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体育电影运动者形象的成长叙事研究
2024-06-13费辰光吕苏雯
费辰光 吕苏雯
体育电影通过扣人心弦的运动场景、快节奏的动作剪辑、热血的视听语言表达为观众尤其是青少年群体提供了现实世界中的英雄想象。在电影塑造的各类角色中,如果能够同时具备励志属性和偶像特质,那将会成为被广泛关注的时代热点,并且被青少年争相追捧和效仿,而中国体育电影中的运动者形象正是这样的银幕典型。
长期以来,基于我国体育领域“举国体制”,这种叙事场景仅存在于专业领域和国际赛事竞争之间,以“为国争光”“集体荣誉”“拼搏奉献”等关键词的英雄叙事书写几乎代言了运动者形象的艺术表征。随着我国社会制度的不断更新和完善,教育和体育事业的前进和发展,以往专注于文化学习的青少年能够在日常体育活动中体会运动的乐趣,健全人格的同时丰富人生体验,传统竞技体育的专业壁垒也被逐渐突破。伴随着体育社会功能尤其是教育理念的变化,近些年中国体育电影中的运动者形象在保留原有风格的前提下,其叙事主体、叙事空间都突出了以“成长”为主题的新变化。
一、时代变迁下中国体育电影叙事主体的选择与演变
电影叙事主体的身份界定和自我认知决定了人物形象的文化影响力,人物个体也受限于社会环境的教化和引导。国内观众对体育魅力的感知主要来自风云变幻的国际比赛和呈现高水平的专业竞技场,运动者要么能够为国争光,要么具备超人本领,这种对叙事主体的诉求奠定了过去几十年间体育电影英雄叙事的基础。近年来,国内体育题材电影在对叙事主体进行选择时,除了传奇人物以外,也逐渐开始关注平凡个体在运动中的成长,叙事逻辑也从高高在上的英雄叙事引申出芸芸众生的成长叙事。这一变化来源于体育和教育思潮的转变和人们对体育认知的不断加深。随着体育功能向大众倾斜,青少年素质教育的普及,观众也会更多地看到贴近生活的运动者形象,看到体育与生活之间的良性互动,并通过电影的成长叙事体验人物的运动经历。
(一)从国民英雄赞歌到个人追梦传奇的叙事转向
国人心目中传统且经典的体育电影往往是主旋律式的英雄传记,如《女篮五号》(谢晋,1958)、《沙鸥》(张暖忻,1981)乃至近年上映的《夺冠》(陈可辛,2020)、《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邓超/俞白眉,2023),其主题皆为运动健儿代表国家参加大型国际比赛为国争光的故事,这是国内长久以来在举国体制下形成的文化语境。此类电影的叙事主体呈现了受命于危难到成就不朽传奇的热血历程,遵循了一种英雄叙事的模式。在这种模式下,主人公一出场便自带坚毅人格和独特个性,朝着带有强烈家国信念的理想艰苦奋斗。[1]以《夺冠》为例,郎平在教练员魔鬼式的训练环境中带着一脸坚毅的神情出场,为全篇所展现的女排精神定调。主人公在经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刻苦训练后,逐渐从一名替补队员成长为主攻手,带领球队赢得世界冠军,完成英雄的第一重考验;转眼多年,侨居已久的郎平面对中国女排低谷毅然选择回国执教,经受住英雄叙事在价值观层面的问询;电影最后的争冠戏份中,镜头不断闪回郎平指导和队员间的对话,探讨有关赛场和人生等竞技体育的深刻议题,教练帮助队员解开心结并赢得比赛,主人公至此达成英雄叙事的终极冒险。从当代电影的传播媒介这一属性来说,此类电影的影响力远不如它的“前辈”《女篮五号》和《沙鸥》在当时产生的影响力和话题性,其票房水平与同期排档影片相比也没有竞争力。抛开市场和文化环境的因素,其背后的玄机正如《夺冠》里所讲:“以前在乎一场比赛的输赢,是因为内心不够强大。”如今中国健儿在国际赛场斩金夺银已是常态,排球、乒乓球等项目的轰动效应已不如前,民众更关心切身生活经历和社会现实话题。
近年来,部分电影中运动者形象的建构开始剥离以往作品中常被赋予的家国属性,重点呈现体育附着在人物身上的职业属性,其身份从亿万人中甄选出的天之骄子,落地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积极进取的追梦者,并通过其个人职业的成长过程,向观众传达励志的情绪能量,运动者主体身份的变化反映了创作者对于体育功能变化的感知,这种变化源于民众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经济生活的多元化,以及体育活动的普及。这种变化为体育题材电影带来了新的创作思路,更加符合经济社会发展,人们对于更贴近生活的平民英雄的期待。此类电影如《激战》(林超贤,2013)、《破风》(林超贤,2015)、《飞驰人生》(韩寒,2019)、《超越》(韩博文,2021)等,《激战》中的过气拳王程辉赌博欠债,祸及身边人,深感内疚,是训练和比赛使他重塑了积极向上的生活状态,在拳王赛中拯救了自己向下的人生,也为身边人争取了生活的向善;《飞驰人生》中的拉力赛车手张驰经历了漫长的禁赛低谷,怀揣最初的热爱,无视外界的奚落嘲讽,忍受现实的冰冷残酷,本着“奉献即一切”的人生信念再次征服巴音布鲁克。
(二)从聚焦专业竞技选手到关注普通青少年
运动者人物形象的另一种转变是将运动者身份的专业属性去除,运动者变成普通的青少年。运动纯粹的成为一项爱好、一种经历,运动者引领观众一起在体育活动中感受情绪、接受挫折,完成自身的成长和变化。此类电影如《了不起的老爸》(周青元,2021)、《雄狮少年》(孙海鹏,2021)、《五个扑水的少年》(宋灏霖,2021)、《四海》(韩寒,2022)、《热辣滚烫》(贾玲,2024)等。这些电影的主人公皆是普通学生或者待业青年,不再是远离普通人生活的专业运动者,他们没有漫长且封闭式的专业系统训练,也尚未背负国家荣誉和神圣使命,他们面临学业和生活的多重困境,靠自身努力突破重重障碍,通过运动感知理想、情感和生活。《雄狮少年》中打工的少年阿娟是未成年儿童群体中的一员,与阿猫、阿狗结队参加舞狮比赛,他所追求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成为一头“雄狮”,其间他感受到现实生活中的诸多无奈,也收获了真挚的友谊和真切的关心;《五个扑水的少年》中主人公是几名天赋平平的高中生,以“张伟”担任花样游泳队长这一情节作为主线,呈现了一个毫无特点可言的人,是如何通过组织队友训练和比赛,一步一步成长为肩负起责任的“真正的队长”。近两年贺岁档上映的《四海》和《热辣滚烫》,主人公皆是平凡青年,电影并没有讲述他们在世俗意义里的成功,而是不断地渲染运动对于个人生活的重大改变。
对于电影中叙事主体的认知及其身份属性,是需要深刻融入其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的。近年来,体育题材电影中运动者身份属性的不断解构和重构,与体育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和功能发生变化密不可分。如今的部分体育电影将运动的快乐和精彩给予更广泛的青少年群体,观众对于运动体验和体育精神的感知也更加直接和具体。这种建构基于体育对于教育功能的实践,并在社会文化中积极的客观反映,是体育观和教育观在社会生活中的进步。这种重构表面上是给运动者身份进行落地的降格,但却更多地为电影创作者对运动者形象的塑造和运动精神的表达提供更广阔的空间。
二、中国体育电影空间叙事的策略及其艺术效果
电影学者安德烈·戈德罗指出,影片能指的图像特点甚至可以赋予空间某种优先于时间的形式。[2]电影空间的呈现,可以将观众迅速引入人物所处的情境和情绪之内,以实现电影叙事的基本前提。正是这种空间的在场和无蔽,电影叙事才得以从文学叙事中解放出来,在艺术性上呈现其独立的品格和特征。[3]同时,电影也是一种在时间线上完成空间编码和解码的艺术,不仅仅是因为图像、声音完成对于空间的编码,还因为观看者也是基于观景过程中对于屏幕信息细节的感知而实现对于空间的解码[4]。如此一来,电影的叙事空间构建的本身也被赋予了表达的属性。
在表现时代生活的艺术创作中,如何解构现代城市空间和社会生活的复杂性,一直是创作者面临的复杂问题。列斐伏尔提出的三元空间辩证法为艺术学里的空间叙事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该理论将空间的概念划分为物理上的感知空间、人为设计的空间表象以及构成社会想象的表征性空间。[5]具体到电影叙事的层面里:感知空间是在资源层面对基础环境的选择、是广义的大地景观,在电影里可以引申为基本视点空间的选取;空间表象是对狭义景观的理解,包含了人工感受的规划设计,电影创作者可以通过镜头捕捉环境内部的人为痕迹,塑造背景之内的人文场域;空间表征性是人的社会行为所产生的文化景观和艺术表现,是电影努力构建的思想境界和精神层面的艺术传达。
(一)感知空间的动态转变:拓宽人物的成长环境
综合国内几十年来上映的部分体育电影,可以将感知空间即叙事空间的视点选取总结为三种类型。这三种类型随时代变幻日趋复杂,自然人物的成长经历也愈发丰富。
第一种是背景交代式,代表作品是20世纪国内的一些类型化体育电影,主人公活动的主要场所通常局限在训练馆或赛场,间或穿插家庭空间。此视点的选取与当时国内职业运动员的成长经历相对应,其社会生活相对简单,且有背井离乡式的状态,友情也常常局限于队友之间,他们的成长主要指向其运动成就。电影《女篮五号》里抛开回忆部分以外的叙事空间几乎都封闭在训练局大院,宿舍外就是训练场,所有的冲突由此处展开,也在此化解。《沙鸥》也将故事局限于训练场和家庭之间,空间背景绝大多数只起到交代场所的作用,并没有太多复杂的呈现与切换。此类背景的选取是基于当时的社会语境下,运动员在训练场里艰苦训练,在比赛场上实现人生价值并为国争光,即当时国人理解体育和体育人的基本内容,也是电影叙事的主线。
第二种类型可称为职业成长式,主要作品包括21世纪以来讲述职业运动员成长成就的体育电影。这类电影虽然继承了赛场内外这种两点式的叙事空间选取,但是将人物赛场以外的空间拓展了许多,生活空间明显变得丰富而有色彩。电影《激战》里主人公程辉发生在合租房里的故事,为人物的成长提供了动力,观众的情绪也从这里开始积累;电影《破风》里的酒吧、宾馆等城市空间元素,则充当了运动员成长的负面空间,为电影的成长叙事设置起伏。这些拓展也是基于时代特征的改变,电影中的人物成长于物质更加丰富的城市环境,成长中面对的利益和情感等挑战也更加复杂。为了切合体育电影叙事的逻辑,这些空间的拓展无一例外地指向人物更复杂的社会关系,或正面或负面,成为其成长的因素。
第三种类型可称为社会融入式,这类电影主要讲述当代青少年的运动及其相关经历,电影的叙事空间不再简单地划分为赛场内外,而可以看成是将人物成长置于更广阔的生活环境里,或乡村某处,或城市一角。《雄狮少年》里无论是训练和比赛,都基于乡村或城市本身的风土背景,而不再是封闭的运动场地,少年阿娟蹒跚于城市的楼宇之间,在高楼的顶层执着地练习舞狮动作,呈现出理想与现实巨大反差。《了不起的老爸》中肖尔东父子奔跑于城市的喧嚣里,于车水马龙中追寻自己的马拉松梦想。《四海》主人公吴仁耀的特技摩托车把故事从海边带到城市,历经种种磨难又载他归乡。运动者和运动行为更像是一条线索,串起人物的社会化成长,这样的叙事结构对电影创作者而言是更大的挑战,但也会唤起观众更多的共鸣。电影中的运动者依托于某一项技能,和社会中的求学或求职青年一样,面对学习、工作、生活等多方面的场景,去体验一场复杂的社会角色扮演,并在其中完成自我价值的发掘,实现与纷繁世界的握手。
(二)空间表象的多维设置:角色冲突类型的丰富与生动
对于电影而言,空间感受是观众在特定视点选取下能够感知到的人与人,人与物的具体关系,这里的感受是空间叙事下的人文场,为运动者的成长设置了可视化的冲突和矛盾。这些空间感受以表现运动场景下非主要角色的反应为主要手段(如场边观众、非主要人物的对手或队友),也会涉及生活场景下具体的景致以及内部物件的摆放等。这些空间表象的设置往往是主人公内在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互,是主人公身处第一空间里(前文中描述的感知空间)所表现出的对境地的探寻,抑或是第一空间对角色成长所设置的阻碍或内心投射。随着电影拍摄和后期制作技术的不断提高,以及现实社会生活的复杂多元,电影中的环境呈现更加复杂具体,运动场的镜头及主人公以外的如球迷、教练、对手的描写镜头越发深刻。这些具体的人物和他们的角色设置是运动者成长的第二空间,人物在其中的交流和冲突中成长,而表现冲突的围栏,就是身边其他角色有意或无意制造的困境。
电影《雄狮少年》里阿娟的所有成长空间都有清晰的具象化呈现,乡镇里围绕着阿娟的穷困家境和忙碌的市井,每个角落都透露出麻木而无奈的基调;影片后半程阿娟在繁华都市里打拼的暗影下,其艰难穷苦的生活环境,为观众营造近乎绝望的电影基调;最后阿娟重新披上狮头走向赛场时,影片的色彩开始走向明亮,同样是城市的一角,但万事万物都有了喧哗的光彩。《热辣滚烫》里的杜乐莹从一塌糊涂的人际关系中出场,为人物后半程的蜕变铺垫情绪,围绕其身边依次出场的各色配角都自带鲜明的个性和话题,影片在高潮部分将这些冲突关系和因果叠加呈现,将人物蜕变的空间一一定格。而这些冲突都是普通青年在日常生活中或关注或排斥的,可以直接带入观众的喜怒情感,电影创作的情境便更加真实可信。
近些年,在体教融合的时代背景下,体育运动在校园生活中被不断地强调,学生成了体育运动的新主人公。对于广大青少年而言,训练、比赛方面的挑战并不是唯一的,他们会面临学习、生活等多方面的考验。国内体育电影中鲜少有对青少年学习场景的描写,这是长期形成的一种认为二者间毫不相关的观念。当代中国电影能够为青少年及广大观众呈现教室和运动场两个空间的良性切换,对于时代而言是迫切的需求,借以表达体育是教育的部分或环节,青少年在运动场上面临的竞争,和在教室里面临的问题,都是他们在成长中必须跨越的难关。
《了不起的老爸》中的肖尔东是一名高中生,因为双目失明的身体原因,他不能参加梦寐以求的马拉松比赛。电影的叙事空间没有简单地执着于训练场上与身体的纠结,而是扩展到日常生活场景的描写,比如为了适应可能会“突如其来”的失明而练习钢琴的场景;失明后父亲陪伴他的点点滴滴。马拉松运动是电影的线索,串起了因运动而改变的生活,使观众能够理解重在参与的基础不是奖牌,而是家人的温情。《五个扑水的少年》翻拍自日本同名电影,有些故事前提和假设缺乏国内校园现实支撑,但它所属题材的教育意义是电影市场和社会环境所稀缺的。电影主人公是五个活力四射的高中男生,他们面临繁重的学业,却和女子运动花样游泳结缘,演绎了一场不可思议的运动童话。童话开端并不美好,他们缺乏专业指导和日常训练场地,遭到家长和老师的双重反对、同学和亲友的各方非议,而这一切争议都围绕着所属年龄阶段的学习压力铺开,并从家庭和校园的两个空间里逼仄而来。
(三)表征空间的精神成长:运动者形象塑造及意义生成
电影中运动场空间的构建,从简单的场景出发,通过第一空间和第二空间的融合,最终目的是完成运动者第三空间也就是精神空间的呈现。从这一视角对电影空间的解构,会发现电影被赋予了更多内涵,使其具有精神空间的延展,实现人物精神世界的成长与升华。如同苏珊·桑格塔所说,每个时代都必须创造自己独特的灵性。所谓“灵性”,就是力图解决人类生存中痛苦的结构矛盾,力图完善人之思想,旨在超越其行为举止的策略、术语和思想。[6]电影角色精神空间的呈现,与一个国家社会、经济的发展密不可分。在艰苦奋斗的年代里,人们需要的是全民偶像,为国人树旗;而在全民小康的时代里,关心个体和青少年的成长,是持续发展的社会基础。在这样的时代,运动者既可以是为国争光的运动健儿,也可以是努力生活的普通人;既可以是励志偶像的身份进阶,也可以是平民英雄的精神成长。
传统运动员题材电影的表征空间被国家发展、人民奋进所充当,简单直接又声势浩大。《夺冠》中几次呈现了两位教练在场外会面的场景,城市空间的背景起到了强烈的烘托作用,似乎不停地在传达一种信念,时代变了,中国变了,中国人变强大了。在《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中,留洋教练戴敏佳从古老且繁华的欧洲大街,穿越回艰苦朴素的训练大院,其坚毅的目光传达了一代国人奋起反击的决心。类似的表达在各类电影中皆有体现,运动者往往身处不同时代的训练背景下,感受着国家和民族的变化,从始至终都以竞技的精神呈现人民身处世界的文化自信。这些传记类体育电影,通过高燃的运动场面,努力建构一种奋斗时代的心理意象,促使观众感受到国家的活力与希望,还有中国不断提高的国际地位。
在呈现非专业运动者的电影中,主人公往往与运动员的身份存在较大差异,对于单一竞技目标的要求相对不高,其中更多的是一种精神追求的表象,是生活、理想等多种目标的综合化。在这类电影中体育的教育功能会更多地突显,通过艰苦的训练,紧密的合作,激烈的比赛传达体育精神和体育文化。电影中的运动场不再单单是承载叙事的物质空间,同时也是个性与社会性角力融合的精神空间。这里往往呈现了场内场外两个时空的内容,并在此完成融合。场外的社会空间是延展的,是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个体成长的点点滴滴;场内空间看似是局限的,但又是各种困境的高度浓缩,以场内的各项元素表征少年成长的复杂问题。
《雄狮少年》中的主人公“阿娟”身材矮小,没有半点舞狮技巧,常常感到自卑。他通过舞狮的训练与比赛强化自己,从村里人眼中的“病猫”,变成为一头“雄狮”,让观众感受到一个辍学少年平凡而又伟大的坚持与努力。“阿娟”在别人的眼里也许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但有了师傅和好友的陪伴,有了自己不断的提升,也可以拥有引以为傲的生活。竞技场是现代社会的表征,处处充满了对抗与得失,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欣欣向荣,但成功者只是少数,大多数人或失败或默默无闻。观众会通过电影中的竞技场,体验精神成长,从而对照审视自己的问题。《了不起的老爸》中,主人公肖尔东说“我没有十年的时间,可我想跑赢我自己”。这就是运动者平常又单纯的目的,也许仅仅是与自己斗争,明知自己有天可能会双目失明,仍然直面困难,继续训练。教练员在场边说“马拉松的终点是安全回家”,这是电影表达的运动意义,在这场竞技与生活的精神融合里,马拉松成为漫长生活的表征,教会运动者努力的竞争,并且从容地接纳结果。这样的银幕形象跳脱出原有的以爱国、夺标为主的神话氛围,使其忠诚于时代,更加贴近当下生活,更易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
结语
随着我国科教文卫事业的蓬勃发展,体育已逐渐从职业竞技的专门领域扩展至校园教育与社会生活的广阔天地。时代演进不仅深化体育作为身体锻炼与国力象征的传统意义,更在体育与教育的交融中催生出其丰富的教育潜能。在这一背景下,中国体育电影的主题演变显得尤为引人注目,它们正逐步超越单一的竞赛胜负,而更多地聚焦于全民参与、个体成长的深度体验。这种转变不仅折射出社会文化的渐进成熟,也为观众提供了一个窥探时代精神的独特视角。
对体育电影的深入研究,尤其是对运动者形象的细致解构,实质上是对当代中国教育、体育以及青少年成长议题的一次深刻反思。电影中的运动者形象,作为深受观众喜爱的艺术符号,其在成长叙事框架内所承载的教育意涵为青少年提供了一种模拟体验社会生活的机会。他们通过角色代入,演绎进取与挫折、合作与竞争、付出与收获的复杂情感与人生经验。电影作为一种强有力的文化媒介,不仅放大了这些角色的艺术魅力,更在青少年心中塑造了一系列具有激励作用的偶像形象。因此,对运动者形象的精心塑造及其教育内涵的深入挖掘,无疑应成为未来体育电影研究与实践的重要方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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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高子棋.中国公路电影(2001-2018)的空间叙事艺术[ J ].文艺争鸣,2019(08):196-199.
[5][法]亨利·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M].刘怀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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