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徭薄赋与文景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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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统一六国，建立起大一统的中央王朝，但经过秦末多年战乱，社会残破，民不聊生。汉王朝统治者吸取了秦二世而亡的教训，推行一些有利于生产发展的政策，激发起农民的生产热情。西汉初期，国家很快就恢复了生机，财富大幅增长，粮食堆满仓廪，多得陈陈相因，“腐败而不可食”，钱多得花不完，“贯朽而不可校”。中国出现大一统后的首个王朝“治世”。包括汉武帝初期，统治集团重视经济民生，采取了“轻徭”“薄赋”“节俭”“省刑”等与民休息政策。司马迁曾描述这一时期的人民生活“百姓无内外之徭，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史记·律书》）后世把“文景之治”当作中国传统政治的最高境界。

政治上尊崇“黄老之学”，主张“无为而治”。思想意识对社会历史的发展会产生重要影响。科学合理的思想意识和思维方式能够确保社会制定正确的方针政策，建立一个先进的社会体制，促进经济发展。

汉初，统治集团为适应社会需要，采用道家的“黄老之学”，主张“无为而治”。这一政策很契合当时贫困凋敝的社会现状，取得了较大的社会成效。社会秩序很快得以恢复，经济民生得到发展。于是，道家哲学成了汉初统治集团的主流意识形态。道家思想独占鳌头，儒家思想逐渐被边缘化，文人士大夫均对道家思想津津乐道。统治者选择道家思想，除了道家的主张与社会现实需求相吻合之外，还与汉高祖刘邦不喜欢儒学、儒士有关。这些都从思想层面确立了汉初统治集团的政策取向，即将权力部分下放给民众，让人民自主恢复社会生机。正如老子所倡导的：君主若能做到无为，百姓就可以自化。作为一种学问和治世之术，汉初统治高层将“黄老之学”作为政治工具，化术为道，使之成为从汉高祖到文景时期前后60年的治国思想。

经济上重视农桑，推行农本主义。经历长期战乱，统治者认识到，乱世无疑将成为新王朝的隐患，社会需要休养生息，而“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矣”。西汉初期，社会凋敝，土地荒芜，民不聊生，中央财政匮乏。连汉高祖刘邦坐的马车都找不到纯一色的四匹马，将相只能坐牛车上朝。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时代，统治者必然要优先扶持发展农业，让人民拥有基本的生存条件，固本培元。

基于此，汉初历代帝王都非常重视农桑之事。汉文帝多次下达重农之诏，要求各地方官吏重视农业，关心农业生产。他表示：“农，天下之本，其开籍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意思是农业是天下的根本，在京师设置“籍田”，由皇帝亲自率领农民耕种，收获的粮食用作供奉祖庙的供品。汉景帝即位后曾多次对大臣说：“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其令郡国务劝农桑。”为鼓励农民耕种，统治者还允许百姓从土地贫瘠地区迁往土地肥沃地区，以利农业生产，并“租长陵田”给无地少地农民。汉景帝还以法律手段，打击那些擅用民力的官吏，保证正常的农业生产。

民生上蓄养民力，实施轻徭薄赋。后世常把古代帝王的仁义之举称为“德政”。“德”的一个主要涵义是“得”，让人民有所得，才是“德政”的核心。汉初统治者深谙这一点。汉文帝时，提出“务省繇费以便民”的主张，采取了一系列减轻农民负担的措施。“释放奴婢皆免为庶人”，让战乱中卖身为奴者获得自由，成为庶人，不仅提高了奴婢的社会地位，收拢了民心，也极大地缓解了阶级矛盾。此外，汉初还推行“有功劳行田宅”政策，根据官兵职位高低、功绩大小，赐给数量不等的土地，让其退伍后有田可耕。通过这些举措，汉初事实上实现了“耕者有其田”，普通农户都能保有一定数量的土地，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

国家授田的完成和低税赋政策的刺激，是汉朝初年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因素。据《汉书·食货志》记载，“汉兴，接秦之敝，诸侯并起，民失作业而大饥馑。凡米石五千，人相食，死者过半。……上于是约法省禁，轻田租，十五而税一”。即农户将收获的1/15用来纳税。汉文帝时期发布“田租减半”之诏，实施三十而税一，且有13年“除民田之租税”，即免征土地税。这在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绝无仅有。汉景帝时正式将田租定为三十而税一，并成为定制。

除减免税赋外，汉王朝统治者还采取多种举措蓄养民力。汉文帝时期，放宽社会经济管制政策，允许私人开采矿山，自由冶铸，促进了西汉冶铁业发展；开放货币铸造业，承认私人铸币流通；撤除关津检查，增加农副产品流通，促进了商品经济发展。《史记·货殖列传》记载“汉兴，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财政上压缩开支，躬行节俭。在自然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时代，普通百姓只能维持温饱，并不富足。汉王朝统治者倡导节俭，皇族、公卿士大夫和各级官吏率先垂范是最好的表率。据史载，汉文帝登基后，废除了自古以来帝王贵族进餐时乐队从旁伴奏的礼仪，压缩皇帝出行时车马仪仗队的规模，节省了皇族开支。从最新考古发掘看，汉文帝确实是个节俭皇帝。生前他曾要求，他的陵寝“霸陵”开凿于山崖之中，不起坟，陪葬物只用陶器，禁用金、银、铜、锡。除匈奴袭扰外，国家一般仅保留小规模的军队，采用灵活机动的防御战略，大大节约了蓄养常备军的开支，减轻了人民负担。汉景帝曾两次下令，禁用谷物酿酒，禁止内郡以粟喂马。推迟男子服徭役的年龄，缩短服役时间，让士卒回乡务农，大大节省了劳动力资源。

统治者还通过兴修水利、奖励开垦、改变耕作技术等方式，扩大耕地面积，提高农作物产量。汉王朝统治者的系列举措，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加速了社会经济发展。可以说，相较于两汉中后期，西汉初期还是比较注重经济与民生，无论从宏观政策导向、土地制度，还是在税赋制度、节约社会资源等方面，都采取了前所未有的举措，取得了较好实效。强大的国力为汉初威服四方，提供了重要物质基础。

责任编辑：董常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