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时空差异与动态演进
2024-03-15叶提芳苏昕竹王宏宇王星雨张耀峰
叶提芳 苏昕竹 王宏宇 王星雨 张耀峰
(1.湖北经济学院统计与数学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2.湖北经济学院湖北数据与分析中心,湖北 武汉 430205)
一、引言
数字建设同国家治理和高质量发展密切相关,政府数字化建设水平关系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是数字生态建设的关键,对深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具有重大意义。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数字政府建设,不断强化顶层设计。2019年,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首次提出“数字政府”。202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要“将数字技术广泛应用于政府管理服务,推动政府治理流程再造和模式优化,不断提高决策科学性和服务效率”。2022年6月,国务院印发《关于数字政府建设的指导意见》,对未来五年及更长一段时间数字政府建设作出战略部署。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建设数字中国,为加强数字政府建设、加快政府数字化转型进一步指明了方向。在此背景下,科学测度我国各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深入探讨其时空差异与动态演进特征,对于推进和改善各地区数字政府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综述
明晰数字政府的概念和特征是科学测度和实证评估的基础,已有文献从不同角度对数字政府进行了定义。黄璜(2020)[1]指出应从技术和组织两个层面来理解数字政府的概念:技术层面,数字技术是基础和核心,其他治理技术或实现政策目标的基本手段也都包含在内;组织层面,是政府基于数字基础设施的赋能、协同与重构。部分文献关注技术角度,将数字政府看作是政府部门以ICT技术赋能信息和服务供给,鼓励民众参与决策的过程(Gil-Garcia和Dawes等,2018)[2];实现安全的跨部门合作、数据共享和基于数据驱动的决策,提供统一的服务渠道等(Katsonis和Botros,2015)[3];并具备一些特征,例如公众能够便捷地获取信息与参与,各政府机构间数据能方便地整合和共享,政府能提供个性化的服务,以及实现政府采购数字化等。胡税根和杨竞楠(2021)[4]认为数字政府是一种新型政府形态,能综合运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区块链等现代信息技术,目的在于促进经济社会运行全面数字化。
在数字政府测度方面,联合国电子政务调查评估于2001年启动并每年发布报告,从电信基础设施、人力资本和在线服务三大维度共80个指标对各国电子政务水平进行评估,是全球电子政务领域较权威的参考(王益民,2019)[5]。国内,清华大学数据治理中心自2020年起对我国数字政府发展进行评估,并进行年度更新,其构建的指标体系涵盖组织机构、制度体系、治理能力和治理效果,已由最初的12个二级指标65个三级指标,优化完善至现在的13个二级指标79个三级指标(清华大学数据治理研究中心,2023)[6]。
国内外专门对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测度的研究较为少见。相关文献多从治理角度对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进行测度研究。例如,李文彬和陈晓运(2015)[7]聚焦政府治理的六个维度,即战略性、信息化、多元化、多中心、就绪化和法制化,构建评估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指标体系框架。唐天伟和李林(2017)[8]从治理体系现代化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两个角度构建指标体系,并对2016年292个地级市的地方政府治理现代化水平做出实证评估。冯朝睿和赵倩莹(2023)[9]基于政府数字治理能力理论与体系,从“投入-过程-产出”的动态视角,构建评估我国地区政府数字治理能力的框架,并对31个省(区、市)级行政区进行实证研究。
纵观已有文献,基于数字政府的研究成果颇丰,但仍存在可以拓展的空间。首先,在测度指标方面,已有研究聚焦在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数字治理能力等方面,而数字治理只是政府实施治理的一种模式,且测度数据大多是基于特定年份或特定地区的相关报告,并非基于连贯且全面的面板数据。其次,在研究内容上,随着中国式现代化新要求的提出,数字政府的内涵特征也需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进行拓展和丰富,且现有文献忽略了对区域差异性及时序变化特征的研究。
本文的研究将围绕以下几个问题展开:第一,在把握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背景下数字政府内涵的基础上,如何选取合适的评价体系和方法测度中国数字政府的建设水平?第二,中国数字政府的动态分布演进具有何种趋势和特征?第三,各个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是否存在差异?如果存在,这种空间差异有多大?主要来自于不同区域之间还是区域内部?依据上述问题的研究结果,不仅可以对不同地区数字政府的建设水平有清晰和客观的认识,为未来数字政府发展提供路径参照,而且可根据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差异、时空演变趋势对区域数字政府发展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为提高区域政府治理能力、缩小区域发展不平衡提供靶向支撑。
三、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指标体系构建与研究方法
(一)指标体系构建
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数字政府超越单一领域发展阶段,迈入全面数字化转型的协同发展阶段。现阶段数字政府建设的内涵不但指数字技术赋能治理能力提升,而且涵盖数字技术赋能对政府内跨层级、跨地域和跨系统整体协同,以及政府与外部市场和社会主体包容协同的全面推进(孟天广,2022)[10]。据此,本文基于社会系统理论阐述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数字政府建设的内涵。社会系统理论认为组织应包含内、外环境系统,且应考虑包括技术工具在内的技术系统,包括行为体及其关系在内的社会系统和整合、协调、设计、控制整个组织的管理系统。因此,可以将政府的数字治理看作为一个社会技术系统,要判断政府的数字治理水平需综合考虑其数字技术及其运用水平和多元主体的参与,主要体现在环境支持、社会协作和政府引导三个方面。
环境支持水平方面,包括基础设施建设和数字资源供给两个维度。基础设施建设中移动互联网用户数指标,反映了移动互联网的普及程度和用户规模,并且随着普及程度的提高,公民可以更好地参与数字政府建设和享受数字治理带来的福利。此外基于数字政府建设相关实践的考量,还选择了数字资源供给维度,包括科学技术财政支出比重和5G试点城市数量两个指标对其进行支撑,体现了数字政府建设的基础研究和核心技术攻关水平。
社会协作水平方面,考虑到公众主要通过政务网站、手机软件等途径参与数字政府治理,所以政府网络信息发布和公众网络参与水平这两个维度数据主要通过各省级政府门户网站的年度报表获得,具体选择移动端政务服务网站总访问量、政府服务网站注册用户数、平台收到意见数,及其附属政务新媒体(微博、微信公众号)订阅数和信息发布量等8个指标。
政府引导水平方面,从政府数字技术应用水平和政府保障建设水平两个维度测量。政府数字技术应用水平选择概括类信息更新量、政务动态信息更新量和信息公开目录信息更新量等指标。政府保障建设水平包括数字政府相关政策数量、省级数据管理机构设置情况两个指标。数字政府建设涉及各组织层级的决策部署和责任安排,政府通过制定相关政策将社会力量凝聚起来;省级数据管理机构的设置可以搭建起推动数据流转、开发和利用的全面数字化路线图,为政府与社会之间打破壁垒、共同治理,形成高效的社会治理网络奠定基础。
综上,本文从环境支持水平、社会协作水平和政府引导水平三个子系统构建中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并选取24个基础指标来具体反映,详见表1。
表1 数字政府建设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二)数据来源与数据处理
囿于数据可得性,本文的研究对象为除港澳台和辽宁、西藏、新疆外的28个省(区、市),相关数据主要来自相关省(区、市)的统计年鉴和政府门户网站工作年度报表。其中,5G试点城市数量来自工信部;数字政府相关政策数量通过各省(区、市)政府门户网站检索得出;省级数据管理机构设施情况根据现有省(区、市)数据管理部门的机构设置与职能配置情况统计得出,采取0、1变量。部分省(区、市)和年份缺失数据通过指数平滑法进行补充。为消除不同指标间的量纲及单位的影响,本文所涉及指标根据式(1)所示方法将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其中,i为省(区、市),j为第i个指标,xij为第i个省(区、市)第j个指标的原始数据,x'ij为第i个省(区、市)第j个指标原始数据经过标准化后的数据,xmin、xmax分别为原始数据中第j个指标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三)基础指标赋权与指标合成方法
在多指标综合评价中,权数所测度的综合指数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从不同视角考虑,权数的衡量可以归结于信息量的多少、独立性的大小、可靠性的高低以及评价者的主观判断四个层面。在信息量权方面,熵权法可以很好地反映各指标包含的信息量差异。在独立性权数方面,指标间相关系数可以有效处理多指标综合评价中指标间重复信息对综合评价的影响。因此,本文借鉴杨耀武和张平(2021)[11]测度我国经济发展质量的多指标综合评价体系中的信息量权和独立权合成的综合权进行基础指标赋权。
其中,Qi为熵权法所得权重,wi为独立性权数。在指标合成时,由于基础指标间的可替代性较强,考虑各方面指标间的均衡发展,使用加法原则进行基础指标的合成,使用乘法原则进行三个维度的合成。
四、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测度结果与时空差异
(一)各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综合指数
基于信息熵权经独立性调整的综合权赋权基础指数,得出2017—2021年中国28个省(区、市)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综合得分①因篇幅所限,2017—2021年各省(区、市)数字政府建设水平详细结果留存备索。。依据国家统计局对我国经济区域的划分,将测度结果分为东部、西部、中部和东北四个地区,全国及各地区每年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综合指数见表2。
表2 全国及各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综合指数
图1直观地展示了2017—2021年全国及各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变化。可以看到,不同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异十分明显,东部地区最高,中部地区次之,然后是西部地区,东北地区最低,全国平均水平与中部地区较为接近。另外,2017—2021年,全国各地区呈整体稳定增长趋势,西部与东北地区数字政府建设差距逐渐收敛,这得益于我国数字政府的顶层设计。事实上,自2017年国务院印发《“互联网+政务服务”技术体系建设指南》后,东部地区快速响应,加快数字政府建设,与其他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逐渐拉大;2018年,国务院印发《进一步深化“互联网+政务服务”推进政务服务“一网、一门、一次”改革实施方案》,中部地区的政务服务建设意识开始深化,中西部地区数字政府建设差距逐渐加大;201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发布,全国上下加快了电子政务的建设步伐,西部与东北地区数字政府建设差距逐渐呈收敛趋势;2021年,全国四大地区数字政府指数均超过0.1,表明数字政府及电子政务已基本融入全国各地人民的生活当中。
图1 全国及各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时序图
(二)各省(区、市)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时序特征
根据各省(区、市)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综合得分,将28个省(区、市)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分为起步型、追赶型、发展型、优质型、引领型等五个类型②起步型、追赶型、发展型、优质型、引领型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综合得分分别为0.0015及以下、0.0015—0.0700、0.0700—0.1200、0.1200—0.2100、0.2100及以上。。以2017年、2019年和2021年三个年份作为时序代表,各省(区、市)所属类型详见表3。由表3可知,从空间格局看,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呈现以下特征:
表3 各省(区、市)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所属类型
第一,全国整体看,数字政府建设水平逐年上升,且呈现出“南高北低”“东快西缓”的空间分布特征。2017—2019年,全国引领型省(区、市)由0个增加至2个,优质型省(区、市)由7个增加至16个,发展型省(区、市)由12个减少至3个,追赶型省(区、市)由8个减少至6个。2019—2021年,全国引领型省(区、市)由2个增加至7个,发展型省(区、市)由3个增加至7个,追赶型省(区、市)由6个减少至3个,起步型省(区、市)由1个减少至0个。
第二,分省(区、市)看,沿海地区大部分处于领先态势。五年来,广东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稳居全国第一,与福建率先成为引领型,成为全国数字电子政务建设的标杆。浙江、江苏、上海发展迅猛,至2021年也跃升为引领型。西部大省四川,中部省份河南、湖北、安徽、江西建设水平也遥遥领先,至2019年均跃升为优质型,其中四川2021年跻身引领型。位居西部的青海、宁夏、云南数字政府建设水平一直较为落后,亟待追赶。
第三,分经济区域看,长江经济带呈“前后引领,带动中线”的趋势,2017—2021年,四川、上海、江苏等率先完成优质型数字政府建设,逐步跨进了引领型队列,带动长江沿线地区数字政府快速发展建设。珠江三角洲呈“超前引领”的趋势。京津冀呈北京、天津稳步提升,而河北停滞不前的现象。黄河上游地区数字政府建设动力不足,2017—2021年呈现不稳定、难维持和少变化的特征,其间出现停滞发展的现象,呈现出由追赶型转向起步型再转向追赶型的曲折过程;黄河中下游地区表现不一致,内蒙古、山西的数字政府建设动力不足,而河南、山东、陕西稳步提升,2021年均跃升为优质型。
(三)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空间差距
1.空间差异测度方法:Dagum基尼系数
选用Dagum基尼系数测度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空间差距。该方法能高效分析不同地区对样本总体差异的影响、不同地区的组间和组内差距,并有效解决不同地区之间的交叉重叠问题。式(3)给出了Dagum基尼系数的表达式,其中,G表示总体基尼系数,表示全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平均值,n为省(区、市)个数,k为地区划分个数,yji(yhr)是j(h)地区内任意一个省份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nj(nh)是j(h)地区内省份的个数,j、h为地区划分个数,i、r为地区内省(区、市)的个数。
式(4)和式(5)分别表示j地区的基尼系数Gjj和地区内差异Gw;式(6)和式(7)分别表示j、h地区的地区间基尼系数Gjh和地区净值差异Gnb;式(8)表示超变密度Gt。它们之间的关系满足G=Gw+Gnb+Gt。
其中,pj=,sj=nj,j=1,2,…,k。式(9)进一步给出了各省(区、市)间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相对影响Djh的定义,其中,djh为各省(区、市)间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差值,计算公式如式(10);pjh为超变一阶矩,计算公式如式(11);Fj、Fh分别为j、h省(区、市)的累积密度分布函数。
2.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总体差异
图2直观给出了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总体差距随时间的变化特征,可以看出,呈先下降、后趋于平缓的趋势。近五年来,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基尼系数下降了2.8%。事实上,得益于国家出台的诸多政策,如《关于加快推进全国一体化在线政务服务平台建设的指导意见》,进一步促使数字政府建设较为落后地区的加大重视,相关部门加速推进,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差距开始缩小,具体表现为数字政府建设的社会协助水平和政府引导水平的基尼系数大幅下降。2017—2018年,我国数字政府建设的社会协助水平和政府引导水平的基尼系数分别下降14.9%和16.5%,对于我国数字政府建设的均衡发展起到了较大的促进作用。2018—2021年,我国通过统筹数字政府建设的环境支持,有效防止了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地区差距的进一步扩大,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基尼系数平稳波动。
图2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差距
图3 直观展示了地区差异的空间来源,可以看出,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差距来源于地区间差异、地区内差异以及超变密度。其中,地区间差异度量了我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间的建设水平差异;地区内差异度量了我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各省(区、市)的建设水平差异;超变密度度量了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间离群值的跨群交叉程度。在以上三种差距中,地区间差距是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差距的主要差异来源。由2017—2021年的各自差异的贡献率看,地区间差异对总体差异的贡献均达到了近50%或50%以上,而地区内差异和超变密度对总体的贡献率分别为20%左右和15%—30%。
图3 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差距来源
从演变趋势看,数字政府建设起始时期,地区间差距的大幅度上升促进了总体差距的大幅度下降;之后,地区间差距的降低使总体差距平稳下降。具体说,2017—2018年,地区间差距增大了4.8%,同时总体差距降低了2.7%;2018—2021年,地区间差距逐步减少的同时,总体差距也稳步降低。地区间差距的增大可以短时间拉动数字政府建设的均衡发展;但是,地区间差距的缩减有利于数字政府建设的长期均衡发展。
3.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间差异
图4直观展示了地区之间差异的变动趋势,可以看出,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的地区间差距均呈波浪式下降趋势。其中,东部与东北、东部和中部及东北和西部的地区间差距存在较大幅度波动,而东部和西部、西部和中部及东部和中部的地区间差距为较为平缓的波动。此外,东部和东北之间的差异最大,而中部和西部、东部和中部之间的差异较小。虽然不同地区间的差异在不同年份有大小不同的波动,但是从整体上看,各地区间的差异呈下降趋势。
图4 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间差距
4.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地区内差异
图5直观展示了各地区组内差距的变动趋势,可以看到,东部、中部地区表现出稳步下降的现象,但是存在组内差距变大的态势;西部地区呈现较为平缓的波动下降趋势;东北地区呈现大幅度的波动下降趋势。另外,从各地区组内差距的大小看,组内差距最大的地区为西部地区,其数字政府建设发展存在明显的不平衡性,但随着近年来的发展,其不平衡性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东部地区的组内差距最小,与西部地区形成鲜明对比,其地区内部数字政府建设发展较其他地区发展的更加均衡。从发展趋势看,东部地区组内差距存在扩大趋势,说明其数字政府建设发展有均衡性减弱的态势。而对于中部地区,它与东部地区有相同的发展趋势,但是其均衡性较东部地区更弱。东北地区的组内差距存在大幅度波动,说明其数字政府的建设发展比较不稳定。
图5 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各地区组内差距
五、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动态演进特征
(一)Kernel核密度估计方法
Kernel核密度估计用于估计数据样本的概率密度函数,通过对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指数的Kernel核密度估计来考察其时间变化的趋势及空间集聚特征。假设随机变量X=(x1,x2,…,xm)和Y=(y1,y2,…,yn)服从独立同分布,f(x,y)是其联合核密度估计函数,计算公式为:
其中,N为省(区、市)的个数;K(·)为核密度函数;h为窗宽,决定了核密度曲线的光滑程度和估计精度。
(二)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动态演进特征
通过绘制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三维核密度图,来分析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动态演变特征,并对我国不同年份、不同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分布位置、形态、延展性和极化趋势等进行比较分析,探索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空间分布动态特征。
1.全国总体层面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空间动态演变规律
图6直观展示了全国层面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空间动态趋势。可以看到,2017—2021年间,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特征如下:首先,从分布位置看,核密度曲线没有明显的随时间移动的趋势,说明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整体上处于平稳发展阶段。其次,从分布形态看,波峰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波峰的形状逐渐收窄,从宽峰变为尖峰,说明我国各省(区、市)间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差距呈缩小趋势。从波峰数量看,2017—2021年均仅有一个主峰,说明2017—2021年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不存在极化特征,总体上呈均衡发展态势。
图6 全国层面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空间动态趋势
2.分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空间动态演变规律
图7直观展示了地区层面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空间动态趋势。可以看到,东部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的分布及其变化呈现如下特征:从分布形状看,东部地区整体波峰形状相似且都为单峰,说明东部地区各省(市)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异不明显;整体波峰逐渐收窄,说明东部地区各省(市)差距不断缩小。
图7 地区层面数字政府建设水平空间动态趋势
中部地区的核密度曲线整体上呈现向右移动的趋势,说明样本期间中部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不断提高。从分布形状看,2017年和2018年为单峰,说明此时中部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异不明显;自2019年变为双峰且波峰跨度逐渐拉大,说明出现多极分化现象,中部地区各省(区、市)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日益提升,且波峰峰值逐渐变大,说明中部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异逐渐缩小。
西部地区的核密度曲线呈现总体向右移动的趋势,说明样本期间西部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不断提高。从分布形状看,西部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分布呈现“单峰—双峰—单峰”转变的趋势,说明西部地区多极分化趋势逐步减弱,双峰期间西部地区各省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发展迅速且建设水平差异大;2019年后波峰形状逐渐收窄,说明西部地区各省(区、市)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距在缩小。
东北地区的核密度估计结果表明:从分布位置和分布形态看,与全国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演变趋势一致,说明东北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总体呈现增速稳定且各省份间差距缩小的趋势,但滞后于全国总体发展水平。但是,从波峰数量看,2017—2021年均存在两个主峰,说明2017—2021年东北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存在两极分化现象,各省份间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异较大。
六、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结论
本文在中国现代化建设背景下,基于社会系统理论,构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并综合利用熵值法、变异系数法及独立型权重法测度了2017—2021年我国28个省(区、市)样本期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运用Dagum基尼系数和核密度法分析当前全国数字政府建设的发展现状、空间差异与动态演进特征,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从整体看,2017—2021年全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呈现稳步提升态势。全国数字政府建设指数均值从2017年的0.065提高到2021年的0.120,总体增长89.64%,年均增长率为17.44%。具体看,研究期间内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排名稳居前十的省份分别为广东、北京、福建、江苏、浙江、四川、上海,而建设水平较低的省(区)集中于西北地区,表明数字政府建设水平与当地数字经济发展水平高度相关。
第二,从时间演变看,全国数字建设水平呈“南高北低”“东快西缓”的空间演变特征。分经济区域看,长江经济带呈现“前后引领,带动中线”的趋势;珠江三角洲呈现“超前引领”的趋势;京津冀呈现北京、天津稳步提升,而河北停滞不前的现象;黄河上游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呈现由追赶型转向起步型再转向追赶型的曲折过程,黄河中下游地区的表现不一致。
第三,从空间差异看,全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总体差异不断减小,且地区间差距是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地区差距的主要差异来源。2017—2021年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总体差距先大幅度下降,后趋于平缓。其中东北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异主要来源于政府支持水平,东部和中部地区的差异主要来源于社会协作水平,西部地区的差异主要来源于环境支持水平。另外,东部地区与东北地区的组间差异最为明显,西部地区的组内差异最大。整体上,四个地区的地区内差异呈波浪式下降态势。
第四,从动态演进看,总体上,我国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呈现稳定增长趋势,各省(区、市)间差距不断缩小。区域上,东部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发展稳定,且随着时间推移,地区差距快速缩小;中部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不断提升,但长期存在两极分化现象;西部地区与东北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发展缓慢,徘徊不前,且东北地区存在严重的两极分化问题。
(二)政策启示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结合各地数字政府建设的实际情况,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高度重视数字政府建设,提升数字化基础环境建设水平,完善电子政务系统。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上,加强政府数字化建设,推动公众与政府的高效良性互动是中国社会治理现代化的内在要求。各地应提升对数字政府建设的重视程度,不断优化数字治理基础环境,为数字政府建设创造良好条件。要完善以“数字政府”为核心的数字中国建设体系,积极主动改进电子政务的线上功能系统,全面推进“互联网+政务服务”。
第二,因地制宜制定政策,加强创新引领。在各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政策制定方面,根据各自经济发展特征,制定差异化政策,合理发挥优势,循序渐进推进数字政府建设进程。各地政府应在吸取、借鉴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先进地区经验的基础上,积极树立创新思维,提出创新型政策思路,并进行实践检验,积极探索符合自身特点的数字政府建设路径。
第三,实施区域协同性战略,缩小区域间数字政府建设差距。东部和西部数字经济发展差距是全国各地区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存在差距的重要来源之一,另外,数字政府建设水平差异还和各地区信息基础设施、人才储备和产业基础等多方面因素有关。要实施区域协同发展战略,以先进地区带动落后地区,利用国内大循环及数字经济的空间溢出性,提升各经济区域的整体发展水平,加快落后地区发展,缓解区域间发展不平衡现象。
第四,各地区要警惕两极化现象,合理分配资源供给,平衡地区内部差异。真正的优质型数字政府建设是全面的数字化建设,各地区应该加强统筹协调,合理规划数字资源的分配供给问题,努力减小内部各个城市之间的发展差异,并积极进行政策调整和结构优化,防止出现两极化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