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影视剧跨文化传播策略探析——以电影《霸王别姬》为例

范靓 张丽萍

电影《霸王别姬》讲述了中国近现代史上最动荡的一段时期，程蝶衣和段小楼两位梨园名伶的成长经历，以及两人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种种遭遇，展现了对中国传统文化、人的生存状态以及人性的思考与领悟。

该影片于1993年先后在中国、美国、韩国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公映，多次提名国际奖项，获戛纳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项——金棕榈奖，成为迄今为止唯一获得此奖项的中国电影。《霸王别姬》在国内外取得成功，成为当今中国电影跨文化传播的典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它的成功经验对中国其他影视剧的对外传播有着积极的借鉴意义。

一、电影成功走向国际舞台

1.全球票房佼佼者

1993年1月1日，《霸王别姬》首次在中国香港上映，随后在中国内地、美国、韩国、英国、日本等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陆续公映。影片初次上映，累计全球票房总数高达611万美元[2]，领先于同期《秋菊打官司》189万美元的全球票房[2]和《菊豆》198万美元的全球总票房[3]。可见，《霸王别姬》是同类型中国电影中的佼佼者。

2.在国际电影节崭露头角

《霸王别姬》自上映以来，斩获多项国际大奖，夺得了戛纳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项——金棕榈奖；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中，一举拿下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男主角奖；还获得了包括纽约、洛杉矶、伦敦影评人协会奖在内的多个影评人协会奖的最佳外语片奖。《霸王别姬》罕见地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提名奖项及荣誉，证明了全球范围内专业电影人士对它的认可度。

3.电影收获好评如潮

笔者通过IMDb、Rotten Tomatoes、Metacritic三个网站，进一步分析了观众、专业影评人和媒体对电影的评分以及评论。据不完全统计，目前《霸王别姬》在IMDb的平均分为8.1分，有28.9%的观众选择了10分，占比最高。Rotten Tomatoes网站的评价分为影评人和媒体人好评度、观众好评度两部分。数据显示，《霸王别姬》在Rotten Tomatoes的影评人和媒体人好评度为90%，观众好评度为93%。而Metacritic网站的分数分为普通用户给出的User Score和汇集专业媒体评价的Metascore两种，《霸王别姬》在此平台上可搜集到的公开数据Metascore为84分。

在评论方面也是好评如潮。首先，观众在网站上夸赞电影是“最好的中国影片”、“影片赞美了中国文化之美”、“所有表演者都很棒”等。其次，不同杂志对《霸王别姬》的评价也不尽相同。《洛杉矶时报》评论其为“一部华丽、令人沉醉的史诗”；《奥斯汀纪事报》称其“创造了一幅由视觉奇观、历史传奇和人类戏剧交织在一起的充满细节的戏剧”。

4.首映后再度重映

2023年恰逢电影上映30周年，自2023年7月28日起，4K修复版本的《霸王别姬》先后在日本、法国、美国、中国香港等不同国家和地区重新公映，再次说明了全世界影迷对于该影片的认可。

二、跨文化视角下中国电影《霸王别姬》的呈现与传播

1.内容翻译“短、直、白”

中国影视作品要在海外传播，首先要对影视作品中的人物对话进行字幕翻译，而翻译实际上是一种信息的文化传播[4]。因此，如何将中国文化元素准确、简练地翻译成为《霸王别姬》能否获得海外市场认可的关键所在。电影中有一句台词为“力拔山兮气盖世”，是典型的文言句，意思是力气之大可以撼动山河，气宇非凡举世无双。台词翻译为“So strong,I can uproot the Mountains.Mycourageis renowned”，用“so strong”来表示力气大，用“renowned”表示气度非凡，准确且直白地表达了真实的意思，消除了观众因语言文化的理解偏差与反应时差而影响沉浸式观影的可能性。

2.京剧元素处处可见

京剧是中国独特的文化元素，该片中出现了贯穿电影始终的京剧《霸王别姬》和电影后半部分出现的京剧《贵妃醉酒》。剧情围绕京剧展开，京剧将电影的时间线和人物之间的感情线串联起来，渲染了时代氛围，暗示了电影人物的结局[5]。

对海外观众来说，京剧可以带来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冲击。首先，京剧演员在不同的剧目中会有不同的脸谱，这些色彩丰富的脸谱颜色在视觉上使观众感到震撼。其次，京剧起伏变化的音调和多变的节奏，在听觉上也给观众带来新鲜感。可见，将京剧这种中国特有的文化元素融入电影中，有助于海外观众通过电影逐渐理解和欣赏这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并体验其中所蕴含的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

3.宣传发行不遗余力

宣传发行是电影推广的重要一环，成功的宣传发行能使电影在极短的时间内吸引众多的目标观众，而《霸王别姬》在此环节无疑是成功的。

第一，电影发行因地制宜。电影要想成功地进入海外市场，尤其是与中国文化差异较大的国家，与当地知名发行商合作，不失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霸王别姬》选择了成功发行过《菊豆》等中国电影的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正是在米拉麦克斯的推动下，《霸王别姬》才顺利地进入了当地影院，并获得了优秀的票房成绩。

第二，首映仪式吸引观众。通过首映礼将电影相关信息向媒体公开，媒体人在观看完电影后，撰写新闻并在网站或杂志上进行报道，为电影的上映造势，可以扩大电影的影响力。京剧这种陌生、新鲜的中国文化元素吸引了众多参加首映礼的媒体，他们在网站或杂志上对其大加赞赏，引起了观众的注意，促进了电影的跨文化传播。

对电影中京剧元素的充分宣传提高了观众对陌生文化的兴趣，而电影“地道”的翻译，也缩短了观众观看电影时的文化距离感，加之当地宣传公司的宣传造势，为电影赢得了极高的人气。以上种种因素综合起来，共同促成了《霸王别姬》国际知名度的不断提升与传播范围的不断扩大。

三、全球化背景下中国影视剧跨文化传播策略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影视剧作为国家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载体之一，在跨文化传播进程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霸王别姬》的成功经验给中国影视剧的跨文化传播带来以下三点启示。

1.翻译：内容翻译通俗化，缩小文化鸿沟

根据美国传播学家爱德华·霍尔的高语境文化（High context）和低语境文化（Low context）的概念，中国属于典型的高语境文化，在电影叙事时常用含蓄委婉的方式进行表达，而大多数欧美国家则属于低语境文化，习惯于直接展示。因此，高语境文化和低语境文化在语言使用方面会产生间接表达与直接表达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就会导致双方在影视剧台词表达上的不同。所以，恰当的翻译对于中国影视剧跨文化传播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通过恰当的翻译手段来进行高效的影视剧内容翻译，是中国影视剧进行跨文化传播所要具备的。首先，应该对影视剧内容进行全面的了解，再使用低语境文化中的语言形式进行表达。其次，翻译时还应注意上下文的连贯顺畅，在进行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可根据传播语境，对影视剧内容选择直译或意译，并进行适当增译或减译，避免观众对影视剧的主要情节产生疑惑。此外，为了更准确地表达影视剧的内容，必要时还需邀请既了解中国文化，又对汉语有相当造诣的英语母语者进行内容的校正，以免在上映后产生误会。

2.呈现：中国文化多元化，丰富表现形式

根据Robert G.Hanvey的跨文化意识理论，处于第一层次的是旅游者心态，具有这种心态的人对于异质文化会产生一种新鲜感[6]。因此，借助影视剧，将容易造成海外观众理解障碍的文字符号进行跨文化传播是行之有效的方式之一。首先，在中国文化选择上，应考虑到海外观众对中国文化的接受度及认可度，切忌在影视剧中出现难以理解或易产生冲突性的文化，避免对中国文化的跨文化传播产生阻力。其次，在传播过程中，应充分利用影视剧视听呈现的特点，结合海外观众对异质文化所产生的新奇感，在视觉、听觉两方面共同发挥作用，增强观看者的沉浸式体验，潜移默化地增进海外观众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最后，在内容提炼上，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中国影视剧应当将中国文化的内涵进行深度提炼和多元应用，既不能过分强调中国文化，也不应将中国文化过度“他者”化或将中国文化内涵蜻蜓点水式地呈现，丧失中国文化的主体性。

3.宣传：宣传发行本土化，提高传播效果

宣传发行是助力影视剧跨文化传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中国电影的跨文化传播主要通过两种途径，一是以参展电影节为主的文化交流，二是基于版权销售的商业发行。基于版权销售的商业发行主要包含了影院放映、电视播映等，这种传播方式也更便于电影被更多的观众所接触[7]。

《霸王别姬》在宣传过程中，最值得中国影视剧借鉴之处在于它因时制宜地选择了当地的发行商。一方面，海外当地的发行商能及时获得关于当地观众的第一手资料，了解观众的偏好，在宣传过程中，发行商可以根据当地观众的喜好进行宣传点的挖掘与展示；另一方面，海外当地的发行商拥有大量本土优势资源，中国影视剧可以顺利且尽可能多地出现在当地影院和各大电视台，为中国影视剧在海外的跨文化传播大大节省时间成本。

宣传发行作为中国影视剧跨文化传播的最后一个环节，对影视剧的宣传效果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中国影视剧在海外寻找合作的发行商时，应选择有较高知名度且之前曾有过中国影视剧成功发行案例的发行商，以促进中国影视剧跨文化传播的顺利进行。

结语

作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展示方式，影视文化产业因其潜移默化而持久的影响力一直以来都是各国发展的重点。影视剧作为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一种有效途径，为全世界提供了一种感知中国文化的新方式。但文化差异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为观众带来新鲜感，也会带来距离感和抗拒感。因此，有效的跨文化传播能够在保持中国文化自身特殊性的基础上，减少文化差异带来的负面影响。《霸王别姬》作为中国影视剧跨文化传播的成功典范，在国际上取得了较好的跨文化传播效果。本文通过对其跨文化行为进行分析梳理，从影视内容翻译、中国文化呈现、作品宣传发行三方面，提出通俗化、多元化、本土化的“三化”策略，为中国影视剧的跨文化传播提供有益的借鉴，对提升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和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