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而在
2024-05-21苇虹
苇虹
作家张翎在一部小说里塑造了一个女性人物名叫沁园,和丈夫、儿子一家三口生活在国外,沁园白天是记者,晚上是作家,写书。张翎显然在借助她笔下的沁园这一人物,反复追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自找辛苦地坚持写作。
为什么非得写书不成呢?这世上缺她一本书吗?没有她写的几本书,世界一切如常。或许真正的原因是她心里有一团火——那火得有一个去处,不然她的身心会被烧穿一个大洞。
心里有一团火,那火烧火燎的万千情绪得有一个去处——岂止写书,任何一种执著的事业心,莫不如此,都是以燃烧自己的方式营造内心的一片光明。或许只因发自肺腑的热爱,才会义无反顾和全力以赴。所谓的向上、向美、向前,其实不就是向光而行、追光而在吗?认识到了自己的使命感与责任感,也就解决了做事情的源动力和内驱力,秉性如此,志趣如此,天赋使然。
一直以来,关于写作的种种好处与功效,无论从文艺创作的层面上,还是心理疗愈的层面上,讨论颇多,自不待言。但我想,张翎在小说里关于写作的这种思考还是偏于感性了。
为什么要写作?不同的写作者自然有不同的回答,譬如比较典型的是乔治·奥威尔的诠释,他说:除了作为谋生手段以外,我想从事写作,无外乎四种动机——
一是自我表现的欲望。作为同科学家、政治家、艺术家、律师、成功的商人等等人类的全部社会精英人士几乎都有这种特性,作家就属于这一阶层。严肃作家整体来说也许比新闻记者更加具有虚荣心和自我意识;
二是唯美的思想与热情。有人写作是为了欣赏外部世界的美,或者欣赏语词本身搭配组合的美感。任何书,凡是超过列车时刻表以上水平的,都不能完全摆脱审美热情的因素;
三是历史方面的冲动。希望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找到真正的事实把它们记录起来供后人使用;
四是政治上的意图。这里的政治一词是从最广泛的意义上而言的,也即表达和传播某种思想主张。没有一本书是完全脱离政治倾向的。假如有人认为艺术应该脱离政治,那么这种意见本身就是一种政治。
潘向黎曾在随笔里提及:“陈丹青说,他是用画笔一笔一笔地救自己,贾樟柯用胶片一寸一寸地救自己。我是一房间的药味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救自己。”
那日我读后,有所省,有所思,有所忆,有所悟,也便愈发有意在每天的生活体验与观察記录中,努力生发出去,盘活那些与之相关或是不甚相关的枝蔓丛生、旁逸斜出的记忆与想象,再让文字比之更加丰满一些、疏朗一些、辽阔一些,试图运用一种独特、新鲜、积极的视角和心态,对生活、生命和存在做出一种别样的、美好的充满可能性与丰富性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