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悲风未央宫

曾宏根

甲午春日，正是万株杨柳属流莺的时节，我到西安城郊汉城遗址一游，尽管大汉王朝的辉煌，随着历史的尘封，早已成为一些历史的称谓，而眼前这一个巨大的土堆——未央宫遗址，这个如雷贯耳的名称，一下子使我眼前一亮，心中产生出强烈的震撼来，使我浮想联翩，有关西汉初年的那一出千古悲剧，未央宫中斩韩信的汉初轶事，渐渐地在眼前如走马灯似的晃动起来。

韓信作为“汉初三杰”，文韬武略，盖世无双，是刘邦夺取天下、挥剑抉浮云的倚天长剑。刘邦登坛拜将后，韩信率军东向击魏，破代，灭赵军20万，继而下燕，取齐，垓下一战，用四面楚歌，吹散万千楚卒，逼得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项羽，别美人，舍名马，自刎乌江……

结果唇亡则齿寒，羽死，韩信不仅被削去了兵权，而且刘邦还将韩信从富足天下的齐国，派往丁壮丧失殆尽的楚国。据史料及传说记载：韩信墓在西安灞桥，庙在山西省灵石县。传说韩信被斩后，愤怒的头颅滚至灞桥东，秦人怜而葬之并负土成坟。另一说：吕后杀信，并遣人函首送于刘邦。值刘邦还兵于灵石，遂葬于境内高壁岭上，后此岭被称为韩侯岭。

甲午冬月，为了寻找这位历史名将的遗迹，我乘车来到西安灞桥区新筑镇龙王庙（新农）村，按图索骥找到墓址，韩信墓早已被夷为平地。曾影响历史的一代名将遗址，随墓冢消失，已无法寻觅。看到生前叱咤风云的名将韩信，死后长眠之地遭如此境遇，确使人唏嘘不已。

斩杀韩信是吕后的得意杰作，此后又醢彭越，诛英布，导演者由幕后转向了幕前。自刘邦开辟了斩杀功臣之恶例，后代的皇帝效仿者趋之若鹜，汉光武继祖衣钵，斩杀功臣良将；宋高宗风波亭杀岳飞；明太祖朱元璋火焚功臣楼，封建君主的专制残暴，让他们表演得淋漓尽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正是这个历史的怪圈，谱写了封建社会几千年血淋淋的历史。然而，历史的法则却是公正而严峻的。当刘邦斩杀异姓诸王，而分封嫡系的子侄为诸侯藩王，自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谁知在他死后不过几年，刘姓血胤诸王，爆发了“七国之乱”，杀得血流成河。这也许是刘邦不能料及的，是历史法则对统治者最大的嘲弄。

伫立在未央宫的遗址，我依依不忍离去，微风刮过留有历史血印的土地，一种悲愤苍凉的思绪久久不能释然。未央宫，一座历史重大事件的人文坐标与符号，使这块深褐色的土地，显得格外沉重起来。

（选自《小说选刊》，有删节）

品读感悟

未央宫与韩信墓，作为历史的遗存，尽管当年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早已被雨打风吹去，但这两处景点作为历史人物的符号，却永远铭记在历史的深层记忆中。本文作者没有拘泥于描绘未央宫与韩信墓的景观，而是由此联想到韩信被诛一事，对历史进行反思，批评了封建君主的专制残暴，思考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