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早期出版事业为党的中心工作服务的历史考察
2024-04-23侯俊智刘志国
侯俊智 刘志国
[摘 要]中国共产党早期出版事业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紧紧围绕党的中心工作开展。党成立初期和大革命时期,主要围绕系统传播马克思主义、开展工人运动和宣传反帝反封建开展出版工作;土地革命时期,主要围绕服务党的武装斗争、服务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权建设开展出版工作;抗日战争时期,主要围绕“抗日”主题和马克思主义著作系统化、规模化开展出版工作;解放战争时期,主要围绕以马克思主义武装全党、为夺取全国政权做思想准备开展出版工作。党的早期出版事业因党而生,因党而兴,与党同行,为党服务,具有鲜明的党性特征。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刊物;出版事业;革命;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
[中图分类号]G23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372(2024)01-0057-07
A historical survey of the early publishing caus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serving the central work of the Party
HOU Jun-zhi?,LIU Zhi-guo?
(1.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Beijing 100010,China;2. College of Communication,Qingdao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Qingdao 266061,China)
Abstract:The early publishing caus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s been carried out closely around the central work of the Party since its establishment. In the early days of the founding of the Party and during the Great Revolution,the publishing work mainly focused on the systematic dissemination of Marxism,the development of the workers movement and the exposure of imperialism and feudalism. During the Agrarian Revolution,the publishing work mainly focused on serving the Partys armed struggle and serv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Chinese Soviet Republics political power. During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systematic and large-scale publication of Marxism works was carried out mainly around the theme of“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During the War of Liberation,the publishing work mainly focused on arming the whole Party with Marxism and making ideological preparations for seizing national power. The Partys early publishing cause was born because of the Party,prospers because of the Party,walks with the Party,serves the Party,and has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arty.
Key words: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periodical;publishing cause;revolution;Marxism;Mao Zedong thought
中國共产党早期出版事业,是指自党成立后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这一时期党领导下的出版工作及其取得的成就,是党的宣传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早期出版事业自始至终坚定地服务于党的中心工作,充分显示出自身的党性特征,在现代出版史上独树一帜,堪称典范。
一、中国共产党创建初期和大革命时期(1921—1927年)党的出版工作:探寻真理,积蓄力量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中国共产党人积极行动,播撒火种、传播真理、动员群众、凝聚力量,为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注入革命的活力。
(一)中国共产党创建初期:传播主义,普及理论
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的首要任务,就是在人民群众,特别是工人阶级中宣传马克思主义。党的一大决议第四节“工会研究机构”中指出:“为了更适当地进行工作,这种机构的研究工作应分为以下几类:工人运动史,组织工厂工人的方法、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学说,各国工人运动的现状。”[1]
在上述精神的指引下,中国共产党创建初期的出版工作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1.创办党中央领导下的出版社,系统地传播马克思主义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前,各地党的早期组织主要利用刊物这一宣传阵地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建党学说,但由于刊物的篇幅有限,出刊时间有限,存在不系统、不全面、不准确,宣传碎片化的问题。党成立后不久,中央局就着手创办出版机构,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出版马克思经典著作和介绍俄国十月革命的理论图书。
1921年9月1日,《新青年》杂志第9卷第5号公开发布了《人民出版社通告》,简述人民出版社的创社宗旨与任务:
本社出版品的性质,在指示新潮底趋向,测定潮势底迟速,一面为信仰不坚者祛除根本上的疑惑,一面和海内外同志图谋精神上的团结。
通告还列出了共计49种出版目录,包含15种“马克思全书”、14种“列宁全书”、11种“康民尼斯特丛书”和9种其他书籍,首次系统策划宣传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出版活动,体现了出版者傳播马列主义的强烈愿望和开阔的理论视野。
1921年11月,陈独秀再次强调:“中央局宣传部在明年七月以前,必须出书(关于纯粹的共产主义者)二十种以上。”[2]尽管面临环境险恶以及经费紧张、人力不足等实际困难,人民出版社仍然克服重重阻力,经过社内人士多方努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出版了陈独秀所提图书中的12种,党的理论宣传向前迈了一大步。这批图书的出版,掀起了党成立后第一个宣传马列主义著作的高潮,在广大进步知识分子和工人群众中产生了深刻影响,也为无产阶级的工人运动提供了理论指导。
2.配合工人运动,主动策划出版宣传党的主张和指导工人运动的图书
开展工人运动,是作为无产阶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在建党之初的又一项重要任务。为了纪念马克思诞辰104周年和声援各地工人群众的革命斗争,刚刚成立的人民出版社先后出版了大量纪念品和宣传品,并于1922年5月编辑出版了《马克思纪念册》,号召学习“马克思做一个苦战奋斗的战士”。
此外,出版党的理论刊物《新青年》的新青年社,在广州除了继续出版《新青年》杂志外,还出版了一批配合现实斗争的图书,如《阶级斗争》《共产主义的 ABC》《京汉路工人流血记》等。
建党初期出版的这些宣传物指向性很强,作为党的思想武器有着很强的战斗性,有力地配合了党的理论普及工作,解放思想,提高了群众的思想觉悟,推动了工人运动的广泛发展。
3.创办党领导下的刊物,为党的革命斗争发挥舆论宣传作用
早在中国共产党创建之前,共产党早期组织已将《新青年》用作党的公开理论刊物,后来又创办了《共产党》月刊,用以推动党的宣传工作。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在中央局的领导下,又创办了一批新的刊物,刊物的内容从宣传马克思主义建党思想向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具体指导工人运动转变。1922年1月15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创办机关刊物《先驱》,其思想理论的宣传推广为中国革命和青年团建设指明了方向。1922年9月,党在党的二大后创办政治机关报《向导》周报,此报宣传党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思想,为党的革命斗争发挥了舆论宣传作用。
(二)大革命时期:反帝反封建,领导工人运动
1924—1927年,党的出版事业快速发展,党的出版体系基本形成。党领导下的出版工作为党厘清革命路线、认清革命形势、把握敌我斗争方针等中国革命的一系列重大问题提供了思想食粮和方向指引,为党在这一时期的中心工作提供了精神、思想和文化保障。
1924年1月,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正式形成,开创了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革命新局面,反帝反封建斗争进入高潮。
1.配合斗争形势需要,创办半公开性质的上海书店
为配合这一时期斗争形势的需要,中共中央决定,此前由人民出版社和新青年社合并的新青年社由广州迁往中共中央所在地上海。在中央负责宣传工作的瞿秋白的领导下,1923年11月1日,上海书店开业,并在《民国日报》《前锋》《新青年》《新建设》等报刊上刊登了广告,阐明了书店的宗旨和任务。
上海书店的性质是半公开的,它担负着1924—1926年宣传反帝反封建革命纲领和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出版任务,这一时期党的对外宣传刊物均来自上海书店。为了减少反动当局的关注,转移敌人视线,上海书店还销售民智书局、新文化书社、亚东图书馆、商务印书馆等单位的出版物[3],以隐藏自己宣传反帝反封建和马克思主义的出版任务。1925年,上海书店出版了时任党中央出版部书记张伯简编译的《各时代社会经济结构原素表》挂图,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从原始共产主义到共产主义各个历史阶段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结构,此挂图被扣上“宣传共产鼓吹阶级斗争”的罪名,一度被邮检查扣。
1925年3月,中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去世,为“借追悼会做广大的宣传,尤其要紧的是根据中山遗言做反帝及废约宣传”,上海书店紧急编辑印行了《中山遗言》[4]。这一时期党的出版工作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宣传因人力不足,《新青年》季刊应出三期,只出二期;铁委之《工人周刊》亦未能按期出版”[5],少刊、停刊现象时有发生,出版工作极不稳定。
随着书店经营业务的逐渐拓展,上海书店的政治影响日益扩大,引起直系军阀孙传芳的恐惧,1926年2月4日他授意上海警察厅以“印刷过激书报,词句不正,煽动工团,妨碍治安”为名,查封了上海书店[6]。至此上海书店的宣传使命告一段落。“上海书店继承了党的第一个出版社——人民出版社的光荣传统,致力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传播和反帝反封建运动的宣传,和当时几个大城市的进步书刊的发行相配合,在广大群众中扩大了革命影响。”[7]
2.成立公开的长江书店,继承上海书店的出版事业
1926年10月,北伐军攻克武汉。11月,北伐军占领九江、南昌,军阀孙传芳的主力基本被打垮。据当事人徐白民回忆:“自上店(即上海书店)被封闭后,中央认为非再建立一个公开的发行机构不可。那时长江一带形势已逐日好转,就决定到武汉设立长江书店。”[8]于是,继上海书店后,长江书店应运而生。
当时武汉革命形势向好,革命书刊销量极佳,购书读者络绎不绝。据回忆,当时长江书店的销售人员正在开箱,旁边就已经围满了准备购书的读者;新书根本来不及上架,刚从箱子里拿出来,就被抢购一空,从上海和广州运来的书三天就卖光了[9]。
在长江书店出版的众多图书中,有一本非常著名的小册子,这就是署名毛泽东的《湖南农民革命》一书。1927年1月4日至2月5日,毛泽东在武昌撰写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当年长江书店以《湖南农民革命》为书名,出版发行此书单行本。此外,彭湃的《海丰农民运动》也由长江出版社出版。这两本书的出版标志着党在开展工人运动的同时,开始重视农民运动,党的出版工作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的联系更加紧密。
伴随北伐军逼近上海,党恢复了在上海的公开出版机构,成立《向导》《新青年》《中国青年》三个刊物的总发行所,在北伐军占领上海后,又成立上海长江书店。1927年3月31日,《民国日报》刊登“上海长江书店正式开幕廉价启事”,宣称党的出版工作配合斗争形势的宗旨:
本店愿意于这革命高潮中,供给民众以研究高深革命理论的材料。
随后,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肆迫害共产党人,形势急剧恶化,上海长江书店被封闭。1927年7月汪精卫在武汉也公开反共,发生“七·一五”反革命政变,7月20日汉口长江书店也因大革命失败而遭封闭。党的出版事业进入一段非常困难的时期。
二、土地革命时期(1927—1937年)党的出版工作:播撒火种,鼓舞斗志
土地革命时期,党的出版事业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1927年8月—1933年1月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从上海迁入瑞金中央苏区,党在上海等国民党统治区的出版活动转入地下,出版工作主要以传播马克思主义、堅定共产主义信仰为主。第二阶段:1929年3月—1934年10月,党在中央苏区公开的出版活动的工作重点是服务红色政权建设,配合武装反“围剿”斗争。
(一)坚持地下出版活动:坚定信仰,坚持斗争
大革命失败后,党的组织遭到极大的破坏,面临白色恐怖的严峻现实。1927年8月7日在汉口召开了中共中央紧急会议即“八七会议”。会议总结了大革命失败的经验教训。随着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和广州起义的陆续失败,党的各级组织被迫转入地下,继续英勇斗争。
1928年前后,中共中央出版发行部在上海成立了“无产阶级书店”这一党的地下出版机构。在白色恐怖的严峻环境下,书店出版发行了《列宁论组织工作》《党内斗争》等24种共产国际、马克思主义书籍。1929年“无产阶级书店”遭封闭后,党中央又成立了另一个地下出版机构“华兴书局”,继续出版马克思主义的有关书籍以及党的重要文件。保存至今的《上海华兴书局图书目录1929—1931》显示:1930年“华兴书局”已经出版的马列著作有《国家与革命》《“左派”幼稚病》等21种;在“新书预报”一栏中,1931年出版的马列著作有《列宁传》《论托洛茨基》等27种。
但出于现实环境的压迫,北方各省很难看到党中央在上海秘密出版的革命书刊。党组织在保定以人民出版社名义重印和新编图书有56种,分“左翼文化丛书”“人民文化丛书”等。据丁珉考证,保存下来的有《土地农民问题指南》(包括中共六大决议案、五次劳动大会决议案等)、《苏维埃宪法浅说》《武装暴动》(封面印“艺术论”)等[10]19-20。
1932年7月国民党反动当局镇压保定学潮,北方人民出版社停业。虽然北方人民出版社持续时间很短暂,但它对于马克思主义在北方的传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个出版社后于广州人民出版社十年,其传统的精神与实质,是连续的、一贯的”[10]18。
大革命失败后,反动的书刊充斥国民党统治区的书报市场。在黑暗之中深感迷茫和勇于探索的进步青年和革命群众,渴望阅读到能够提供理论指引的革命进步图书。党的出版工作者继承早期人民出版社的光荣传统,仍然坚守理论阵地,克服重重困难,编辑、出版和发行各类思想宣传进步书刊,深入传播了马克思主义并鼓舞了人民的革命斗志,推动了革命形势的发展,为在黑暗中寻求真理的人民大众指明了斗争和前进的方向,也给生活在白色恐怖的国统区的人民,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二)播撒革命火种:服务政权,服务军事
1929年3月,党利用中共地下党员毛钟鸣开设的“毛铭新印刷所”印刷大批红军文件、宣言等。1931年,苏维埃政府在“毛铭新印刷所”基础上,创办了闽西列宁书局。闽西列宁书局的诞生,标志着中央革命根据地新闻出版事业的兴起。1931年11月,中国共产党在江西瑞金设立中央出版局,负责中央苏区新闻出版的发行,中央出版局出版的图书,大多印有“中央出版局出版,中央印刷局印刷”等字样。
由于特殊的历史条件和革命任务,中央苏区出版物既具有党的出版物的普遍特点,又具有自身的特色,即“苏区出版物具有明确的目的性和鲜明的政治立场,大力宣传共产党的主张。出版物的内容往往结合当时宣传中心任务,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11]。
1.大量出版红色报刊,加强党的建设
中央苏区出版工作高度重视革命报刊印刷便捷、传播迅速的特点。早在闽西列宁书局时期,就出版过革命报纸刊物《红旗报》《红色福建》《红色闽赣》等。
据目前掌握的史料,中央革命根据地在存在的3年(1931年11月—1934年10月)时间里,创办报刊达160余种。这些红色报刊用通俗易懂的文字,生动活泼的形式,为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党的各项纲领、路线方针政策,为发展和加强根据地党的建设,为组织和指导千百万工农群众,发展壮大红军,粉碎国民党反革命军事“围剿”,保卫中央革命根据地,作出了重要贡献。
2.开展政策宣传,服务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权建设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建立后,先后颁布了一大批政令,均由中央出版局刊印发布,如《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土地法》《婚姻条例》《苏维埃教育法制》等。中央苏区还出版有政策宣传的小册子,如《劳动问题讲授提纲》《土地问题讲授提纲》等。党在中央苏区非常重视教育工作,先后编印的教材有《红色小学校儿童读本》《国语课本》《学生识字课本》《算术常识》等。由于革命斗争的需要以及党对文艺工作的重视,中央苏区的文艺作品出版也应运而生,如《列宁传略》《马克思的事迹》《世界革命领袖列宁像》等。
中央苏区出版物文笔简单直白,语言生动活泼,群众喜闻乐见,作品宣传效果好。党的出版活动涉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权的方方面面。
3.普及现代军事知识,服务反“围剿”斗争
为了加强红军军事素质和开展军事斗争,中央苏区出版了大量的军事类图书,这在党之前的出版工作中是少有的,目前掌握的中央苏区出版物目录中,军事系统出版的出版物占比32.68%[12],充分显示出党的出版事业服务于党所制定的走“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路线方针。
中央苏区出版的军事类图书内容丰富,主要包括军事训练教材和思想政治工作两大类。军事教材类图书有《三十条作战注意》《步兵是主要兵种》《战争毒气防御手册》等;思想政治方面有《政治工作讲授提纲》《政治工作的基本原则》《中国的军队》等。
4.积极翻译马列主义著作,普及马列主义理论
在1930—1931年的中央苏区初创时期,中央苏区的出版以普及马列主义理论的图书为主,如《马克思主义浅说》《列宁主义概论》《共产党和共产党员》等。
据目前可查到的资料显示,中央苏区出版的马列著作有14种。最早的是1932年2月出版的《共产党宣言》,另有列宁的《三个国际》《国家与革命》《关于我们的组织》《二月革命与十月革命》《无产阶级革命与叛徒考茨基》《第一国际到第三国际》《社会民主派在民主革命中的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斯大林的《列宁主义问题》《列宁主义概论》和《为列宁主义化而斗争》。此外还有《共產主义和共产党》《土地问题决议案》《中国苏维埃的政权》《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等通俗理论读物。中央苏区大量翻译马列主义著作,让马列主义理论在中国得到进一步普及,为党的斗争提供理论指导和思想武器。
5.出版领导人著作,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
中央苏区的出版工作开始更多地出版党的领导人的著作,为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重要贡献。主要有毛泽东著作的单行本《反对本本主义》《毛泽东同志给林彪的信》、张闻天撰写的《中国经济性质问题的研究》等,还出版过两本由毛泽东和张闻天合著的通俗读物《区苏维埃怎么工作》《乡苏维埃怎么工作》。
草创中的中央苏区的出版事业并未统一规范,而是由各主管部门自己署名印行。中央出版局除了进行出版管理外,还编辑出版图书,各红军部队的政治部,地方党委如江西省委、闽西特委,也翻印、编印图书和小册子。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整个中央苏区对于出版宣传工作普遍高度重视。中央苏区的出版设施简陋,在敌人的围追堵截等艰难条件下仍然出版了很多图书,为党和苏维埃政府各项建设以及宣传作出了重要贡献。
1934年10月,在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以后,中国工农红军开始长征。艰苦的长征途中,一些中央苏区创办的报纸继续出版,如《红星》报、《战士》报、《健康报》等。还有一类是长征中创刊的《前进报》《不胜不休》等报纸,这类报纸大多以油印的方式印刷在土纸、废报纸、树叶上,但在鼓舞士气、传达中央指示、丰富红军精神生活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长征期间,图书出版基本停顿。
三、抗日战争时期(1937—1945年)党的出版工作:宣传抗战,坚持革命
中国工农红军经过艰苦的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开始有了相对稳定的根据地。延安既是党中央领导全国抗战的政治中心,也成为党在这一时期的出版中心。中共中央到达延安后,立即成立了由张闻天、秦邦宪、周恩来、陆定一、王稼祥、李维汉、凯丰等同志组成的中央党报委员会。中央党报委员会于1937年4月24日创办《解放》周刊,成立解放社,开始主持编印出版图书。与此同时,党中央领导的发行机构—新华书店诞生。1938年1月,中央决定,中共中央党报委员会主持编印的刊物和图书一律使用解放社名义出版,由新华书店总经销。
以延安的解放社和新华书店为代表的各抗日根据地的出版活动,服从和服务于党所领导的全面抗战这一重要历史任务,体现在出版物带有鲜明的党性特征,出版党的领导人和政策的相关著作成为重中之重。
(一)高度重视“抗日”主题出版图书
1938年6月,解放社陆续出版了由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开始编印的“抗日战争丛书”,计有毛泽东《抗日游击战争中的一般问题》《论持久战》、郭化若《抗日游击战争的战术问题》、罗瑞卿《抗日军队中的政治工作》、朱德《论抗日战争》5种(另有“6种”一说)。
此后,抗日战争研究会编译处编写、八路军军政杂志社出版了一套“抗日战争参考丛书”,收录图书三四十种,计有《伏龙芝选集》《军事化学》《兵团战术概则》等译著。
1940年,时事问题研究会编辑了一套“抗战的中国丛刊”5种,由抗战书店和解放社出版,计有《“九一八”以来国内政治形式的演变》《抗战中的中国经济》《抗战中的中国政治》《抗战中的中国军事》《抗战中的中国教育与文化》[13]。
此外,还有不少零散出版的军事类图书,对我党我军开展抗日军事斗争带来了极大帮助。
(二)党的领导人著作,特别是毛泽东著作出版形成规模
1937年10月,延安曾以“陕西人民出版社”的名义出版过由袁西樵主编的《毛泽东论中日战争》一书。1938年7月,延安首次出版了由抗日战争研究会编辑的毛泽东《论持久战》一书。此后,毛泽东在抗日战争期间撰写的《论新阶段》《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等重要著作陆续出版单行本。
1944年初,为了系统宣传毛泽东思想,配合整风运动,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决定出版《毛泽东选集》,这是我国革命出版史上的第一部《毛泽东选集》,而且出版于1945年党的七大之前,意义重大。在当时的艰苦条件下,这部书达到了较高的印刷水平,为以后各个版本的《毛泽东选集》的出版作出了有益探索。
此外,抗战时期出版的我党主要领导人的著作还有朱德的《论抗日游击战争》、周恩来的《抗战政治工作纲要》、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张闻天的《十年来的中国共产党》、叶剑英的《中共抗战一般情况的介绍》等[14]。党的领导人著作的出版为指导中国抗战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重要贡献。
(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出版系统化、规模化
延安时期,党的马克思主义出版经验更加成熟,出版规模更加宏大,出版成果更加丰厚。1938年5月5日是马克思诞辰120周年纪念日,党在这一天成立了马列学院,有一部分同志专门从事于马克思和列宁相关著作的翻译工作,这也是我们党历史上第一个翻译马列著作的机构。1941年5月,为纪念马克思诞辰,解放社选编并出版了《论马恩列斯》等书。延安时期党的出版事业在马克思主义宣传方面的突出贡献是出版了“马克思恩格斯丛书”和“两大选集”(《列宁选集》和《斯大林选集》)。
(四)延安整风运动整顿出版文风
1942年5月—1945年4月的延安整风运动,是一次马克思主义思想传播运动,是党史上的重大事件,这场运动对于党的出版工作亦是一场深刻的思想变革。
1942年2月8日,毛泽东的著名演讲《发对党八股》,就是在中宣部和中央出版局联合召开的宣传工作会议发表的。毛泽东在演讲中号召写文章、出书要反对党八股,这次会议以后,出版物中的文风问题引起出版工作者的高度重视。
在整风运动中,毛泽东非常重视党的出版工作的宣传作用,亲自主持大型文献集的编辑工作,使党的出版事业空前繁荣。整风运动开始后,他编辑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思想方法论》一书,后在王首道、胡乔木的协助下,着手编辑《六大以来—党内秘密文件》。1942年春天,整风运动全面展开,《六大以来—党内秘密文件》成为党内整风的重要读物。毛泽东在陶铸和胡乔木的协助下,编辑《六大以前—党的历史材料》。紧接着,毛泽东又主持编辑了《两条路线》一书,于1943年10月在延安出版,成为党内干部学习的主要材料。
《六大以来—党内秘密文件》《六大以前—党的历史材料》和《两条路线》这三部历史文献集均署名“中共中央书记处编印”,因此被称为“党书”。这三部“党书”的出版,对总结党的历史经验,确立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促使延安整风运动顺利开展,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2年9月起,解放社又陆续出版了22种“整风文献”,整风文献系列图书的出版,体现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领导集体已经完全掌握了党内的话语权,为党内思想的统一以及党的七大的胜利召开奠定了基础。延安整风运动开启了党的出版事业新局面,在党的出版史上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五)出现中国气派、中国风格的文艺作品
随着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发表,延安的文化发展为之面貌一新,尤其是毛泽东所倡导的“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具有“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的文艺作品开始涌现。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有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小二黑结婚》、艾青的《吴满有》、孙犁的《荷花淀》《芦花荡》,还有大量童话、鼓词、故事、话剧、歌曲集等纷纷出版,延安的文艺出版活动兴盛一时。
(六)高度重视党的出版事业在国民党统治区的开展
“七七事变”后,国共两党开始第二次合作,全民族的抗战局面得以确立。1937年12月,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代表团同国民党谈判,成立中共中央长江局,建立中国出版社。中国出版社大量翻印解放社的图书,还出版新书有《吴玉章抗战言论选集》,伯虎、流沙合译的《列宁选集》,赵飞克等译的《苏联概况》等。
1938年9月,党的六届六中全会决定撤销长江局,成立中原局和南方局。10月武汉沦陷后,中国《新华日报》从汉口迁至重庆,成立新华日报馆。新华日报馆在南方局的指导下编译马列著作和党的主要领导人的著作,翻印了大量上海书店、长江书店、解放社的图书及国内外的一些进步报刊[15]32。同时,还将延安出版的《新中华报》《共产党人》《解放》等报刊的社论和重要文章印成单页或小册子,通过秘密的发行网点及其他各种方式进行散发[15]80。
这一时期的中国出版社和新华日报馆与延安的解放社南北呼应,成为中国共产党在国统区宣传马克思主义的重要阵地。一个重要的标志是,在许多情况下,一个译者的同一个版本的出版物几乎同时出版,既极有力地扩大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影响,也很好地保护了宣传者自己。
四、全国解放战争时期(1945—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党的出版工作:动员民众,夺取政权
1945年8月—1949年9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经历了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伟大历程。党的出版事业服务于这一伟大历史进程,党领导下的统一的出版体系在全国各个解放区逐步建立,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出版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马列思想著作大量出版,促进马克思主义宣传与思想武装全党相结合
解放战争时期,各解放区的出版机构出版了大量有关马列思想的著作。1949年2月,毛泽东主持选编了一套“干部必读”12种,包括《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等,对培养干部执政能力,提高干部理论水平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二)毛泽东著作大量出版,为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全党全军起到重要作用
随着毛泽东思想在全党的确立,毛泽东著作的出版在解放战争期间达到一个高峰。据研究者统计,《论联合政府》就有50多个版本出版,《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有30多个版本出版。这些出版物对于广大解放军指戰员和干部群众系统学习毛泽东思想起到了重要作用。此外,《毛泽东选集》有1945年苏中出版社、1948年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香港新民主出版社3个主要的版本出版。
(三)出版反映解放区人民翻身解放的文艺作品
在解放战争时期,党的文艺工作在延安文艺精神的指引下,取得突出成就,一大批反映解放区人民翻身解放的文艺作品出版,如《白毛女》《暴风骤雨》《翻身乐》《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其中,周立波的《暴风骤雨》和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成就最高,影响最大,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红色文学”创作树立了典范。
五、结语
通过对党的早期出版事业的历史考察,总结党的早期出版事业在服务于党的中心工作过程中,具有如下特点:
其一,黨的早期出版事业自始至终坚定地服务于党的中心工作,体现了党的早期出版事业的党性特征。
其二,党的早期出版事业,非常重视总结党的斗争经验,充分显示出党的出版事业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紧密联系的特性。新中国成立前毛泽东著作的出版过程,就是这一特性的突出表现。党的早期出版事业为不断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了重要贡献。
其三,党的早期出版事业,充分发挥理论宣传和政策传达的作用,为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政治建设、思想建设、组织建设和作风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16]。
其四,党的早期出版事业,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在任何艰难时期都积极传播健康、活泼、大众的文化,显示出党的出版工作者积极进取的文化情怀。党的早期出版事业为党的文化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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