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电影中的抽象表现主义
2024-04-02郭沙沙
作者简介:郭沙沙(1997-),女,北京人,硕士研究生,从事数字媒体艺术、媒体交互、电影制作、电影批评等研究。
摘 要:本文旨在深入探讨实验电影中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特征与审美价值,以及其在当代电影创作中的影响。通过对多部具有代表性的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进行分析,探讨其独特的视觉语言、情感表达和观众体验,以及其与传统叙事电影的区别与联系。本文将从视觉元素、音效设计、叙事结构等方面进行综合考察,以期为实验电影创作提供新的思路与启示。
关键词:实验电影;抽象表现主义;视觉语言;音效设计;叙事结构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905(2024)01-00-03
实验电影是一种不同于主流商业电影的电影形式,它以探索电影的本质、可能性和边界为目的,追求一种创新、自由和个性的艺术表达[1]。抽象表现主义是一种源于20世纪中叶的美国绘画运动,它以突破传统的形式、色彩和构图为特征,追求一种直接、强烈和主观的情感表达。抽象表现主义对于实验电影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和贡献,它为实验电影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觉语言、声音设计和叙事结构,为实验电影创作开辟了新的可能性和空间[2]。本文将从视觉元素、音效设计、叙事结构等方面进行综合考察,以期为实验电影创作提供新的思路与启示。
一、抽象表现主义视觉语言的解构
(一)色彩与光影的嬗变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色彩与光影是最重要的视觉元素之一,它们不仅构成了画面的基本组成部分,也是表达情感、创造氛围、传达意义的有效手段。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色彩与光影的嬗变,展现了一种超越现实、突破常规的艺术风格。在斯坦·布拉哈格(Stan Brakhage)的《狗之星》(Dog Star Man)系列中,他使用了多种手法来改变色彩与光影的效果,如刮擦胶片、涂抹颜料、叠加多層画面等,创造了一种充满变化、动态和张力的视觉体验。在这部作品中,色彩与光影不再是客观的物理属性,而是主观的心理状态,反映了人类在宇宙中的孤独、迷茫和探索。
乔丹·贝尔森(Jordan Belson)的《全息图》(Hologram)系列,他利用了计算机技术和光学仪器,制作了一系列具有抽象表现主义风格的动画短片。在这些作品中,色彩与光影呈现出一种神秘、幻想、超凡的美感,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来到我们的视野。色彩与光影在这里不仅是视觉上的享受,也是对存在、意识和精神的探索。
(二)构图与画面结构的创新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构图与画面结构也是重要的视觉元素之一,它们决定了画面的形式、风格和节奏。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构图与画面结构的创新,展现了一种突破传统、追求个性和自由的艺术态度。在肯尼斯·安格尔(Kenneth Anger)的《火星之火》(Fireworks)中,他使用了大量的特写镜头、快速剪辑、倒放等手法,打破了线性逻辑和因果关系,创造了一种梦幻、暴力、暧昧的画面氛围。在这部作品中,构图与画面结构不再是为了叙述故事或传达信息,而是为了表达个人的情感、欲望和幻想[3]。
玛雅·德伦(Maya Deren)的《至神之眼》(Meshes of the Afternoon)中,她使用了多重曝光、重复镜头、对称构图等手法,打造了一种错综复杂、充满隐喻和象征的画面结构。在这部作品中,构图与画面结构不再是为了呈现客观的现实,而是为了探索主观的潜意识和心理状态。
(三)镜头运动与节奏感的表达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镜头运动与节奏感也是重要的视觉元素之一,它们决定了画面的动态、韵律和张力。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镜头运动与节奏感的表达,展现了一种富有变化、节奏和张力的艺术形式。在诺曼·麦克拉伦(Norman Mclaren)的《音乐之声》(Synchromy)中,他使用了一种独特的技术,将声音信号直接刻画在胶片上,形成了一种视听同步的效果。在这部作品中,镜头运动与节奏感不再是为了模仿或配合声音,而是为了创造声音,实现了一种视听的统一和互动。
彼得·库本卡(Peter Kubelka)的《阿诺尔德·施恩伯格》(Arnulf Rainer)中,他使用了一种极端的手法,将胶片分为黑白两色,将声音分为噪音和沉默两种,形成了一种极简主义的风格。在这部作品中,镜头运动与节奏感不再是为了呈现任何内容或意义,而是为了展示胶片和声音本身的物质性和形式性。
二、声音与音效在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的作用
(一)音效设计的实验性与独特性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声音与音效是最重要的听觉元素之一,它们不仅构成了电影的基本组成部分,也是表达情感、创造氛围、传达意义的有效手段。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声音与音效的设计,展现了一种具有实验性与独特性的艺术风格。在沃尔特·鲁特曼(Walter Ruttmann)的《周末》(Weekend)中,他使用了一种纯粹的声音电影的形式,将各种日常生活中的声音进行拼接、变形、混合等处理,创造了一种充满变化、对比和冲突的声音景观。在这部作品中,声音与音效不再是为了模拟或记录现实,而是为了构建一种新的现实,反映了现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4]。
约翰·惠特尼(John Whitney)的《数字合成》(Digital Harmony)系列,他利用了计算机技术和数学原理,制作了一系列具有抽象表现主义风格的动画短片。在这些作品中,声音与音效是通过算法和程序生成的,呈现出一种精确、优美、和谐的美感,仿佛是从数学和逻辑中提炼出来的。声音与音效在这里不仅是视觉上的补充,也是对形式、结构和秩序的探索。
(二)声音与画面的交互关系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声音与画面是两个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要素,它们共同构成了电影的整体效果。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声音与画面的交互关系进行探索,展现了一种多样、复杂、富有创意的艺术手法。在奥斯卡·费施林格(Oskar Fischinger)的《运动图形》(Motion Painting No.1)中,他使用了一种油画动画的技术,将一幅幅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画面逐帧拍摄,并配以巴赫(Bach)的《布兰登堡协奏曲》(Brandenburg Concerto)。在这部作品中,声音与画面之间呈现出一种高度的同步和协调,画面随着音乐的节奏、旋律和情绪变化而变化,音乐也随着画面的色彩、形状和动态而产生不同的感受。声音与画面在这里不仅是相互支持、相互增强,也是相互转化、相互启发[5]。
玛丽·埃伦·巴特(Mary Ellen Bute)的《节奏之光》(Rhythm in Light)中,她使用了一种光学合成器(Oscilloscope)来制作一种抽象的光影效果,并配以电子音乐和交响乐。在这部作品中,声音与画面之间呈现出一种对比和冲突,画面的光影是快速、锐利、凌乱的,而音乐是缓慢、柔和、优雅的。声音与画面在这里不仅是相互对立、相互挑战,也是相互平衡、相互调和。
(三)音乐与环境声的情感共鸣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音乐与环境声是两种不同的声音类型,它们分别具有不同的功能和特点。在詹姆斯·布劳顿(James Broughton)的《四个圣人》(The Four Saints)中,他使用了一种无声电影的形式,将四个穿着古装服饰的人物进行了一系列奇异、荒诞、滑稽的动作,并配以圣西尔维斯特·格洛里亚(Saint-Sa?ns Gloria)作为背景音乐。在这部作品中,音乐与画面之间呈现出一种反讽和讽刺,画面的动作是无意义、无目的、无逻辑的,而音乐是有意义、有目的、有逻辑的。音乐与画面在这里不仅是相互嘲笑、相互讥讽,也是相互衬托、相互显现。
罗伯特·布雷尔(Robert Breer)的《69》中,他使用了一种动画电影的形式,将各种抽象或具象的图形进行了快速变换,并配以各种日常生活中的环境声作为背景声音。在这部作品中,声音与画面之间呈现出一种联系和隔离,画面的图形是无关联、无联系、无意义的,而声音是有关联、有联系、有意义的。声音与画面在这里不仅是相互随机、相互独立,也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6]。
三、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的叙事特质
(一)叙事结构的非线性与碎片化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叙事结构是指电影的故事或内容的组织方式,它决定了电影的逻辑、流程和意义。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叙事结构的非线性与碎片化进行探索,展现了一种不同于传统叙事电影的艺术特质。
在大卫·林奇(David Lynch)的《穆赫兰道》(Mulholland Drive)中,他使用了一种复杂、混乱、难以理解的叙事结构,将两个看似无关的故事进行了交错、重组、颠倒等处理,创造了一种充满悬念、迷惑和惊奇的电影体验。在这部作品中,叙事结构不再是为了遵循或符合现实,而是为了反映或扭曲现实,反映了人类在面对复杂世界时的困惑和无力。
(二)角色与情节的模糊边界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角色与情节是指电影中的人物或事件的设定与发展,它决定了电影的主题、氛围和意境。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角色与情节的模糊边界进行探索,展现了一种不同于传统叙事电影的艺术特质[7]。
在米歇尔·高达里(Michel Gondry)的《永无止境》(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中,他使用了一种模糊、混合、重叠的角色与情节设定,将两个相爱又相恨的人物在删除记忆过程中经历的各种回忆和幻想进行了交织、变形、消失等处理,创造了一种充满悲喜、温馨和感动的电影情感。在这部作品中,角色与情节不再是为了区分或确定真实与虚幻,而是为了融合或模糊真实与虚幻,反映了人类在面对爱情时的复杂和纠结。
(三)观众参与与解读的互动性
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中,观众参与与解读是指电影与观众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它决定了电影的效果、意义和价值。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通过对观众参与与解读的互动性进行探索,展现了一种不同于传统叙事电影的艺术特质。
在克里斯·马克(Chris Marker)的《回忆之环》(La Jetée)中,他使用了一种由静态照片组成的电影形式,将一个关于时间旅行和记忆重现的故事进行了叙述、提示、暗示等处理,创造了一种充满想象、思考和感悟的电影体验。在这部作品中,观众参与与解读不再是为了接受或理解故事,而是为了参与或创造故事,反映了人类在面对历史和未来时的好奇和渴望。
四、关于实验电影中的抽象表现主义未来发展方向的思考
(一)技术创新的持续发展
实验电影中的抽象表现主义可以继续利用新出现的技术进行创新和发展。例如,虚拟现实(VR)技术可以创造出更加立体、沉浸式的抽象视觉体验;人工智能技术可以模拟人类创作,产生新的抽象图像和声音;扩增现实(AR)技术可以将抽象元素融入现实环境中。这些前沿技术为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提供了更大的想象空间和可能性。抽象表现主义电影制作人可以充分利用新技术,创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形式和效果[8]。
(二)跨界合作的拓展尝试
实验电影的抽象表现主义可以进一步拓展与其他艺术门类的跨界合作。例如,与当代艺术家合作,在装置艺术、行为艺术中探索电影的抽象语言;与电子音乐家合作,创作出结合声与光的音乐视频作品;与舞蹈家合作,通過人体的抽象动作呈现电影的视觉效果。这些跨界合作为抽象表现主义电影提供了新的素材和语汇,也使其艺术形式更加丰富多变。实验电影制作人可以积极尝试跨界创作,以开拓抽象表现主义电影的新领域。
(三)概念与主题的持续拓展
实验电影中的抽象表现主义不应仅停留在形式和技术层面,而要在概念和主题方面得到持续拓展。它可以关注当代社会的新问题,如环境、身份认同、科技等,通过抽象手法表达出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可以探索人类存在的永恒主题,如生命、记忆、时间等,用抽象的视听语言呈现出这些主题的新解读。制作人应该保持概念和主题的开放性,以丰富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的内涵[9]。
五、结束语
实验电影中的抽象表现主义具有突破传统电影叙事结构和视觉语言的创新精神,为电影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更大的想象空间。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艺术形式的融合,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仍有很大的发展潜力。未来的实验电影制作者应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利用新技术手段拓展抽象表达的可能性,与其他艺术门类进行跨界合作,并关注当代社会问题,以丰富实验电影的概念内涵。期待在不断探索中,抽象表现主义实验电影能呈现出更多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开拓电影艺术的新视野。
参考文献:
[1]周冬莹.图形,运动与光:抽象绘画,抽象实验电影与新好莱坞科幻电影中的宇宙空间美学[J].当代电影,2022(02):10.
[2]李文瑄.凝视之外:实验电影中的风景表达[J].文学艺术周刊,2023(12):79-82.
[3]张家荣.中华传统文化下的实验性探索——费穆电影中的实验性[J].环球首映,2021(08):24-25.
[4]袁萍,郑宜庸.造型·叙事·风格:实验短片中的隐喻手法探究[J].电影评介,2021(23):165-169.
[5]周睿涵.电影和动画中的实验性和先锋性研究[J].美术文献,2022(10):3.
[6]李明怡.马瑟韦尔的抽象表现主义艺术研究[J].艺术科技,2022,35(14):4.
[7]董立桂.抽象表现主义和波普艺术——由现代向后现代转型的艺术典型[J].新疆艺术:汉文,2023(03):59-64.
[8]赵阳.当代抽象艺术的“精神性表现”[J].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16,14(02):86-92.
[9]周宪.论作为表现和观看方式的抽象——以抽象表现主义者罗斯科为例[J].文艺研究,2023(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