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童谣

“古老的城墙下，胡同深处走来一长队的骆驼。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打头的骆驼脖子下的铃铛发出了‘当、当、当悦耳的响声。齐刘海、大圆脸的小女孩英子从门内好奇地探出头……”

很多学生是读了小学语文课本中的《冬阳·童年·骆驼队》一文，被这样的画面深深吸引，继而迫不及待去读了《城南旧事》。这也是我经常隆重推荐给同学们阅读的一本书。

《城南旧事》是当代著名的女作家林海音的一部自传体小说，整本书由《惠安馆》《我们看海去》《兰姨娘》《驴打滚儿》《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五篇短篇小说集结而成。它以朴实、纯真的笔调描绘了20世纪20年代，主人公英子在北京城南经历的童年往事，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孩子眼中的老北京以及北京人的生活。以孩子的视角描绘成人世界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既有烂漫的天真，又有淡淡的哀愁。

当同学们翻开《城南旧事》，就像听一首充满怀旧味道的童谣，引人入胜的情节是歌词，俏皮童稚的语言是曲谱，歌声时而清脆甜美，时而空灵婉转，让人沉醉其中难以忘怀。

《城南旧事》的语言充满童真童趣，总是让人不禁莞尔甚至捧腹，不仅是同学们，甚至我们成年人也能在字里行间找到自己童年时的影子。

学骆驼咀嚼的样子很呆萌。“我站在骆驼面前，看它们吃草料咀嚼的样子：那样丑的脸，那样长的牙，那样安静的态度，它们咀嚼的时候，上牙和下牙交错地磨来磨去，大鼻孔里冒着热气，白沫子沾满在胡须上。我看得呆了，自己的牙齿也动起来。”

为参加表演而高兴很无邪。“我只觉得脸热，真高兴死了，同学们会多么羡慕我啊！去跟三年级的大同学一起跳舞，虽然我当的是小小麻雀，只管飞来飞去，并不要唱什么。”

因为贪吃而喜欢妈妈生小孩很天真。“妈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酒煮挂面，望着澡盆里的小肉体微笑着。她没注意到我正在床前的小茶几旁打转。我很喜欢妈生小孩子，因为可以跟着揩油吃些什么，小茶几上总有鸡酒啦、奶粉啦、黑糖水啦，我无所不好。”

这样的语言在书中比比皆是，我在阅读时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一刻，每个人的心情都是轻松愉悦的。

《城南旧事》的情节充满张力，让读者欲罢不能。充满同情心的英子，为了帮助饱受折磨的妞儿以及可怜的“疯子”秀贞，绞尽脑汁，甚至还偷了妈妈的金镯子给她们当盘缠。和英子相约去看海的“贼”，是一心供弟弟漂洋过海去念书的好哥哥，还要照顾瞎老娘，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英子还曾为兰姨娘和爸爸太亲近而着急，机灵地帮兰姨娘和德先叔牵线，让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宋妈失去了小栓子，丫头子也被卖了，善良的英子陪着她到处找。失去儿女的宋妈最终还是被黄板儿牙的丈夫用毛驴接回去了……

林海音在《后記》中这样写道：“童年在北平的那段生活，多半居住在城之南——旧日京华的所在地。父亲好动到爱搬家，绿衣的邮差是报告哪里有好房的主要人物。我们住过的椿树胡同，新帘子胡同，虎坊桥，梁家园，尽是城南风光。”的确，《城南旧事》中充满了浓郁的老北京气息。新帘子胡同口的水井轱辘，树上垂下来的“吊死鬼”虫，运煤的骆驼队，热闹的哈德门，还有八珍梅、挂落枣、驴打滚儿等吃食，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有趣。

透过英子这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的童真眼睛，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城市的旧貌，更有生活在其中的形形色色人等。惠安馆里的“疯子”秀贞、屋边草丛里的厚嘴唇男人、戴眼镜的德先叔、抿嘴笑的兰姨娘、裹着小脚的宋妈……孩子眼中的众生群像，究竟是幅什么样的光景？大人世界的悲欢离合，他们是否能懂？人们总是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却不知他们其实有着比大人们更为明澈的双眼，他们也有所见所想，有自己的情感，有时还更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当我们随着故事中的人物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各自命运的同时，那份对社会人生淡淡的哀愁和对故土人情沉沉的想念，曾经有过的那么真、那么善、那么美的一切，都已经沉淀在了灵魂深处，让人永远有悠长悠长的怀想，犹如学校的清脆钟声和孩子们的嘹亮歌声，还有在烈日下吐着舌头的狗和那条幽静而蝉声如雨的小巷……盛满了对人世沧桑的眷恋之情，保存了一份难得的温馨。

“那时的社会习俗并不值得一提，只是因为那些事情都是在童年经历的。那是真正的快乐，无忧无虑，不折不扣的快乐。”人们对童年的珍惜和怀念，大抵就是如此吧。捧起《城南旧事》，静静地看，慢慢地想，那首熟悉的童谣再次萦绕耳畔。

作者简介

卢萍，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实验小学副校长、党支部副书记，小学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