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再生产视阈下汴京灯彩数字化开发研究

【摘 要】数字技术已经深入影响了当今的社会环境，同时它也为文化传承保护与创新的难题提供了新的解决框架。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数字技术的进步催生了数字文化产业新模式的出现，数字化技术的发展使得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新的保护理念与模式应运而生。传统手工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具有代表性的一部分，然而工业化的急速发展给传统手工艺行业带来了冲击，在当今社会条件下如何传承和发展传统手工艺，成为了亟待深入研究的问题。布尔迪厄曾提出，文化是一个处于不断再生产中的动态过程，本文以布尔迪厄文化再生产理论作为研究视角进行展开，以推动非遗汴京灯彩的传承和创新为目标，依托数字技术，提出汴京灯彩保护与开发策略。

【关键词】文化再生产；传统手工艺；汴京灯彩；数字化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4）05—049—03

一、汴京灯彩概况分析

汴京灯彩又名“汴京灯笼张”，由开封城内制灯能手张泰全于清朝时期创办，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是河南省开封市的传统美术。汴京灯笼张在2007年和2008年分别入选第一批河南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和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具有悠久的历史内涵和价值体系。

汴京灯笼张世居河南开封，在清朝末期，其创始人张泰全（1740—1806年）在理事厅街中开了一家名为“敬文斋”的灯笼店铺，从此开启了汴京灯彩的灯彩文化长河。汴京灯彩在张家人手中代代流传，直至清朝晚期光绪27年（1901年）时一举成名。当时汴京灯彩传承人张弘受河南地方官吏所指示，携子女及工匠为慈禧行至开封所居住的行宫修葺，慈禧入住大加赞赏，由此敬文斋名声大振，汴梁人称“汴京灯笼张”，成为了开封的灯彩制作著名招牌。汴京灯彩每一代传承人都在传统技艺深入学习的基础上，充分利用自己所长对灯彩进行创新，发明了雕版灯、风车灯、滚球灯和折叠拉合灯等彩灯品类，打破了传统灯彩的单一性，提升了灯彩的审美性和趣味性。

为使得灯彩这一民间艺术更好的传承，汴京灯彩第六代传人张金汉将汴京灯笼张传给了自己的儿女张俊涛和张俊丽，还招收了一批学生。同时他举家从自家祖宅搬迁出来，将宅子改造为彩灯博物馆并免费开放，以接待各方游客与学者。目前第七代传人张俊涛致力于汴京灯笼张博物馆事务的处理与灯彩学术研究；张俊丽负责灯彩制作技艺的教授与传播。

由于技术的飞速发展，电力的利用使得汴京灯彩从最初的广泛出现在宫廷楼宇及市井民间，到如今只在艺术博物馆中进行展示，仅仅展现了文化价值，其实用功能被极大弱化。灯彩作为往日在民众日常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的物品，“不是仅仅具有保存价值的‘遗产，而是能够转化为具有使用价值的‘财产和具有流通价值的‘资本”[1]。如果静态的遗产保护，在实用功能被弱化的情况下汴京灯彩难以持续发展，传承人将会面临迫于现实压力而忽视文化传承甚至传承中断的难题。因此需要将汴京灯彩从“遗产”转化为可再生的“资本”，从而得以传承与发展。数字文化产业新模式的出现，为汴京灯彩的文化资本的转化与再生产提供了强大助力。

二、非遗文化再生产

皮埃尔·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最早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了“文化再生产”[2]这一概念，此概念最初应用于教育学领域，他指出“文化是动态的、不断发展变化的，是一个处于不断再生产中的过程”[3]。“文化资本”是文化再生产理论中的重要概念之一，文化资本泛指任何与文化及文化活动有关的有形及无形资产。戴维·思罗斯比在布尔迪厄的基础上发展了文化资本理论，他将“文化资本”定义为资产中的文化价值的贮存量，除商品所具备的经济价值外，这些商品中所蕴含的文化价值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其得以在市场中流通[4]，将文化资本理论从教育学领域迁移到了文化产业领域。

我国在“非遗”保护的具体实践中，针对不同形式的非遗，提出了被广泛应用和认可的有四种保护形式：抢救性保护、生产性保护、整体性保护、立法保护。其中生产性保护是将具备有生产属性、商品属性和市场属性的非遗，如传统技艺、民间美术等投入到生产中，将其转化为文化产品，在不改变其真实性和整体性的前提下使其在市场流通中得到保护与发展，破解了部分非遗因难以维持发展而传承中断的难题。由此可知，对于非遗的生产性保护的前提是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物化，然后生产才得以成为可能，这就迫使非物质文化遗产只得迈向商品化或市场化的道路。因此将非遗从“遗产”转化成“资本”，实现文化生产与再生产，是对非遗进行生产性保护的有效途径之一。

基于文化再生产理念，非遗技艺的文化资本的表现形式分为“身体化形态”“客观化形态”和“制度化状态”三种基本形式，分别以“非遗技艺传承人所传习的技艺”“制作出来的手工艺术品”和“非遗技艺传承的机制”三种形式所表现。

三、汴京灯彩文化资本及数字化再生产架构

（一）汴京灯彩文化资本表现形式

汴京灯彩历经两百多年的发展，其蕴含的文化因素丰富，将其文化因素资本化，转换成文化资本，从而可以创造新的价值，使其随着时代发展动态传承。汴京灯彩文化资本三种表现形式同样以“身体化形态”“客观化形态”和“制度化状态”三种基本形式所表现。

其一是身体化形态的文化资本。汴京灯彩主要依靠家族内代代相传的模式进行技艺传承。汴京灯彩的每一代传承人从小耳濡目染，都熟练掌握了其祖辈传承下来的灯彩制作手艺，已经转换为了自身的一种惯习，汴京灯彩的身体化资本得以完成积累。

其二是客观化形态的文化资本。汴京灯彩开设了汴京灯笼张民间艺术博物馆，里面展陈着曾经做过的灯笼作品，造型丰富，数量达上百个。同时当代传承人张俊涛先生还搜集了各类木雕作品以及纹样数据，收藏在汴京灯笼张民间艺术博物馆内，以期未来能转化成为灯笼创新的素材。这座民间艺术博物馆，便是汴京灯彩最为雄厚的客观化资本。

其三是制度化状态的文化资本。汴京灯彩由家族内世代传承，每一代传承人都会讲汴京灯彩技艺传授给后辈，并在其中选取技艺传承人。受传统观念约束，汴京灯彩传承人都被授予将技艺世代传承的重任，他们从幼童时期开始接触灯彩制作，其学习历程贯穿一生，传承人具备获得身体化资本的良好条件。

（二）汴京灯彩文化资本数字化再生产架构

汴京灯彩的文化再生产从三种文化资本形态进行分析，并结合数字化技术，从不同层面进行资本再生产架构。

一是身体化文化资本层面，汴京灯彩身体化文化资本再生产可以运用现代技术，采用数字化信息采集与展示的方式，对技艺传承人的制作过程进行全方位记录并妥善保存，为后续技艺传承提供可靠参考。

二是客观化文化资本层面，客观化文化资本再生产可以利用数字扫描技术，对汴京灯彩艺术品进行数字化存储，实行售卖数字藏品、开展线上彩灯展的方式，扩大其传播力度。同时借助数字新媒体技术对于传统灯彩进行内容再创造，创造出新的符合当代审美趣味的灯彩艺术品，实现客观化文化资本的再生产。

三是制度化文化资本层面，汴京灯彩技艺的学习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需要对于传承机制进行优化。汴京灯彩采用家族式传承的方式，但随着观念的改变，传承人也逐渐采用开设技艺传习班的形式进行技艺传承。为汴京灯彩技艺传承制定完善的机制，严格挑选传承人，以机制进行约束以维持汴京灯彩的传承可持续性。

综上所述，汴京灯彩的文化资本再生产可以借助数字技术进行实现，首先，汴京灯彩传承人将其所具备的身体化文化资本如知识、技能等进行数字化存储与传播，并将创作出来的客观化文化资本如灯彩艺术品进行数字化扫描，采用搭建线上彩灯展、售卖数字藏品等方式，扩大汴京灯彩社会影响力，同时依靠制度化的文化资本如完善的传承机制，促进汴京灯彩持续传承，从数字资源、文化产品和传承机制等多方面入手实现汴京灯彩文化再生产。

四、汴京灯彩数字化开发模式探究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数字化技术的发展使得数字文化产业新模式成为了非遗保护的有效措施之一。从文化再生产角度出发，通过数字化技术对汴京灯彩进行保护与开发，让其原貌得到充分体现的同时，也在教育、传播和展示方式和审美体验上得到更进一步发展，打破了传统的汴京灯彩保护和传播方式，推动汴京灯彩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一）搭建图文信息数据库

完整的图文信息数据库的搭建是非遗数字化开发的基础与核心，汴京灯彩的灯彩作品以及其制作技艺都是数据库的重要内容。灯彩作品的数字化录入降低了作品在运输与展览过程中被损坏的风险，同时将灯彩数字化也使得传播媒介增加，扩大了汴京灯彩的传播范围，有效提升其社会影响力。灯彩制作技艺的数字化包括制作过程的视频录制、制作场景的3d搭建、技艺的图文讲解等，数字化存储保证了灯彩技艺资料的完整性，降低了传承过程中不稳定因素的出现。

（二）数字化工艺体验平台

汴京灯彩数字化工艺体验可分为两部分，其一是观灯体验，其二是灯彩技艺体验。观灯体验是搭建三维虚拟空间模拟灯展环境，利用AR/VR、全息显示等数字化技术，实现灯展云游，让观赏角度更全面，视觉欣赏更深入。灯彩技艺体验是搭建数字化技艺体验平台，体验者在移动端便可亲自体验灯彩制作的流程，从而加深其对灯彩技艺的理解与感受，引发其探究与消费欲望。

（三）打造品牌化数字产品

文化再生产注定要在传承过程中进行“遗产”转化为“资本”的改变和创新，汴京灯彩品牌化数字产品的打造是一种有效的创新行为。将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进行三维建模，打造汴京灯彩数字藏品。提取汴京灯彩中一些元素进行创造性艺术加工、制作成汴京灯彩文创产品。同时可以利用灯彩的功能属性，将汴京灯彩与现代灯具进行结合和创新，推出汴京灯彩灯具，实现汴京灯彩载体基于当今社会需求的更新。依据不同群体的需求，采用多种形式打造完整的汴京灯彩品牌，扩大汴京灯彩影响力的同时，有效解决汴京灯彩不符合当代审美趣味，无法在市场中流通的困境。后续与多产业形成健康产业链，为灯彩传承人提供持续的经济来源。

（四）扩大数字化传播渠道

数字技术发展和网络普及使得移动端成为受众接受信息的重要渠道，新媒体语境为汴京灯彩有效扩大传播范围提供新的可能。将汴京灯彩投入到数字平台中，比如借助直播，在线互动以拉近非遗与大众的距离；以汴京灯彩为主题制作短视频，利用其传播速度快的特点，使非遗在较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曝光度与关注度。通过扩大传播渠道和丰富传播内容的方式，有效提升灯彩的接受度，加强传播的效果。同时当下数字平台都是基于大数据进行智能推荐，可以精准传播受众进行推送，提高灯彩宣传的效率。

五、结语

目前对于汴京灯彩的保护仅停留在遗产静态保护的层面，但文化是动态的，是处于不断发展和变化之中的，汴京灯彩应当要遵循动态的发展方向才能实现生产性保护。数字文化产业新模式的出现为汴京灯彩的保护与开发提供了新的思路，布尔迪厄的文化再生产理论为汴京灯彩文化再生产提供了新的理论依据和创新思维。从文化再生产角度出发，通过数字技术挖掘汴京灯彩的文化资本价值，并分析其文化再生产模式，在保持以汴京灯彩真实性、整体性和传承性为核心的基础上，增强其在当今时代中的生命力和影响力，从静态的“遗产”转化为动态的、可再生的“资本”，推动汴京灯彩的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1]周阳.社会记忆视域下“非遗”文化资本的再生产——以“秦淮灯彩”为例[J].民族艺术，2021（5）.

[2]高宣扬.布迪厄的社会理论[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4.

[3]朱雨寒.文化再生产理论视角下的民族优秀传统文化资本数字化开发研究[D].南京：南京艺术学院，2020.

[4]戴维·思罗斯比，潘飞.什么是文化资本？ [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4（1）.

作者简介：李文（1999—），女，河南人，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数字创意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