中央错误战略方针的批评指责为“不尊重党领导机关与组织观念的错误”。毛泽东在会上不同意大会对自己的评价和批评，仍坚持和保留自己的意见。会议决定取消前线最高军事会议制度，通过周恩来的提议，毛泽东“仍留前方助理”，同时批准毛泽东“暂时请病假，必要时到前方”。党内脱离实际的“左”错误愈发严重，中国革命道路探索日益艰难。

（二）重回瑞金开展各方面工作

1933年2月，毛泽东回到瑞金主持临时中央政府工作。毛泽东高度重视苏区经济建设，改善群众生活水平，保障前线红军作战，同时十分重视加强苏维埃政权建设。通过开展苏维埃政府工作，毛泽东发现很多地方苏维埃政府的工作不到位，尤其是区、乡苏维埃政府。实践证明，要尽快提升区、乡苏维埃政府工作人员的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以便做好苏维埃政府工作，为苏区群众服务。然而有些乡苏维埃政府的干部尤其是新干部，还不能很好地适应革命形势的发展以及艰巨任务的需要。为更好地指导苏区各项建设，毛泽东深入长冈乡、才溪乡开展调查研究。

二、毛泽东开展长冈、才溪两乡调查研究的基本情况

毛泽东深入长冈乡、才溪乡开展调查研究，并先后写下《长冈乡调查》《才溪乡调查》两篇调查报告。

（一）长冈乡调查

1933年11月，毛泽东率临时中央政府调查团，前往兴国县长冈乡开展为期一周的调查。他在列宁小学召集中共支书、乡苏主席、村代表主任、赤卫队长、贫农团主任等乡和村的干部召开调查会，还与农民群众一起劳动，在这个过程中毛泽东加深了对乡苏工作和农民生活情况的了解。针对长冈乡政权建设、群众生活、代表会议、地方部队等19项工作，毛泽东采用了众多方式进行调查研究，比如通过召开调查会，进行个别访问，或者同群众边劳动边调查等。通过调查了解基层真实情况，依据群众真实情况决定革命路线、方针、政策。通过深入的调查研究，他总结了长冈乡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先进经验，随后写下了著名的《长冈乡调查》（原题为《乡苏工作的模范（一）——长冈乡》）。调查内容丰富广泛，涉及经济、政治等各个方面的问题，并总结出了“密切联系群众、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三条工作经验。

（二）才溪乡调查

1930—1933年的3年时间里，毛泽东先后3次到访才溪乡开展调查研究工作。第一次是在1930年6月，毛泽东几经辗转到达上杭县才溪乡，用了一周左右时间，对闽西地区的土地革命、根据地建设情况以及当地的土地、劳动、柴米油盐等问题展开了调查研究。第二次是在1932年6月，毛泽东率领的红军第一、五军团在攻打漳州胜利后回师中央革命根据地的途中，经过才溪乡并在这停留了3天。第三次是在1933年11月，毛泽东从瑞金出发，沿汀江而下，在官庄龙头潭上岸后，步行经过蜈蚣岭、梨子岭来到上杭县才溪乡。此行的目的是总结和推广才溪乡典型经验，用才溪乡苏区建设的成功范例来批驳“左”倾错误思想，并为即将召开的“二苏大”作准备。毛泽东第三次来到才溪乡开展了十多天深入细致的实地调查，掌握了丰富且详实的一手资料。此后，他对才溪乡扩大红军、优待红军家属、经济建设、政权建设、生产支前、物价对比、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内容进行了科学的总结，最终写下了《才溪乡调查》（原题为《乡苏工作的模范（二）——才溪乡》）。他从多方面开展全面调查，包括才溪乡民主建政与民主选举的做法与经验、“扩大红军”的成绩与经验、经济生活及经济建设的状况与经验、文化教育现状等方面。

三、毛泽东开展长冈、才溪两乡调查研究的典型特征

毛泽东在长冈、才溪两乡调查过程中所展现出的深入实际、密切联系群众、实事求是的作风值得我们学习。通过笔者整理归纳，毛泽东开展调查研究体现以下典型特征。

（一）作解剖麻雀式调查，抓住典型，宣传推广

毛泽东在中央苏区时期，经常采用解剖麻雀抓典型的调查方法。通过分析当地典型人物、典型事迹，以小见大，了解整个区域的基本情况。毛泽东率领中央政府检查团，把调查的典型分为先进的、中间的、落后的三类，每类典型选择代表，采取解剖麻雀的方法，反复分析对比，认真研究问题，从而实现由个别到一般、由特殊到普遍、由点上到面上的突破。毛泽东多次强调，领导干部同志尤其要善于发现并宣传推广好基层的成功经验。他认为，“长冈、才溪、石水等乡的办法，应该推行到全苏区去”。

（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实事求是，调查严谨

毛泽东一直以来都强调，要对具体情况、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析。光是听汇报是远远不够的，相反地，要以满腔热情，眼睛向下，甘当小学生的精神亲自进行实际调查。仅仅依靠报纸、材料是远远不够的，这都是前人的研究成果，是在先前一个时期得出的结论结果，如果不进行调查研究工作，而就简单照搬照用，那是做不到实事求是的，甚至可能会犯颠覆性的错误。调查研究一定要严谨踏实、要负起责任、要客观真实。

（三）进行系统全面调查，深入细致，搞懂搞透

毛泽东认为，对于一些重大决策一定要先通过调查研究弄清楚基本情况和研究方法，“倘若走马看花，如某同志所谓‘到处只问一下子’，那便是一辈子也不能了解问题的深处。这种研究方法显然是不对的”。搞好调查研究是一个辛苦的工作，如果只是敷衍了事，不深入细致去了解实情，那这样的调查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也解决不了关系群众生活的问题。毛泽东多次强调，“要亲自出马”“要深入”“要自己做记录”。在进行调查研究时，毛泽东样样都问得详详细细，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个问题毛泽东都要征求到会人的意见，反复确认，直到无误后才作出结论。毛泽东后来在提及长冈乡等调查时说，那是“亲身出马”的系统调查，而不是老爷式的调查。

（四）密切联系人民群众，增进感情，精准服务

在长冈乡仅有一周的调查时间，毛泽东经常沉下身子，深入到群众中，晚上开座谈会，白天走村串户，与长冈乡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毛泽东关心爱护照顾群众，群众也愿意分享生活中的事情，有问题也能及时提出。毛泽东曾说过，“群众不讲真话，不怪群众，只怪自己”。毛泽东经常通过召开调查会、座谈会的方式与群众面对面交流。会上毛泽东问得具体、细致，态度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非常谦虚地询问大家的看法意见。因为提出的问题大多与群众日常生活相关，群众都愿意分享，会上气氛活跃，有问有答。除了召开调查会以外，毛泽东还访问贫苦农民，并与他们促膝长谈，了解他们的愿望、要求，尽可能帮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毛泽东曾在乡苏干部会上对干部们说，“在碰到困难的时候，干部要多找群众商量，集思广益，人多才智慧广，团结才有力量”。在才溪乡调查期间，毛泽东还亲自深入田间地头，检查生产情况，和群众一起参加劳动，帮助群众干农活。

四、毛泽东开展长冈、才溪两乡调查研究的当代启示

毛泽东在长冈、才溪两乡调查研究的丰富实践、经验总结和理论升华，是中国共产党的宝贵精神财富，时至今日仍然焕发着时代光芒，赓续中国共产党调查研究的光荣传统，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起着重要的现实指导作用。

（一）要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深入持续广泛开展调查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不作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只有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才能制定更加科学合理、反映真实情况的政策。毛泽东指出，“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情况的末尾，而不是在它的先头”。要不断进行调查研究，深入实际、深入基层、深入群众，认真研究发现的新问题、新情况，制定切实可行的实施方案。毛泽东十分重视调查研究工作，1961年1月，毛泽东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这些年来，我们的同志调查研究工作不做了。要是不做调查研究工作，只凭想象和估计办事，我们的工作就没有基础”。

以历史看现实，如今我们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深入持续开展调查的过程可以向毛泽东同志学习，学习他在长冈、才溪等地进行调查研究工作的调查技术和方法，避免调查流于形式，要努力把调查研究提高到一个新水平，通过调查发现问题，进而解决问题。时代呼唤调查研究。只有在全党大兴调查研究，深入持续广泛开展调查，才能永葆党的生机活力，走好新的赶考之路。

（二）要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

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观点，是中国共产党人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根本要求，是我们党的基本思想方法、工作方法、领导方法。在毛泽东开展调查研究的过程中，他始终贯彻“放下臭架子、甘当小学生的精神”“眼睛向下的决心”，深入最基层群众生活，了解基层情况，求真务实，这也深深影响和带动了一大批苏区干部。深入实际，调查研究，是领导干部的基本功。

新时代，各级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要把实事求是认真贯彻到日常工作中。走出机关、走进基层，沉下身子、带着感情，亲自出马、“望闻问切”，用自己的眼睛看最真实的情况，用自己的耳朵听最真实的声音。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中讲到调查的技术时指出，搞调查“要亲身出马”“凡担负指导工作的人，从乡政府主席到全国中央政府主席，从大队长到总司令，从支部书记到总书记，一定都要亲身从事社会经济的实际调查，不能单靠书面报告，因为二者是两回事”。调查应充分尊重客观事实，不先入为主，切不可未做调查就先下结论。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弘扬党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促进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带头深入调查研究，扑下身子干实事、谋实招、求实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从国情出发，从中国实践中来、到中国实践中去，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使理论和政策创新符合中国实际、具有中国特色，不断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社会学。”要通过深入调查研究，使理论和政策正确反映客观实际情况。

（三）要注重民生，走好新时代党的群众路线

群众工作是苏区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长冈乡、才溪乡的苏维埃高度重视群众工作，苏区干部扎实有效做好群众工作。毛泽东时刻把群众利益放在心上，非常关心群众的日常生活，了解群众的需求并及时解决问题。毛泽东是党的群众路线的主要创立者。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党的正确主张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是毛泽东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经验总结。中央苏区时期，党和苏维埃政府高度重视民生工作，不断完善基层社会服务和社会保障，真正做到了为群众服务。长冈乡、才溪乡调查就是毛泽东党的群众路线的生动体现。

毛泽东指出，“在我党的一切实际工作中，凡属正确的领导，必须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老百姓的事，要实实在在干，干一件是一件，干一件成一件。做好调查研究工作，必须深入群众、深入基层、深入实际，聆听群众的声音，甘当人民的公仆。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拜人民为师、向人民学习，放下架子、扑下身子，接地气、通下情，深入开展调查研究，解剖麻雀，发现典型，真正把群众面临的问题发现出来，把群众的意见反映上来，把群众创造的经验总结出来”。开展调查研究，就要多前往基层一线，多去困难多、群众意见集中、工作打不开局面的地方，坚持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真正把调查研究成果转化为推进工作、改善民生的科学决策，不断凝聚民心民智民力，为完成党在新时代新征程的使命任务作出应有的贡献。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3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中国人民的事业，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汇聚蕴藏在人民中的无穷智慧和力量，才能不断创造新的历史伟业”。各级领导干部要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多样化的需求，真正把工作做到人民群众心坎上。

（四）要着眼大局，服务党的中心工作

中央苏区时期，毛泽东通过开展调查研究，了解真实情况，掌握基本信息，制定科学准确的革命政策。虽然迫于形势很多正确的主张策略未能被采纳实施，但丝毫未改变毛泽东踏实认真作好调查研究的初心。

古人有云，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调查研究历来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在当前国内外复杂严峻形势下开展调查研究，必须聚焦党和国家中心工作、重大决策部署、社会热点难点问题，进行深入调查研究。新时代，必须立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以全面、系统、辩证的眼光对待出现的各种新问题、新挑战。通过调查研究及时发现问题并提出有价值的对策建议。这就要求相关部门、领域充分发挥学科优势、学术优势、话语优势，引导更多专家学者从问题意识、理论贡献、实践价值等角度深化创新理论的研究阐释，从多学科视角进行精准研究，不断加强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多方面的体系化、学理化研究阐释，为党和国家事业大局发展作谋划。要把调查研究作为决策的前提和基础，发挥重点问题的引领带动作用，着力推出有理论深度、实践厚度、创新力度的研究成果。

五、结语

毛泽东所作《长冈乡调查》《才溪乡调查》两篇调查报告堪称调查研究的光辉典范，是中国共产党宝贵的精神财富，也是党员干部推动工作的有效方法和必备能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调查研究是谋事之基、成事之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更没有决策权。在新时代，推进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必须大兴调查研究之风，在调查研究上下真功夫、苦功夫，推动中央各项决策部署落地生根。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3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指出，“对毛泽东同志的最好纪念，就是把他开创的事业继续推向前进。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是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在新时代新征程的中心任务。这是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未竟事业，是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的庄严历史责任。新征程上，我们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定历史自信、把握历史主动，把中国式现代化宏伟事业不断推向前进”。如今，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踏上了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新的赶考之路。在新征程上，我们要大力弘扬并坚持调查研究，认真作好调查研究，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用马克思主义观察时代、把握时代、引领时代，继续发展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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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江西理工大学2023年校级研究生创新专项资金项目：中央苏区时期毛泽东开展调查研究的历史考察和现实启示（项目编号：XY2023-S059）。

（作者王小元系江西理工大学社会科学处处长、郭大力研究院执行院长，胡原云系江西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李欣系吉安市吉水县吉水进士学校教师）

责任编辑/陈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