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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幻小说影视改编叙事策略研究
——以“流浪地球”系列为例

2024-04-06徐卓吕兴

视听 2024年2期
关键词:全知流浪地球流浪

◎徐卓 吕兴

近年来,我国科幻小说影视改编总体呈上升趋势,可研究者却鲜少从叙事策略角度对改编作品进行分析。2019年春节上映的《流浪地球》让观众眼前一亮,认为其开启了“中国科幻元年”。四年之后的《流浪地球2》在第一部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视觉效果更加出色,剧情也更加紧张刺激。“流浪地球”系列作品综合使用线性与非线性叙事结构,多种叙事视角相互结合,突出文本时间具象化与空间聚焦化。它们是运用何种叙事结构串联宏大的故事背景?又是如何通过叙事视角的转变、叙事时间的转化来达到良好的艺术效果的?本文将通过对上述问题的综合分析,总结出“流浪地球”系列作品所体现的叙事策略,并从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和叙事时空三个方面去表现电影改编文本与小说文本的叙事选择的差异,更全面地考量当下科幻小说影视化的整体发展情况。

一、影视改编下的叙事结构

“流浪地球”系列作品采用了线性与非线性混合使用的叙事结构,使得作品产生了独特的魅力与艺术特色。一般的研究成果将叙事结构划分为线性叙事结构和非线性叙事结构,随着影视行业的不断成熟,影视作品对叙事结构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既有对线性叙事结构的不断巩固与延续,也有对非线性叙事结构的大胆尝试与创新。两种叙事结构各有各的优点,两者混合使用构建了更加完善的叙事结构。

首先,“流浪地球”系列作品通过线性叙事结构让观众完整把握故事的情节脉络,以此营造沉浸感,避免观众对故事情节及人物产生混淆。虽然线性叙事结构在当今影视作品中的使用频率呈下降趋势,但“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在宏观整体叙事上仍然采用了典型的线性叙事结构支撑文本。叙事结构可解释为电影剧作家根据对生活的认识,按照塑造形象和表现思想内涵的需要,运用电影思维把一系列生活材料、人物、事件等,分别轻重主次合理而匀称地加以组织和安排,使其符合生活规律,达到艺术上的完整、统一、和谐。①在很长的时间里,线性叙事结构一直都是作为影视叙事结构的基础而存在。线性结构是指各个结构单位的内容之间,通过层层递进、逐步深入的切入,保持一种前后相继的不可逆转的逻辑关系、时间关系、空间关系、程度关系的结构思维方式,它往往以持续渐进的事件关系来组织故事情节。②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观众不再简单满足于单一的空间、时间或逻辑上的顺序演绎带来的感受,而是开始追求能够结合时空变化等联结多个感官的全新的观影体验。在此基础上,线性叙事结构的地位不断下滑,非线性的叙事结构开始大量出现在影视作品中。但不可否认的是,线性叙事结构仍然是叙事结构中最典型的模式,其帮助观众更好地抓住叙事的整体脉络,使故事的整体性与真实性都能得到更好的表达,因此在“流浪地球”系列作品中我们仍然能够看到线性叙事结构的出现。

“流浪地球”系列作品通过线性叙事结构使得故事脉络清晰且明显。在两部作品中,这种线性叙事结构体现得较为明显。在第一部中,故事的起因是地球上的行星发动机大规模停转,地球被木星强大引力吸引而偏离轨道,面临着解体的危机;经过则是以一支中国救援队为缩影的全球范围内为恢复行星发动机动力的各种救援活动;结果就是行星发动机恢复动力,在空间站爆炸的推动下,地球逃离木星“捕捉”成功回到原有轨道。在线性叙事结构的模式下,人物在情节的发展过程中依次出现,所有的矛盾与冲突也在特定的时间点集中爆发并得到解决,最后一切再回归平静。与第一部相比,《流浪地球2》中矛盾与冲突的集中爆发点由一个增加为两个,分别为太空电梯危机和月球危机。虽然增加了影片时长与视觉震撼,但其线性叙事结构的基本特征并没有发生改变,由此可见线性叙事结构能够使观众更好地接受与理解原本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故事背景,也正是这种化繁为简的魔力使得线性叙事结构在当今作品中仍在不断巩固与延续。

其次,“流浪地球”系列作品通过非线性叙事结构在保证观众对故事脉络的整体把握同时,创造悬念,引人入胜,避免结构的单调无趣。在“流浪地球”系列科幻电影中,线性叙事结构对于历史背景宏大、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的故事展现出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在这些漫长的叙述中,线性叙事结构同样存在着单薄无力、无力支撑的弱点,这也为非线性叙事结构的大量运用创造了机会。虽然非线性叙事结构的一些理论相对线性叙事结构还尚未成熟,但其优点也很突出,以《流浪地球》为首的一系列科幻电影开始对非线性叙事结构进行了创新与尝试。线性叙事结构注重强化故事的时间顺序,一旦故事内容丰富、时间跨度大,在一些特定的阶段就显得单薄无力,缺乏吸引力,使得叙事的艺术张力大大减弱,而非线性叙事结构可以很好地弥补这一弱点。“非线性”一词是电影剪辑的专业术语,指使用计算机技术和非线性编辑的方法,对素材的选材、重组和排列不按照时空的顺序来进行的一种记录画面的方式。③在影视作品中,非线性叙事结构运用闪回、插叙、倒叙的手法,打破线性叙事结构单一的时空与镜头的组合方式,更好地运用蒙太奇手法进行创作。但由于尚未成熟,在科幻影视作品中出现频率较低。然而,创作者做出创新与尝试,为科幻影视作品及其叙事模式的发展开辟了全新的道路。

“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在整体上运用线性叙事结构统筹全局,在具体情节位置则小范围地使用非线性叙事结构进行强化。在第一部中,影片并没有拘束于一条故事线,而是建构了地面和太空两条故事线,两者同时进行,并通过镜头的转换展现相互之间的密切关联,进行强化。影片开头便给观众设置好了悬念,让观众对故事充满期待,再通过倒叙、插叙、闪回等手法将故事发生的背景充分展现。而在影片最后地球即将毁灭的关键时刻,影片运用蒙太奇手法,通过镜头的反复切换,将地面的刘启和太空的刘培强两条线完美融合在一起,展现出宏大的背景架构。这一点在第二部中同样得到了体现。在月球危机的关键时刻,影片同样采取了蒙太奇手法和双线叙事结构,将宇航员炸毁月球和重启北京根服务器两个任务紧密结合,突出情况的危急和时间的紧迫。同时,该系列两部电影的拍摄顺序与影片内容也是极其明显的非线性叙事结构。其类似于印度拍摄的科幻片“巴霍巴利王”系列作品,两个系列目前都分为前后两部,这属于叙述行为本身的时间性,但被讲述事件的时间性却发生了置换。虽然第一部先于第二部拍摄,但第二部在叙事上属于第一部的前传,是对第一部的补充、解释与说明。这种影片与影片之间的倒叙手法相对单个影片之中的倒叙手法,对故事的完整性与连续性有极高的要求,但同时也能将该手法的艺术效果发挥到极致,产生悬念,引人入胜,同时也避免了叙述的平乏与结构的单调。

从“流浪地球”系列作品中可以发现,中国科幻电影在影视改编中的叙事结构既有对线性的延续与传承,也有非线性的创新与尝试,呈现出均衡发展的趋势。每一种叙事结构都有其独有的艺术和叙事效果,在改编中,结合原著各自的情况,选择出改编中的最优叙事结构,才能将科幻小说的影视改编作品更好地展现在观众面前,达到预期的叙事效果。

二、影视改编下的视角变化

改编之后的《流浪地球》在视角选择上由单一的替换转向相互的融合。在影视作品的实际创作中,文本的主要表现方式从文字语言变成了视听语言,其侧重点发生了改变,前者突出心理活动,后者突出视觉环境。但是,简单的视角替换同样也会存在人物刻画糟糕、情感缺失等问题,因此,为了营造更好的演绎效果,“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在进行视角替换之后进一步将第一视角与全知视角混合使用,通过多维视角讲述故事。

首先,“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在视角选择上先将第一视角转变为全知视角,以此来面对经过放大化处理的文本所带来的改编压力,并借此来创造更好的影视效果。“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在改编之后首先将第一视角转变为全知视角进行叙述。每一个叙事文本都有属于自己的视角,而视角的不同会给观众带来不同的体验。《流浪地球》原著以“我”为观察者突出人类与地球的历史变迁,而影视作品则以更加全知的角度突出人类在危难来临之际的团结与努力。根据热奈特的三分法,叙事可以分为“零聚焦、内聚焦、外聚焦”三种类型。零聚焦即人们熟知的上帝或全知视角,适合结构宏大、人物众多且关系复杂的长篇巨著;内聚焦将人物作为“视角中心”,通过信息差来提高作品的艺术性,属于第一人称视角的范畴;至于外聚焦的叙事,读者或观众无法得知人物的思想和情感,这也是所谓“行为主义的叙事”,一般存在于无声电影时期。第一人称视角创造了一种沉浸式的体验,直接将读者带入故事中,使读者更容易深入体会人物的思想和感情,了解人物的心理变化。这符合重视突出心理活动的文字语言的要求,因此该视角在小说中出现较多,例如《流浪地球》《上海堡垒》等文学作品都使用了第一人称的视角,这些作品都很好地刻画了人物的心理。但在经过影视化改编之后,《流浪地球》的背景不再是几十年、几百年一笔带过,这就使得故事背景受到了深度挖掘。改编之后的作品在多方面对原著进行放大化处理。而此时如果仍然只是将一个人物作为“视角中心”,那么它很难支撑起一个背景细致化、人物多样化、镜头丰富化的文本,势必会造成一些遗漏。加之“流浪地球”系列作品都采取多线叙事结构,如果电影以刘启或刘培强之间一人作为第一视角进行叙事,那么观众就永远看不到另一方做出的努力,而这些努力恰恰能呈现整部作品想表达的面对危机时的亲情、爱情和友情。因此,观众呼唤一种能够自由地出入镜头的切换之间,从一个人物或一个场景跳到另一个人物或场景,感知剧中每一个人物的生命历程和喜怒哀乐的视角,而这就是热奈特的零聚焦,即全知视角。而这同时也是一种影视改编下视角变化的趋势。

其次,作品将第一视角与全知视角之间相互融合,最终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全知视角与限知视角相结合的多维视角,加深人物与故事情节之间的碰撞与冲击,使作品的整体效果得到了提高。在影视作品中,不乏存在一些优秀的第一人称视角的作品,其都是在镜头上严格按照焦点人物即“视角中心”的路线来进行演绎,但这种作品毕竟只是少数。随着多镜头的广泛运用,尤其是科幻题材的作品更加注重表现宏大的世界观、宇宙观,第一人称视角在影视作品中已逐渐显得力不从心,其视角呈现出向全知视角转变的趋势,但仅仅只有全知视角又不能充分表现人物内心,同样存在着人物扁平、形象模糊等问题。因此,多维视角逐渐成为影视作品的主要视角。

虽然全知视角能够支撑起《流浪地球》的整体框架,但在一些细节之处仍然需要第一视角的处理,这最终导致影片中多维视角的形成。观众作为一名观察者,虽然可以自由地观察不同人物的行为、动作、语言,但全知视角不能将人物的内心想法展现在观众面前,其没有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视角的深度沉浸效果,如果把握不足,极容易让观众产生看流水账的错觉。而在当今影视作品中,感情流露与冲突作为联结作品与观众、升华作品主题、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集中爆发点,其在一部作品中的比例逐渐升高,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这一方面需要第一视角的处理。因此,影视作品采用零聚焦视角与内聚焦视角相结合的方式展开叙事,这样既可以了解故事作品全貌,也可以展开对人物内心世界的观察,在最大化保证全知视角优势的同时,又能深度挖掘人物内心,更好地塑造人物形象。在此情况下,作品的整体视角开始从单一全知视角向多维视角转变。

“流浪地球”系列作品之所以大获成功,除了其细节到位、特效精湛、表达细腻之外,还有对人性的诠释,这主要通过全知与限制结合的视角来展现。在第一部中,当海水上涌淹没上海时,无数百姓在海水里挣扎求救,水面上则是驾驶着小艇的救援人员。作品先通过全知视角表现整体画面,体现整个救援的混乱与紧急,再从刘启的祖父韩子昂的视角出发,他从一对夫妻托举的双手中救下孤儿韩朵朵,通过混乱衬托韩子昂的情绪,将观众引入人物内心,感受其内心的悲伤与无奈。当地球被宣布放弃,广播让大家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多陪陪家人时,镜头展现了末日前的地下城,人们像疯子一样地去打砸地下城的一切,烧杀抢掠,导致地下城一片狼藉。在这种情况下,镜头结尾以一个日本人为视角中心,其通过自杀让自己选择解脱,让观众感受到一种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绝望,加深了对电影的理解。在第二部作品中,这种视角依然存在。在地球开始修建地下城,全球人民抽签名额时,为了让家人获得更多的名额,很多人都去参加了空间站常驻人员选拔的面试。这里以刘培强为视角中心,镜头展现了其参加选拔的经过。在选拔结束刘培强离开房间时,观众可以在以刘培强为中心的镜头中看到和听到很多和他一样参加选拔的人在反复向面试官求情。他们或许有不得不求情的理由,但影片以旁观者的身份隐藏了他们的理由。在展现选拔空间站常驻人员这一历史事件时,自始至终都是以刘培强为视角中心去观察,并通过这一时期的刻画,表现了这一时期刘培强从乐观开朗到沉默性格的转变,向观众展现了人物之间的亲情和无奈。这些情感上的刻画都使得作品具有更强的艺术张力。

在全知视角向多维视角转变的过程中,人物内心世界的多样性、复杂性展现在观众的眼前,弥补了之前全知视角下该方面的空白,使得影视作品整体结构更加完善、更加成熟。因此,多维视角在中国科幻影视作品中的使用频率不断增加。

视角的重置与转换,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叙事技巧和叙事策略。无论是第一视角、全知视角,还是全知与限制相结合的视角,对于结构宏大和人物众多的中国科幻电影文本来说,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三、影视改编下的时空变异

在《流浪地球》经历影视化改编之后,艺术表现形式的改变使其在叙事时空结构的处理上出现波动甚至变异,这些变异展现了影视的独特魅力,创造了更多的影视价值,也是该系列作品大获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在叙事的艺术作品中,时空的联结越来越紧密,更多地以“时空结构”这一名词出现,而这个词也将成为研究“流浪地球”系列作品的关键。

首先,“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在改编中将叙事时间实体化与具象化,使得整个改编作品的叙事更具有连续性与完整性,同时也获得更强的艺术效果。在“流浪地球”系列作品中,被原著淡化的、被讲述事件的时间性得到了充分的展现。任何叙事都建立两种时间性:被讲述事件的时间性和讲述行为本身的时间性④。在这里,可以理解为事件的时间与文本的时间。而在这些文本尚未经过影视化改编之前,受限于小说体裁通过文字进行艺术表现的特点,读者们在阅读的过程中会不自觉地按照文本时间的逻辑角度看待文本,而事件本身的时间这一概念在这一过程中被读者的潜意识淡化,读者只能通过小说文本中关于时间的提示性词语了解事件的大致时间线。这一点在刘慈欣创作的时间跨度大的科幻小说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如“三体”系列中的危机纪元、威慑纪元、广播纪元以及“流浪地球”系列中的刹车时代、逃逸时代、流浪时代等。在这种情况下,事件时间被文本时间切成一个个不等的碎片,呈现出停滞感与突兀感,这就导致在自然情况下事件时间的连续性被打破。而在影视作品中,经过镜头语言的呈现,事件时间得到极大的展现,文本时间则不断淡化直至消失,这使得影视作品的叙事更具有连续性与完整性,一些被淡化的叙事时间得到实体化与具象化。

在《流浪地球》中,时间的实体化与具象化可以从大的背景以及小的事件两方面表现出来。首先在大的背景方面,“流浪地球”系列作品中目前涉及原著中的片段包括刹车时代与逃逸时代。在原著中,这两个片段的连接不算紧密,刹车时代的结尾是人类与地球开始启航,逃逸时代的开头则是以主人公为视角中心展现人类住在地下城的场景。这两个片段中间的事件时间是被隐藏的,观众无法得知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又是按照什么样的顺序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故事的连续性已经被打破了。而在影视作品中,观众能明显看到两个时间切片的联系,比如逃逸时代的地下城在刹车时代就已经开始筹划建设,逃逸时代的领航员空间站也是因为刹车时代放弃月球而建设等,这些事件在影片中都留下了线索与伏笔。在第二部影片结尾也完整出现了从刹车时代“移山”计划到逃逸时代“太阳氦闪”的整个大事年表,这些都使得时间清晰、连续完整而非支离破碎,这是淡化原著中事件时间的实体化与具象化的体现。同时,在小的事件上原著关于木星危机的自救办法只是一笔带过:“但领航工程师的计算是精确的”,但在影片中却演绎出了悲壮却给人类以希望和信念的剧情,同时剧情整体也是非常完整与连续。在刘启与刘培强的平行叙事中,影片运用蒙太奇的手法将全人类的安危与时间的缓慢流逝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在片中无数次出现询问时间或表现时间的镜头。在此情况下,影片整体节奏非常紧张,其呈现出来的争分夺秒的状况相比原著中时不时就跳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状况,非常注重时间的连续性与完整性,完美地将实体化与具象化的事件时间呈现在观众的面前。

以“流浪地球”系列作品为例,时间的实体化与具象化在很大一方面都是文字语言与镜头语言两种表现方法的不同所带来的结果,但这并不影响在影视改编过程中改变叙事时间成为一项优秀且重要的叙事策略。

其次,“流浪地球”系列作品放弃对场景镜头的面面俱到,而是通过详略得当的手法,使得影视作品存在支撑点。《流浪地球》中对空间场景进行聚焦与折叠,避免因背景宏大、时间持久等因素导致文本头重脚轻,无法落到实处。时间问题固然重要,但空间问题也是无法回避的,人们要谈论叙事就不可忽视它。大部分叙事形式具有一个接纳产生行动的空间环境,电影叙事也不例外。《流浪地球》结构宏大、情节丰富,故事的空间也复杂多变。因此,在其改编为影视作品的过程中,一般采用对空间进行聚焦和折叠的叙事策略,将宏大架构和历史空间,或者针对一些大型的无法全面展现的场景,用镜头进行聚集和折叠,让人物、情节与主题在此基础上得以集中展现,避免叙事时间上的限制,在有限的容量内尽可能多地展现作品想要表达的想法。在《流浪地球》中,各种灾难场面通过快速剪辑为观众制造视觉轰炸,但平均表现全球每一个场景、每一个救援队是不现实的,因此镜头主要聚焦在三个空间:地下城、空间站以及从北京到苏拉威西的救援路线。影片在这三个空间之上进行人物行动的开展和情节矛盾的激化。后两者作为影片最重要的空间镜头,集中了绝大部分近乎所有的人物以及尖锐的情节矛盾,展现了人类不离不弃的集体英雄主义以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内核。而在《流浪地球2》中,则着重采用了空间折叠的手法,通过断崖式的空间转换达到叙事的目的。影片开头围绕太空电梯及周围空间进行镜头处理,将该阶段的主要人物和情节全部控制在该空间中,包括空间站的坠落以及刘培强和韩朵朵之间感情的培养。而镜头一转,叙事空间就集中在人类在月球上的活动,包括月球危机。而这一部分的情节发展同样重要,这两个空间一个发生在2044年,一个发生在2058 年,中间涉及的空间是数以万计的,但影片通过空间折叠的方式,砍去了其中对叙事没有任何意义的镜头和空间,这种断崖式的跳跃使得故事线十分的紧凑,在一定程度上与时间的剪辑联系在一起,使得原著中的宏大架构与历史空间在影片中得到最好的体现。

一切关于叙事的影视作品,都不得不处理好时间、空间与文本之间的关系,因为所有的叙事对象都是在时空结合的基础上不断成长与发展,《流浪地球》同样受到这条规则的限制。“在文学中的艺术时空体里,时间和空间交融于整体之中。时间不断凝聚着、浓缩着,变成艺术上可见的东西;空间则趋向紧张,被卷入时间、情节、历史的运动之中。”⑤大部分叙事预先要求一个空间的环境,以此接纳赋予叙事特征的时空转变的过程。⑥在这个过程中,通过空间的折叠与聚焦,将两种艺术形式的空间进行转换,在影视作品中将原著的历史空间转变成影片中的现实空间,并在此基础上完成空间的叙事。与此同时,时间也会通过对被讲述事件的时间性的充分展现,将时间进行具象化与实体化,配合空间的折叠与聚焦,完成时间的叙事,并最终形成时空的变异,展现影视改编作品的独特魅力。

四、结语

作为中国科幻小说影视改编作品中的扛鼎之作,“流浪地球”系列作品自诞生之初就受到了无数的研究与讨论。其中多集中在影视化过程中的视听效果、精神内涵、经济环境、营销策略等方面,却鲜少关注其影视化过程中的叙事策略。本文针对不同的科幻电影的叙事策略的研究,以“流浪地球”系列作品为例,指出不同叙事策略在科幻文本影视化改编过程中扮演的不同角色,以及带来的不同效果。线性叙事结构帮助观众更好地抓住叙事的整体脉络,使故事的整体性与真实性都能得到更好的表达。在影片视角上,“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完成了从第一人称到第三人称再到多视角融合的三级跳,不断在视角方面建立优势,既表现了完整的情节,也表现了人物的丰富性与主题的深刻性。任何叙事的作品都与时间、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时间与空间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时间的实体化与具象化离不开空间的折叠与聚焦,而空间的折叠与聚焦同样需要时间实体化与具象化的帮助。综上,“流浪地球”系列作品在影视改编过程中运用多方面的叙事策略,做出大胆的尝试与突破。科幻产业是极具潜力的创意文化产业,而科幻小说的影视化是科幻产业发展的重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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