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2020年度儿科医师转岗培训学员结业后转归特点分析

谢乐云 钟礼立 黄寒 贺湘玲 曾赛珍

我国儿童医疗资源长期处于紧缺状态，儿科医师匮乏是当前面临的严峻社会问题[1-3]。据统计，直至2020年底，我国每千名儿童儿科执业（助理）医师数为0.64 名，与国际上每千名儿童拥有1 名儿科医师的配置标准比较，我国儿科医师的缺口近10万[4]。随着2013年“单独二孩”，2016 年“全面二孩”，2021 年“三孩”等国家生育政策实施，累积效应释放，将使日益增长的儿童就医需求与我国医疗资源配置不均衡、医疗服务供需矛盾更加凸显[5-6]。为了进一步提高儿科医疗服务能力，缓解儿科医师短缺问题，2015 年11 月，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印发了《2015 年儿科医师转岗培训方案的通知》，开始组织相关专业医师转岗儿科医师培训工作，对考核合格并符合相关条件的医师，允许其转岗为儿科执业医师[7]。儿科医师转岗培训为尽快充实儿科医师队伍的一种过渡性培训方式，目的在于助推临床医师转入儿科医师队伍，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基层儿科医师继续教育和技能培训的“短板”，快速提高基层儿科医疗服务水平[1，8-9]。湖南省从2017 年开始开展儿科医师转岗工作，但并无转岗学员结业后转岗情况及目前现状的报道。本研究采用调查问卷评估2020 年湖南省儿科医生转岗培训的效果，并通过比较转岗成功组及转岗失败组医生的工作现状，以探讨儿科转岗学员未能成功转岗的原因，有助于积累经验，积极听取参训学员的反馈，不断完善培训机制。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根据国家相关政策规定，结合我省实际情况，要求参加转岗培训人员来自湖南省县级医院和50 张及以上病床的乡镇中心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已取得医师资格证、执业医师证，执业范围注册为内科或妇产科的在岗医师，且执业期间无重大医疗事故。采取个人申请、医院集体研究、市州卫生健康行政部门审核把关，严格选拔程序，将职业素养良好和基础理论、基本技能、基本知识扎实的临床医师确定为转岗培训的对象。湖南省人民医院儿童医学中心作为湖南省卫生健康委委托转岗培训单位，2020 年共招收学员81 名，分别来自于湖南14 个市州。

1.2 方法

纳入2020 年11 月—2021 年11 月完成湖南省儿科医师转岗培训且接受并完成调查问卷的所有学员。2020年湖南省转岗培训单位包括湖南省人民医院（湖南师范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邵阳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郴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常德市第一医院、湘西自治州人民医院。所有研究对象均知情同意。个人基本信息来源于学员报名信息。医疗机构医院等级及医疗机构所属行政区域通过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官网（http://zgcx.nhc.gov.cn）查询。

1.3 观察指标

结合本次研究目的，在文献研读的基础上，自制“湖南省儿科转岗医师培训结业后现状调查问卷”。调查内容包括被调查者的基本资料（性别、年龄、学历、职称、执业范围、医院级别及从事卫生工作时间等。学员转岗后调查资料（包括所属医疗机构是否变动、是否从事儿科工作、工作量是否增加、薪酬变化等）。调查前将问卷发至个人微信；调查后通过人工进一步核实逻辑查错。共发放问卷81 份，回收有效问卷81 份，有效问卷回收率100%。

1.4 统计学处理

本研究将回收的问卷进行筛选，利用Excel 表格对回收问卷的有效数据进行整理录入，再使用SPSS 22.0 统计软件包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以n（%）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校正χ2检验或Fisher 确切概率法。P＜0.0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基本资料

2.1.1 2020 年完成转岗培训的学员共计81 名，完成问卷的学员81 名（占100%）。81 名中，男18 名，女63 名，女性多见，男女比例0.29：1。81 名学员中，中位年龄33 岁，年龄构成以31～40 岁阶段最高，占51.9%，其次为20～30 岁，占34.6%。见表1。

表1 2020 年湖南省儿科医师转岗培训学员分布[名（%）]

完成问卷的学员中分为非儿科专业组和儿科专业组，进行比较发现，来自儿科专业组学员，以女性多见，高于非儿科专业组（92.6%vs.74.1%，P=0.048）；2组医师在所属医疗机构医院级别、所在行政区域、年龄、职称构成方面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提示研究对象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湖南省儿科转岗培训学员，没有地域以及医院级别差异。研究对象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各年龄阶段以及医院各职称阶段分布。

2.1.2 转岗培训学员从事专业变化

27 名（33.3%）学员在培训前为儿科医师，从事儿科时间最长为8 年，最短为1 年余，为加注儿科执业证来进行转岗培训，纳入儿科专业组（根据本研究目的，此部分医生不属于真正转岗范畴）。2020 年参加培训的儿科医师学员完成培训后有1 名（3.7%，1/27）不再从事儿科工作。66.7%（54/81）完成问卷学员在转岗培训前从事非儿科专业，属于真正需要接受儿科医师转岗培训的对象；来自非儿科专业学员转岗成功率为77.8%（42/54）。

2.2 非儿科专业组学员完成培训前以及培训后现状分析

2.2.1 学员整体特点

所属医疗机构均设立儿科的学员占87.0%，所属医疗机构未设立儿科仅7 名。但经过问卷调查显示：只有34 名（63.0%）学员们认为转岗培训前所在医疗机构重视儿科。90%的学员所属医疗机构未变动，学员单位变动8 名（9.9%），说明单位稳定性好，转岗后的工作未受影响。

2.2.2 转岗成功组和转岗失败组完成转岗培训前后工作现状分析

转岗成功定义为：培训前从事非儿科专业的学员经过转岗培训后从事儿科专业，反之则失败。通过比较转岗成功组和转岗失败组学员相关资料显示：性别、年龄、培训前所在医院是否设立儿科、所属医疗机构医院等级、培训后学员所属医疗机构医院变动、培训后薪酬变化方面，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提示转岗成功与否与以上因素无关。转岗失败组学员中认为所属医疗机构不够重视儿科的比例高达75%（9/12），与转岗成功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26.2%vs.75.0%，χ2=7.557，P=0.006）。52.4%的学员认为转岗儿科后工作量增加，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7.406，P=0.007）。结果见表2。

表2 湖南省儿科转岗培训非儿科专业学员工作现状[名（%）]

3 讨论

2020—2021年湖南省儿科医师转岗培训学员81名，问卷分析结果显示，非儿科医生转岗培训后转岗成功率77.8%。2021 年有42 名学员走上儿科岗位，服务于当地儿童，提供儿科日常诊疗、向上级医院转诊疑难病例等为主要内容的服务，符合转岗培训对儿科转岗医师的要求。转岗培训的实施在短期内快速增加了儿科医师的数量，缓解了儿科人力不足。

但本研究也发现了33.3%学员在培训前已经从内科、全科转为儿科医师数年，但是执业证并非儿科。经调查这部分学员此次参加转岗培训目的，其一可以加注儿科，从业儿科名正言顺；其二，基层医师的工作年限虽长，整体素质水平不高。因工作环境关系，知识更新速度较慢，缺乏正规的专业培训，希望借助转岗培训能往三甲医院进行系统儿科培训。还有很少一部分仅仅为了完成当地转岗培训任务，并非自愿参加，庆幸的是这类学员仅4名。因此，需要加强基层儿科医师的专科培训，提高基层医师对儿童常见病，多发病的诊疗水平，提高儿童危重疾病的识别以及转诊、救治能力，提升患儿家属对基层儿科医师的信任度。

儿科医师转岗培训实施以来，充实了儿科医师队伍。令人痛心的是，近年来各级政府对儿科的重视与扶持力度只增不减，但是2020-2021 年完成培训的儿科学员仍然存在离开儿科岗位的现象，甚至超过2016 年白皮书数据（6.8%～14.6%）[11]。第10 届中国医院院长年会上，揭示儿科医师工作压力大、风险高、儿科纠纷多、收入低、缺乏安全感是儿科医师流失的重要原因[12]。本研究中问卷调查显示：完成培训后不再从事儿科工作的医师在学员中占比达16.0%。转岗成功组与转岗失败组进行比较显示，75%的转岗失败组学员认为医院不重视儿科，26.2%转岗成功组学员认为医院不重视儿科，两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尽管此项调查带有个人主观性，但是仍不能忽视。基层医疗卫生服务机构的调查显示：从不同层级医疗服务供需来看，我国儿科分级诊疗体系尚未有效建立，与国际上发达国家拥有的层次清晰的分级诊疗程序具有一定差距。而基层医疗卫生服务机构对于儿科专业人才的吸引力不足，基层儿科服务能力较低，家属信任度不足，导致大医院人满为患，基层医院无人问津；其次，基层医疗卫生服务机构对儿科专业不够重视，部分儿科诊疗服务由全科医师提供，造成儿科诊疗量分流[13-14]。以上两种情况均导致儿科患者减少，可出现儿科医师转岗失败，形成恶性循环。另一项研究显示，县区卫生行政部门对基层儿科能力建设重视不够，并未纳入区县卫生行政部门的统一规划，出现儿科医生配置和全科医生儿科能力提升等主要取决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负责人的认识和决策[15-17]。如2020-2021 年在重庆市基层儿科医生调查显示，43.8% 的儿科医师认为本单位现有教学模式不能满足自身学习需求，有提升临床能力的需求的医师占99.1%。每年参加医学专业知识培训次数小于5 次的儿科医师占63.7%，半数以上医师希望每年参加培训次数为5～10 次[18]。以上情况反映我国对基层儿科医生教育培训和能力提升的关注度需要进一步提升。

工作量大是儿科医师工作压力大最重要的体现之一[1，15，19]，也是临床医师成功转岗为儿科医师后的重要工作特点。本调查显示，原儿科专业学员返岗儿科后工作量并未明显增加，但是非儿科专业学员转岗成功后认为儿科工作量较转岗前明显增加，而未转岗成功学员工作量基本不变，而两者薪酬并未提升。2020年受感染性疾病就诊人数下降影响，各科医生的诊疗工作负荷都大幅下降，我国儿科医生人均每日担负诊疗人次为8.95 人次，降至2010 年以来的最低值，2019年为13.64 人次[1]，故本次调查显示儿科专业学员返岗儿科工作量并未增加符合该现状。尽管如此，2020 年儿科医生工作负荷仍大于其他科室。横向比较2020年数据显示，我国儿科医生人均每日担负诊疗人次分别是全科医生、内科医生、外科医生以及妇产科医生的1.74、1.70、2.50 和1.68 倍[1]。故非儿科专业学员转岗成功后认为儿科工作量较转岗前明显增加，符合我国儿科医疗资源调查结果，即儿科医师的工作负荷比大部分医师的压力要高。尽管薪酬是否增加在转岗成功与否的学员之间比较无统计学差异，但是工作量却有差异，因此仍不能忽视既往多个研究[1，19]中强调的儿科医师工作量大、超负荷、待遇差等现象。随着“三孩”生育等政策全面落地，累积效应释放，可能出现“儿科医生荒”重现。“儿科医生荒”，随之而来的是儿科医师高负荷运转，不仅增加儿科医生工作压力，也增加儿科医患纠纷风险，将不利于儿科医疗服务体系优质发展；另一方面长期高负荷运转影响儿科医务人员工作积极性，职业倦怠增加，导致儿科人才流失，进一步影响儿科转岗的成功率[20-22]。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湖南省儿科医师转岗培训从2017 年开始，本研究并未统计既往数据进行比较。第二，本调查中存在主观问题，如医院是否重视儿科。第三：对转岗成功的儿科医生的服务能力以及服务效果未能进行整体评估，后续需要进一步开展研究。

综上所述，在政府支持下的湖南省儿科医师转岗培训已有一定成效，但也存在诸多问题和挑战。随着综合医院的“虹吸”作用的不断增强，加上近2 年儿童最常见的呼吸道感染性疾病发生率下降，基层医院儿科病人量下降，儿科转岗成功学员有可能继续回老本行，需要通过转岗培训提供更多的人力支持,在提高通过转岗培训儿科医师数量的同时提升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