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困囿与纾解:全球化时代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三维考量
2024-03-21张意梵
易 旭,张意梵
(1.山东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2.教育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北京 100086)
习近平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深刻指明,新时代十年“网络生态持续向好,意识形态领域形势发生全局性、根本性转变”[1]10,但同时也强调“意识形态领域存在不少挑战”,这是党和国家对意识形态建设工作的精准研判,凸显了意识形态工作的极端重要性。全球化时代,伴随国内外形势的深刻变化和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使得意识形态的斗争已延展至网络虚拟空间,中西方在这一全新场域展开激烈的话语权争夺。当今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放任本国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被削弱甚至被掠夺,因为一旦被攻破,将会对整个政治体系的存续产生长远的消极影响。为此,必须聚焦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进行深度探研,透视其多元困境,寻求其纾解路径,以期使互联网这一事关国家安全的“最大变量”成为推动事业发展的“最大增量”,助力全球化时代网络强国建设。
一、全球化时代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意义之维
“意识形态领域具有‘不是占领就是被占领’的极端重要性和现实紧迫性。”[2]全球化时代,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对于抵御西方话语渗透、捍卫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威、巩固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地位具有深层意蕴。
(一)抵御西方话语渗透的战略之需
全球化时代,中国理念、中国产品逐渐走向国际舞台,中国国际地位和话语影响力的不断提升,使得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为此,西方不惜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诸多领域对中国加以封锁和围堵,在互联网领域更是进行无孔不入的意识形态渗透,企图借助互联网将“价值观送到中国去”,达到“西化”“分化”“丑化”中国的政治图谋。一方面,通过文化产品输出,潜移默化地影响我国网民的思想认知。当西方大国凭借强势的国际地位,蓄意将带有明显意识形态色彩和价值理念的影视作品、书籍报刊、游戏软件等文化产品源源不断地输出至我国之时,抱有猎奇心理的普通网民往往会产生浓厚兴趣,很快便成为所在领域的焦点或爆点。然而,隐匿于文化产品背后的价值理念会逐步“西化”我国青年网民的思想认识,使其推崇西方所谓的“文明与伟大”,致使我国主流文化产品在青年群体中所发挥的效用式微。另一方面,通过鼓吹宣传“普世价值”,处心积虑动摇我国网民的价值信仰。西方大国通过网络媒介高调宣传“普世价值”,向中国网民兜售其政治思想、价值标准及意识形态,误读中国建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西方价值理念的翻版。不难看出,这些论调只是为其赤裸裸的入侵行为披上了华丽的外衣,其实质就是要鼓动我国网民主动放弃自己的价值信仰,从根本上冲击和削弱我国意识形态话语权的聚合力。基于此,我们在面对西方国家的“糖衣炮弹”时必须时刻保持战略清醒,坚持以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的调控力、整合力抵制西方国家文化输出和价值渗透,揭露西方高调宣传“普世价值”的虚伪实质,进而不断提升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效力。
(二)捍卫主流意识形态权威的关键之举
现代网络通信技术快速发展,信息传播已不再是主流媒介的专属品。在社交媒体中,每个个体既是信息的接收者,同时也可以成为信息的制造者和发布者,网络空间各种声音的交汇构成了庞大复杂的舆论场。西方外部势力极力标榜言论自由,诱导网民屡屡突破规则界限,致使主流意识形态话语面临“失语”危机,一旦“失语”便会削弱对网络意识形态工作的主动权,导致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引领力的分散甚至困囿。一方面,西方价值观念广泛蔓延,滋生出一些消极的价值观念,如实用主义、个人主义、功利主义,这些价值观念往往与社会中一些落后和腐朽文化相互交织,长期影响着我国网民的思想认知和实践活动,致使主流意识形态说服民众、被认可和接受的价值引领作用大打折扣。另一方面,西方势力极力标榜言论自由,诱导我国网民突破规则界限。西方国家通过各种场合不遗余力地标榜网络言论自由,倡导“信息自由流通”原则,鼓噪网民大胆直言、行为不受干涉,实际已使部分网民悄然掉入西方国家挖好的“话语陷阱”。西方如此行径的实质是以“自由”之名行干涉他国内政之实,企图松懈网民的规则主权意识,诱导网民突破法律和制度界限,减少西方意识形态渗透的阻碍,更为顺畅地传播西方价值观,以此削弱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权威性。诚如法国思想家罗曼·罗兰指出:“一个人的绝对自由是疯狂,一个国家的绝对自由是混乱。”可见,自由是相对的,应建立在规则许可的范围内,而不可以肆意妄为、无视规则。西方国家的种种行径是明显的双重标准,严重侵犯着我国国家安全、社会安定、公民生活以及法律践行。在网络场域建构意识形态话语权是捍卫主流意识形态权威的关键之举,唯有巩固话语主阵地,积极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方能同西方各种价值观念展开较量和斡旋,以助力“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1]43。
(三)巩固党长期执政地位的题中之义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强调,“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长期执政这一关”[3],这是针对当前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形势发生全局性、根本性转变的战略清醒,凸显了中国共产党一以贯之地重视网络意识形态建设工作,致力于巩固马克思主义话语在网络空间话语主导地位的理论自信和实践自觉。德国学者海克·霍尔比格指出:“当代中国之所以重新重视意识形态建设,不仅是因为党的执政合法性面临着明确的挑战,而且还因为这种合法性的来源已经从经济增长转向意识形态。”[4]可见,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交锋已成为国家安全的灵魂和重要构成部分。毛泽东指出:“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总要先搞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5]现如今,西方国家主宰着全球绝大部分核心传播媒介,通过精心策划的议题内容刻意抹黑与污蔑中国形象的事件屡见不鲜。例如,以“人权”为核心打“民主自由牌”已成为其惯用伎俩,为此蓄意捏造新疆“强迫劳动,不讲人权”等虚假事件混淆视听,致使西方普通民众“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中国,认为中国发展起来了必然是一种‘威胁’,甚至把中国描绘成一个可怕的‘墨菲斯托’,似乎哪一天中国就要摄取世界的灵魂”[6]264。久而久之,一些不明真相的中国网民受此影响,可能会质疑、背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党和国家思想引导工作造成极大困扰,也会给党长期执政地位以及国家的健康发展带来严重损害。“思想舆论阵地一旦被突破,其他防线就很难守得住。”[7]从现实出发,守住网络空间意识形态安全红线,加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建构,对于全球化背景下巩固党长期执政的合法地位具有关键性、长远性意义。
二、全球化时代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困囿表征
全球化时代,我国网络意识形态话语建构已取得显著成效,网民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认可度有所提升,面对各种网络乱象的态度趋于理性。但同时也应看到,当前我国网络空间仍面临着话语环境复杂、话语主体多元、话语媒介滞后以及话语内容疏离等多元困境,这无疑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建构形成严峻挑战。
(一)网络话语环境的复杂性侵蚀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引领力
信息化时代,互联网呈现开放性、交互性、低门槛等特征,“使得网络舆论场域已成为各种社会思潮的‘跑马场’和利益诉求的‘集散地’”[8]。网络舆论生态的乱象丛生与社会思潮的复杂多变相互交织,由此产生的负面效应映射至网络场域,势必会造成网络话语环境的愈加复杂,进而逐步侵蚀和削弱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引领力。
一方面,互联网的“低门槛”特质极大降低了网络空间的准入限制,这既给网民浏览多元信息提供了诸多便利,同时也导致诸多非理性的、与主流意识形态相冲突的话语内容的产生,极易成为各种负面舆论的聚集区,给网络生态的健康发展带来严峻挑战。从信息阅读端而言,伴随现代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的阅读习惯和兴趣已发生根本转变,出于娱乐消遣的目的,网民在多数情况下浏览网络资讯时往往不求甚解,而这恰好为处于信息传播端的自媒体提供了生存和发展空间。从信息传播端而言,自媒体追求标新立异、流量为王,将彰显个性化放在首位。为博取眼球、追求热度,少数网络信息发布者在利益的驱使下,会对容易产生轰动的热点新闻不加分辨地进行传播和转发,甚至人为制造和传播虚假新闻,这与主流媒体行业注重权威发布,秉持客观公正、真实准确的准则背道而驰。虚假片面的信息在网络空间大肆传播会对网络民众造成误导,极易引发网络舆论的井喷式发酵,严重侵蚀了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引领力和认同感。
另一方面,网络空间的虚拟性为各种异质社会思潮的滋生蔓延提供了“温床”,其中历史虚无主义、新自由主义、新民族主义、消费主义等社会思潮最具代表性,它们以颠覆正统、消遣娱乐等形式吸引网民的注意力,并通过生活化的话语表达传递其思想观念和价值主张。从表面上看,这些社会思潮并不直接凸显意识形态特性,但实际其在与网民日常生活场域的“貌合”中往往会掺杂“神离”于主流意识形态之外的价值基因。这些社会思潮凭借极强的煽动性,能够在网络空间轻而易举引发较大规模的群体互动,逐步影响和转变人们的思想认识,其中少数人甚至会成为其忠实的追随者,通过各种形式唱衰丑化社会主义,转而为资本主义歌功颂德,“不知不觉成了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吹鼓手”[9],致使网络意识形态话语变得愈加难以掌控。可见,西方社会思潮的肆意传播会加大网络舆论的调控难度,不利于社会团结稳定,也会增大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困境。
(二)网络话语主体的多元化冲击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协同力
网络信息技术赋权时代,主流媒体的一元主导地位逐渐被打破,网络话语主体呈现多元化趋势,其中既包括主流媒体工作者,也涵盖普通网民以及网络意见领袖等群体。然而,目前多元话语主体存在欠缺协同性的现实状况,在传播过程中往往各自为阵,未能各取所长、优势互补,难以形成强大传播合力,不利于形塑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协同力。
一是主流媒体工作者对网络意识形态建设面临境遇的重视相对滞后。当前,以官方为主体的部分网络工作者对于我国互联网用户数量激增以及互联网技术革新的现状认知不够,没有充分认识到全球化时代加强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建设的紧迫性,往往待在舒适圈中守好“一亩三分地”,无法妥善应对互联网时代接踵而至的多重挑战。另一方面,主流媒体既存在人员专业能力上的“短板”,也存在人才储备上的“缺口”。建构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需要大量专业素质过硬的网络人才予以支持,然而现有的官方宣传队伍对于灵活运用技术媒介传播主流话语内容的能力还有待提升,同时人才储备、人才梯队、人才激励政策也有待进一步完善,以适应网络空间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现实需要。
二是普通网民的理论思考和分析判断能力有所欠缺。现代网络资讯让人应接不暇,呈现出流动、发散、碎片化等新特点,普通网民“在选择信息时,只看其大意而不取其深意,只看其皮毛而不知其血肉,有爆点和噱头的网络信息在这种传播模式和阅读习惯下大行其道,紧紧地抓住了人们的眼球”[10]。同时,因生活经历、受教育程度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使得部分网民欠缺对网络谣言、虚假信息、不当言论的鉴别力、辨识力,当面对现实社会中不公正、底层群众利益受到侵害等舆论事件时,他们往往会忽略事实原本的真相,人云亦云,未能对事物的本质进行理性思考和分析判断。
三是网络意见领袖协调引导作用的发挥相对匮乏。作为一种特殊的网络话语主体,网络意见领袖通常具有较多的话语支持者,往往能够左右互联网的议题设置和舆论走向。他们在网络场域所发出的声音极易影响支持者的思想行为和价值取向,因此“能量不可小觑”。针对这一群体,习近平强调:“这部分人我们不去团结,人家就会去拉拢。要把这些人中的代表性人士纳入统战工作视野,建立经常性联系渠道,加强线上互动、线下沟通,引导其政治观点,增进其政治认同。”[11]65这深刻指明了网络意见领袖对于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建设工作的重要性。当前,网络意见领袖在普通网民与官方媒介之间沟通引导作用的发挥相对匮乏,这是今后我国网络意识形态建设工作需要解决的难点问题。
(三)网络话语媒介的滞后性弱化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传播力
话语传播需要依靠特定的媒介才能完成。全球化背景下,西方大国凭借网络信息技术的先天优势,占据着网络信息传播的控制权,严格限制着发展中国家网络信息的收集、处理与传播;同时,肆无忌惮地制定有利于维护自身利益的全球网络技术的“游戏规则”。这种“话语议题由西方设定,话语规则由西方制定,话语真伪由西方裁判”[12]的现状使得我国始终处于话语劣势,在网络空间中面临着“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的尴尬境地,严重弱化和制约着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传播力。
一方面,网络核心技术落后,阻滞了话语传播效力。“技术就是网络场域中大家追逐的劳动资本,谁获得了优势的技术资源,谁就占领了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有利位置。”[13]网络核心技术是建构网络空间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前提依托,美国等西方大国掌握着全球绝大多数的关键元器件以及最核心的计算机软件服务,并凭借技术优势,牢牢占据着全球信息网络的话语优势地位。当前,我国在网络信息处理、操作系统研发以及芯片革新等关键技术领域还与西方发达国家存在着较大差距,因此在网络意识形态话语交锋中始终处于劣势,呈现出“西强东弱”的格局。习近平强调:“互联网核心技术是我们最大的‘命门’,核心技术受制于人是我们最大的隐患。”[11]108概言之,网络核心技术的落后会阻滞话语传播的效力,也会给我国网络安全带来诸多隐患,因此是我国在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过程中必须解决的关键痛点。
另一方面,网络传播渠道闭塞,限制了话语传播范围。网络传播渠道是建构网络空间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关键要素,从台式电脑到智能手机的广泛应用、从有线网络到无线网络的覆盖普及,全球化时代传播媒介和载体日趋多样、新颖,但蕴藏于传播载体背后的渠道和平台才是世界各国争相抢占的焦点,中西方在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层面的限制与反限制、渗透与反渗透斗争尤为激烈。当前,西方持续打压归属于中国的社交媒介和平台,限制主流话语传播范围,严格控制点击量、受众群体,导致我国在进行话语宣传时始终存在着“有理说不出,说出传不开,传开无人信”的现实状况。主流网络平台所发挥的服务功能和引领作用收效甚微,致使我国在国际网络场域中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时常呈现“失踪、失声”现象,形象塑造仍停留在“他塑”而非“自塑”的阶段,“骂不还口、被动应付”的话语困境尚未得到根本解决。
(四)网络话语内容的疏离性稀释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阐释力
当前,我国网络主流话语内容相对抽象,容易造成主流意识形态与网络受众的心灵疏离,使得我国在网络对外话语宣传过程中时常“呈现自话自说、自我欣赏、自娱自乐的现象,虽然国人能懂,但不能让世界听懂”[14],理论解释力的欠缺与实践运行力的削弱严重稀释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阐释力。
一方面,话语内容限于政治宣传,欠缺理论解释力。我国网络主流话语内容相对陈旧,侧重政治宣传、惯用政治口号,欠缺灵动自然的语言辅助。在宣传主流话语内容时存在传统“偏好”,即运用传统三大媒介(电视、广播、报刊)进行对外政治宣讲和理论阐释。这类被动“灌输式”思想教育的宣教模式没有贴近网民实际,未能运用通俗化的语言进行理论传播,往往由于缺乏对现实问题的精准回应,容易产生解释力不足、说服力不强、亲和力不够的问题,可能造成“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的处境。同时,这类宣教模式往往照本宣科、生搬硬套,在议题设置和话题讨论等方面缺乏创新,话语内容同质化现象严重,使得国内外网民在艰深晦涩的主流话语内容面前往往望而却步,难免产生疏离、排斥心理,于是转而投身于更有参与感的西方“娱乐文化”“快餐文化”之中,致使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话语高地”逐渐被西方媒体抢占,久而久之国内外网民也会降低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期待。可见,推进理论创新,增添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内容的时代气息已刻不容缓。
另一方面,话语内容时常遭受误解,削弱实践运行力。由于历史、风俗、语言、文化方面存在的根本差异,中国的网络话语内容必须经过西方传播媒介的翻译转化,才得以顺利地传递至国际网络空间,这就涉及话语传播的语言准确性问题。全球化时代,西方标准、西方术语主导着世界的翻译和交流,使得我国在进行对外宣传的过程中,时常会因为话语概念、词汇界定的不清晰,而遭受国外网络民众的误解,由此产生认知性障碍。例如,关于“中国梦”的英文翻译主要有China Dream、Chinese Dream、China's Dream三种译法,中文可翻译为“中国的梦”“国家的梦”。然而,国外官方媒体在对“中国梦”进行宣传报道时,甚至出现一种合成词“Chimerican dream”,即“中国式‘美国梦’”;我国媒体关于“一带一路”倡议和“援非项目”等事件的客观陈述,也通常会被西方媒体随意裁剪拼接成与事实大相径庭的虚假报道;就连关于中国通过外交途径促成“沙伊和谈”这类国际重要外交事件的相关报道,英国广播公司(BBC)也“另辟蹊径”地将其置于官网所有新闻的最底部,标题和内容甚少提及中国在其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网民调侃“BBC果然还是那个BBC,只有自然纪录片能看”,言语之间流露出对其违背新闻媒体行业准则的批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些英文译法上的曲解以及使用带有明显主观色彩的词汇,会带偏新闻导向、左右网民判断,极易造成国外网民对中国主张、中国政策的片面理解和主观臆断。因此,如何运用中国话语进行“世界表达”,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形象,已成为全球化时代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进程中不容回避的现实问题,如若无法有效解答这个问题,我们将陷入“对空言说”的独白困境。
三、全球化时代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困囿纾解
面对波谲云诡的国际国内网络局势,以及建构话语权所面临的现实困扰,“必须增强主动性、掌握主动权、打好主动仗”[6]155,沉着应对、积极作为,借鉴成功经验,寻求创新突破,考量话语环境、话语主体、话语媒介、话语内容等多维传播要素,在网络空间中建构体现中国特色、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性质的意识形态话语权威,确保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在博弈战中不缺位、在交锋中不失声、在辩驳中不失理”[15],不断提升我国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国际传播力。
(一)在加强立法监管中营造风清气正的话语环境
安定有序的网络空间有赖于法律的监管和维护。习近平强调:“无论什么形式的媒体,无论网上还是网下,无论大屏还是小屏,都没有法外之地、舆论飞地。”[16]318因而,在网络空间治理中要持续加强信息监管和审核,采取切实有效的举措引导网络舆论乱象、调控错误思潮,以期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网络话语环境。
一方面,要完善网络空间法律法规,确保有法可依。针对当前网络空间所出现的管理机制不健全、监管力度不够大、责任落实不到位的现实状况,习近平特别强调:“要抓紧制定立法规划,完善互联网信息内容管理、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保护等法律法规,依法治理网络空间。”[11]34为此,我国先后颁布施行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 《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等一系列法律法规,这些法律法规的颁布实施推进了网络空间法律制度建设,有效健全了公民网络活动规范,压实了网络话语主体责任,是确保依法治网、化解网络风险的重器。未来我国仍应始终结合网络新形势、新特点,制定实施新的法律法规,切实“推动依法管网、依法办网、依法上网,确保互联网在法治轨道上健康运行”[16]309。
另一方面,要强化网络空间信息监管,做到执法必严。网络虚拟空间不是法外之地,必须确保网络空间管控有力,严厉打击网络犯罪行为,切实保障网民的合法权益。首先,要坚持完善意识形态风险预警机制。详细制定网络舆情风险预案,熟悉工作流程,严格进行信息监管和审核,时刻关注舆情动态,对有可能造成网络舆情发酵的信息要尽早发现、及时反馈,不断提升风险防控意识和应急实战能力。其次,要持续深化网络空间违法犯罪惩戒机制。明确执法主体法律职责,下大力度抵制网络虚假不实讯息,面对网络空间的错误社会思潮、攻击抹黑党和国家形象的言论和行为以及恶意传播低俗恶搞新闻的现象,要依照完善的法律规章制度予以严惩,努力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
(二)在强化队伍建设中打造多方协同的话语主体
网络话语主体的素质与能力深刻影响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建构,针对当前多元话语主体各自为阵、欠缺协同性的现实状况,应当持续强化话语队伍建设,引导各主体锤炼本领技能、深化务实合作,在“取他之长补我之短”中努力打造多方协同网络话语队伍,不断形塑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合力。
一是要提升主流媒体工作者的政治素养和专业技能。信息化时代,主流媒体工作者是扎实推进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建设工作的主力军,这就对主流媒体工作者提出了更高要求,必须始终站稳人民立场,坚定政治方向,提高思想认识,“全面落实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巩固壮大奋进新时代的主流思想舆论”[1]43,确保在纷繁复杂的网络环境中始终保持战略清醒,充分发挥好自身的“喉舌”作用,做好“理论宣传者”和“网络管理员”的角色,切实履行好党和人民所赋予的神圣职责。同时,主流媒体工作者也要“放下架子、扑下身子,深入基层、深入群众”[17],积极适应新形势下互联网生态的新变化,不断夯实专业知识、精进工作技能、克服本领恐慌,在专业领域努力成为党和人民可信赖、能依靠的行家里手。
二是要强化网民的法律意识和辨别能力。我国网络普及率高,“互联网是我们面临的‘最大变量’”[11]50,如何促使“最大变量”成为“最大增量”,数量庞大的网民是关键。面对西方持续不间断的文化入侵、思想渗透,普通网民首先应做到讲政治、守信念、顾大局,遵守相关法律法规,明晰参与网络空间的权利和义务,在慎独慎微中做到文明上网、有序参与、理性表达。同时,也要提升明辨是非的能力,面对网络舆论要始终做到不信谣不传谣,在尚未了解事件真相的情况下不加以评论和转发。自觉抵制和克服各种错误社会思潮的思想侵蚀,敢于同非主流的意识形态作斗争。
三是要发挥网络意见领袖协调引导作用。网络“大V”是官方媒介与普通网民沟通交流的纽带,因此应加强对社会主义主流文化网络意见领袖的培育力度,使其充分发挥“粘合剂”作用。可以邀请网络意见领袖收集网民关切、参与监督政府事务和其他社会公益服务活动,打造红色意见领袖群体,并通过他们的影响力、感召力在网络空间正确引导舆论导向,弘扬时代主旋律、传播社会正能量,持续增强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感,使其逐渐成长为社会主义事业发展进步的助推器。
(三)在深化技术拓新中搭建行之有效的话语桥梁
全球化时代,针对我国网络核心技术落后、网络传播渠道闭塞的现实状况,迫切需要加强技术攻关、拓宽传播渠道、找准话语引擎,以此搭建起行之有效的话语桥梁,切实扭转国际网络场域中的“失语”状况,维护我国网络意识形态安全。
其一,要加强技术攻关。唯有推进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创新,才能牢牢掌握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确保我国网络意识形态安全。习近平指出:“要紧紧牵住核心技术自主创新这个‘牛鼻子’,抓紧突破网络发展的前沿技术和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关键核心技术,加快推进国产自主可控替代计划,构建安全可控的信息技术体系。”[11]114这启示我们应瞄准世界网络技术前沿,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加大对网络信息技术研发的资源投入,下大力气突破人工智能、量子通信、集成电路、芯片研发等“卡脖子”技术瓶颈,并探索将5G、大数据、云计算、AR/VR全景等先进技术运用在网络话语采集、生产、分发、接收、反馈中,争取关键核心技术的主动权,推动我国网络核心技术的快速发展。
其二,要拓宽传播渠道。信息化时代,亟待构建全媒体传播格局,推进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直观化、具象化呈现。一方面,推动新旧媒体融合发展。复合型话语传播是适应媒体格局深刻演变的现实举措,为此需要搭建系统科学的现代网络数据库和资源共享平台,借助技术力量增强信息生产与服务能力,以此“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在内容、渠道、平台、经营、管理等方面的深度融合”[11]63,实现传统媒体的存量转化应用与新兴媒体的增量创新发展。另一方面,充分运用海外话语媒介。基于信息传播的亲缘性,海外媒介在话语传播中往往可以发挥良好效用。因此,在网络外宣过程中,必须深化主流媒体与海外媒介的双向交互,善于“借船出海”“借嘴发声”,推进话语传播的“传受同构”。例如,可借助各类富有影响力的国际媒体传递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实现以“他”视角看见“真”中国,提升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影响力。
其三,要找准话语引擎。针对在国际网络场域中处于“被言说”的现实境况,需要我国立足情感渴望和现实需求,找准中国方案和世界所需之间的话语契合点,积极“借势”,扭转当前网络话语交锋的劣势地位。面对日趋复杂的国际环境,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无疑给陷入迷茫的国际关系以及纷争不已的世界各国提供了全新选择,赢得了国际社会的认同与支持。这启示在网络外宣过程中,可依托人类命运共同体、全人类共同价值等包容世界各国价值理念的话语媒介发出中国声音、中国立场,打破地域、民族、文化层面的藩篱,实现沟通与传递的畅通化,助力增强主流意识形态在国际场域中的话语权。
(四)在探寻情感共鸣中宣教生动写实的话语内容
作为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生成载体,话语内容唯有回应时代需要、彰显理论温度,使国内外网络受众愿意听、听得懂,才能唤起情感共鸣与心灵共振,逐步提升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阐释力。这就需要以“升华话语内容和创新呈现形式”为着力点,不断推进理论创新、畅通实践运行,实现内容与形式的“生动写实、刚柔并济”。
一方面,要升华话语内容,提升理论温度。在网络场域传播主流意识形态话语过程中如果只做表面文章、自说自话,就一定会导致理想与现实的南辕北辙。因此,必须使抽象理论生活化、通俗化,不断提升理论温度。列宁指出:“最高限度的马克思主义等于最高限度的通俗化。”[18]在宣教主流话语内容时,“需要考虑到普通大众的喜爱偏好、接受习惯、承受能力等,把深刻的思想、抽象的道理,转化成鲜活生动的生活语言,让学术话语接地气、有生气、有人间烟火气,从而旺人气”[19]。同时,需要扎根中国沃土、回应现实诉求。马克思指出:“‘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20]因而,宣教主流话语内容要始终站在中国大地上深耕细作,贴近生活、贴近群众、贴近实际,及时回应网民普遍关注的现实利益诉求,解决网络民众最为关心的现实问题,凸显主流话语内容的中国标识,充分调动国内外网民认知、认同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内容的主动性,使其成为中国理念、中国声音的聆听者、认同者甚至传播者。
另一方面,要创新呈现方式,提升实践效度。在对主流话语文本内容进行翻译转化的过程中,要有针对性地关注不同受众的文化背景、思维方式和行为规则差异,及时更新落后、过时的话语表达方式,坚持忠实原文、忠实语义,构建融通中外的话语叙述体系,努力让国外网络民众能够听得懂、听得进、有回音,使其能够客观全面地了解新时代中国的政策与主张。“唯以交心,方成其久远”,针对国内外网络民众的认知偏差,需要探寻情感共鸣与心灵共振,变过去的“宏大叙事”为“微观讲述”,将“干巴巴”“文绉绉”的理论说教转换成生动的语言、鲜活的事例以及真实的情感表达,并通过网络空间及时“讲好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故事、中国人民奋斗圆梦的故事、中国坚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故事”[16]314,在讲述中国故事中表达自我、阐释自我,潜移默化地对国内外网民传达正向声音、转变刻板印象,起到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效果,以此增强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感召力和阐释力。
综上,全球化时代,建构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日益成为国家意识形态建设工作的重中之重。习近平强调:“历史和现实都警示我们,思想舆论阵地一旦被突破,其他防线就很难守得住。在意识形态领域斗争上,我们没有任何妥协、退让的余地,必须取得全胜。”[21]因此,我们必须正视网络空间中面临的多方挑战,提高战略研判与危机化解能力,在网络主阵地中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在斗争中纠正意识形态偏向、助力意识形态发展、丰富意识形态价值,进而确立战略主动地位。同时,要充分发挥我国的制度体制优势,加强网络监管、提升主体素质、参与技术革新、升华话语内容,不断推进新时代网络强国建设,充分激发网络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引领力和凝聚力,携手打造风清气正的共同精神家园,让互联网成为推动我国社会主义事业发展进步的“最大增量”,从而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凝聚强大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