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绵延于梦境深处（组诗）

杨建虎

雪山与落日

喀拉峻雪山之上

爱被流放。白茫茫的世界里

雪山连绵不绝。阳光照彻

聚集刺眼的光芒

不用虚构，依然有低头啃雪的马儿

也有雪豹的足印，点缀雪原

寒风吹过，我们立于山顶

只能靠烈酒和牛肉，点燃心中的火焰

而落日昏黄，满怀惆怅

就像我，靠在你身后的马车上

有着无法驱离的

绵绵忧伤

飞机掠过雪山

从乌鲁木齐到伊宁，飞机于空中缓缓

滑行

透过舷窗，可望见连绵的雪山

无需猜测，天山的雪

在阳光下，是弥漫的思念

是恒久的信仰，是我们一次次

穿越时间，不断抵达的梦境深处

飞机掠过雪山，亲爱的陌生人

坐在我的身旁。一个维吾尔族姑娘

师范大学毕业，正在赶往故乡的途中

她指给我看苍茫时空

她幫我拍下雪山的身影

阳光漫无边际。此起彼伏的雪山

还在延伸。我像一只迁徙的候鸟

冬至过后，飞越十万雪山

于荒凉之巅，眺望无边的白

太极岛

大雪过后，溪流封冻

居于特克斯太极岛上，透过窗户

我眺望被雪覆盖的灌木林

阅读冻结的水墨风景

特克斯河悄然流淌，像一个旧梦

给予我更多的教诲和暗示

沉沉迷雾之中

隐藏着神奇的传说

太极岛上，玉树琼枝

挂满晶莹剔透的童话

那几个汉代的公主，远嫁于此

可否适应塞外的风雪

譬如此时，我听到优雅的琴声

从楼上传来，可否是她们

留下的美妙之音

特克斯冰河

冰河澄澈。带着流动的白云

我们一起，循着雪的身影

穿过特克斯河谷

清晨的一缕缕阳光，打向河面

冰与河，互相加持

我和你，互相依偎

不远处，是天山雪峰

闪耀更明丽的光

特克斯河边，白杨树立于旷野

冰雪覆盖牧民的屋顶。村庄静谧

彩色墙面围拢的庭院，盛满阳光和雪

一条冰河，承载着雪中的事物

成为童话和传说

当风起时，河水沉默

野山羊不见，大地如幕

水与冰，携带永恒的誓言

缓缓流过特克斯河谷

在离街

特克斯八卦城里，依然有雪

离街的灯似火。白雪与灯火之间

我们穿越其中。犹如去往月亮的路上

你说，离街的尽头有一棵老杏树

那里便是你的家

离街不长，但充满风情

街边庭院错落有致

精美的壁画显于墙面

夜色迷离，有鸟于树梢鸣叫

一场大雪，掩盖曾经的悲伤

隆冬清冽的空气里

我们相伴回家

穹顶繁星点点，特克斯大桥下

水光与月色纠缠

离街延伸的灯火

让我们看清了过往

姑娘峰上

骏马于积雪中飞驰，阿克塔斯草原之上

隐没了茅草和鲜花。天地相接

明亮的光线中，马踏飞雪

有了最为真实的呈现

姑娘峰上，万物生长或者消亡

我们从四方赶来

一起随牧人载歌载舞

更爱这烟火人间

试骑于一匹老马身上

像守住一座山

请原谅我的野蛮

一匹老马，接纳了我沉重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