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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窄门

2024-07-09王笑风

农家书屋 2024年3期
关键词:仁厚土门小村子

王笑风

仁厚村像是从《土门》泼出去的水,梅梅、成义、眉子这些水珠子霎时风流云散,有的蒸腾了,有的坠落了;事实上,天上地下到处是这样卑微的在挣扎中痛楚的灵魂,有的孤零零的风一般四处漂泊,有的云一样汇集、融聚,然后又分散开来……而多少岁月一下子就过去了。

村野曾是我们的故乡,田园曾是我们的梦想,现代文明的步伐却把我们无数美好的憧憬一朵花一朵花地踩碎了。在这样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是心灵的过程,在这样的痛苦里,最痛苦的是心灵的痛苦,《土门》展现的正是这样的痛苦过程。是小人物的悲壮与传奇,是我们身边的惨烈与激情。

一个昏愦、哄闹,甚至有些肮脏,却又显得安静、和谐、天然的小村子,被大拆除的推土机震动了,一个建于明朝历史悠久的古老村庄要被连根拔掉,栽上高楼大厦了。毛拉子花、千枝柏、门楼、葡萄架、野蜂……整个土地都将变成花花绿绿的钞票。在保卫和坚守家园的过程中,不免有些偏执和激狂,所有平庸、狡黠、俗陋的村民,忽然显出种种高洁、昂扬、团结和奉献的精神面貌。

在时代的进程中,虫子也会乘势朝前拱动,沾满铜臭的城市开发商驱散了闪耀着农业光芒的村庄,嫁接了一只女人手的村长成义死了,背叛了仁厚村也被仁厚村唾弃的眉子疯了,尾骨突出的梅梅在幻觉中回到了母亲的子宫,她喃喃地说:“这就是家园!”人,再也没有归属感了。

“人们啊,你们要努力过窄门。”是《圣经》里的文字。是的,我们一生都在拥挤着过窄门,直挤得身心都变了形。过了窄门才知道,里外里一个样,都是一场空,想要的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个扭曲的自我。

上帝的窄门在贾平凹这儿叫《土门》。在古城西安真的有一片街市叫土门。大约是1995年炎热的夏天,贾平凹把窗户拉上窗帘,不要风扇,也不要空调,喝龙井、吃面条,摘掉电话、反锁房门,抽着烟,写自己要写的事,过自己要过的窄门。

“每日除了逛土门,从早上可以写到晚,屋里只有上帝,上帝就是我。统治我的小说世界的一个是耶稣,一个是魔鬼。”《土门》的后记中,他留下如此的感悟,仿佛谶语般与天意暗合。

像老子《道德经》言论的神秘、意味悠远一样,《土门》也呈现了某种形而上的决绝的美感。老子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土门》呢?

贾平凹多在民风古朴、僻远的小村子里转悠,落笔却处处映照着大世界的现实。明人卫咏在《冰雪携》中评价叶小鸾,有一段话读来倒正巧契合,“寻想偏在冷处幽处,抚今追昔,倍增兴废之感。一石中藏万斛愁矣。”贾平凹的书中诚然透露着一种天地合一,万物苍茫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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