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表现如何影响企业高质量发展？

2024-06-23张辉油永华

河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年2期

张辉油永华

摘要：

ESG表现是衡量企业非财务业绩的综合指标，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注入内生动力。以2010—2021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了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发现：ESG表现的提升能够显著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且通过替换变量、滞后一期、缩短年限进行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依然成立；媒体关注对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有正向调节作用，媒体关注度越高，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越强；ESG表现主要通过推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和降低企业经营风险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企业ESG表现的促进作用在国有企业和重污染企业中更为显著。以上研究表明了ESG的积极效应和媒体关注的外部治理作用，为相关部门完善和推广ESG政策提供了一定的经验证据。

关键词：

ESG表现；企业高质量发展；媒体关注；绿色技术创新；经营风险

中图分类号：F270.7

文献标识码：ADOI：10.7535/j.issn.1671-1653.2024.02.003

How does ESG Performance Affect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Also on the Regulatory Role of Media Attention

ZHANG Hui，YOU Yonghua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Qil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handong Academy of Sciences）， Ji′nan 250000， China）

Abstract：

ESG performance is a comprehensive index to measure the non-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enterprises， injecting endogenous impetus into thei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e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China from 2010 to 2021 was taken as research samples to empirically test the impact of ESG performance on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The study shows that the improved ESG performance can significantly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The conclusion still holds after the stability test by replacing variables， lagging by one period and shortening the lifespan. Further research shows that media attention has a positive regulatory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SG performance and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The higher the media attention， the stronger the effect of ESG performance in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Mechanism inspection shows that ESG performance mainly promotes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by promoting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and reducing operational risks. Heterogeneity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promotion effect of enterprise ESG performance is more significant i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nd heavily polluting enterprises. The above research indicates the positive effect of ESG and the external governance role of media attention， and provides certain empirical evidence for relevant departments to improve and promote ESG policies.

Keywords：

ESG performance；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enterprise；media attention；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operational risks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企业作为宏观经济社会发展的微观主体，更要承担起高质量发展的重任，追求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统一。这也是企业立于时代潮头、保持长期竞争力的必然选择。但当前部分企业过分追求利润最大化，忽视环境保护和社会责任承担，且企业内部治理效率低下，委托代理成本较高，最终造成环境污染、产品质量不合格以及财务造假等问题，致使企业发展脱离正常运行轨道[1]（P130-144）。所以如何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是事关企业未来发展方向的重要议题。

ESG（Environmental-Social-Governance）是对企业环境、社会责任、公司治理方面的综合评价。2006年，联合国责任投资原则组织（UNPRI）首次提出ESG投资理念。由此，ESG表现成为衡量企业经营风险程度和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指标，ESG投资成为机构投资者的重大投资策略。自2018年A股正式被纳入MSCI全球指数以来，ESG理念逐渐进入中国市场和投资者的视野[2]（P67-83）。2019年12月，香港联交所发布第三版《环境、社会及管制报告指引》，鼓励上市公司披露ESG报告。2020年9月，中国政府在联合国做出2030年碳达峰和2060年碳中和的庄严承诺，并出台了一系列推动ESG理念在我国推行的政策。2022年12月，《中国ESG发展创新白皮书》阐述了ESG投融资生态的重大现实和战略意义，并对中国ESG未来发展趋势和方向作出了展望。据Wind数据，截至2022年8月，A股上市公司独立ESG报告披露率超过30%。这从侧面反映出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注重ESG信息的披露，也意识到ESG表现可能带来的影响。

由于我国ESG起步时间较晚，国内学者对ESG的研究还不够全面。目前研究重点主要聚焦于ESG信息披露、ESG投资行为以及ESG表现的经济后果等方面。在ESG信息披露方面，黄珺等[3]（P3-18）指出，外部环境、企业所有权以及内部治理结构等特征影响企业ESG信息披露水平。ESG报告公开企业的非财务信息，使企业信息透明化、可视化，减少信息的不对称性。但也有学者认为由于ESG信息披露制度不健全，自愿披露ESG信息不乏存在“漂绿”行为，披露质量参差不齐，未来强制披露或成趋势[4]（P103-108）。ESG投资重视企业在经济、社会、环境方面的综合效益，评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潜力。Fan J H等[5]（P230-256）指出ESG投资一方面可以帮助投资者规避“道德风险”，获取长期回报；另一方面，能够通过金融市场引导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产生积极社会效应。ESG表现的经济后果研究主要集中在ESG表现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股票收益率、投资效率、经营风险、企业价值之间的影响关系。多项研究证实，企业在ESG各方面的出色表现可以有效缓解融资困境、增加企业研发投入、推动绿色技术创新、加速企业绿色转型升级[6]（P94-102）、提升股票收益率[7]（P94-100）、减少企业非效率投资[8]（P37-43）、降低企业经营风险[9]（P160-162），从而提升企业的整体价值[10]（P136-149）。

梳理ESG与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相关研究可以发现，大部分文献是探究环境表现、社会责任、公司治理等ESG单个因素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袁鹏博[11]（P55-72）指出

环保投入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呈倒U关系，随着环保投入的增多，企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先增后减的趋势。

邹蓓蓓［12］（P55-72）指出企业社会责任承担能够缓解融资约束，增强人力资源质量，助力企业高质量发展。

伍中信等[13]（P35-42）指出公司治理能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

但仅关注单一指标并不能反映企业非财务方面的整体表现。因此，本文把ESG作为一个整体，探究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此外，媒体作为资本市场中的第三方机制与监管机构，合力保障资本市场的有序运行。翟胜宝等[14]（P59-71）指出，媒体关注在信息传播和外部监督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那么，在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产生影响的过程中，媒体关注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综上，本文选取2010—2021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构建固定效应模型，实证检验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以及媒体关注的调节作用，并进一步探讨不同产权结构和行业背景下，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异质性影响。在高质量发展和“双碳”目标的战略背景下，本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

企业ESG责任履行主要包括：资源利用、环境保护、员工关系、供应链管理、社区参与、消费者权益、公司治理等方面。可持续发展理论强调经济与环境的协调发展，随着“降碳、减污、扩绿、增长”政策的提出和贯彻，低碳环保、绿色发展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之一。企业采取环保措施减少碳排放、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不仅能够帮助企业建立良好的声誉，重塑品牌竞争力[15]（P606-619），而且能够助推企业进行工艺升级、智能化改造，实现降本增效[16]（P33-39）。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企业不仅要专注于股东财富的积累，同时也要满足环境、雇员、顾客、政府、社区居民等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诉求。企业关注员工福利和安全、保障消费者权益、维护社区利益、积极承担社会责任，不仅可以赢得消费者的信任和支持，提高市场竞争力，还可以增强员工的忠诚度和归属感，与利益相关者形成良好互动关系，改善营商环境[17]（P43-56），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委托代理理论指出，企业所有者与管理者分离致使企业内部存在利润操纵空间，委托代理成本高[18]（P134-161）。而企业内部健全的治理结构可以降低组织冗余，提高企业透明度和稳定性，杜绝内部腐败、恶性竞争、管理混乱等问题的产生，降低代理成本，保护投资者利益，保障企业的高质量发展[19]（P143-151）。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H1。

H1：良好的ESG表现能够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

（二）绿色技术创新的中介效应

绿色技术创新不仅能优化企业业务流程、降低运营成本、提供优质产品和服务，还能重塑企业的竞争优势[20]（P196-204），是推动企业绿色转型升级、实现高质量发展的主要途径之一。但当前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具有较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且成果具有双重外部性，致使企业创新动力不足[21]（P32-37）。企业ESG表现良好会通过多种途径推动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进而影响企业高质量发展。首先，企业ESG表现良好向外界释放积极信号，能够降低债务资本成本，获取投资者信任，吸收外部资本投入，吸引高质量人才，获取政府资源，从而缓解研发资金、人力资本不足等问题，提高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活力[6]（P94-102）。其次，企业将ESG纳入公司治理结构，使多元利益相关者参与监督[22]（P65-70），避免企业管理层为短期绩效而降低企业研发支出。最后，企业ESG表现良好不仅易于与上下游企业之间进行资源整合，而且有利于与外部相关机构进行知识共享、技术交流，打造ESG发展生态圈，避免封闭式创新，提高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能力。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提出假设H2。

H2：良好的ESG表现通过推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进而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

（三）经营风险的中介效应

企业经营风险是指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各个环节的未来收益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23]（P165-168）。近年来，大量企业由于气候变化、新冠疫情、供应链危机、内部腐败等ESG相关风险而面临经营危机，使企业遭受巨大经济损失，甚至濒临破产。与过去注重单一财务指标体系相比，ESG体系能够帮助企业识别、管理并降低在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方面的风险。因此，ESG表现有助于提升企业风控能力、动态能力，降低经营风险，进而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首先，从E、S、G单一指标来说，企业在环境方面符合标准，降低了企业因排污超标、环境污染而面临的处罚风险；企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有利于提升企业的公众形象、增强客户粘性，从而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降低企业市场风险；企业加强内部治理，形成良好的内部控制机制，降低企业因财务造假、盈余管理或机会主义行为而遭受股价崩盘风险[24]（P98-108）。其次，ESG综合表现良好能够获取优质资金支持，保证资金链的连续性，降低企业财务风险[25]（P125-139）。

最后，面对大环境的不确定性和突发性事件的发生，企业单一供应链模式可能会面临供应链断裂风险，遭受严重的经济损失。良好的ESG表现有利于与利益相关者建立互信体系，多元化企业的采购选择和客户群体，提高供应链韧性［26］（P99-117），降低经营风险，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提出假设H3。

H3：良好的ESG表现通过降低企业经营风险，进而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

（四）媒体关注的调节效应

基于信息不对称理论，利益相关者与企业之间存在信息壁垒［27］（P47-51）。媒体作为第三方公权力，在信息传播和外部监督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有助于缓解信息不对称程度，弥补监管漏洞，为企业高质量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在ESG表现影响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起正向调节作用。

首先，基于媒体的信息功能假说，媒体对企业ESG信息进行报道，使企业ESG表现多平台高速传播，增强其曝光度，扩大受众群体，增强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良性互动。例如：有效传播企业ESG信息不仅有助于减少企业与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平衡，缓解融资方面的限制，而且会降低企业与上下游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降低信息搜索等交易成本，降低“逆选择”的可能性，获取优质合作伙伴。基于此，媒体报道有助于减缓ESG对企业高质量发展中由于信息传递可能存在的滞后性，提高ESG表现作用于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效率［28］（P18-27）。其次，基于媒体的有效监督假说，当企业存在违规行为或虚假披露时，来自媒体的报道同样会引起社会公众尤其是利益相关者的关注，从而影响企业的声誉，引发股价的波动。所以，基于压力理论，企业管理者会加大对ESG的投资，促进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提升作用［29］（P125-139）。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提出假设H4。

H4：媒体关注对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选取2010—2021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为初始研究样本。为确保实证结果的可靠性，按以下标准筛选样本：剔除PT、ST、*ST类上市公司；剔除金融保险类上市公司；剔除关键数据缺失的上市公司；鉴于实证分析中需采用滞后一期数据，剔除上市未满2年的公司。企业ESG表现数据取自彭博（Bloomberg）终端。媒体报道由中国研究数据平台（CNRDS）媒体每年对企业报道的新闻总数衡量。企业相关财务数据取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万德数据库。为控制极端值的影响，对各连续变量进行上下1%的缩尾处理。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企业高质量发展。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常用测度方法有两种：一是采用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等单一指标作为代理变量；二是从企业高质量发展内涵出发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借鉴吴丽霞[16]（P33-39）的做法，采用全要素生产率（TFP）衡量企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同时，参考鲁晓东等[30]（P541-558）的全要素生产率计算方法，在基准回归中用OLS法计算的全要素生产率作为测度指标。构建如下生产函数：

[WT]lnYit=β0+β1ln Lit+β2ln Kit+β3ln Mit+

εit，

[WTBX]其中：产出（Y）为当年营业收入；资本投入（K）为年末固定资产净额；劳动投入（L）为员工人数；中间投入（M）=营业成本+销售费用+财务费用+管理费用-折旧费用-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ε表示在生产函数中无法体现的随[WT]机干扰以及测量误差等因素。利用Stata对样本进行OLS回归，得到回归模型的残差，即企业全要素生产率。

2.解释变量

解释变量为ESG表现。采用第三方机构评分来衡量企业的ESG表现。借鉴翟胜宝等[14]（P59-71）的做法，选取彭博终端对中国A股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情况的自有得分，得分区间为[0，100]，得分越高，表明企业的ESG表现越好。

3.中介变量

（1）绿色技术创新。已有文献一般采用企业研发投入金额或专利申请量衡量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借鉴肖珩[21]（P32-37）的做法，采用企业绿色专利申请量衡量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

（2）经营风险。借鉴王竹泉等[31]（P60-67，97）的研究，以企业盈利能力的波动程度衡量经营风险。

4.调节变量

调节变量为媒体关注。媒体关注是以媒体年度报道企业新闻总数为量度指标，由网络媒体报道量与报刊媒体报道量构成（标题出现该公司的新闻总数）。数据均来自CNRDS数据库。

5.控制变量

为探究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借鉴曹海敏等[32]（P31-39）的研究，选择可能影响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企业规模（Size）、两职合一（Dual）、股权集中度（Top1）、现金流比率（CashFlow）、净资产收益率（ROE）、债务水平（Lev）、企业年龄（FirmAge）、企业成长性（Growth）为控制变量。此外，为了控制不同年份以及企业对回归结果的影响，在模型中加入了年度虚拟变量（Year）和公司虚拟变量（Firm）。变量的具体定义及衡量方式见表1。

（三）模型设定

为探究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构建模型（1）。

[WT]TFPi，t=[WB]β0＋β1ESGi，t＋β2Controlsi，t＋

[DW]β3Yeari，t＋β4Firmi，t＋εi，t。（1）

[WT]为检验绿色技术创新和企业经营风险在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是否起部分中介效应，借鉴江艇[33]（P100-120）的中介检验方法在模型（1）的基础上构建模型（2）、模型（3）。

[WT]Envienti，t=[WB]β0+β1ESGi，t＋β2Controlsi，t＋

[DW]β3Yeari，t＋β4Firmi，t＋εi，t。（2）

[WT]Riski，t=[WB]β0+β1ESGi，t＋β2Controlsi，t＋[DW]

β3Yeari，t＋β4Firmi，t＋εi，t。（3）

[WT]为探究媒体关注在ESG 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是否存在调节效应，构建模型（4）。

[WT]TFPi，t=β0＋β1ESGi，t＋β2Mediai，t＋β3ESGi，t×

Mediai，t＋β4Controlsi，t＋β5Yeari，t＋β6Firmi，t＋εi，t。（4）

[WT]模型（4）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了ESG变量与媒体关注（Media）的交互项。

在上述模型中，TFP代表企业高质量发展程度；ESG代表企业ESG表现；Media代表媒体关注度；Envient代表绿色技术创新水平；Risk代表企业经营风险；[WTBX]i为企业个体；t表示年份；Controls为控制变量；ε为模型误差项。同时，加入了公司（Firm）和年度（Year）2个虚拟变量。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2。

从表2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TFP_OLS的标准差为1.278 6，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14.461 2和8.147 8，表明样本企业的发展水平差异较大。ESG表现的均值为72.755 0，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84.4和56.24，表明样本企业ESG表现水平整体不高且不同企业之间存在较大差异。Media的均值为184.421 0，最大值与最小值之间差异很大，说明不同企业的媒体新闻报道数量存在显著差异，媒体关注度也各不相同。

（二）回归结果分析

1.基准回归结果分析

经豪斯曼检验后，对样本数据采用固定效应回归，且在行业层面做了稳健标准误。表3列（1）为回归结果。由表3可知，ESG表现的回归系数为0.014 0，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显著正相关。上市公司的ESG评分越高，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越显著，假设H1得到验证。

2.媒体关注的调节效应

为探究媒体关注在ESG 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是否具有调节作用，按模型（4）进行回归，结果见表3列（2）。ESG表现的系数为0.013 9，在1%的水平上显著，ESG表现与媒体关注的交乘项（ESG×Media）的系数为0.024 6，在10%的水平上显著，说明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具有积极影响，且媒体关注在ESG表现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中起到正向调节作用，假设H4得到验证。

（三）稳健性检验

1.更换变量

一是更换被解释变量。用LP法计算的全要素生产率替代OLS法计算的全要素生产率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4。ESG系数为0.011 3，在5%的水平上显著。二是更换解释变量。用华证ESG评级数据对企业进行了ESG的量化评估。ESG的九档评级C-AAA由低到高依次赋值为1～9。检验结果见表4，ESG1系数为0.008 9，在1%水平上显著。更换变量后，实证检验结果与前文一致，表明了本文研究结论的可靠性。

2.滞后一期

鉴于企业高质量发展是一个中长期指标，ESG表现的正向反馈可能会有一定的延迟，并且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可能存在“互为因果”的内生性问题。参考翟胜宝等[14]（P59-71）的做法，在回归时将解释变量滞后一期，检验结果见表4。滞后一期的ESG系数为

0.016 4，在1%的水平上显著，与基准回归的结论一致。

3.改变样本跨度

为确保检验结果不受时间跨度过长的干扰，采用缩短研究周期的方法，对2015—2021年的样本数据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ESG系数为0.019 4，在1%的水平上显著，与原结论一致，结果具有稳健性。

（四）机制分析

基准回归结果显示，ESG表现能够显著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进一步探究ESG表现是通过何种渠道影响企业高质量发展。如前所述，可能的渠道是绿色技术创新（Envient）和企业经营风险（Risk）。由于中介效应的三步检验存在内生性偏误以及难以区分直接效应、间接效应的问题，江艇[33]（P100-120）认为通过分别考察核心解释变量对机制变量和被解释变量的影响亦可达到检验中介的目的。因此，本文对模型（2）、模型（3）进行回归，以检验核心解释变量对机制变量是否存在显著影响。

为检验ESG表现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是否存在显著影响，对模型（2）进行回归，结果见表5。结果显示，ESG表现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一般来说，企业进行环保实践会采取相应减污降耗措施，而绿色技术创新是多数企业选择的路径之一。此外，企业ESG表现良好，向外界释放积极信号，能够降低债务资本成本、吸收外部资本投入、获取政府资源，提高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活力[6]（P94-102）。在可持续发展和“双碳”战略背景下，绿色生产方式是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而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能够优化生产流程，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降低环境成本，帮助企业实现绿色转型升级，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34]（P75-78）。综上，假设H2得证。

为检验ESG表现对企业经营风险是否存在显著影响，对模型（3）进行回归，结果见表5。结果显示，ESG表现对企业经营风险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在当前复杂、不确定的外部环境下，企业经营面临各种风险[23]（P165-168），而企业ESG体系能够帮助企业识别、管理并降低在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方面的风险，提升企业风控能力、动态能力，降低经营风险，进而保障企业高质量发展[35]（P3-10）。综上，假设H3得证。

（五）异质性检验

1.企业产权性质

根据以往研究，国有企业在享受政策优待的同时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且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可能率先响应环保低碳政策。所以，根据期望理论，如果企业均能获取较高的ESG评级，那非国有企业更容易给企业带来惊喜，获取投资者信任，促进企业发展。

设置企业产权性质虚拟变量Soe，按产权性质将全样本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取1，否则为0。分组进行回归，回归结果见表6。从表6可以看到，国有企业的ESG系数为0.027 8，比非国有企业的ESG系数更显著，说明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积极影响在国有企业更显著。这可能是随着环保意识深入人心和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积极性不断提高，国企与非国企的ESG表现无较大差异。但在获取投资后，国有企业可能更倾向于投入研发活动，进行绿色技术创新[36]（P88-98），因此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更明显。而非国有企业由于决策比较自由，且公司运行过程中各方面资金需求量大，所以获取投资的用处比较分散，很难将其全部用于绿色技术创新，ESG表现的促进作用受限。

2.行业性质

设置行业性质虚拟变量Ifhp。根据环保部2010年《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指南》中对重污染行业的认定，将全样本分为重污染行业企业和非重污染行业企业，其中重污染行业企业取1，否则为0。进行分组回归，回归结果见表6。结果表明，重污染行业企业ESG系数为0.015 9，在1%的水平上显著，非重污染行业企业ESG系数为0.012 3，在5%水平上显著。这表明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积极影响在重污染行业中更显著。这可能是由于非重污染行业企业对环境的危害相对较小，相比于ESG表现，投资者更看重其产品和技术的创新效益。而重污染行业企业的日常生产经营活动往往会对环境造成污染，社会公众极易对其产生负面评价，一旦排污不符合标准，还会面临处罚风险。所以相对于非重污染行业企业，重污染行业企业ESG表现良好表明企业响应国家号召，注重环保投入，环境违规风险低，向外界释放企业绿色生产运营的信号，容易赢得投资者信赖，吸引外部资本注入，从而进一步推动绿色技术创新，实现企业高质量发展。

五、结论与建议

随着ESG理念得到全球共识，企业加强ESG实践为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重要抓手。本文选取2010—2021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探讨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以及媒体关注的调节作用。研究发现：第一，ESG表现对企业高质量发展存在积极正向的作用，助力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保持长期市场竞争力。第二，媒体关注作为资本市场的信息传递者和外部监督者，在ESG表现与企业高质量发展之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第三，ESG表现能够通过推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和降低企业经营风险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第四，在国有企业和重污染行业企业中ESG表现的促进作用更为显著。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建议：第一，就企业而言，一是应提升对ESG理念的认知，拓展企业对于价值创造方式的维度，从经济发展、环境提升、社会影响力以及企业管理等层面综合考虑。二是应基于高质量发展的角度，将ESG管理纳入企业战略规划，由最高领导层牵头，加大对ESG的资金投入，积极主动向公众披露规范的ESG报告，最大限度发挥ESG的积极作用。第二，就政府而言，当前我国企业ESG信息披露属于自愿状态，且相关披露准则不完善，导致企业ESG信息披露积极性不高，且披露水平参差不齐。为此，国家应制定完善的ESG信息披露准则，引导上市公司规范披露ESG相关信息，同时建立完善的ESG信息披露激励机制，发挥资本市场的引领作用，保证ESG投资与ESG实践之间的正向反馈链条畅通无阻，实现ESG生态的良性循环。第三，就媒体而言，媒体要承担起外部治理的角色，弥补监管机构的漏洞，提高专业素养，坚守法律底线和道德底线，保持独立性，客观真实地报道企业ESG信息。第四，就投资者而言，应加速将ESG议题纳入价值投资分析与决策流程，可采用负面筛选或正面筛选等策略，考察企业E、S、G三个维度的表现，投资既创造股东价值又创造社会价值标的企业，倒逼企业履行ESG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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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