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茶

滕修有

每年摘头茶之前，母亲总会打电话说要做新茶了，要我回去帮忙，其实是要给我新嫩的头茶。

茶园就在菜园旁，母亲常常是菜园忙完去茶园。近百棵长势茂盛的茶树在母亲眼里是茶也是花。

每年谷雨前后，母亲必定选一个晴朗的日子去摘头茶。我提着竹篮，走在母亲后面，一路享受着清风吹拂，风里带着茶叶的香。来到茶园一看，那些墨绿色的老枝上冒出了新芽，尖尖的，嫩嫩的，轻轻一捏都能挤出绿汁来。我欣喜地采摘着嫩芽，不时送到鼻子下闻闻，那种清香真的醉人。

一垄茶树，我和母亲分别站在两旁，并排慢慢往前采茶。俗话说“头茶好喝不好摘”，那些刚冒出来的嫩芽，采摘起来总是不上手，总感觉手大芽小，好不容易摘了一把，还从我的指缝间漏掉一些。母亲采摘起来格外仔细，她说有些嫩芽这次摘漏了，下次来就老了，怪可惜的。母亲低着头，稍稍弯着腰，一手抓住茶树枝，一手去采摘嫩茶。那些嫩嫩的茶叶温顺地躺在母亲宽大的手掌里，然后落进竹篮里。母亲虽然老了，但精神却非常好，见人就笑呵呵地拉上几句家常，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陪她采茶似的。我们一边采茶，一边谈笑，母亲讲我百听不厌的往事，我则说些生活上好笑又有趣的新闻。

陪母亲采茶，陪着她慢慢变老，其实是一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