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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文博展览中的可视化传播

2024-06-27陈涵

今传媒 2024年6期
关键词:视觉传播可视化

陈涵

摘 要:在视觉文化背景下,文博展览中的视觉传播活动不再局限于用常规文字与实物传递信息,而是倾向于融合更多展陈类型和象征性符号。这种融合丰富了视觉传播手段,促进了展览信息的传递,能够使观众更加全面深入地理解展览内容。本文以2022年上海博物馆“宅兹中国———河南夏、商、周三朝文明展”为例,分析了展览中视觉传播设计的创新之处,旨在为未来博物馆展览的视觉传播设计提供参考和启示。

关键词:视觉传播;文博展览;可视化;“宅兹中国”;展览叙事

中图分类号:G2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24)06-0106-06

一、引 言

展览多以时间为线索,旨在引领观众循序渐进地穿越时空,感受历史与文化的演变。然而,真正的观展体验并非是被动接收知识的过程,而是与展品进行深度对话,在观展中反思,领会展品的魅力和时代文化的内涵。

我们正处于讲好中国故事、展示文化遗产的繁荣时期,国家高度重视文物保护,并通过开设各类展览,让公众得以近距离感受历史的厚重与文化的魅力。国务院关于文物工作和文物保护法实施情况的报告指出,截至2021年8月,中央财政已累计拨款570亿元用于国家文物保护,其中278亿元用于资助博物馆和纪念馆的免费开放[1]。2023年,中国国家博物馆“不断提高文物保护水平,完成文物评估3142件(套)、保护修复和养护492件(套)、复制传拓145件(套)、文物分析检测321件(套),完成文物三维数据采集1355件、文物二维高清影像采集4564件(15390张)以及16个展览数据采集。”[2]

“宅兹中国”展览荣获2022年度上海市博物馆陈列展览精品推介,该展览将抽象的信息内容进行了可视化设计,使原本通过阅读文字而获取的文化信息转变为具象形式,引导观众的关注点转向精神内涵。

二、“宅兹中国”展览中的传统传播途径

(一)空间划分

“宅兹中国”展览作为上海博物馆“何以中国”文物考古大展系列的首展,以夏、商、周三朝文明为主题,按照文物所属的朝代依次陈列。同时,在不同朝代的分区中,将不同遗址出土的文物进行分组展示,形成信息群落(如图1)。

(二)分层级展标展示

展览中每一展区都以展标颜色为主题色。一级展标即每个展区的大标题(如图2);二级展标是图文展版,通过文字与图画阐释文物信息(如图3);三级展标即文物说明牌,介绍文物的基本信息,并附有文物的专属二维码,供观众扫码了解(如图4)。

三、“宅兹中国”展览中的知识可视化

(一)展览中的视觉表征

1.展览标题字设计

“视觉表征是知识可视化的基本元素与手段。”[3]“宅兹中国”展览的标题字提取夏、商、周三朝青铜器表面的龙纹、兽面纹、凤鸟纹等纹样进行字体设计(如图5)。按照皮尔斯对符号的分类,“宅兹中国”展览标题字属于象征符号,其图形表面是由纹样组成的文字,指代由夏朝开始的中华文明,以此将历史文化转化为可视化信息。观众在看到展览标题时,无论是根据自身的学习经验来理解,还是借助导览册进行理解,都会与信息的生产者产生文化交流。

2.展厅内的色彩分区

“宅兹中国”展览为了完整地呈现中华文明的发展历程,将传统文化中的“五行五色”融入展厅,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文化和含义,以色彩为媒介进行文化传播。从黄帝时期开始,序厅处为黄色,夏朝展区为青色,商朝展区为白色,周朝展区为赤色,秦朝展区为黑色,至此展厅结束。同时,由于秦朝最终统一中国,所以尾厅展出了一件秦朝的青铜器“商鞅方升”,预示着夏、商、周三朝统治的结束,秦大一统时代的开启。在“宅兹中国”展览的视觉传播过程中,传播者对所要表达的历史信息进行编码,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在观展过程中以自己的认知经验进行信息解读。此外,传播者含蓄地引导观众对信息进行解码,实现意义共享。

(二)从图像中获取信息

1.展览平面分区

合理的人流动线能帮助展览进行故事叙述,促成展览信息的成功传递。“宅兹中国”展览采用了一种曲折的人流动线来优化展厅布局,观众沿着逆时针的曲折路径在不同的展区之间穿梭。同时,在展厅的平面图上,观众能清楚地看到每个朝代展区的分布和区域大小(如图6)。

2.文物陈列

(1)单元陈列

设计师根据策展人的要求,按照夏、商、周的顺序,依次对文物进行单元陈列。对于底部或侧边有可展示的文物,“宅兹中国”展览利用镜子的折射,使观众能看到文物底部与侧边的细节(如图7-8)。

灯光设计是辅助文物陈列的一种手段。上海博物馆是利用人工光进行照明,聚焦展品,衬托展品,并且在光源上方添加了一层磨砂亚克力板,使灯光均匀地照射在文物上,避免眩光或曝光问题。

展厅中的独立展柜根据相应文物的重量和体积进行定制(如图9-10)。对于一些质量较大的展品,展柜底部还添加了物体支撑(如图11),防止展品过重导致展台板面断裂。同时,独立展柜中的展品高度设置在1.3米至1.6米之间,其中一些大体积青铜器的内部刻有铭文,为了让观众更清晰地观赏历史印记,该类青铜器的高度设置在1.35米至1.45米之间,观众低头便能一览器内完整景象(如图12)。

(2)可视化陈列

可视化陈列是“宅兹中国”展览的创新点之一。文化信息可视化的实现不仅涵盖了将知识表达为外在形式的过程,还包括对知识意义的内在理解,这些过程都需要视觉感知的参与。

“视觉传播中,图像符号比文字符号更深入人心的原因是图像符号的自然化。图像符号具有再现事物的特性,这一点是语言符号所不具备的。”[4]人类的视觉感知具备一种能力,通过补全不完整的信息来构建对世界的理解和认知。这种能力使人们在面对不完整信息时会努力填补缺失的部分,从而使其形成一个完整且有意义的形象或概念。考古工作者在进行挖掘时,部分文物仅存残片,为了让观众清晰地了解这些文物的原貌、功能和遗留残片的位置,“宅兹中国”展览采用了可视化陈列的方法进行1:1“复原”工作,将原本的文物形态进行抽象与概括,并用亚克力材料对文物进行还原,将出土的碎片和部件安放在文物的原始部位(如图13-16),观众利用个人的视觉经验将文物碎片整合为完整图像,从整体来理解图像,有效解读了残片所包含的历史文化信息。

3.展厅中的地图设计

制作展厅地图需要专业人员进行审核,反复考证,符合科学事实。观众对图像的认知能力不同,有的能通过较多途径理解信息,有的是从外在形式出发解读视觉信息[5]。因此,信息可视化设计者要根据不同观众的需求进行信息分析、梳理叙事逻辑,从而实现信息的有效传播[6]。知识可视化不是对知识的简单复制与再现,而是对知识内容进行创造性地引用。“宅兹中国”展览的设计师充分考虑了多种因素,采用软塑塞材质替代传统的沙盘模型,绘制出一幅等高线地图,凸显了河南夏、商、周遗址的重要信息(如图17)。地图中的另一个设计亮点是利用“电子圆点”直观地传达了河南地区夏、商、周三朝遗址群。同时,设计师巧妙地将地理信息与河南遗址群资料进行结合,转换成观众能快速理解的视觉传播语言,便于观众了解历史信息。

此外,观众对视觉信息的敏感促使传播者在设计的过程中更加严谨,积极塑造一种良性的传播模式。“宅兹中国”展览在地图模型旁的展墙上,陈列了一幅经过仔细考证的“河南重要文化古迹分布图”(如图18),确保地图模型充分传达信息,这体现了文博展览的严谨性。

4.说明牌设计

图像通过逻辑顺序相互衔接,形成连贯的叙事结构;故事的内容结构则依据脚本构建,并通过图像符号的象征意义以及图像之间的联系产生新含义,共同传达故事[5]。“宅兹中国”展厅中除了平面分布图反映出“五行五色”之外,每部分的一级展标(图19-20)、二级展标、图文展版以及展品说明牌都是该展区的主题色(图21-22)。

文物说明牌的色彩排列顺序是基于展览历史故事的时间顺序而定。赤色象征着周朝,白色象征着商朝。在周朝的赤色展区中,出现了白色的说明牌(如图23),这是因为在周朝的墓葬中出土了商朝的陪葬玉器。为了防止观众因观展疲劳而忽略重要信息,“宅兹中国”展览的设计师特意使用颜色作为快速识别展品朝代的辅助手段,确保观众在快速浏览时也能准确识别出展品的背景年代。

(三)展览中的视觉修辞

1.序厅的设计

在序厅的入口处,左边墙面是展览的总序与致辞,右边墙面展示了三件夏、商、周时期最具代表性的青铜器,帮助观众在参观前对青铜鼎的发展有大致的了解(如图24-25)。按照观展顺序,靠近入口处为夏朝,往内依次为商朝、周朝。第一件文物是夏朝的“青铜鼎”(即“网格纹鼎”),第二件是商朝的“妇好鼎”,第三件是周朝的“嵌金银团花纹带流鼎”。三个时期的文物说明牌都遵循了夏青、商白、周赤的“五色”理念(如图26)。每一件鼎与对应的说明牌为一组视觉元素,形成视觉修辞。这样的组合拥有叙事与表达观点的能力,激发观众联想,向观众阐释我国的青铜文明。

2.展厅内的材质运用

视觉修辞有很多表达方式,比如,都兰德提出的视觉隐喻,将表现形式不同但具有共性的事物建立一种联系,可互相比照、互相指代。“宅兹中国”展览利用这一方法,从主题墙到尾厅的立面材质,皆选用黄土肌理(如图24、图27),形成视觉统一,观众触摸立面时能够感受到真实的黄土质感。此外,序厅前言立面上的黄土做了细节变化,用颜色的渐变代表土质分层,表现出土文物的年代感(如图28)。

除黄士材质外,展厅还运用轻盈材质进行装饰,单元与单元之间以透明网纱帘作为隔断(如图29),并在网纱帘顶部增加了一圈灯带,灯带柔和的光线与网纱帘的细腻纹理结合,为展览空间增加了视觉景深和层次感。这种视觉修辞为观众带来了良好的观赏体验,使展览空间更具吸引力。

(四)展览中的数字媒体传播

随着科技的进步,大众对视觉信息获取方式产生了新的期待。“宅兹中国”展览除了线下展外,还打造了数字媒体展(如图30-31),观众可扫描二维码进行游戏答题,答对题目则有机会参与上海博物馆的抽奖。这种方式不仅有助于观众巩固观展学到的知识,也提高了观众参与展览的主动性,形成了良性循环。

四、结 语

展览叙事具有强烈的目的性与情感性,不是单向、孤立地表达,而是传者与受众进行交流的传播行为。在视觉文化环境中,文博展览通过多样的视觉传播手段,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可视化呈现,不仅带给他们视觉上的享受,更深入触动思维,增强其文化认同感。

参考文献:

[1] 李群.国务院关于文物工作和文物保护法实施情况的报告———2021年8月18日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次会议上[J].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公报,2021(6):1222-1228.

[2] 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数据报告(2023年度)[EB/OL].https://www.chnmuseum.cn/gbgg/20 2401/t20240122_265842.shtml,2024-1-22.

[3] 国玉霞,颜士刚.论视觉传播视野下的知识可视化过程[J].电化教育研究,2016(3):20-25+33.

[4] 张静.论罗兰·巴特符号学与视觉传播理论[J].人文杂志,2013(9):70-74.

[5] 任悦.视觉传播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158.

[6] 赵之昱.叙事视角下中国传统文化的信息可视化研究[J].丝网印刷,2022(24):49-55.

[责任编辑:宋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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