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

朱铭玮

上次看见灵儿的影像，是九年前去姨家那次，姨父刚刚去世不久。在她家的桌子上，我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影集。那便是我的表妹灵儿的结婚影集。只见照片上的她，一双明亮的眸子，乌黑亮丽的长发，白净的脸庞，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关于灵儿的身世，我倒很想给各位透露几句，她其实并不是我姨的亲生女儿，而是姨领养的。

在我读初中的时候，一次，姨和姨父带着灵儿到我家。那时候，灵儿还小，六岁左右吧，我的弟弟也还小。晚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弟弟陪着她嬉闹，唱那首《鲁冰花》。灵儿边唱边跳，非常活泼，裙子随着她的舞姿飘摆，特别可爱。

后来，灵儿在镇上读初中，学校在我家村子前面，相隔一条小河。而姨家在镇西边，距学校五六里吧。巧的是，灵儿的亲生父母的家，就在镇东边的一个村庄。学校里还有一些孩子是她的亲生父母那个村子的。据说，一天下午，灵儿和那个村里的孩子去她亲生父母的村子了。至于要去干什么，干了些什么，无从知晓。后来，灵儿回到了学校。姨和姨父见到了灵儿后，既紧张又欢喜。二人商议了一番，干脆不让灵儿读书了。那时，农村读书的女孩子特别少，一般能读到初中毕业就算是不错了。

再后来，听说，姨父和姨就很少让灵儿出门，特别是让她一个人去镇上。巧的是，她家西边隔一条河就是市区，而姨父他们有事往往是去市区，这样就避免了灵儿去镇上遇到她的那些同学。再到后来，灵儿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别人给她介绍对象，只要是东边的亲友给介绍的，姨和姨父一概不应。后来，有一个河西边市区的亲戚介绍的，姨父和姨同意了。也许，他们还是担心，灵儿会遇见过去的同学、朋友，会和她的亲生父母相认吧。

听说，现在的表妹，经营着一家超市，生意很红火。几年前，姨父生病去世了，姨就去帮她带孩子，照看超市。一段时间下来，挣了不少钱，于是又经营了一家饭店。一开始，饭店里人少，只有一个厨师，他们小两口儿跑前跑后，端茶倒水，招待顾客。可越往后，生意越做越好，客人越来越多，就找了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招待顾客，再往后，饭店生意越来越大，服务员就有六七个。

富归富，姨一家和我们家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两家有事，走动很频繁。我母亲也喜欢她那些外甥外甥女，他们有事，也喜欢去送些礼钱，表达心意。那次，灵儿的孩子周岁请酒，母亲就让弟弟开三轮车把她送过去。因为家里有事，弟弟就开三轮车急匆匆地先回来了。

待到母亲中午吃过饭后，灵儿就开着她那辆白色的轿车送我母亲。那几年，农村里有私家车的并不多，像表妹这样在外面做生意并有车的，也算是个“老板”了。母亲也觉得外甥女开车送她回来，很有面子了。谁料，那时灵儿的驾照刚拿到不久，在开车回去时，不小心在红绿灯路口闖了红灯，这一下，就要扣三分，罚两百块钱。而那天母亲去她家喝酒，恰好也随了两百块礼钱。据说，灵儿回去后特别懊恼，大概是她对我姨说，早知这样，俺姨（我母亲）还不如不来喝酒呢。

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我的母亲耳朵里。偏偏我母亲也是特别挑剔的人，听到这话，感觉很是不好听。她很想找我姨去理论理论，并再给灵儿二百元，让她交罚款。我听了，感到又好笑，又无奈。母亲的确是一番好意，可你现在找姨讨论，有什么意义？再者，像表妹那样的人，她会要你那两百块钱？

在我的劝说下，母亲似乎也慢慢领悟过来。我想，现在外面的年轻人，接触的东西多，想法也多，他们的生活，必将会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