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元素与流行音乐的融合

苏钗　王丹

多元文化背景下，深受年轻人喜爱的流行音乐是人们不可或缺的娱乐听流行音乐之一。流行音乐的创作为了拓宽受众的年龄阶层，吸引更多的听众，一直寻求更新颖的创作手法。流行音乐和戏曲音乐虽然出自不同的音乐土壤，但艺术的创作是相通的，流行与传统的碰撞给音乐创作者带来不一样的灵感火花，给音乐听众们带来更丰富的视听享受。把戏曲音乐元素融合到流行音乐创作中，已成为时下流行的创作手法。

一、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的发展现状

（一）流行音乐发展现状

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工业革命之后，兴起于布鲁斯、爵士乐、摇滚乐等美国大众音乐基础上的流行音乐发展起来，并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传入中国。流行音乐风格多样、内容通俗易懂、结构短小精悍、易于广泛传唱，是兼具商业性和艺术性的大众商品音乐。

流行音乐凭借根植于大众生活的创作、风格多变、题材新颖、推陈出新而深受年轻人的青睐。随着数字时代多媒体的快速发展，新媒体的传播方式扎根现代人的生活，电子产品的功能性和便利性，大大降低了流行音乐的创作门槛，凸显商品属性的流行音乐不能保证其艺术性，导致流行音乐作品良莠不齐，市场乱象频发。

（二）戏曲音乐发展现状

戏曲是起源于民间歌舞、滑稽戏和中国说唱的综合性舞台艺术。历史悠久、种类繁多，像京剧、豫剧、黄梅戏等已经形成戏曲派系并具有一定的规模，延续着我国传统音乐艺术的发展，是中华文化艺术宝库中的璀璨瑰宝。

随着时间更迭，戏曲音乐的发展无法跟随时代的变化而进步，年轻一代青少年对戏曲的了解与兴趣愈来愈少，戏曲的演出舞台和剧场观众也随之变少，戏曲的创作与传承面临困境。如何拓宽戏曲的受众阶层，让更多听众了解、喜欢戏曲，使戏曲创作更符合现代人的音乐审美，是当前戏曲音乐创作者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二、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的融合价值

（一）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融合的趋势

科技的飞速发展进一步加强了世界各国之间音乐和文化的交流，流行音乐在深受西方音乐文化的影响下，人们对流行音乐逐渐产生了审美疲劳，此时更应加快中国流行音乐的本土化发展脚步。

流行音乐的创作需要与时俱进、革故鼎新，推进流行音乐更好地良性发展。戏曲音乐的传承也面临诸多困境，戏曲音乐形态单一，艺术内涵高深，有一定的欣赏门槛，致使听众年龄阶层受限。因此，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的融合，让戏曲音乐旧酒装新瓶，缩小戏曲与年轻群体之间的距离，使更多的年轻人有机会感受戏曲音乐的魅力，有效弘扬戏曲音乐；流行音乐融合戏曲元素可以拓展音乐创作素材，形成独特的音乐风格，提高音乐作品的艺术价值，帮助流行音乐重新占据更多音乐市场份额，助推流行音乐走上本土化发展道路。

（二）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融合的现实意义

1.推动戏曲的传承与发展

戏曲音乐自先秦时期的萌芽到唐代中后期的形成，元代成熟，明清繁荣，历经时间的鉴证与传承，是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中的一颗璀璨明珠。戏曲音乐浓厚的传统韵味与文化内涵，使戏曲音乐的受众多为年龄较大的群体，年轻一代往往无法理解其独特内涵和音乐风格，戏曲音乐在当下的传承陷入困境。流行音乐风格多变、通俗易懂，因而深受年轻群体的喜爱。在音乐受众最广泛的流行音乐中融入戏曲的唱腔、唱词、曲牌等，将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内涵以流行音乐作为载体呈现在观众面前，以明快活泼的方式讲述传统戏曲中的动人故事，以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感受传统戏曲的音乐魅力，进而产生兴趣与动力去了解戏曲、学习戏曲、传承戏曲、弘扬戏曲，以解决当下戏曲传承面临的困境。

2.有助于推动中国流行音乐形成独特的风格

戏曲音乐有着鲜明的民族文化特征，体现中国古代音乐艺术的审美风格。近些年，戏曲元素融入流行音乐的作品逐年增多，甚至个别优秀作品广为流传，掀起“中国风”音乐的小高潮。戏曲与流行的融合，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将古典音乐与流行音乐交织在一起。“中国风”音乐将流行音乐的通俗易懂与戏曲音乐的古风典雅兼容，使两种不同音乐审美和韵味得到升华。流行音乐吸取戏曲音乐的精华，借鉴戏曲的唱腔唱词，融入戏曲中的经典故事，有了传统音乐文化作基础，提高了流行音乐的艺术价值，形成我国独有的流行音乐形式。

三、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的融合特点

流行音乐与戏曲元素的融合掀起了一股中国风音乐的国风热潮。传统戏曲有着悠久的历史、深厚的文化底蕴，是流行音乐创作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音乐素材库。流行音乐有着广泛的年轻粉丝群体，为戏曲的传承与发展带来新生力量的延续。流行音乐与戏曲元素的融合方式多种多样。其中，最为常用的融合方式是戏曲唱腔、戏曲唱词、戏曲曲牌、戏曲配乐与流行音乐的融合。

（一）戏曲唱腔与流行音乐的融合

在中国戏曲历史上，早期的四大声腔有有海盐腔、弋阳腔、余姚腔、昆山腔，对后期地方戏曲的发展与衍变有着重要作用。现今常提到的四大声腔是昆腔、高腔、梆子腔、皮黄。戏曲唱腔在流行音乐创作中有着广泛应用，戏曲的唱腔和念白注重发声换气、咬文嚼字、装饰音唱法等，戏曲唱腔的独特带着戏曲音乐显著的标识性。

流行歌曲搭配戏曲唱腔形成了戏腔流行歌曲，更加凸显传统音乐的古风韵味。比如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胡力词曲），借鉴了京剧《贵妃醉酒》，歌曲的前半段以男声的流行唱法深情款款地演唱，在间奏过后的副歌部分李玉刚模仿京剧旦角唱腔，男女声切换自如，旦角唱腔与通俗唱法并用，给观众带来眼前一亮的视听盛宴。李娜演唱的电影《常香玉》的主题曲《你家在哪里》（李准词，朱超伦曲），豫剧唱腔濃厚，将电影主人公豫剧大师常香玉的人物形象描述得活灵活现。

（二）戏曲唱词与流行音乐的融合

古人根据格律填词时非常讲究合辙押韵，在叙述故事、抒发感情时用词准确、简洁明了。在流行音乐中融入戏曲唱词，使流行歌曲有了典型的传统文化艺术气息和古典韵味，丰富了歌曲的艺术表现，提升了文化内涵，使传统文化在流行歌曲中也可以自然流露得到宣传，相得益彰。

对戏曲唱词的引用常用的有三种方式：一是原文直接引用，在音乐创作中直接加入戏曲唱词，丰富音乐的表现力，给听众一种时空交叠的错觉。比如HITA的《赤伶》（清彦词，李建衡曲），借鉴了昆曲《桃花扇》，在歌曲的间奏加了《桃花扇》中李香君的念白，将“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伶人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二是改编引用，将戏曲的唱词根据自己的创作需求进行改编，使两者的融合更适合大众的审美需求。比如陶喆的《SUSAN说》（李焯雄词，陶喆曲），借鉴了京剧《苏三起解》这一名段。在抒情的R&B曲风中融入了苏三说的这段戏，在戏曲的原唱词外加入了现代汉语和英语单词，展开描述了戏曲中的种种细节，增强画面感，将两种不同的音乐风格流畅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令人耳目一新。三是典故引用，通过借鉴戏曲中经典的人、事、物，将其作为一个标志或符号引用到作品中。比如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胡力词曲），是一首由京剧改编而来的流行歌曲。借鉴了唐明皇李隆基与杨玉环的爱情故事，将“华清池”“马嵬坡”“玉门关”“金雀杈”“玉搔头”等词汇作为标志性符号融入到歌曲中，加上李玉刚的双声唱法，使《新贵妃醉酒》这首歌曲一经发表就深受大家喜爱。

（三）戏曲曲牌与流行音乐的融合

曲牌是古代填词、制谱时所用的曲调调名的统称，又被称作“牌子”。古时的词曲创作，原本是根据唱词来配乐，后来这些流传下来的动听曲调依照原唱词及曲调的格律重新填词，因而多沿用被保留的曲调原名。曲牌作为戏曲中的配乐，铺垫剧情，配合戏曲中的动作表演，渲染气氛，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对戏曲的演唱起到了积极的辅助作用。

曲牌在流行音乐的创作中运用广泛，比如对《将军令》这个曲牌的引用，让观众熟知的歌曲就有电影《黄飞鸿》的主题曲《男儿当自强》（黄霑词曲），慷慨激昂的旋律，奋发图强的歌词，塑造了电影主人公黄飞鸿的一身正气的昂扬气势和豪气云天的侠义形象。还有吴克群的《将军令》（吴克群词曲）也是根据曲牌《将军令》所创的中国风歌曲，此外还融合了嘻哈音乐和舞曲音乐，以大鼓和唢呐开场气势磅礴，随之变奏成嘻哈风，加入了搞笑的口技合声，间奏时又改为舞曲风，是一首风格多变、令人惊喜的流行作品。运用了《夜深沉》这个京剧曲牌，在摇滚中加入京剧唱腔，是一首流行乐与国粹京剧完美融合的优秀作品。既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国粹京剧，也让大家记住了北京这一文化底蕴深厚的历史名城。

（四）戏曲配乐与流行音乐的融合

我国传统戏曲的伴奏乐器由“文场”和“武场”组成。“文场”是指伴奏乐器的管弦乐部分，常用乐器有京胡、二胡、琵琶、扬琴、唢呐、笙、阮等。“武场”是指打击乐部分，常用的伴奏乐器有梆子、扁鼓、低音鼓、大锣、小锣、碰钟等。流行音乐的配器常使用西洋乐器和电子音乐，如吉他、贝斯、钢琴和西洋管弦乐等。将戏曲的伴奏乐器融入到流行音乐的配器中，可以丰富流行音乐的配器手法。在原有的流行风格中加入传统韵味，使文武大件作为一种声音符号和标志，给流行音乐加强了地域文化特征和民族音乐属性，给听众带来不同的音乐享受。

比如谭维维的《给你一点颜色》（陈忠实、陆树军、谭维维词，刘洲、谭维维曲）中，词曲的创作中融合了华阴老腔，在配器中加入了月琴、板胡、大锣等伴奏乐器，除了传统乐器还加入了电子音乐，如电吉他、电贝司、架子鼓等，传统戏曲与现代摇滚的强烈碰撞，产生了震撼人心的效果。周杰伦演唱的《霍元甲》（方文山词，周杰伦曲），歌曲以中国大鼓开场，传统民乐器二胡、琵琶、竹笛和大镲，电子音乐电吉他、电贝司、架子鼓，八种乐器合奏，配器手法独特创新，将民乐与电子乐融洽配合，使曲风带上鲜明的中国风特色。

四、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融合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流行音乐与戏曲音乐的融合为中国流行音乐的发展走出卓越创新的一步，但任何事情的发展都存在既对立又统一的两面性。有些滥竽充数的音乐作品依靠“中国风音乐”“古风音乐”等标签化的专有名词，扯着“弘扬戏曲音乐”“繼承传统音乐”的大旗大肆宣传。实际上，这些以次充好的音乐作品只是将戏曲元素生搬硬套地融合到音乐创作中，没有较高的艺术价值而流入到市场当中，以至音乐市场出现作品质量参差不齐的乱象。

（一）照本宣科、生搬硬套的音乐融合创作方式

戏曲元素与流行音乐的融合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有的借鉴戏曲的唱腔、唱词；有的融合戏曲的曲牌或配乐，有的吸纳了戏曲中的一些经典故事。一些音乐创作者在创作时可能并没有对所引用的戏曲音乐融会贯通，没有理解所引用的戏曲音乐或唱词所表达的含义，甚至存在曲解和歧义。生拉硬扯地直接引用一段戏曲音乐或戏曲唱词作为作品的一部分，机械性堆砌出来的作品并不算得上一首完整的音乐作品。

传统戏曲可以算是一座丰富的音乐素材宝库，无论何种融合方式，都需要根据音乐者的创作需求，将戏曲元素有机地融合到所创作的音乐作品中，给听众带来视听享受的同时有着较高的艺术价值和音乐审美趣味。

（二）流行音乐中对戏曲元素的标签化和过度营销方式

数字时代，每个人都可以是自由媒体人和音乐创作者，科技为音乐创作提供了便利条件的同时，降低了音乐创作的门槛，导致一些没有艺术价值和音乐审美的作品也可以流向音乐市场。一些音乐创作者为了将自己的作品推广出去，吸引更多的粉丝和关注度，借由“戏曲音乐”的标签进行宣传，甚至过度营销宣传作品中的戏曲元素。或者为了借由“中国风”音乐的热潮，生搬硬套地堆砌出一首作品，扯着“传承戏曲”的噱头大肆宣传营销，制造热点，博取大家的眼球，借此获得一定的流量和网络热度。当创作者为了投机取巧而创作出这些标签化的流水线作品，为了推广而过度营销，这些乱象的产生只会破坏音乐市场的良性发展。

结语

多国文化互相交流的现代，我们更应建立中国自己的音乐自信，文化自信。将戏曲音乐的唱腔、唱词、曲牌、配器等元素融入到流行音乐中，创作出属于中国自己独特的“中国风”音乐。流行音乐与戏曲元素的融合，传统戏曲借由流行音乐的载体开拓年轻群体，是一种有效的宣传方式；流行音乐吸取了戏曲音乐中的文化内涵和传统韵味，提高了自身的艺术价值和音乐审美。此外，流行音乐与戏曲元素的融合探索过程中也存在一些问题，生搬硬套的创作模式和标签化的过度营销现象应得到遏制，才能使中国的流行音乐市场良性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1]侯俊彩：《中国流行音乐融入戏曲元素的现象分析》，《新乡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6期，第131—132页。

[2]黄德俊：《流行音乐中戏曲元素的文化承载与价值探析》，《音乐创作》2022年第2期，第170—176页。

[3]杜晨晨：《戏曲元素在当代流行音乐创作中的融合》，《音乐探索》2020年第3页，第132—137页。

苏 钗 韩国启明大学博士研究生

王 丹 莆田学院基础教育学院讲师

（责任编辑 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