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中国学界顾炎武研究述评
2024-04-23雷平曾侨
雷平 曾侨
[摘 要]近十年来,中国学界围绕顾炎武的生平与交游、著述版本与传播、治学方法与学术思想、经世实学与社会治理思想、学术评价与历史地位五个主题产生了一批新的学术成果。学界以多元化的研究方法和视野考察了顾炎武的学术与人生,“顾学”研究成为清代学术史研究中亮丽的风景。但也应看到顾炎武研究存在重“学”轻“行”的倾向,顾炎武的经学思想、礼学实践以及《日知录》等几部重要著述之外的其他著作也有进一步深入探究的必要。
[关键词]顾炎武;学术史;述评
[中图分类号]B24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372(2024)01-0048-09
A review of research on Gu Yanwu in Chinese academic circles in the past decade
LEI Ping,ZENG Qiao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Hubei University,Wuhan 430062,China)
Abstract:In the past ten years,the Chinese academic circle has produced a batch of new academic achievements around Gu Yanwus life and social relations,the vers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his writings,the method and academic thought of research,the social practice and the thought of social governance,and the academic evaluation and historical status. The academic circles have investigated Gu Yanwus academic life and life with diversified research methods and perspectives,and the study of“Gu Yanwus research”has become a beautiful scenery in the study of the academic history of Qing Dynasty. However,we should also see that there is a tendency of research on Gu Yanwu to emphasize“learning”over“doing”. So besides his Confucian thought,ritual practice and other important works such as Rizhilu,his other works also need to be further explored.
Key words:Gu Yanwu;academic history;review
作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百科全书式”学者,顾炎武早已成为象征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符号”[1]。20世纪以来,学术界对顾炎武的研究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有关顾炎武研究的学术总结也未曾中断①。近十年中国学界的顾炎武研究又出现了一些新热点、产生了一批新成果。职此之故,本文将2013—2023年顾炎武研究分为五个主题,扼要介绍以为顾炎武诞辰410周年纪念之作。
一、生平与交游
学者的人生遭际与交游历来是学术史研究的主题之一。十年来,学界对顾炎武北游前后人生变故与思想变迁之间的关系研究有了新的进展。张京华所著《顾炎武与<日知录>研究》第一章为“顾炎武生平事迹考”,在北游原因的辨析上,张著认为顾炎武杀奴原因在田产之争,深陷聚讼也因“杀无罪奴”,而非因传统所说陆恩告发顾氏“通海”[2]15.17。周可真、许苏民等学者对顾炎武北游前“抱布为商贾”的经商行为早有从事“布匹贸易”的判断,但张光华从“抱布”的涵义、顾炎武的交游关系推断顾炎武从事中药材贸易[3]。孙雪霄结合清初士人心态与政治环境对顾炎武北游原因进行了再思考[4];林东海通过顾炎武两次入狱的历史过程分析了清初社会环境与士风特征[5];马一平以历代昆山方志、顾氏家谱以及出土墓志碑刻资料为线索,认为顾炎武等人为南北朝时期训诂学大家顾野王后裔[6],丰富了学界对顾炎武生平事迹和清初社会环境的认识。
在顾炎武学术交游的研究上,学者们主要以顾炎武的人际交往与学术异同为着力点。周可真以顾炎武与申涵光的交往为中心,梳理了与之皆有交集的路振飞,路泽溥、路泽浓父子,殷岳,孙奇逢,王士禛等人的交游网络及学术异同,认为顾炎武与申涵光虽有相同的遗民志节,但前者偏重于反心学而后者归于心学,为理解顾、申二人初投意气,终酿嫌隙的根本原因提供了新思路[7]。张京华以顾炎武《浯溪碑歌》《王征君潢具舟城西同楚二沙门小坐栅洪桥下》《楚僧元瑛谈湖南三十年来事作四绝句》三诗为中心考察顾炎武与湖湘文化之间的关系,兼及潘耒在辑纂顾氏遗著过程中对《浯溪碑歌》的删改及其湖湘经历[8]。陈友乔对比研究了顾炎武与明末遗民僧人函可的人生遭际、遗民立场以及不同的文化抉择[9]。刘庆从顾炎武在不同阶段的交游、著述及思想变化研究了顾炎武北游时期的诸多学术面向[10]。归思齐研究了顾炎武北游前后以及晚年时期与归庄的交游关系[11]。张译丹以《亭林诗集》为中心论述了顾炎武生平经历与诗歌创作之间的关系,分析了顾炎武诗学思想及其艺术表现形式[12]。
学界对顾炎武生平与交游的研究主要将其个人命运、思想动因与明末清初的士人心态、社会环境联系起来作共时性考察。
二、著述版本与传播
著述版本与流传研究是顾炎武研究的传统主题之一。近十年来学界对顾炎武著述研究也有新成果,其中《日知录》最受关注。赵旸探讨了《日知录》的性质,他强调《日知录》不仅仅是一部考据之作,更是一部以考据形式彰显时代精神的史论[13]。张京华通过日本汉学者对《日知录》的评论分析此书在日本汉学界的影响,为学者开启了一个《日知录》研究的国际视野和初步示范[14];论述了《日知录》在清代的五种主要版本流传情况以及2013年前的七种《日知录》研究著述、民国时期的张继旧藏抄本、北大图书馆藏本的文献问题及其价值[15];还梳理了台版《原抄本日知录》的眉批数量及其分布情况[16]以及阁本《日知录》对原作的校改及其利弊[17]。张京华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于2022年出版了专著《<日知录>版本研究》,对《日知录》各版本的编纂体例做出系统梳理[2]。饶益波辨正了《日知录》中顾炎武对“若子”的两条误释[18]。邹阳以中山大学图书馆藏《日知录》陈澧批点本为中心,论述了顾炎武学术思想对陈澧的影响[19]。徐正兴称赞了顾炎武生前所刻八卷本《日知录》的学术价值及其对顾炎武“实学”思想的基础性作用[20]。
在对顾炎武其他著述的考察上,李军梳理了《天下郡国利病书》的稿本、抄本、印本流变情况[21]。杜泽逊对顾炎武《九经误字》中《尚书》所谓“今本”进行考证,认为“今本”即为蔡沈《书集传》[22]。雷博梳理了《菰中随笔》的版本流传情况并推测《菰中随笔》之“菰中”是顾衍生辑纂此书时取“孤忠”谐音名为“菰中”[23],此论虽新但要成为定论尚需更多史料支撑。田君评论了《九经误字》《圣安纪事》《昌平山水记》《山东考古录》版本流传及学术价值[24]。袁媛从江南藏书风气及顾炎武家学传统梳理了顾炎武主要的藏书活动,并对顾炎武藏书的来源、流传、利用情况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考察[25]。宿国萍梳理了顾炎武著作在中韩两国的传播以及版本异同[26]。
要言之,学界对著述版本及流传情况的研究为分析顾炎武学术思想变迁、考察其学术影响提供了坚实的文本基础。
三、治学方法与学术思想
顾炎武为学尚考证,于清代学术影响至深。卢玮玮以《诗本音》《日知录》及其他著作对《诗经》的所引所论为中心,较为全面地考察了顾炎武的《詩经》学研究及其学术贡献,阐发了顾炎武崇尚经世致用的经学思想以及对清代考据学的开创之功[27]。郭鑫鑫和汪首豆分别对顾炎武的《春秋》学和《左传》展开研究,前者认为顾炎武将经学引入史学,结合文字训诂、天文历法知识对春秋三转进行严密的考证,以经证史,以史解经,开启了清代经史互证的先河[28];后者通过梳理《日知录》中《左传》材料的采辑,论述了顾炎武对《左传》的研究特征与成果[29]。杜泽逊考察了顾炎武对北监本《十三经注疏》的批评与张尔岐礼学思想之间的联系,认为顾炎武以“唐石经”校正监本的学术方法影响了清朝几代学人对北监本的认识[30]。华林甫以《日知录》为中心论述了顾炎武在郡邑沿革、地名方位等地理考证上的突出贡献,论述了顾炎武重实地考察和重经史互证的为学方法,同时纠正了顾炎武在地理考据上的两大失误[31]。司马朝军和王献松以顾炎武《谲觚十事》为中心论述了顾炎武治学原则,总结了顾炎武治学“重古书、重正史、重阙疑、重目验”的四条正面准则和“轻俚俗、轻佛道、反剿袭、反妄改”的四条负面准则,并评价其学术价值与局限性[32]。黄瑞成以顾炎武“钞书”治学方法为切入探讨了“钞书”与“保国”“保天下”之间的内在逻辑,其中将顾炎武抄古书理解为“竖抄”,将严复诸人翻译西书理解为“横抄”的提法也比较新颖[33]。
音韵学是清代学术上蔚然勃兴的学术领域,顾炎武在此方面建树颇多。学界多从语言学角度论述顾炎武的音韵训诂思想。陈秀然针对顾炎武、江永和段玉裁对上古韵部“幽部”与“候部”的分部处理差异及其原因进行纵向对比,认为江永、钱大昕的韵部分类方法在顾炎武的基础上渐趋精密[34];刘忠华和胡安顺对比研究了顾炎武与段玉裁在《诗经》押韵问题上的不同观点,并分析了出现分歧的原因[35]。赵林晓总结出了顾炎武对唐韵中“庚韵”字的分部处理的材料、方法和离析特征[36];李林芳探讨了顾炎武在《诗本音》《易音》中用“小杠”做标识的治学方法的学术意义,认为二书中的“小杠”常常起到提示字韵亲疏、“异部韵”的作用,顾炎武以“小杠”标识音韵关系的方法对江永、段玉裁、孔广森诸人的音学研究启发甚大[37]。陈鸿儒梳理了吴棫、陈第一脉相承之“补音”思想与顾炎武以“离析唐韵”之法补正吴、陈二人的“韵谱相传之误”,由此论述宋代吴棫、明代陈第和顾炎武的古韵学思想[38]。许鎏源、周丙华探讨了顾炎武古音分韵的失误及其失误原因[39];田佳鹭和李烨考证了《唐韵正》中“逢”“逄”讹误问题[40]。卢玮玮分类论述了《诗本音》的分类考注的学术特征[41];陈晓爽梳理了顾炎武《诗本音》“华音敷”音注中存在的被注字与注音字的声母存在偏差的现象,尝试探讨“华音敷”的语音性质及其来源,以追溯上古方音的变化规律及顾炎武的上古音韵学思想[42]。
在金石学研究方面,李向菲论述了顾炎武与关中金石学术圈的相互影响及其在清代金石学上的学术地位,认为顾炎武的金石学考证方法受到了关中金石学重视田野考察的启发[43]。陈江认为宋、元、明时期的金石学呈现文物性与艺术性并重,而顾炎武掀起的文献金石互证的新风尚影响了清代考据学范式的建立[44]。
在诗学思想研究方面,李明军、朱利侠以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的诗学思想为中心,论述了清初儒学风雅诗体系的重建,认为顾、黄、王围绕“明道”理想而形成的各具特色的诗学思想,代表了清初学者在重新梳理道统、治统与文统之间内在逻辑的基础上,有意识地抛弃明代诗学的浮华、放纵的成分,以儒家诗教指导文学创作的诗风转向[45]。朱可欣以顾炎武纪念谒陵活动的诗歌创作发掘其遗民世界的精神状态[46]。高晓立从历史背景、基本特征及其独特价值论述了顾炎武的诗学思想,认为顾炎武以“博学于文”为学理基础,以“文须有益天下”为宗旨,尝试以经学、史学入诗,实践出了一条不同于白居易“文学反映政治”和韩愈“文以载道”的第三条诗学实践道路[47]。常晓敏、聂飞都关注到了顾炎武的行旅生活与诗歌创作之间的关系。前者对顾炎武北游期间创作的诗歌进行主题分类,进而分析顾炎武北游经历与顾炎武诗歌创作的关系[48];后者主要从顾炎武的行旅足迹与创作、诗歌的审美表达与多维价值分析顾炎武的诗学影响[49]。
顧炎武的理学思想往往被置于哲学视域内探究。欧阳斐论述了顾炎武解构义理先验本体论,建立“气一元论”的自然本体论思想的过程[50]。王寅认为顾炎武将“道”分为“先王之道”“圣人之道”和“六经之道”的观点赋予了儒家“道统论”新内涵[51]。赵旸论述了顾炎武与朱熹在学术思想上的继承与发展关系,认为顾炎武不尚空谈,亦鲜谈“性”说“理”之论,但并不代表顾炎武否认“理”的存在,朱、顾的学术宗旨决定了前者致力于儒学的哲学化,后者致力于儒学的实践化,这是朱熹与顾炎武的学术思想的差异所在[52]。何俊以《五经同异》对宋元明及清初经学相关问题的辑录、评价为中心,从为学宗旨、内容及方法三个角度论述了顾炎武对宋学的取舍分殊[53]。陈丹丹以顾炎武、李颙和张履祥的“耻感”言说为中心,考察明末清初士人群体如何自我教化、自我救赎和自我实现的道德体系重建问题[54]。屠凯从顾炎武“博学于文,行己有耻”的学术宗旨中提炼出法哲学思想,认为“博学于文,行己有耻”不仅仅是顾炎武的学术原则,更是顾炎武关于政治制度、法律规范、秩序建设等法哲学的核心内容[55]。周可真论述了顾炎武对宋明理学的批判及其意义,认为从顾炎武对宋明理学的批判内容,可见他表达了一种不同于宋明理学“灭私”“灭利”价值观的“仁爱寓于私情”的新仁学价值观[56]。舒大刚、汪舒璇以《日知录》为中心梳理了顾炎武的“忠孝”思想[57];田丰通过梳理《日知录》中有关“国”与“天下”差异化表述论述了隐于爱国主义表达背后的顾炎武“仁义”观,认为顾炎武的“仁义”观是孔孟、程朱“仁义”理念的继承与发展[58]。曾留香和谢谦从阐释学角度论述了顾炎武“鉴往训今”的阐释方法对明代“心解”“臆说”阐释方法的范式转移,认为这是对儒家“言以足志,文以足言”阐释传统的回归[59]。魏朝利则从事实论、本体论、伦理规范等方面论证了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命题的逻辑合理性,并分析了其当代价值[60]。以上研究可谓既兼顾了顾炎武对传统哲学思想的接引与转化两个维度,又尝试以法哲学、阐释学等跨学科方式打开顾炎武哲学思想研究的新视野。
顾炎武的礼学思想也受到学界较多关注。李寒光认为顾炎武“无二尊”的礼学原则与顾炎武“国无二君”“无仕二姓”价值选择有着逻辑上的一致性[61]。毛亦可梳理了新见顾氏轶文《寄子严书》的文本流变过程,论述了顾炎武为殇子立后行为的社会影响,认为顾炎武立嗣孙成例对后世“独子兼祧”“间代取嗣”礼法逻辑的成立产生了重要影响[62]。林存阳总结了顾炎武礼学思想的特征以及“以经学济理学之穷”为学取径对清代学术的典范意义[63]。高思达以《郡县论》为中心,论述了顾炎武政治制度改革构想中的“礼义”调和观,认为顾炎武主张以“亲亲”“贤贤”礼义精神调和郡县制下异地任官和吏治无能之弊,是调和礼学的义理性与现实性的一种尝试[64]。
此外,周亚等以《日知录》和《顾亭林诗文集》为中心从信息管理学的角度考察了顾炎武的文献编纂理论与方法[65]。俞建良的专著《顾炎武书法研究》对顾炎武的访碑活动、书法交游、传世真迹进行了较为细致的梳理[66]。宋永祥以“重事轻文”和“经世致用”两条标准总结了顾炎武的书画理论,并品评了顾炎武轻视文人画的局限性[67]。李祥通过梳理顾炎武各种涉及体育活动的观点和尚武精神提炼其体育思想[68]。肖黎明致力于挖掘顾炎武的教育思想[69],任钰月对比研究了傅山和顾炎武的教育思想[70]。
以上学者对顾炎武思想的多元阐发丰富了顾炎武研究的内容,为学界提供了新思路,也是近十年顾炎武研究的一大特色。
四、经世实学与社会治理思想
顾炎武在近代被誉为启蒙思想家,其求真务实的学风和经世致用的现实关怀一直是学界研究重心所在。孙明柱论述了顾炎武对传统实学精神的继承与创造,认为实学精神肇端于孔子,发为实行、实知、实用三个维度,魏晋玄学、宋明理学对此皆有所偏倚,顾炎武则以亡国之思,开显了实行、实知、实用之三维,提出“明体适用”的实学宗旨[71]。王记录基于顾炎武的易学思想,提炼出了顾炎武“随时变易,与世推移”的历史哲学特征[72]。顾炎武以实学为根基对社会现实予以深切关怀。陆月宏的专著《顾炎武天下经世之学研究》考察顾氏的君主专制批判论以及《天下郡国利病书》对赋役、屯田、军制、一条鞭法的讨论及顾炎武的钱粮论,揭示了顾炎武走向天下经世之学的思想逻辑,并提出《天下郡国利病书》为经世学的“卓越范本”[73]。徐正兴从明末清初的政治环境、江南经济发展态势、学术范式转移、顾炎武的家学传统、明末复社风气等方面论述顾炎武实学思想的时代背景与主要来源;又从顾炎武的世界观、价值观、方法论、经世观四个方面论述其基本内容及时代意义[74]。
顾炎武遗留下的精神宝藏正在不断地被后世学人开采出来,为现实问题提供本土思想资源。其间,顾炎武的“合私为公”论、“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论、“君臣”关系论、对国家政治体制的改革构想等政治理念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许苏民将顾炎武的政治理念置于晚明西学东渐的社会背景下考察,认为顾炎武对“合天下之私以成天下之公”的理解以及对“君”“臣”的名实辨析都与西方政治哲学多有契合之处,显然受到了西学东渐过程中西方政治学理论的启发并结合本土情况进行了创造性诠释,这是顾炎武回应西方政治学理论的一个重要面向[75]。周可真基于社会学与管理学视角阐述了顾炎武学术思想中对政治、经济、社会治理的思想内容;此后又从社会治理的哲学、理念、体制、目标、方式五个层面总结了顾炎武的“治道”思想[76]。瞿林东论述了顾炎武的“乙酉四论”及《郡县论》《钱粮论》《生员论》中有关政治体制、财政、军政、选官的改革思想,借此探讨顾炎武的政治理念和对理想社会的想象[77]。欧阳斐通过梳理顾炎武对“国”与“天下”“君”“臣”“陛下”等概念的辨析阐述了顾炎武的平等政治观;此后又探讨了顾炎武的“公私”理念、“君臣相正”等政治思想中的当代价值[78]。赵旸论述了顾炎武“人尽其才”的国家选才理念,他认为顾炎武将明朝灭亡归咎于集权制度下人才无法流动,提出“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的史论旨在调整君臣协作机制,发挥人才自由流动的效能[79]。沈骅论述了顾炎武“合私为公”理念的三层内涵及其理论渊源,认为顾炎武“合私为公”论上接先秦诸子的“公私”言说,其诸多经世史论正是“合私为公”逻辑下分化为对政治、经济、社会治理方面的具体言说,指出顾炎武“合私为公”逻辑的漏洞在于肯定人性皆自私的同时,却忽略了君主亦有私心,这也是他的诸多经世主张长期得不到回应的原因之一[80]。郭敬东则在明清学术范式转移的大背景下探讨了顾炎武对儒家王道思想的创造性发展,并从“君国相分”观念上的国家观念、“天下之权”话语下的权力观念、“君臣相正”理念下的分权构想三个维度分析了顾炎武王道思想的“近代性”特质[81]。冀运鲁、傅华将顾炎武“合私为公”理论与“天下国家”之辨联系起来,探讨了顾炎武对“私”之合理性以及顾炎武“公”观念对其政治构想的影响[82]。李放论述了顾炎武对历代政治得失的总结及其“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的理念,借此阐发顾炎武经世致用的史学思想[83]。陆月宏认为顾炎武通过考察历代风俗之变而得出风俗教化为“保天下”之根本的结论,进而主张“保天下”胜于“保国”,提倡士人践行“行己有耻”之信条[84]。
顧炎武的经济思想也受到学界关注。顾姝姝、陆月洪、徐林萍合著《顾炎武经济思想研究—基于治乱循环与全球化双重视野》一书,对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日知录》与《肇域志》中关于赋役与货币的论述进行研究,认为在顾炎武时而带有批判的描述中,可以看到江南经济在明代中晚期的长足发展;顾炎武虽然关注到白银冲击下的经济变动,但在主观上仍然秉持较为保守的经济思想,以稳定社会秩序为思考中心[85]。此著作者具有良好的经济学知识背景,通过与史学的交叉研究为顾炎武经济思想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周可真通过对《日知录》中有关历代饮酒政策资料的解读考察顾炎武的饮酒观念,驳正了以往认为顾炎武反对酿酒、卖酒、饮酒的观点,认为顾炎武秉持了孔子“礼先刑后”思想,坚持以教化式“酒礼”为主,以惩戒式“酒刑”为辅的王道酒政观[86]。吴成皓以《日知录》为中心,从人性、公私、逐利、民富四个角度挖掘顾炎武的经济伦理思想[87]。
在顾炎武的科举思想方面。李光摩梳理了《日知录》中顾炎武对明代八股文产生与流变的观点[88]。王祥辰、柳宏从顾炎武“经世明道”的文章理论出发,认为后世学者将顾炎武视为反八股的先驱是对顾炎武的一种误解,他反对的是“文辞欺人”的虚文[89]。日本学者水上雅晴考察了清代学人对顾炎武《日知录》有关科举言说的接受情况,认为顾炎武的科举观对清代诸多学人的科举观及科举实践产生了重要影响,清代的官、私政书引用顾炎武的科举理念也展现了顾炎武科举思想在清代学术界的生命力[90]。孙达时以《日知录》“科举”条为中心考察顾炎武对八股文的评价,认为顾炎武主张以“学有根底,言有所指”的朴素八股创作标准扭转明代空疏、浮华的八股文风[91]。林昊认为顾炎武对明代科举官方参考书《书选会传》和《四书五经大全》的褒贬差异反映了顾炎武“以经学济理学之穷”的为学宗旨和“明道救世”的经世意识[92]。陈宝良就顾炎武生员身份的获得、科举、出仕、剃发、改服等问题展开考察,论述了顾炎武由科举之弊的清醒认识转而以“明道救世”为职志,转向“学术救世”的转变过程[93]。
在顾炎武的政治思想方面,贾新奇和窦新颖从顾炎武对人皆有“好名之心”的正当性肯定,探讨了顾炎武“以名为教”的社会治理思想及其当代价值[94]。张业康从封建制的权力“发散性”与郡县制的权力“集中性”特质出发,探讨了顾炎武“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思想的创造性及其现代价值[95]。郭钦着力挖掘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政治思想中有关惩贪倡廉思想的做法也有一定新意[96]。李富强认为顾炎武将历史兴衰与各时代的世道人心、风俗美恶联系起来透视国家政治和社会治理的思想,仍然可以对当代社会治理提供一种来自本土思想资源的参考[97]。曹正汉一反以往学界习惯性地从“央地关系平衡论”和“地方自治论”角度解读顾炎武“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的常态,而将此论视为协调“统一”与“治理”之间矛盾的理论,强调这种“混合体制论”对于国家统一与治理依然有着来自本土思想资源的参考价值[98]。十年间,中国学界围绕顾炎武的政治思想还产生了不少于12篇的学位论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一研究主题的生命力。例如,欧阳斐研究了顾炎武的政治哲学思想及其社会影响,认为顾炎武超前的政治哲学体现在基于平等的政治理念提出限制君权、平等君臣关系、“合私成公”的分权理念,当然受历史因素的影响顾炎武的政治哲学影响也是有限的[99]。邵芊芸研究了明清之际顾炎武“礼教”风俗观的形成、内容及其特征[100]。检视近十年来以顾炎武政治思想为研究对象的学位论文,其中大都从顾炎武所处的时代背景、理论来源、基本内容、当代价值四个方面展开研究。这也说明学界对顾炎武政治思想的研究有较强的现实关怀,着力挖掘顾炎武政治思想的现代价值,稍有不足的是研究思路略显僵化,研究内容也呈现同质化特征。
五、学术评价及历史地位
学术评价及其形象演变是近年来学术史、思想史、观念史研究的热门话题。近十年来,学界对顾炎武的学术评价与形象演变的关注度呈现逐年上升的态势,学者们从不同的视角出发,观察不同阶层对顾炎武学术、形象的接受。
在顾炎武学术评价方面,王培峰以《四库全书总目》(以下简称《四库总目》)对顾炎武的褒扬与批驳为中心,论述了四库馆臣对顾炎武学术思想的取舍[101]。王献松以《四库总目》对顾炎武著述的著录情况及其评价特征分析顾炎武“清学第一”学术地位的建构[102]。雷平进一步考察了《四库总目》对顾炎武的评价及其学术形象的历时性演变,他认为顾炎武的学术地位经过《四库总目》的定性后,又经历了一个从“考证学者”到“经世学者”的形象转变过程,这是学术随时代而变化的必然结果,同时反映了后世学界对顾炎武实学思想的两种接受趋向[103]。孙惟轩较为全面地梳理了《四库总目》中对顾炎武的征引,借此分析四库馆臣对顾炎武的学术认同[104]。张京华根据《四库全书》对顾炎武著作的收录、评价以及《清史稿》对顾炎武的历史书写,分析清廷对顾炎武学术思想的整体认同[105]。
学术评价关涉学术形象问题。在顾炎武形象的多元诠释方面,魏朝利、季乃礼多层次探讨了顾炎武“不仕二朝”的原因,认为以往研究将顾炎武“不仕二朝”归结于道德品质的解释忽视了顾炎武与仕清官员多次接触的史实,也忽视了顾炎武虽拒绝征辟但对待新朝渐趋和缓的心态转变,实际上这与他自身的成长经历以及“亡国”与“亡天下”之辨的文化逻辑密切相关[106]。任小青以近现代民族运动中的顾炎武言说为中心,探讨了不同形象塑造话语背后的政治立场、社会影响[107]。高惠研究了清代朝鲜士人对顾炎武遗民形象的建构过程。文章论述了朝鲜士人一面赞扬顾炎武不应征辟的遗民志节,一面又对他剃发易服抱有微词的尴尬心态,随着朝鲜士人与清朝士大夫的交往,他们开始从顾炎武“天下国家”之辨的角度思考顾炎武行为。咸丰以降,朝鲜士人积极参与“顾祠”纪念活动,在“顾祠”这个记忆场域中继续书写以朝鲜士人为主题的中土记忆[108]。吴戬论述了顾炎武、王夫之并称的历史过程及其文化意义,认为以顾王并称是道咸之际湖湘士人首创,意在以顾炎武为参照抬升王夫之在清代学术史上的地位,其间反映了湖湘士人身处文化边缘的焦虑[109]。赵斌以近代文人日记对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中心考察了顾、黄、王并称与“清初三大家”话语的形成过程,认为将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清初三大家”是晚清时期才逐渐形成的话语表达模式,正是在这种话语建构的争论中引出了“船山学”研究[110]。总之,学界对顾炎武学术评价与学术形象的研究,是通过观察不同时空环境下受众群体对顾炎武的学说、形象的接受差异,反映社会权势、时代学风、士人心态的变迁,总体上呈现历时性特征。
学者们也十分重视从学术和文化发展的脉络着眼评价顾炎武在清代学术史上的历史地位。陈祖武赞扬了顾炎武对清代学术的开创之功及其思想的价值性[111];此后又专文探讨了顾炎武“亡国”与“亡天下”之辨的历史意义及其当代价值,提示了在现代社会唤醒这一传统命题的文化意义[112]。王家范赞扬了顾炎武“寓封建于郡县之中”的放权而治思想,认为这是顾炎武在明朝覆灭后的一种清醒政治眼光[113]。冯天瑜以徐光启、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为例,论述了中国文化近代性转型的本土思想资源,强调中国传统文化的近代性转型并非完全受西方影响,而是西学与中国自发的启蒙文化互相激荡、融合的结果[114]。魏朝利考察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话语的形成与流变过程,认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话语经历了明末清初、清中期和晚清民国时期三个发展阶段,形成于顾炎武、凝练于“空空主人”、成熟于“梁启超”,在不同历史时期承担不同的社会情感[115]。陈友乔从顾炎武的人格特质、经世意识、遗民立场等方面赞扬了顾炎武的豪杰人格,但对“豪杰”的概念、特征尚无清晰的界定[116]。王进梳理了梁启超对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言论的接受背景,对比考察了顾炎武《日知录》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表达的本义。认为顾炎武的言论偏重于政治哲学,有主张知识分子由虚入实的践履意识,梁启超的言论偏重于唤醒国人的社会意识,强调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但都是对各自时代课题的一种回应[117]。潘斌认为顾炎武察历代风俗流变,识世道人心与国家兴衰之变,而将圣人之道归纳为“博学于文,行己有耻”八字,贯穿于学术经世的方方面面,对于扭转明代颓唐学风而入清代考证学风影响深远[118]。段志强考察了以顾炎武祠为纽带的晚清西北史地学人的交游网络,认为顾炎武的西北史地之学对于晚清政局和学风转变具有重要意义,顾祠在西北史地知识的传播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119]。他的博士学位论文将顾炎武祠的建立、流变及其纪念活动置于晚清政局与学术流变的历史背景中加以考察,系统梳理了“顾祠”如何从“纸上祠堂”落实为“地上祠堂”的过程。“顾祠”作为一个文化场域,各阶层的“顾祠”会祭不仅牵动着鸦片战争、太平天国等晚清变局中的政治走向,也折射了西力东渐背景下的学风之变[120]。孙明考察了1884—1886年清廷对顾炎武、黄宗羲从祀文庙之争的详细过程,认为南、北清流集团中的朝臣之争是顾、黄从祀文庙之争的幕后推力,揭示了晚清朝堂上政争与学战互相纠葛的图景[121]。范金民则以顾炎武《生员论》为中心,勾勒了明后期江南社会的生员群体画像,认为明后期江南地方社会的生员群体逐渐腐化是明末政权流荡不可挽救的时代背景之一,顾炎武亦有“废天下之生员”之论,直到清初哭庙案、江南奏销案的整肃后,江南士风才逐渐改观[122]。
总之,学界始终将顾炎武与清代学术史乃至中国文化史上的重大课题相联系,呈现“以小见大”的特征。
六、展望
近十年来,学界围绕顾炎武生平、交游、学术及思想诸层面展开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研究方法和视野也呈现多元态势,除了传统的文化史、思想史、观念史方法之外,跨学科的综合研究也有广泛的应用,新视阈、新角度、新方法催生了新成果,“顾学”研究成为清代学术史研究中亮丽的风景。顾炎武作为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符号仍然发挥着重要的文化作用。2013年,顾炎武诞辰400周年之际,昆山市文化研究中心编纂《顾炎武研究文集》,王家范在序言中期望顾炎武研究在取得可观成绩之后,还能“以新的问题意识催生新的研究发现”[123]。唯其如此,对近十年来顾炎武研究的现状提出一些批评和建议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第一,学界关于顾炎武的研究重“学”轻“行”,即注重学术与思想,而对其生平事迹相对较少关注。正如张京华在对顾炎武北游再思考时所说,“学者如果主要沿着当事人的一面之词而加以叙述,结果常常是为當事人的颂歌”[2]9。顾炎武北游究竟为何原因?除顾氏本人及弟子叙说之外,还需比对和辨析相关当事人的文集、地方志等资料。顾炎武晚年与仕清者游,原因何在?顾炎武又如何同时维系其“遗民”身份?这些均需要发掘更多的史料加以辨析。
第二,顾炎武治学范围领域广泛,兼涉经、史、子、集四部,而现代学术研究则以文、史、哲等分科治学的方式展开,在实际研究中就出现因无法隼接而忽视顾炎武某些学术层面的倾向。比如,对顾炎武的经学研究明显少于对其史学的研究,对其礼学思想的宏观研究多于对其具体礼仪的考察,这给研究者留下了广阔的探讨空间。
第三,顾炎武著述丰硕,但相关研究多聚焦在《日知录》《天下郡国利病书》等几部主要著述上,对其他著述关注较少。《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记在顾炎武名下的著作合计23种,实际收录进《四库全书》的著作为14种,其中大多数著作的版本流传、内容解析甚至真伪考辨,都尚待研究和探讨。
第四,顾炎武身后,其学术形象在不同时代有变迁,究竟是以“经史”,还是以“经世”来标识其学,对此问题顾炎武同时代和清中期的学者在认知上有差异;是否能将顾炎武称为“启蒙思潮”代表人物,也是见仁见智。这就启示研究者应如钱穆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所言,要把握好“时代意见”与“历史意见”的张力,对顾炎武的学术影响和学术形象予以综合考察。如此,则顾炎武的接受史研究或是值得尝试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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