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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质生产力驱动高质量发展的逻辑与路径

2024-04-16钞小静

西安财经大学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新质生产力要素

钞小静,王 清

(西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7)

一、引言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时指出:“要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1]“积极培育新能源、新材料、先进制造、电子信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积极培育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2]2023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进一步强调,“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3]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最具活跃度、最有革命性的要素,是衡量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也是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状态由低级到高级,由落后到先进的关键力量。在人类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伴随着重大技术变革和发展阶段演进,生产力内涵及外在表现形式不断以自我规定的性质发生适应新发展要求下的革新演变。新质生产力是基于中国经济发展阶段、要素资源禀赋以及内外部环境等的变化所提出的一个全新概念,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主要着眼于解决技术动能、要素起点以及产业主体问题,是推动生产力向更高质态迈进的具体体现。新质生产力的出现是量变到质变的根本转型,基于对传统增长路径的创造性破坏与突破式更新,以“创新驱动”与“质量牵引”的协同发展模式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客观的物质力量和科学指引,符合新时期新征程中我国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总体方向,是新发展阶段加快驱动动能转换、开创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局面的重要力量。

二、新质生产力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

新质生产力对传统生产力的更新迭代遵循了生产力演化发展基本规律,是对生产力理论内涵和外延的不断拓展与深化。随着经济发展阶段的转变,经济高质量发展成为新发展阶段经济建设的主题。新质生产力作为一种生产力的跃迁,通过创新驱动、要素转换及产业升级三个方面形成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能、提供新动力。

(一)新质生产力的理论内涵与基本特征

1.新质生产力代表着生产力的跃迁

生产力是人类改造自然和征服自然的能力,反映的是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4]。马克思指出,“生产力发生在人与人的交往以及人对自然的改造活动等联系中,表现为人们生产物质生活本身的能力,即人类改造自然时从事实践活动的生产能力。”[5]“生产力是由多种情况决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练程度,科学的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条件。”[6]其中马克思对科学技术发展及其应用给予高度关注,他反复强调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生产力中也包括科学”[7]。

生产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生产力—生产关系矛盾运动规律被视为理解社会形态变迁的逻辑主线和理论基石。马克思强调:“一定的生产方式或一定的工业阶段始终是与一定的共同活动的方式或一定的社会阶段联系着的,而这种共同活动方式本身就是‘生产力’。”[8]“生产力发展具有一种自我规定的性质,这种性质表现为一种历史必然性,即生产力的发展必然会突破原有的生产关系,产生新的生产关系,推动社会的发展与进步。”[9]因此形成和发展生产力需要根据经济社会所处的发展阶段、所具备的发展禀赋、所面对的发展环境而不断转换自身质态以使其符合生产关系下引致的新需求。

新质生产力概念的提出既是立足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生产力理论基础,也遵循科学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和世界观。根据我国现阶段生产力演进过程中出现的发展阶段转变、禀赋条件转换及发展环境变革而提出的新要求,是对传统生产力理论的新拓展。有别于传统生产力,新质生产力代表着一种生产力的跃迁,是生产和社会生活中出现的一种以新兴科技创新为主导,以新型生产要素为驱动,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载体,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为目标的全新的、具有颠覆性的、能够显著提高生产效率和人类生活质量的力量,不仅仅是对传统生产力的单纯升级,而是一种新的生产方式、生产组织形式和经济发展模式。

2.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发展的新模式

新质生产力的基本特征和核心构成集中体现在“新”和“质”两个层面,是“创新驱动”与“质量牵引”以及二者协同演化的生产力发展新模式。

首先,所谓“新”,是指新质生产力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传统生产力,是实现关键性、颠覆性技术突破而产生的生产力,是以新技术、新经济、新业态为主要内涵的生产力[10]。就生产力三个构成要素而言,新质生产力的“新”主要体现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新劳动者。不同于传统以简单重复劳动为主的普通技术工人,参与新质生产力的劳动者是能够充分利用现代技术、适应现代高端先进设备、具有知识快速迭代能力的新型人才。二是新劳动对象。与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不仅包括物质形态的高端智能设备,还包括数据等新型生产要素和新劳动对象。三是新劳动工具。如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设备、自动化制造设备等。

其次,所谓“质”,是指生产力质态的发展演变过程中出现的超越传统的“物质变换”范畴。伴随技术进步,生产力依赖大规模资源投入和高能源消耗的发展模式逐渐发生转变,物质利用效率提高、物质产品质量提升逐步上升成为生产力的关键性组成要素。马克思指出:“劳动生产力的提高,我们在这里一般是指劳动过程中这样一种变化,这种变化能缩短生产某种商品的社会必需劳动时间,从而使较小量的劳动获得生产较大量使用价值的能力。”[11]即说明生产力在物质变化发展阶段中也在不断增强其价值创造的基本能力,而此价值创造能力的跃升与技术创新的革新力量是分不开的。进一步地,新质生产力以其技术创新特征将传统的“物质变换”的范畴拓宽,要求生产过程中以物质消耗为主的传统要素形态逐步向质量增长为主的新型要素形态转变,一定程度上从生产力要素的质量、生产力要素的组合质量和生产力的物化成果质量三个方面扩展着生产力物质变换向高级化拓展的边界[12]。

最后,新质生产力还代表着“以新促质”“以质带新”“创新驱动”与“质量牵引”两者相互促进,协同演化,推动生产力迈向更高台阶。“创新驱动”与“质量牵引”二者并非割裂而单独存在,而是共融共生、协同联动的有机统一体。一方面,创新可以引入新的技术和工艺,提高产品和服务的质量水平。通过创新,企业可以不断改进和优化产品设计、生产流程和服务体验,提供更具竞争力和附加值的产品。另一方面,质量管理能够帮助企业识别问题和改进,为创新提供基础。通过不断改进质量管理体系、强化质量控制,企业可以提高产品稳定性和可靠性,减少质量问题和风险,为创新提供良好的运行环境。因此,在提升生产力的过程中,创新和质量是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的关键因素,只有在创新和质量共同推动下,才能不断推动着生产力迈向高级阶段。

(二)新质生产力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

党的十九大报告作出了“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入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的科学论断,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明确,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未来五年乃至今后更长时期,经济高质量发展要取得新突破。根据发展经济学基本理论,当经济处于不同时期,其资源禀赋条件有所差异,发展目标和任务不同,由此会使发展的模式和路径也有所改变[13]。经济发展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量积累到一定阶段,必须转向质的提升,从数量型增长向质量型发展转变,是推动中国经济发展到高级阶段的内在要求[14]。近年来,我国着力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并取得了卓越成效,但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形势错综复杂,国际政治经济环境不利因素增多,国内周期性和结构性矛盾叠加,经济发展同时面临着累积问题化解、新兴动能培育、经济转型阵痛“三期叠加”,推动经济增长迈向新时期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新的挑战。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推动生产关系的变革,在现阶段主要体现为新质生产力在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新目标、解决经济高质量发展新问题中发挥重要支撑作用。未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取得新突破,也对生产力革新提出新的要求。

经济高质量发展意味着经济发展动力从要素投入驱动的粗放型高速增长转向技术创新的集约型增长。此类技术创新遵循螺旋式上升而不断突破的变迁路径,主要体现为从渐进式创新到颠覆式创新的技术更新迭代过程。一方面,随着我国经济进入新发展阶段,发展环境和内外部条件均发生改变,亟须增添新发展动能、聚焦核心技术力量以获得国际上的竞争优势与话语权。因此,渐进式的“技术更新”难再满足发展新要求。过去我国通过引进外国先进技术的方式带动本土创新,然而伴随着我国与发达国家的技术距离逐渐相近,“模仿式”创新难度加大,还会遇到发达国家“卡脖子”技术压制,需要逐渐构建独立自主的技术创新体系,实现关键性、颠覆性、原创性的技术创新,以科学技术层面的升级突破推动国际上话语力量和技术能级的提升。另一方面,受到数字经济时代下数字技术引致的冲击,使得各国被置于同一时代发展起跑线上,其在赋能科研创新活动和数字化转型的同时也使得技术更新演化的速度以倍速型加快。在新一轮技术浪潮下,数字技术革新迭代速度快,带来的全球产业技术升级会产生“创造性破坏”的力量,使得新生产部门不断涌现,落后生产部门被迫淘汰,如果不能实现原创式、引领式技术创新,在国际市场竞争中,竞争力削弱速度会进一步加快。目前我国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区块链等新兴技术原始创新能力有待提高;高端芯片、工业软件等基础核心软硬件长期面临国外垄断,受制于人的风险不断加剧;本土自主技术标准缺乏大规模市场应用,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水平不足,中高端市场需求难以有效满足。因此未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仅仅是创新“数量”驱动,更是创新“质量”驱动,需要依靠关键性技术突破与颠覆性创新支持经济高质量发展。

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要素动能主要表现为新型生产要素和新型生产力要素对传统要素的革新和优化。从传统资源、劳动力以及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驱动的粗放式发展模式转向数据、人才等新型生产要素驱动的集约式发展模式,实现经济发展的新旧动能转换。在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经济体实现增长的源泉主要依赖于土地、劳动、资本等传统要素投入,而经济高质量发展阶段则需要依托数据要素等新型生产要素。目前,我国生产函数正在发生变化,经济发展的要素条件、组合方式、配置效率发生改变,“人口红利”的消失、投资回报率的下降、资源环境的紧张表明传统要素的动能不断减弱,同时全要素生产率对经济发展支撑作用并没有显现,TFP增速处于低速甚至负增长的困境中。打破经济高质量发展中新旧要素动能转换的困境需要新型生产要素的融合渗透到生产活动中,对传统要素以及组合方式实现重塑作用。

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主要体现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两类主体的培育与壮大。当前,中国产业发展正在经历由“传统制造”向“创新驱动”发展转变的决定性阶段,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代表着产业成长演进的高级化方向,为新时期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主体支撑。一方面,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自身本就代表着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并作为产业发展边界的拓展和水平深化,能够对占据经济高质量发展主体地位的产业变迁注入新动能。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已经建成了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220多种工业产品产量居世界首位,产业结构也不断从农业、工业向服务业方向演进。但是,目前我国工业制造业依然存在“大而不强”的问题,产业科技含量不高,全要素生产率偏低。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发展为传统产业面对的新问题解决提供突破性力量,不仅能够以直接赋能作用和间接溢出效应为传统产业升级改造赋能,而且以自身的高级化状态推动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建立。另一方面,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往往居于产业链核心位置和关键环节,能够为新时期我国产业链价值链向中高端攀升发挥引领作用。当前我国产业发展仍处在全球价值链中低端,自主可控能力不强使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对外开放格局尚未改观。同时制造业比重持续下降,存在“过早去工业化”和“过快去工业化”问题,面临“未强先降”的整体衰退风险。产业作为实体经济发展的内核和主体,是一国经济的立身之本,是财富创造的根本源泉,现代化产业体系是现代化国家的物质技术基础,因此未来既要改造提升传统产业,推广先进适用技术,巩固优势产业领先地位,又要加快推进前沿技术研发和应用,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集群发展,打造新的增长引擎。

三、新质生产力驱动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

新质生产力主要由新技术、新要素、新产业构成,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以提供物质基础。在新一轮科技产业革命的浪潮中,需要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依托以颠覆式创新为核心的新技术、以转换升级为特征的新要素、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代表的新产业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能。

(一)新质生产力中的颠覆式创新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革新动力

新质生产力中的新技术不仅代表传统的模仿式、渐进式的科技创新,而且代表着实现关键性、颠覆性技术突破而产生的生产力,需要具有前瞻性、引领性、颠覆性,涵盖了新能源技术、新材料技术等具有战略性的新兴技术,同时也包括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等前瞻性未来技术。基于技术—经济的范式,当多个相关联通用目的技术均出现激进式创新时就会形成新技术体系,由此引发科技革命[15]。每一次科技革命都会催生出新产业与新经济体系,而随着新一轮技术革命的到来,以人工智能、区块链、5G等新一代数字技术的应用与创新会引起产业变革,推动新生产部门与新经济生产模式的不断涌现,极大改变经济结构,实现新旧动能转换。

颠覆性技术创新通过其技术溢出的外部性促进技术融通。通过技术扩散的识别与导入、生产协同和应用创新三个阶段带动全局创新,从而不断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动力[16]。颠覆式技术创新具有很强的外部性,这些新技术在不同领域之间具有很强的共性和可迁移性,可以促进技术转移和跨界融合,并且降低其他领域创新要素的成本,提高创新效率,从而带动上下游产业链不同领域的协同创新,更大程度地发挥创新的规模效应以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例如,新兴数字技术可以通过数字化模块促使复杂技术标准化,降低企业生产所需的研发、提高干中学的能力,减少技术门槛,让更多企业拥有进行技术创新的能力[17]。

颠覆性技术创新的驱动力量,首先体现在改变产业的竞争格局上。颠覆性技术创新能推动传统产业向高附加值、高效益的新兴产业转型,为新兴产业的形成与发展提供根本的技术力量,从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产业结构的升级和优化[18]。其次,颠覆性技术创新提供更高质量和更高效率的产品和服务以满足市场的新需求和新期望,还能主动创造高质量的需求以扩大市场需求规模,改变消费市场结构以促进消费升级和市场变革,从而优化了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投资消费结构。最后,在全球范围内,颠覆性技术创新具有较强的竞争力,使得经济体在全球价值链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也增强产业链自主可控力与韧性,优化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内外贸结构。

在颠覆性技术创新应用的总体环节上,新的创新和技术进步会通过破坏旧有的生产方式、市场结构和经济秩序,塑造新的生产方式和市场模式,促进要素资源配置到更高效率、更具创新性的企业和部门,从而推动经济发展效率不断提升,促进可持续经济增长[19]。颠覆性技术创新一方面能够采用全新的思路和技术手段来实现生产方式的转型和升级,提高生产效率和资源利用效率,降低生产成本,提高产出质量和数量;另一方面还能够通过市场竞争机制倒逼其他企业跟随创新步伐,不断提升生产效率避免被淘汰,从而推动整个市场的竞争活力和效率提升,进而为经济高质量发展培育了高竞争力的微观市场主体。

(二)新质生产力中的新型要素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全新动能

新质生产力的新要素范畴既包括传统生产要素的“质量升级”,还包括数字经济时代下,以数据要素为代表的数字化与智能化新生产要素的嵌入和融合。一方面,新的劳动者、新的劳动资料和生产工具、新的劳动对象及其组合作为新质生产力的基础要素,能够创造更高质量的劳动价值,从而为经济发展的质量变革奠定更丰富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浪潮,新型数据要素融入到生产函数中,对其他生产要素形成互补和替代机制,对生产方式产生重塑作用,从而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新的要素动能。

根据要素禀赋理论,伴随着经济积累和要素价格的变动,过去粗放式发展依赖的传统生产要素会逐渐转化或被替代为新型生产要素支撑经济继续向高质量方向演进。首先,劳动者是最为活跃和最富有创造性的生产要素,在生产力中发挥着主导性作用。伴随着教育水平的提升,我国“人才红利”逐渐取代“人口红利”,高素质的新型劳动者往往具有较强的创新能力和创新意识,掌握更多种类的知识和技能,并依托新技术迅速将新知识转化为高质量生产力[20]。其次,劳动工具是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主要标志,生产工具的发展和变革决定着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与新质生产力相匹配的新劳动工具包括一系列“高级、精密、尖端”设备,能够进一步解决生产活动中存在的不匹配、不安全和质量不高等问题,使得生产过程更加精细化、智能化,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21]。最后,与传统生产力相匹配的劳动对象主要是以物质形态存在的未经加工的自然物以及加工过的原材料,与新质生产力相匹配的劳动对象既包含新能源和新材料等物质形态对象,也包含海量数据和信息等非物质形态对象。这些新能源、新材料能克服传统能源、材料储量不足、不可再生、环境破坏严重的缺点,有效降低环境负担,并在开发过程中创造新的就业岗位和激发新的经济增长动能。

不同于传统生产要素遵循规模报酬不变(递减)规律,数据要素兼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双重身份被纳入生产之中,具有依附倍增性和集约替代性,超越了传统要素的基本属性与价值创造的能力,实现价值倍增的网络效应,成为数字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力量[22]。一方面,数据转换为信息可以降低市场信息搜寻成本与匹配成本以提升整体产业链的市场匹配效率,同时在不同生产设备上实时、高效地流动与共享,大幅减少协作生产过程中的耗散和摩擦,提升各个生产环节之间的协同性,从而在消费和生产两大环节提高生产效率[23]。另一方面,数据还能进一步转换为知识,而知识不仅能优化交易决策,还能优化生产决策,在“数据+算力+算法”的加持下,企业利用“建模分析+虚拟仿真”的数据化研发平台,与用户持续交互产生反馈,持续优化研发设计,满足用户个性化、体验化需求,从而更好实现研发创造和价值实现。

(三)新质生产力中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主体支撑

驱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新技术、新要素最先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落地实施,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成果也最先体现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上。基于技术经济的分析范式,历次技术革命带来的生产力跃升都有与其适应的主导产业以及由此形成的产业体系和结构相配合[24]。根据产业结构理论,依据技术成熟度或产业成熟度的不同,产业发展往往在时间结构上表现为支柱产业、主导产业、未来产业这三种产业形态的不断继起和演化关系,伴随着经济发展,产业结构也逐渐走向高端化,技术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产业逐步发展成为国民经济支柱[25],并且凭借其产业关联性、持续增长性、高渗透性和高附加值的特点发挥引擎作用带动整个产业体系的效益提升,从而反馈到经济发展中,筑牢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物质基础。

战略性新兴产业因重大技术突破或重大需求而发展形成,其具有的知识技术密集度高、产业链条长的突出特点使得其成为推动经济结构升级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26]。首先,从要素结构转换角度,战略性新兴产业往往具有较高的附加值和利润率,在市场竞争环境下能够以更高的生产价格吸引高质量生产要素集聚,从而推动整个市场的要素从低效率生产部门向高效率生产部门转变,改变要素结构,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层面的效率变革。其次,从技术吸纳整合角度,战略性新兴产业涉及的产业链条较为完整,从研发、生产到销售与服务形成相对完整的体系,其依托长链条特征有效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增强产业链创造倍增价值和提高自身附加价值[27]。最后,从产业溢出效应角度而言,战略性新兴产业在产业链上的布局使其形成日渐壮大的新兴产业部门,其产出的知识密集型产品与形成的技术突破,能够为其他产业的科创力量成长降低门槛,在融合应用新技术与新产品的同时推动传统既有产业部门向效率变革和质量变革的目标迈进。

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并行发展的另一新赛道是未来产业。目前我国传统产业面临市场竞争激烈、资源消耗大、环境污染严重等问题,亟须找到新的增长点和突破口,开辟新领域新赛道正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路径。与战略性新兴产业相比,未来产业处于产业生命周期的早期阶段,其技术变革与形态演进尚未形成完整清晰的路径,往往依赖于科技创新的偶然式突破推进其发展进程,前期需要高覆盖的创新投入和资本积累,同时伴随着较高的试错成本与可能存在的创新风险[28]。但是在未来产业赛道上,世界各国处于相同的起跑线上,都面临相同的不确定性,因此成为后发国家“换道超车”的重要领域。一旦当产业到达爆发式增长的拐点时,先发布局的经济体就可以获取巨大的“创新租金”,占据新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主导位置从而获取更高效益的附加值。

四、新质生产力驱动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路径

在经济发展阶段、要素资源禀赋以及内外部环境等的变化下,新质生产力作为一种生产力能级的跃迁,符合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实现新突破提供革新动力、新型动能与主体支撑。以新质生产力驱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主要从核心技术攻坚、新型数据要素融合渗透、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优化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实践。

(一)强化关键核心技术攻坚突破形成新质生产力,筑牢经济高质量发展软实力

科技创新是新质生产力的内核,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一动力。而关键核心技术是国之重器,是发挥科技创新引领作用的重要抓手。培育和形成新质生产力以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着眼点在于依托其创新驱动特征与质量牵引优势,以高级生产力要素的特质进入核心技术突破的重点产业链关键环节,为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目标不断塑造新动能新优势。随着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当前,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面临的重点任务和制约难题突出体现为颠覆性技术突破力度不够与基础领域创新供给不足。而关键技术的变革与基础研究的深化并非一蹴而就的过程,其是在统筹布局和系统攻关的前提下,调配各行业研究力量通过开展持续不断的技术适应性重构行动,在技术变革的演进过程中不断以“跨越式质量增长模式”驱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一是发挥新型举国体制在科技创新中的重要作用,强化科技发展战略预判能力和科技竞争应对能力,持续开展周期性的关键技术识别,加速推进“卡脖子”环节和薄弱短板领域科技攻关。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以前沿技术领域的颠覆式创新为前提,需要以国家主导的“大科学”方式统筹安排并科学布局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工作,依托我国社会主义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将研究重点聚焦于未来科技发展的重大创新领域和引领性技术突破,引导激励各类主体主动对接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并组建创新联合体开展原创性和关键性科学技术联合攻关。二是强化企业在科研创新活动中的主体地位,助推产业链上龙头骨干企业在基础研究与创新突破层面发挥引领支撑作用。尤其在遴选关键核心技术攻关重大项目的参与主体时,应对产业链链长企业给予高度重视。链长企业肩负服务国家重大战略的使命,在经济建设和高质量发展实现进程中发挥“主力军”和“领头羊”的引领作用,带动各类经营主体瞄准产业链的薄弱环节和具备发展潜力的新兴领域参与协同创新,共同解决行业关键核心技术难题,营造优势互补、开放融合的产业创新生态,从而促进产业链各类创新主体之间形成稳定而长期有效的合作与协同关系,助力实现科技高水平自立自强。三是完善科技成果转化体系,不断扩展新质生产力的外延。促进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一方面要加强科技成果转化制度保障,通过赋予科研人员成果所有权或长期使用权实施产权激励,完善科技成果转化激励政策。另一方面根据需求建立专业化技术转移机构,构建完善配套的科技成果转化服务支撑体系。科技成果转化不同于一般的科研管理,其所涉及的技术配套、市场开拓、法规政策等复杂问题需要专业化服务企业介入以进行统筹规划和规范管理,与此同时发挥桥梁作用高效协同技术开发方与成果应用方,为科技成果产品化、市场化提供助益。

(二)加速新型数据要素融合渗透形成新质生产力,激活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动能

任何生产力的形成和发展都有其核心和关键要素,新质生产力的核心和关键要素是以数据要素为代表的新型生产要素。数据要素作为当前经济增长动能转换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底层支撑要素,能够以非竞争性、强渗透性与规模经济性等典型特征与传统生产要素深度融合,释放数据要素生产力,并依托其流通于研发生产与销售服务环节的高效流通状态,在拓展传统生产要素增值空间的同时形成普惠式增长红利,为经济社会实现多维度、深层次的经济高质量发展释放新要素动能[29]。基于数据要素的依赖性特征,其参与价值创造、发挥倍增效应需要与资本、劳动、技术等其他生产要素相互联合,即其进入生产各环节时需要以深度融合机制作为其特征实现和价值发挥的重要基础。

推进我国新型工业化进程要求以动力变革为基本出发点,通过数据要素与其他生产要素的网络化协同共同参与价值创造,推动传统产业部门的数字化升级和新兴产业部门的培育壮大。进一步地,新型工业化进程中产业数字化变革为数据要素和资本、劳动等生产要素的深度融合提供了现实场域,通过对产业链上下游全要素数字化转型、升级以及再造,优化传统生产要素的有机配比和组合结构,在融合基础上赋能而产生效率提升效应,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持续增长。因此,要积极培育数据要素与其他生产要素和产业环境之间的协同联动和深度融合机制,不断开辟数据要素赋能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路径,让数据要素依托其价值倍增效应和规模报酬递增的特征为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和质量型经济增长赋能。首先,应通过各类生产要素形态和功能上的共同融合和互补匹配,在数据要素应用过程中推进其与其他生产要素形态的组合方案设计,优化要素之间的组合结构和匹配效率以提高生产效率。其次,搭建数据要素桥梁,整合构建全方位创新链与产业链互联互通的生态网络体系。数据要素的赋能作用不仅体现在生产活动或外部环境的单一环节,其高度泛在性和强连接性能够加速产业链上要素资源的整合和流动,借助“云计算+算力+数据”的模式使得产业链各主体环节实现知识信息高效识别基础上的产生高质量创新层面的知识溢出和共享,为推动全产业链实现现代化发展提供不竭动力。最后,构建与新质生产力发展相适应的数据要素制度体系,最大化释放数据要素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价值。数据要素制度体系的首要关键点在于推进数据要素在生产活动和价值创造中的价值化进程,着力建立数据产权制度。具体来说,聚焦当前数据交易市场建设现状与问题,厘清数据在采集、应用等全过程中各参与方的权利,为推动数据有序流转、释放数据要素价值提供保障。

(三)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形成新质生产力,抢抓经济高质量发展新机遇

产业是生产力的主要载体和实现形式,因此,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和发展,需要前瞻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等代表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方向的前沿产业,为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提供核心支撑。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优化产业结构的主要新生力量,也是开辟新领域、制胜新赛道的重要突破口。未来产业则代表着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的方向,是重塑全球创新版图和经济格局的重点领域和重要环节。战略性新兴产业正逐步发展和孕育未来产业,不断开辟新方向和拓展新领域,为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产业培育路径提供新思路。

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壮大与未来产业的孵化培育立足创新链、产业链双向融合,瞄准打造具有引领性的先导性支柱性产业。一是鼓励现有行业头部企业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前沿领域以发挥“头雁效应”,依托创新技术、数字平台等形成开放共享机制,加快推动高成长性创新型企业发展。二是鼓励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领域主动发掘和培育高技术、高成长、高价值企业,打造前沿产业各个细分领域中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聚焦创新驱动与差异化竞争的专精特新企业能够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培育和发展奠定微观基础,并进一步为产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强化产业链自主可控水平贡献中坚力量。发挥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驱动作用离不开数字经济的深度赋能作用。数字经济作为中国经济增长动能转换的重要经济形态,其内涵的数字技术驱动逻辑正在成为撬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杠杆。因此,需要构建自主创新与开放共享结合的数字技术体系,深入推进数字技术自主创新,实现技术融合创新突破,最大限度满足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融合集群发展的需要。与此同时,明确数字技术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中的主攻方向,构建长线创新模式并组建创新联盟,在推动数字技术共享的同时,通过“焕新效应”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跨界融合发展。

(四)优化基础设施建设推动新质生产力形成,打造经济高质量发展硬支撑

基础设施建设作为劳动资料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新质生产力的培育和形成提供坚实平台支撑。当前,传统基础设施改造缓慢使得其难以适应快速变化的产业和市场需求,且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外部性优势尚未形成有效作用力。现阶段我国基础设施建设对新质生产力培育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推进的支撑作用亟待增强,创新“乘数效应”仍需更好发挥。

在具体实践中,一是要着力优化升级传统基础设施,推进融合应用基础设施建设,打造新质生产力的基础保障,提升其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整体效能。要深度应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加强对传统基础设施进行技术升级和智能化改造,在保障原有功能的基础上,提高基础设施运行效率和智能化管理水平。二是要把基础设施的投资重点从传统物理基础设施转向新型数字基础设施,推动新型基础设施体系化发展。结合新型基础设施主体多元化、规模多样化、运营市场化特点,建立与之相适应的支持方式和发展模式,从国家战略层面适度超前布局新型基础设施以实现空间结构与供给结构层面上的优化,推动基础设施整体效能持续发挥。结合数字经济时代下的新特征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要求,提升和新建一批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和数字化科技创新平台及应用场景,支撑各地区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催生适应新质生产力要求的新产业、新模式,并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新动能。三是随着场景式研发创新日益成为推动产业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在底层支撑层也应意识到面向实际、创新和拓展的场景正在对传统基础设施改造和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形成强大需求牵引。要优先支持建设对实体经济带动作用突出的新型基础设施,推进新型基础设施与传统基础设施同步规划及融合共建,以融合应用的场景化开发式,以“建用并重”与“以用促建”的建设逻辑,加快基础设施赋能传统产业数字化升级及数字产业化融合应用,助力基础设施建设向高质量发展发挥更大作用。四是要以坚持人民至上和增进民生福祉为发展的根本目的,推进加快新型信息基础设施建设的普惠性、便利性、可及性,并充分考虑不同地区结构性差异,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规划布局中应充分结合地区资源禀赋和产业需求,遵循地方产业发展规律与结构特征,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地推行配套支撑政策,让新型数字基础设施更广范围、更深程度地推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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