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契合本源的渐进论析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在对“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进行深入阐述时，开创性地提出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具有高度契合性”。这一重要创新论断观点独到、意蕴深远，从价值根源找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内涵的契合理据，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探讨开辟了全新思路，为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本土语境中发挥作用提供了价值支撑，是习近平文化思想在价值观内涵层面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坚定信仰信念、把握历史主动的底气禀赋所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观意蕴丰沛，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围绕人与自然、群体、他人、自我等关系的价值取向和治理方法形成内在联系统一的有机价值体系。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哲思严谨、旨趣明晰，构筑起马克思主义政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的崇高价值遵循。探寻二者价值观主张的契合性基础可从哲学理念、价值本位、实践主体、物质基础等层面渐进深入。

一、哲学理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具有鲜明的实践性和辩证性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儒家思想和中国历史上存在的其他学说都坚持经世致用原则，注重发挥文以化人的教化功能，把对个人、社会的教化同对国家的治理结合起来，达到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目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视精神建树、现实生活和道德践履，指引人们在政治法律、社会生活、伦理关系中提升自我及推动社会进步的路径方法。科学社会主义是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础上探讨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揭示资本主义运行规律得出的必然结果，是马克思、恩格斯在革命实践与理论探索的结合中形成的智慧结晶，是马克思主义科学性与革命性、理论性与实践性的统一，是直接指导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的行动科学，具有很强的实践指导意义。由此可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从理论话语形式上均表现出鲜明的实践性，为处于现实生活中的人提供行动指南。

中国哲学善于运用唯物论与辩证法，习近平以“执两用中、守中致和的思维方法”高度概括了中国哲学中庸思想的气质品格。一直以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自然界和社会历史有着丰富的辩证认识，中华文明强调“阴阳”“五行”等哲学思维理念，用以阐释宇宙万物的各种现象和表征，体现世界的物质统一性与变化多样性，以及各事物之间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的矛盾关系及运动发展。因此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时，面对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中国得以在较短时间内接受吸收。中国人这种具有唯物辩证性的哲学思想为马克思主义提供生根发芽的肥沃土壤，马克思主义以更加科学化、体系化、适时性的理论形态唤醒了中国人民的价值基因。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成熟运用辩证唯物主义理论形成的科学理论，呈现出深厚的辩证思维底蕴和思维光芒，如“两个必然”与“两个决不会”的基本原则要求既对未来葆有充分信心，又要做好道路曲折复杂而长期艰苦奋斗的思想准备；在对待资本主义产生的巨大财富和积极成果的态度上，肯定资本主义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进步方面，特别是在回答跨越卡夫丁峡谷的问题时要求“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用到公社中来”，同时，又深切认识到资本主义对社会发展和人类解放的桎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所蕴含的辩证思维有着跨越时空的默契，在哲学品性层面的精神契合彰显着朴素的唯物论与唯物史观的内在契合逻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的思维取向、精神内核均具有鲜明的辩证性，对二者价值观形态的形成与呈现起到基础性作用。

二、价值本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的核心立场在于人而非资本

李德顺指出，“一切价值观念都必须解决谁是价值主体和评价主体，即以什么人的利益和要求为价值标准的问题。这在任何一个价值观念体系中都是一个根本的、原则的、核心的问题。古往今来世界上各种价值观念体系之间的不同，归根到底都在于此。”价值主体是价值观的核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价值体系中，人具有其他物种无可比拟的决定性作用和超越性价值，推崇人自身的力量而非宗教鬼神的赋予。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是代表人民利益的无产阶级政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规定的所有要求都指向一个至高目标——无产阶级政党代表全人类利益，推动人类社会走向共产主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民惟邦本”“天下为公”等民本思想与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中的人民主体地位以及无产阶级政党代表人民利益的观念具有相恰的价值内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核心主体在于人，体现了二者在价值观念根本问题上的契合。

一方面，以人为价值主体还原了人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的推动作用，提升价值观体系的主体亲和力和接纳度。马克思指出，“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人是实践主体，人区别于其他物种的标志就在于人自身的实践活动。马克思主义关注人类发展的前途命运，在人类解放事业的历史长河中指引着人类文明发展的前进方向，因而对致力于追求实现人类进步事业的价值主体而言，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具有亲和力和悦纳性。而在资本主义价值观体系中，以资本为逻辑起点，资本作为人生产生活实践的产物，是实践的物质客体，以实践客体为价值本体的价值观将目光聚焦至物质本身，因而更注重本体论，价值观易限制在究释世界本原。另一方面，以人为价值主体的价值观体系具有发展开放性。人具有复杂的社会性和长远的发展力。马克思深刻指出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一内涵丰富的观点贯穿马克思主义思想始末。社会关系随着人不断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生产实践而运动发展，人的生产实践推动着人类文明进步和社会历史发展，人在此过程中塑造着自身，具有长远的无限的未来发展潜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以人为核心价值主体，与时俱进地吸纳最新文明成果而丰富价值理念和扩容价值畛域，是不断发展着的价值体系。而资本主义价值观体系以资本为中心，将一切人的社会关系都固化为其自诩“自由平等”的单一的物的关系，用货币或劳动为中介来衡量人的社会关系，价值思维只会行将就木，趋于僵固，很难具有长远的辩证的价值发展。

三、主体溯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孕育母体决定了二者价值观主张的精神本色

我们可以看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讲求的“天人合一”思想与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中的人与自然在人类历史运动中高度统一的观念相契合，人类命运与共以及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观念中蕴含的“协和万邦”等和合思想与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中的自由人联合体的价值追求具有契合性。价值观与人的社会存在紧密联系，因而价值观带有很强的主体性，一种价值观的表征是这种价值观主体在理论认知、思维模式、精神品质、性格底色等方面的体现。因此二者契合的内在逻辑需要从形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这两方面的价值观的主体根源中去探寻。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儿女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用实践熔铸出的优秀思想精髓，是中华民族的智慧结晶，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品质之骨和精神之魂。习近平总书记曾高度概括和科学阐发中国人民是具有伟大创造精神、伟大奋斗精神、伟大团结精神与伟大梦想精神的人民。中国人民素来展现着文明尚德、和谐友善、勤劳勇敢、积极上进、朴实敦厚、心胸宽广的精神风貌。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正是因为有这样伟大的民族精神和品质风貌，才孕育出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才能铸就其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的波澜壮阔，中华民族也在这种文明价值观中不断延续发展，为民族建设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不断提供强大精神动力。在此价值观的指引下，“中国人民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

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恩格斯科学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政治经济学考察资本主义运行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得出的结果，是马克思、恩格斯理论和实践研究的最终归宿，同样作为一种实践客体，科学社会主义展现着马克思、恩格斯的个人思想魅力和精神风范。从思想理论层面，追溯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研究的发展经过，从哲学批判走向政治经济学批判，从抽象劳动复归至自由劳动，再从人的真正本质中探求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美好未来，最终提出走向未来理想社会的组织形式和实现路径，马克思主义的终极旨趣是消除资本逻辑对人的僭越，使一切人的关系复归至人本身从而实现真正的自由全面解放，所以马克思主义科学研究路径是必然的，因其理论初心始终在于实现全人类的解放、为全人类事业而奋斗。从精神品格层面，习近平总书记曾将马克思的一生高度凝练为“是胸怀崇高理想、为人类解放不懈奋斗的一生”“是不畏艰难险阻、为追求真理而勇攀思想高峰的一生”“是为推翻旧世界、建立新世界而不息战斗的一生”，这三个“一生”高度诠释了马克思的精神品格，同样恩格斯与马克思革命志向相投、革命精神相似。正因为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有如此理论高度和精神境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才会呈现出心系全人类解放、强调人与自然辩证统一、不畏道路曲折、不懈努力奋斗、目光长远、积极乐观的精神形态。

四、求本深赜：物质生产方式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高度契合样态铺垫了文明根基

价值观隶属意识形态范畴，它产生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之中。唯物史观强调，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反映社会存在，因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科学社会主义的价值观产生于各自社会现实背景，是各自产生时代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意识反映，或者说“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中华民族的精神品格、马克思恩格斯的精神品质也是时代现实基础的产物。

中国古代生产方式是小农自然经济，一家一户既是生产单位又是消费单位，具有较强的相对独立性和分散性，不利于中国大一统的政治体制，需要靠中央政府高度集权稳固发展大一统的政治体制，从而构成了高度集中的政治与独立分散的经济之间的对立统一，形成中国古代社会的一对基本社会矛盾，因而从中形成的价值观念趋向集中政治领导和“和合”思想。在依附土地的农耕文化形成的经济生产方式中，人与人之间具有强烈的依赖关系，人们依靠自身力量直面现实问题并积极付诸实践。中华文明中以人为本、讲求实践理性的价值思想，归根到底来源于其经济生产方式的特殊性。

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形成于资本主义发展的时代，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创造了极大生产力的同时，看似得以用“货币”或“劳动时间”来衡量劳动，但实际上人民生活变得极度困苦，贫富差距日益显著。因而这个时期的思想围绕着解释导致资本主义时代急剧变化的潜在本质力量是什么、陷入发展困境的资本主义将何去何从等问题展开，而在马克思主义产生之前，哲学家、经济学家、社会主义学者和共产主义运动者以及他们的后继者们都没有实现对这个问题的成功解答，在这个背景之下马克思主义应时代呼唤而生。科学社会主义基于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这两大理论基石之上，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人的发展悖论以及人类社会走向自由人联合体的历史必然性，对未来社会组织形式进行科学预测和设想。科学社会主义形成了以人民群众为价值主体、共产主义为理想信念、实践活动为价值规范、全面长远为价值心理、无产阶级专政为价值本位的价值观体系，有着鲜明的人民性、科学性、实践性、辩证性、革命性的价值本色，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基于当时的时代背景，要回答时代问题，解救人民于水火，唯有探究资本主义生产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的本质规律，建立科学理论体系进行彻底的人类思想史上的伟大革命，形成行为指南，指导无产阶级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走向人的解放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需要注意的是，探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的高度契合须坚持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孕育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经济社会土壤是长期封闭狭隘的内循环模式下的碎片化、个体性的小农生产方式，科学社会主义则形成于经过工业革命具有社会性的大规模机器生产方式的时代背景下，二者形成的生产关系具有巨大差异。这里体现了“契合”一词的表述精准，“契合”具有默契性，二者价值观主张在迥别的社会生产土壤的文化滋养中殊途同归，绽放出相类相通的价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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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项目《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研究》（课题编号：23LLMLB015）。

（作者系中国石油大学〈北京〉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黄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