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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祛魅到部分复魅:纪录片《无穷之路2:无价之保》的生态美学内涵

2024-04-06杨健高红阳

视听 2024年2期
关键词:雪豹美学人类

◎杨健 高红阳

美学所倡导的和谐性、情感性、亲和性与生态美学一脉相承。生态美学是一种包含生态维度的美学,它克服了传统美学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强调审美主体的参与性和主体对生态环境的依存关系①,在此基础上实现人的美好生存。这种转变映射了从祛魅到部分复魅扬弃的历程。生态美学探讨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还涉及人与社会、人对于自身的认知等层面,是一个包容的多元体。人既是个人,也意味着作为整体的人类。生态美学的根本内涵是寻求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达到一种动态有机的平衡,和谐包容于生态存在观之中。这也成为当代中国乃至世界生态文明建设的终极目标。

纪录片《无穷之路2:无价之保》聚焦中国近年来的生态文明建设,讲述中国各地人民用心守护大自然的动人故事。该片深入中国东西南北多个秘境,如可可西里、天山、长江、洱海、南海等,以影像语言为海内外观众挖掘出中国真实的生态重建历程,呈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得出生命共感的生态美学图景既是对西方哲人海德格尔“诗意地栖居”“家园意识”等观点的回应,也是对“道法自然”“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天地与我共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等中国传统观念高度传承的结论。

一、生态美学视角下的祛魅、复魅和部分复魅

祛魅这一概念最早由马克斯·韦伯在历史哲学和宗教哲学领域提出,其背景是西方正由宗教社会向世俗社会转型,人在这一过程中成了征服和统治世界的主体。祛魅亦称现世的除魅,指拒斥一切巫术性的救赎追求手段为迷信与亵渎。②这种拒斥巫术实则是力求将所谓宗教的魔力从世界中移除,并使世界走向理性的行为运动。世界祛魅在人的理性认识过程中,逐渐引发人类认知的膨胀,人一度认为自己可以完全主宰世界的运动与规律。由此,二元对立催生认识论美学,并将这种对立视为审美的基础,将人的认知凌驾于自然之上,过分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忽略并抹杀自然的本体意义。③祛魅对自然的超规律利用招致人类生存的困境,自然灾害、环境污染、物种灭绝等现象日益严重,因而遭受后现代主义的强烈批判。

格里芬摒弃马克斯·韦伯的“世界祛魅”观点。由于现代范式对当今世界的日益牢固的统治,世界被推上了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这种情况只有在我们发展出一种新的世界观和伦理学之后才有可能得到改变。而这就要求实现“世界的返魅(复魅)”,后现代范式有助于这一理想的实现。④与现代性通过机械的操纵以获取人自我的利益不同,后现代主义主张重建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人需对世界有发自内心的爱并呵护它,使其成为不可侵害的一部分,这是对现代性的批判、解构和重构。复魅即尊重自然,将自然视为有创造性的、神圣的生命有机体,这种“人—自然—社会”的系统整体观念是一种生态存在论世界观。

以格里芬等人持有的后现代思想作为一种生态存在论美学观,可以突破既往的主客分离的机械论,但其思想中亦存在西方宗教神学倾向。他们的论述常常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其生态存在论引向“万能”的上帝和神秘的天国。而且,其宗教立场决定了他们常常情不自禁地批判和否定唯物主义理论。⑤但马克思的唯物主义是从实践现实出发的,人在实践中认识自然,并且自然对人类也存在一种反作用。提倡尊重自然而非控制自然,与后现代批判的机械唯物主义是有区别的。此外,后现代主义认为自然具备独立的内在精神和内在价值,倡导的万物有灵等观念带有较为浓厚的神学色彩,因此需要扬弃后现代祛魅的观点。“世界的返魅(复魅)”绝不是使人类恢复到蒙昧时期,也不是对工业革命的全盘否定,而是在工业革命取得巨大成绩之后的当代对于自然的部分返魅,亦即部分恢复自然的神圣性、神秘性与潜在的审美性。⑥

二、祛魅:人类中心支配下人与自然的疏远分离

(一)认识自然:人为自然立法观念的固化

回溯人的起源,从根本上看是从自然界进化而来,人本身是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从亘古时代便是人生存的前提。原始社会的人在完成从猿到人的进化后完全受制于自然,魔幻的自然现象、简单的刀耕火种、部落化生存等情景均在流传至今的图案和神话中得以证实,万物有灵的观念在那个时代颇具神秘的宗教色彩。农业文明下的小农经济因巨大的保守性,成为时代专制的牢笼,人的认知被限制于封建迷信的范围,成为传统制度的奴隶。18 世纪西方兴起工业革命,人类踏入工业文明时代,近现代中国亦用几十年的工业化追上西方近百年的工业发展历程。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工业革命都促使人重新认识自然,对自然无休止地索取昭示着人类中心主义的极度膨胀。

康德“人为自然立法”的观点倾向于西方主体性形而上学,将人与自然的关系陷入了二元对立的范畴。虽然“人为自然立法”只是指人为现象意义上的自然立法,而不是指人为物自体立法,但其论证还是在实际上高扬了人在认识活动领域中对自然的主体性。⑦作为主体的人的先验认知形式在其感性材料的基础上形成科学理性的知识,这种先验的认识本身就是以人的主体性存在的,即人的先验认识归根到底是人的行为或者认知上建立的经验。有鉴于此,人以其高扬的主体性地位对自然的“魅”进行认识,并逐渐以破坏毁灭而不自知的方式来扩张自身的先验认知,这实则体现着“人为自然立法”观念在工业文明时期的固化。

《无穷之路2:无价之保》体现了中国人早期认识自然的一些不良行径。《可可西里继承者》篇以青藏高原公路两侧捡垃圾的志愿者切入,暗示过去一些人在探索可可西里无人区、青藏高原等秘境时只顾及作为主体的自我的生存需求和获取知识的需求,在无人区随意丢弃垃圾,罔顾同样作为生命存在的动植物,由此对整个生态系统的循环、消化和分解造成重重困难。《死亡之海》篇中,内蒙古库布齐沙漠过去曾是一片草原,一片福地,人类对耕地无休止的开垦,加之工业化带来全球气候变化,使草原的生态遭受破坏,成为荒漠。荒漠修复的复杂性使人类迅速瞄向下一个地方,如此恶性循环,荒漠不断增多,却并未引起过去的人的重视。质言之,人类确实在生产实践中得以认识自然并依托自然进行生产劳动,但对荒漠化的后果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消极逃避态度。现代化过程中的诸此种种极端行径,显示了人肆意拆解自然之魅以寻求经验的累积,毫不为自身的行为承担伦理、道义等层面的责任。

(二)征服自然:工具理性招致实利主义泛滥

祛魅促使人从宗教神权社会转入世俗社会,现代化转型消解着神秘性和神圣性,人主体性的挺立使人类视野中曾经的“苏格拉底式智慧”不复存在,代之以理性为最高的、唯一的标准,这也将理性推入虚无。人类中心主义的后果是人类对自身可知意识的膨胀,认为人凭借自身力量可以征服自然的一切,人对自然的无限制索取是完全合乎人的生存与发展需要的。这种主观上的“超验崇拜”割裂了自然本身的力量。对自然的祛魅是工具理性超越了价值理性而占据人的思想主导地位的体现,人通过技术探索自然以成为自然的绝对主宰者,自然的一切会被人全盘认识,并加以人化改造,以适应人的全部需求。

当工具理性超越价值理性时,人的欲望无休止膨胀越限。人的精神生活不再追求超越的意义,达到上帝彼岸或成为现世的道德圣人,而是看其在现实生活中占有了多少具有社会象征资本的稀缺资源。⑧对社会象征资本追求的直接体现,是通过对自然的无休止索取以谋取巨大的经济效益。人通过有目的性的工具理性支配,以消费的需要和资本的满足作为生命的终极意义。实利主义泛滥的时代,人抛弃自我个性而沦为工具的奴隶,人的道德日益沦丧,无休止的冷漠支配着自我的内心世界,对物欲的无休止追求带来价值理性的极端枯竭。当自然界对人类无休止地掠夺不堪忍受时,就像人的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人类陷入自我难堪的窘境,面临着来自自然的酷刑与惩罚。

一味注重实利主义的错误认知作为对当代人的警示,在《无穷之路2:无价之保》中得以窥见。和则相生,同则不继,任何生物都是生态链的一环,恣意破坏带来的连环效应是不可逆的后果。过去人类对野生鱼的渴求催生“电毒炸”、绝户网等极端捕鱼工具,捕鱼者对大鱼、小鱼和鱼苗采取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态度,导致长江鱼类数目锐减,部分物种如中华鲟惨遭灭绝。极端的人类活动及酿成的极限崩溃在《长江禁渔》篇中得到真实复现。《可可西里守护者》篇和《可可西里继承者》篇展示过去人类对可可西里藏羚羊皮毛的极端欲望,偷盗者肆无忌惮地虐杀藏羚羊以实现原始资本的积累,无数民间自发保护者倒在偷猎集团的枪管之下。市场拜物之下,藏羚羊皮毛制作的服装、背包、饰品等成为过去上流社会彰显资本和名誉的象征符号,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对藏羚羊生命冷漠而无情的践踏之上。诚然,现代化带来社会生产力的进步,机器大工业生产的高效率运转解放了人的双手,但人对于资本积累的欲望在现代化进程中越过伦理道德,这实则是理性的吊诡。

三、部分复魅:生态整体观照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一)本色与野性回归的自然之美

传统意义上,自然的美主要集中于自然的全美,认为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和事物都具有审美价值,人在对自然的观察和欣赏中产生一定的体验和感受,这让自然的客观性完全放大。也有人主张自然的人化之美,自然按照人的目的改造后形成被人认可的美的感受,主观色彩浓厚。生态美学认为,自然之美不是实体之美,而是生态系统之美。它不是主客二分的客观的典型之美,也不是主观的“精神之美”,而是生态系统中的关系之美。⑨生态系统中关系之美的存在从人类还未诞生之时的早期文明中便已然在各种无机物、低等生物中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世间万物,进化生息,循环往复。

人是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人与自然之间始终须臾难离。此处自然之美侧重人对自然认识观念上的更新,人与自然保持适度的距离感,在合理适度的界限内彼此生产生活,以达到互相协调的自然之美为最终目的。自然的生命搏动、生机盎然、四季轮转共同演绎着生命之歌,人类深入认识自然之后,这种对自然本来面目的回归是对自然本色和野性的强烈呼唤,也是对自然中纷繁复杂的生态共同体关系的合理保护。这种回归并不是回到原始社会,也不是自然跃居于人类之上,洪涝、海啸等自然现象即使在预测系统高度发达的现代,对于人类来说仍属于灾难。回归应是在有益于自然和人的生态平衡之间,秉持着以自然为友的观念,促使人与自然主体间性的存在中处于有机、有序、平等的状态,在和谐的生存中共同体悟源自天地的大美。

《天山雪豹》篇集中讲述天山雪豹的当代生存状态,以及人类对雪豹生态良性发展的积极引导。雪豹是维护高原生态系统的重要环节,人类放牧高度的上升导致雪豹的猎物北山羊数目锐减,环环相扣带来雪豹数目下降。近年来,人类以一种不露痕迹的方式对雪豹进行挽救。一方面,公益组织通过现代技术追踪雪豹踪迹,以实现对雪豹族群等的良性发展的把控,譬如在雪豹的领地将红外摄像机掩藏在悬崖石头边以追踪雪豹,雪豹发现但未摧毁人类的技术装备;另一方面,政府通过补助的方式减少牧民进行高山放牧,以帮助雪豹捕猎生存。人类对雪豹的保护促使雪豹回到适合其生存和繁衍的自然状态,雪豹生态系统对应高原生态系统,高原生态系统的稳定与否直接与人类生存紧密联系。充满野性的雪豹是自然生命的象征,在人类的保护下让其回归本色与野性的生态规律,无疑是一种生生不息的自然之美,雪豹与人之间达成了一种跨越物种、跨越语言的无声信任。

(二)目的与规律统一的技术之美

技术是人与自然的中介。人类对技术的不断探索,加速了人类生产实践活动的达成,解决了“人应当怎样做”这一重大问题。工业文明时代,人类对技术的追捧、掌控达到了顶峰,而技术的实施则体现为人类无休止地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美作为自由的形式,需要满足目的性与和规律性相统一于实践活动的全过程。就生态美学而言,技术之美是人类在实践中需遵循目的性、规律性的辩证统一关系。目的性指的是人对自然的认识需要借助一定的技术辅助,以此达到对自然的合理利用和改造之目标,最终服务于人的社会实践。规律性则要求人在技术的使用及推广过程中,必须遵循事物发展的性质规律,如农业生产中的不违农时、二十四节气等即是一种传统时期源自自然的深层智慧,至今仍造福于人类。

技术美是将客观世界与人的存在实现沟通的中介或结合点,在这个过程中,世界与人之间不再是纯粹的独立主体,而是互相之间充盈着审美的色彩和情感的内涵,进而实现人与世界的和谐存在,自然是被包括在和谐世界之中的。生态美学中的技术美是动态的,不是绝对的。诚然,过去人类对工具理性的过分追捧带来了恶果,但这并不是说技术对人类毫无作用,从而陷入非历史主义。技术对现代社会的推动作用毋庸置疑,未来人类社会的发展还需要依托技术的力量。这是历史发展的过程和趋势,无法倒退而必须前进,且不断超越过往。

《洱海重生》篇通过云南大理洱海的今昔对比,诠释现代技术为人与自然创造的美。过去,洱海宜人的自然风光为当地带来了旅游业的繁荣,当地人借助旅游业围绕洱海兴建诸多民宿实现经济创收,排泄到洱海的污水、垃圾及当地同步发展的农业、工业多次引发洱海出现蓝藻,毒素影响鱼类生存,对当地饮用水源亦造成严重影响。这显示了人类的技术活动严重违反自然的规律,只顾目的、不顾规律的实践既损害自然,也危害人类自身。而后当地政府暂时停止洱海旅游活动,将临洱海而建的民居、民宿悉数拆除,围绕洱海建立巨型的环湖截污系统,不让一滴污水流入洱海,恢复129 公里的生态湿地、滩地廊道,实现“湖进人退”。环湖截污系统的提出及建造是人对技术的目的性与规律性完全的认识,在现代技术的利用中传达了人与自然间的技术之美,促进人地和谐,并改善人的生存状况。

(三)求真向善的社会之美

作为一种社会存在的人是历史发展和社会实践的主体。传统美学上,李泽厚将自然界本身的规律称为“真”,把人类实践主体的根本性质叫作“善”。而徐恒醇指出人类求真向善的本质力量在改造自然和社会的时间中不断得到发挥,由此创造出社会美。⑩对于“真”的存在,不应当只将其视作自然界本身的“真”,同时“真”亦应当包括人类层面的真心、真诚、真实等优秀道德品质,这其实与“善”中所包含的善良、善意、奉献等内容是互相呼应的。生态美学中的求真向善更希冀达到的是自然和人类和谐相处、美美与共的完满状态。由此观之,社会之美不单包含来自个人层面的人的积极行为、功绩等,更应站在人类整体的视角去看待人类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共同取得的经验、优良的成果等,这都建立在人对自然的认识和改造的基础之上,自然的存在是社会之美呈现与表达的载体。

《孟子》中的“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实则是对求真向善社会之美的回应与观照。生态美学中,这种爱人、敬人被引申为人既要爱人也要爱自然、既要敬人也要敬自然。《可可西里守护者》篇和《可可西里继承者》篇介绍了藏羚羊的守护者索南达杰一人独挡刚刚剥完近千只藏羚羊皮的18人盗猎集团、身中数枪牺牲的事迹。此后,外甥秋培和才仁继承舅父索南达杰守护藏羚羊的事业,索南达杰的同学寒梅医生20 多年坚持为青藏高原的义工提供医疗照顾,还有更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不断踏入无人区守护可可西里。从个人层面而言,无论是索南达杰守护自然的英勇壮烈之美,抑或是秋培、才仁和寒梅医生爱护、尊重自然的社会之美,他们的真与善注定会让人铭记。

社会是以共同体的形式存在并发展的,个人微薄的力量在实践活动中会让位于集体的力量,以实现共同的目标和利益。求真向善所包含的社会之美在集体认同中共同推进人类的发展,进而反作用于集体中每个人,使其全面而自由地发展。《浙江巨变》篇深入浙江的余村,过去当地人持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观念,集体挖矿,余村变为当时浙北工业重镇,在污染环境、人员伤亡、尘肺病泛滥的基础上确实先富了起来。现在,余村发展绿色经济,倡导生态游、农家乐,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从一味注重工业经济到现在注重生态文明建设,体现了一种对自然的尊敬,对真诚与良知的呼唤,社会之美成为一种价值取向,蔚然成风。

(四)诗意栖居的家园之美

“家园”意指这样一个空间,它赋予人一个处所,人唯有置身其中才能有“在家”之感,因而才能在其命运的本己要素中存在。这一空间乃由完好无损的大地所赠予。大地为民众设置了他们的历史空间。大地朗照着“家园”。如此这般朗照着的大地,乃是第一个“家园”天使。⑬由此观之,此在与世界的关系通过“家园”得以呈现,“大地”“天使”等对应着的是世界,此在则是人的生存,这种生存需建立在世界的朗照与守护之下,方能实现真正的返乡,这深层观照了现代“无家可归”“茫然失其所在”等遮蔽掩藏的状态。本真的生存让生命自由地展开,生命本身的意义和价值得以彰显。⑭这恰是对中国老庄思想中的“道法自然”“逍遥游”等生存态度的继承和深层吸收。“诗意地栖居”“家园之美”包含着人的生存智慧,正是在人与自然共生共存的和谐状态中,生态的、人文的、价值的、审美的观念得到多元化统一。

《无穷之路2:无价之保》呈现了中国生态建设的过去与当下,并展望了未来之路。从过去的主宰自然、实现工业经济增收,到现在的大力发展生态文明建设,在合理的范围内寻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过程艰辛但取得的经验可以造福千秋万代。譬如《大象历险记》篇回溯“短鼻家族”云南野生象离家出走的经历,象群进入人类生活区域饮自来水、吃庄稼谷物等行为未遭到村民反抗,且村民愿意让象群在自己的家园任意耍玩。而后由于担心象群持续北上将面临气温低且缺乏食物的困境,当地工作人员将象群引导回出发地。这一系列人与象群默默无声的互动行为,实则是人与自然之间达成了一种协调,象群是自然的“天使”,对象群的守护就是人对家园之美的守护。自然是各种生命的共同家园,人虽是生物圈中一种高级的存在,但仍受制于生物圈环链,唯有抱以中和的态度及处理方式,才能在人与自然的和谐中诗意地栖居。

四、结语

从祛魅到部分复魅的过程,也是人与世界不断相互认识的过程。完全祛魅背景下,人对自然的无限制压榨、索取,以及由此受到的自然的惩罚,体现了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尖锐矛盾。生态审美观对自然之魅的部分回归,涤除了原始文明时期人与自然不对等境况下,人对自然力量的恐惧、顺从与追捧。人与自然之间自觉、自由、自在的行为,彰显了人在对待自然尺度上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合一,自然价值与人的价值的完满和谐,是对后现代世界生态文明建设的有力回应。《无穷之路2:无价之保》隐喻自然的无价,是对人类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呼唤与延续。自然对人类来说是“宝”,是人类实现诗意栖居、超越物质性生活以回归本真存在的美好家园。自然亦需要人类的保护,其兴衰似一面镜子映射着人类生存生命的底色。人类唯有在价值创造中尊重自然、顺应规律,寻求自然神性与人的本性的统一,方能实现万物的生生不息,体悟生命的共感与欢歌。

①⑩徐恒醇.生态美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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