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赜索隐:乡村文化治理效能提升的路径选择
2024-05-10胡金鸣
摘要:乡村地区文化治理工作是促使乡村社会达到善治的“助推器”,也是防止乡村地区发展结构性失衡的关键保证。为系统性分析乡村文化治理现实困境,提供破解之策,文章运用结构功能主义学者帕森斯的AGIL模型,对乡村社会中阻碍文化治理效能提升的功能性障碍进行逐一分析,发现治理过程中存在资源不够、目标不清、互动不佳、认同不深四重桎梏。进而提出创新文化表达,激活本土资源;打造可信政府,强化制度支撑;丰富互动形式,充实文化生活;诠释主流价值,引领精神风尚的对策,以助推乡村文化治理效能提升。
关键词:乡村治理;路径研究;AGIL模型
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乡村面貌发生巨大改变,但也产生了诸如伦理道德式微、人际关系疏离等现实问题。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强调,“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1]由现实观之,如何提升乡村文化治理效能、推进乡村精神文明建设等问题已成为当前中国社会的重要议题。从既有理论研究来看,相关成果多聚焦于现实情况,分析乡村文化治理的困境及对策,而基于乡村情况对文化治理系统内部功能结构进行系统性分析的相关研究较少。因此,文章借助帕森斯AGIL模型理论,从要素结构入手,为提升我国乡村地区文化认同、推进乡村文化建设提供部分思路借鉴。
1 AGIL模型对乡村文化治理的适切性
乡村文化治理是一项系统性工程,要想以系统性思维剖析乡村文化治理的现存问题,需要寻求相关理论作为支撑。文章对AGIL模型与乡村文化治理进行契合性分析,以期探讨基于结构功能主义视域下分析乡村文化治理的可行性。
1.1 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的AGIL模型
結构功能主义的学者们强调社会系统的功能、结构,认为社会中的各个组成部分都具有特定功能,各类功能间相互联系、相互依赖,共同构成社会系统的整体性结构,促使其如同一个有机体一般有序运行。基于该类观点,塔尔科特·帕森斯(Talcott Parsons)于20世纪50年代提出系统存在及发展所需的四项基本功能,即适应功能(Adaptation):指社会系统通过获取、调配资源,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提供发展动力;目标达成功能(Goal Attainment):指社会系统通过制定、规划等方式合理引导子系统,最终达到目标;整合功能(Integration):指社会系统协调各个系统之间的关系和互动,最终形成内在合力;维持功能(Latency):指社会系统维持其内部所形成的共同价值观念,以稳定现存秩序,提高内在凝聚力。在社会系统中,上述四类功能有机联系,共同形成AGIL模型,调节系统的运转模式。
1.2 利用AGIL模型分析乡村文化治理的可行性
作为结构功能主义的社会系统理论的代表,AGIL模型能够为分析各类有关社会系统运行过程中子要素的角色定位、内在功能提供天然的分析框架。在乡村文化治理系统中,也包含着塑造文化场景、多元化主体参与等核心要素。基于此,利用AGIL模型对乡村文化治理进行分析,有助于了解其要素功能,也能为解决乡村“社会失序”问题找到优化路径。
对于乡村系统而言,其文化治理所需核心要素高度契合AGIL模型。第一,乡村社会需要不断适应环境变化,获取相应的文化资源,保证公共文化服务能力。第二,乡村文化治理系统需要明确的决策核心,以便快速响应村民的文化诉求,达成所规划的目标。第三,乡村社会拥有政府、村民、社会组织等一系列参与乡村文化治理的主体,需要合理发挥整合功能以谋求主体间协作。第四,乡村需要形成公认的社会观念,以激发乡村的情感共鸣,维持内部稳定。因此,将乡村文化治理置于AGIL模型中,能够清楚审视治理过程中存在的梗阻,从而明确系统内部促进效能提升的发力点。
2 乡村文化治理面临的四重桎梏
乡村社会的全面转型过程为乡村带来诸多积极影响,但也随之出现了诸多功能失调的现实问题。基于AGIL模型分析,可以发现乡村文化治理过程中存在资源不足、目标不清、互动不佳、认同不深的功能障碍,制约乡村地区文化治理水平的进一步提高。
2.1 资源不足:乡村文化治理的适应功能障碍
一个地区的文化繁荣程度与其经济水平密不可分,乡村地区的文化建设需要相应的经济水平作为支撑。乡村地区长期以来以传统农业活动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经济结构较为单一,缺乏多元化产业发展,旧有经济基础相对薄弱。随着市场经济快速发展,我国城市地区的现代化进程明显加快,优渥的生活条件对乡村劳动力群体产生强大的虹吸效应,乡村“空心化”、发展模式固化单一等问题加剧。客观的经济条件决定着乡村地区严重缺乏发展公共文化事业的物质基础,具体而言,乡村地区文化设施数量少、质量差,应有的文化生活并不活跃,文化资源严重不足。同时,乡村地区的文化建设资金投入明显不足,也阻碍了乡村文化建设水平的提高。总而言之,面对环境条件的迅速变化,乡村地区的现实条件使得其在文化方面难以产生足够的发展动力,现有文化基础并不能适应村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
2.2 目标不清:乡村文化治理目标达成功能障碍
乡村文化治理过程应按照一定次序明确设定各项目标,并通过合理调动集体资源去促其达成。然而乡村内部产生了对于文化建设过程中所取得的成果宣传力度不足、缺乏村民意见反馈等问题。因此,乡村内部无法及时、高效地响应村民们的真实文化诉求,故而难以明确下一步文化建设的具体目标。在此影响下,乡村地区所开展的文化建设工作存在与村民文化需求不匹配的现象。具体而言,部分地区文艺活动厅、乡村图书馆等一系列有助于乡村精神文明建设的场所、载体已经进入乡村地区,但并未成功融入村民生活,其公共文化服务作用尚未完全发挥,各项文化设施日常使用率不高、村民知情度不佳等情况频发,文化设施“活跃度低”的特点体现出其建设目标并未达成。
2.3 互动不佳:乡村文化治理整合功能障碍
乡村文化治理系统内部存在众多子要素,要发挥整合功能促其协调运转,这需要多主体协同参与作为前置条件。从现实层面来看,乡村社会内部能够参与文化建设的主体较多,但存在较为明显的合作困境。首先,在全社会高速发展的背景下,村民获取信息与资源的方式方法愈发增多,自主意识也因此进一步增强,这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基层干部与村民间的互动频率。其次,村民本应是乡村文化治理过程中最为活跃的因素,但由于乡村地区受教育水平较低,村民缺乏对于本地区文化治理重要性的理解,对于参与文化治理的兴趣度不高,故而其自身主体性作用也就不能有效发挥。最后,近年来乡村地区涌现出社区组织、乡村精英等各类新兴治理主体,但其中不乏出现“随着精英力量的壮大,其参与治理的动机异化”[2]的现象,反而为主体间互动带来减益效果,加剧了乡村地区资源难以合理调配、优化整合的现实难题。
2.4 认同不深:乡村文化治理维持功能障碍
文化認同是一个共同体中通过长期生活而形成的深埋心底的肯定性体认。我国的乡村地区是较大程度保留着乡土性底色的传统社会系统,其承载着中华民族古老文明的历史记忆。随着我国现代化进程不断加快,工业文明的现代性日益解构着乡村地区原有的情感关系网络与旧有文化规范。各种外部力量的强力介入挤压了古老乡土文化的成长空间,新旧乡村面貌间的巨大差别破坏了本地居民的乡土情感,造成“情感认同危机”。猛烈的现代化转型过程让村民们略显“手足无措”,无所适从的生活状态催生集体归属感的日益消退。与此同时,各种思想开始涌入乡村,诸多外来文化冲击乡村内部的本土文化,引发本地居民价值观发生嬗变。随之产生的金钱至上、人情冷漠等现象让乡村内部公共文化活动的价值功能减弱,难以激发起村民内心的情感共鸣。乡村文化治理系统中维持功能弱化问题严峻,越发需要系统内部凝聚情感共识,塑造标志性的文化符号,用以破解现存困境。
3 乡村文化治理效能的优化路径
乡村是凝结着几代人美好回忆的情感家园,通过构建文化语境、促进互动交流来创新文化治理方式,能够跳出旧有窠臼,充分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功能。针对当前乡村文化治理面对的桎梏,应以柔性手段再造乡土情感,为乡村振兴注入精神动力。
3.1 创新文化表达,激活本土资源
乡村拥有着独特的地理环境与人文历史,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库。乡村地区稳定的内生秩序依靠日常生活中保留下的节庆活动、民俗文化所积淀的价值观念与情感认同而形成,对村民具有强大的感召力与约束力。当前乡村内外环境迅速变化,城乡物质资源差距明显扩大,若想要更好地展现出乡村的魅力,就要在创新本土文化的表达上做文章。对内而言,应因地制宜地创新文化体现的新场域,进一步发掘所在地区的叙事话语体系,合理开发承载村庄历史的本土资源,并以此为基,构建起村民看得见、摸得着的特定载体,如定期开展的活动仪式,以便能够在循环往复中传承历史记忆、赓续文化基因。与此同时,随着社会不断发展,城乡互动壁垒的逐渐消除。乡村地区可以充分运用拥有标志性的家乡元素及符号,不断向外部开拓新的文化空间,深化整个乡村内部个体认知与集体情感的有机联结,通过积极宣传当地特色,让家乡文化“火出圈”,为本土文化注入持续的生命活力。
3.2 打造可信政府,强化制度支撑
乡镇政府是连接国家与群众的有效节点,承担着落实国家政策、引领群众发展的重要任务。由于其直接对接着广大群众,其工作更应做到踏实为民,打造起一个值得信赖的政府。一方面,可信政府的打造需要靠服务能力的持续性优化。要深入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根据新时代乡村文化建设的具体要求,经常问需于民、问计于民,切实关心、解决村民关切的现实问题,在细节工作上密切联系群众。同时,要充分立足于乡村实际,理清自身发展优势与不足,从整体上把握村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要,努力构建起乡村文化建设的战略体系,助推乡村振兴的“铸魂”工程。另一方面,人永远是促成良好发展的关键变量,要“严把农村基层党员干部入口关”[3],积极开展乡镇干部的教育培训,壮大人才储备,为优化乡村文化治理提供持续动力;要针对基层干部形成系统性的工作规范,在文化治理过程中以身作则,用实际行动回应村民诉求。
3.3 丰富互动形式,充实文化生活
“乡村公共文化空间是集历史记忆、文化交往与情感凝聚于一体的文化场域”[4],通过丰富乡村的文化场景,积极推动乡村内部主体实现有效互动,提升乡村文化治理系统的整合功能。在顶层设计上,基层政府要充分协调各方利益,让各类参与乡村文化治理的力量能够自由流动,同时着力打造“身体在场”的公共文化场景,促使更多聚集村民情感能量的坚实载体持续出现;在活动方式上,应以村民的文化诉求为考察原点,在充分思考百姓文化需求及偏好的基础上开展吸引力强、参与度高的文娱、仪式活动,以化解治理过程中“主体缺位”的现实窘境。另外,各类自发性社会组织是拓宽村民个体诉求表达渠道的重要途径,应充分鼓励各类乡村文化社会组织的发展,但同时也要注重规范其动机,防范其发生负面蜕变的风险,让合作共赢、协商调解等内在功能得以正确发挥,使其有机融入乡村文化治理的日常环节之中,共同推动发展合力的形成。
3.4 诠释主流价值,引领精神风尚
乡村地区组织多样、利益交织,面对社会转型带来的各类文化冲击,国家主流价值观念理应发挥出引领作用,帮助村民克服思想上可能出现的困惑与迷茫。英国文化研究代表霍尔认为,“传播交流过程‘理解与‘误解的程度取决于编码(生产者)和解码(接受者)之间位置的对称或不对称程度”[5],文化接收者会通过自身的经验与视野自由解读内容。因此,在面向乡村地区村民广泛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要兼顾乡村特殊性,做到上接“天线”,下接“地气”。在传播过程中,要精准把握国家主流文化与乡村文化实践的耦合节点,注重各类文化内容的具象化表达,以喜闻乐见的方式引发乡村群体性的情感共鸣,疏解“编码—解码”过程中可能产生的价值脱嵌。另外,要积极助推文明乡风建设。乡村内部成员联系紧密、彼此熟络,榜样的力量更加突出,村民委员会应当充分发挥“熟人社会”的内在优势,积极组织“最美家庭”“文明个人”等评比活动,让道德模范充分辐射周围村民,唤醒地方性共识,引导村民自觉抵御不良风气,营造文明和谐的乡村新风尚。
4 结束语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当前我国乡村社会正处于转型时期,其文化治理领域出现诸多现实问题。乡村社会要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文化建设,凝聚起磅礴的精神动力。经过对乡村文化治理系统功能性障碍的梳理,应该清楚认识到,要想提高乡村地区文化治理能力,就要深入挖掘特色本土资源、完善文化体制、充实文化场景、弘扬主流文化,多措施并举,从整体上推动乡村文化建设。
参考文献:
[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2]杜智民,康芳.乡村多元主体协同共治的路径构建[J].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21(04):63-70.
[3]韩广富,刘欢.新时代农村基层党组织推进乡风文明建设的逻辑理路[J].理论探讨,2020(02):137-143.
[4]杨龙飞,疏仁华.情感与仪式互动社会下的当代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塑造[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23(04):26-34.
[5]黄卓越,戴维·莫利.斯图亚特·霍尔文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2.
作者简介:胡金鸣(2001—),男,蒙古族,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在读本科,研究方向为中国农村治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