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乡皖韵 诗画民居

杨振

“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这句广为流传的小诗形象地勾勒出徽州民居的经典画面：青山绿水之间，白墙黛瓦层层叠叠，明朗而淡雅。鳞次栉比的马头墙高低错落，诗意婉约的小桥流水点缀穿行于村落之中。

在我国种类繁多、形式多样的民居体系中，徽州民居以其标志性的建筑形式和风格而独树一帜。走进其中，可见回廊挂落，飞檐翘角，雕琢精美的门窗梁枋，装有日月的天井院落，组成一幅幅意境隽永、静谧淡雅的水墨诗画。

徽州民居起源于宋代，兴盛于明清。在宋代，徽州地区已成为重要的商业中心，许多商人和富裕人家来此定居。为了防盗和安全，他们开始建造坚固耐用的民居。到了明清时期，徽州民居的建筑风格、营造工艺和文化内涵达到了巅峰。当时徽商崛起，他们衣锦还乡后，受到宗族观念的影响，或建造精致奢华的宅院体现家族地位和个人荣誉，或重修祠堂祭奠先祖、光耀门庭，或建造牌坊祈福镇邪、表彰功名、教化四方。因此，民居、祠堂和牌坊这三种最典型的建筑形式被称为“徽州三绝”。

徽派民居多为砖木结构，外部色彩基调以黑白灰为主，内部配以木材、砖石的自然色泽，构成了素雅、质朴的色彩环境。徽州地处山区，民居选址多依山傍水，与自然环境紧密结合。徽州人受儒家文化和程朱理学的影响较深，注重以家族为中心的伦理规范，民居中长幼尊卑排列有序，忠孝节义渗透其间。他们在民居营建时将中原文化和古越文化、儒商文化相结合，并按地形、规模、功能灵活布局，以“进”为基本单元，进门为前厅，中设天井，后设厅堂及厢房，建筑空间沿纵向轴线方向延伸，形成了因地制宜、规整有序、紧凑精细的二进或多进的合院式民居形式，营造出既合乎科学又富有情趣的生活居住环境。

徽州民居集山川风景灵气，融人文风俗精华，其布局之工、结构之巧、营造之精、装饰之美、文化内涵之深、村落群保留之完整，为国内古民居建筑群所罕见，是中国传统民居的精粹。

徽州民居为什么是白墙黛瓦？

在徽州民居的摄影、绘画作品中，白墙黛瓦是识别性极强的建筑意象符号。

从地域需求来说，徽州梅雨季节多雨潮湿的气候环境对砖墙的侵蚀较为严重，将吸水性较强的石灰抹在外墙面上，可以更好地保护砖墙。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梅雨季节天气阴暗，会让人感到心情压抑，白色有利于减轻这种压抑感。从环境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也有一定道理。同时，青砖黛瓦也是中国很多古建筑和民居建筑的“标配”，青砖黛瓦的烧制温度比红砖高，工艺更复杂，所以黛瓦具有密度高、抗压能力強、防水性好、耐火耐高温等特点，能够延长建筑使用周期。

从美学方面来看，白墙黛瓦的建筑风格体现了徽州人民对自然质朴之美的追求。徽州是宋代理学大师朱熹的故乡。朱熹继承老子、庄子的美学思想，认为“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受这种美学观的影响，千百年来徽州民居一直保持这种质朴本真之美，摒弃鲜明色彩在建筑中的使用。在青山绿水的自然画卷中，白墙黛瓦的色彩搭配简洁明快，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形成典雅、明快的自然山水画卷，演绎出徽州民居独特的水墨美学。

何谓“五岳朝天” “四水归堂” ？

马头墙是徽州民居标志性的建筑形式符号，指高于屋面的山墙墙垣，因其形似高昂的马头而得名。马头墙由明代时任徽州知府的何歆创建并推广，初衷是在相邻民居发生火灾时阻隔火源，封住火势，故又称“封火墙”。马头墙的墙体高度随屋顶坡度逐层向下叠落，一般两叠式和三叠式居多，较大民居由于进深大、庭院数量多，马头墙的数量也会随之增加至五叠或七叠。由于五叠的尺度较为合适，比较有代表性，给人的印象像是五座延绵起伏的山峰，通常被称为“五岳朝天”，这也是中国古人山岳崇拜在建筑文化中的一种体现。

“有堂皆井”是徽州民居的一大特色。为了安全和防盗，徽州民居外墙多不开窗或开小窗，宅内采光、通风皆靠天井，以天井为中心，形成内向合院。中国古人认为“水”即是“财”，天井的设计也是遵循了徽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雨天雨水顺着坡屋面落入天井中的水井、水缸中，或经暗渠流入自家池塘，被称为“四水归堂”。

徽州民居中的“拐弯抹角”

在“八山半水半分田，一分道路和庄园”的徽州，山多地少，人口稠密，再加上聚族而居，全村的房子都紧紧挨在一起，故村内道路往往比较狭窄。可即便如此，徽州人在建造房屋时也大都遵守“阁楼退一步，墙角让三分”的原则，正房与阁楼衔接处，阁楼往往后退一步。在道路或者巷口拐角处，房主都会有意识地将房子外（至少在行人高度）直角削平，或者抹成圆角，以避免尖锐的墙角碰伤来往行人。这种“拐弯抹角”的做法体现了徽州人与人为善、礼让谦和、和气生财、和谐共存的文化理念和处事信条。

为什么要“千金门楼四两屋”？

自古以来，徽州民居就有“千金门楼四两屋”之说，“门当户对”“门第等次”中的“门”即为门楼。徽州民居入户大门均配有门楼或门罩，门楼、门罩也就自然成了房屋的“脸面”，于是，“装点门面”成为徽州民居的一大特色。从门楼的形式和装饰可以大致看出屋主的家境、职业和志趣抱负。同时，门楼的尺度与形式也反映出房屋主人或是其祖上的社会地位及影响力，这也是礼教等级文化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