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白对虾养殖现状及前景

陈 倩，赵永锋，张 明

(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江苏 无锡 214081)

《科学养鱼》：2023 年上半年南美白对虾行情不太好，您认为主要由哪些原因造成？

《科学养鱼》：2023 年下半年(第二茬)的南美白对虾养殖情况如何？

万夕和：2023 年下半年江苏省南美白对虾养殖整体形势依然不容乐观，一是病害问题仍然严峻，价格比去年同期相比仍低不少。不少养殖主体吸取上半年的教训，采取了错开投苗方案，避免了过多虾集中上市，但要想达到往年同期价格几乎不可能。二是养殖产量两极分化，一些高手每棚平均产量可超过1 250千克，但一些产量平平的养殖主体只能达到500千克左右。目前，仍有不少的虾棚通过加温保持在塘，等待元旦和春节价格回暖。从已经出塘的情况来看，可以盈利的养殖主体仍只有20%左右，多数还是亏本。小棚虾行情的走低使得小棚的租金和售价出现大幅度跳水，如东及周边地区标准小棚的售价从去年的5万～6 万元下降至今年的3 万元左右，有的甚至无人问津；租金也从去年的1.2 万元左右下降至0.6 万元左右，而且乐于租棚的养殖主体较少，一些经营主体开棚的积极性明显下降。

《科学养鱼》：2023 年江苏在施行尾水达标排放，南美白对虾养殖有没有什么要求？对南美白对虾养殖有没有影响？

万夕和：养殖尾水达标排放是水产养殖业面临的重要的行业规范，不仅在江苏省，在海南、山东、广东、浙江等省也都开始施行。南美白对虾养殖作为一种重要的水产品生产模式，当然也要执行相关管理要求。事实上，从2018 年环保督察过后，如东等地政府就开始对南美白对虾养殖业进行整治，各乡镇都进行尾水治理，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我的团队也通过开展研究，开发形成了养殖尾水治理领域第一个省级地方标准《南美白对虾小型温棚养殖尾水生态化治理技术规程》，指导各地开展尾水的生态化治理，取得了较好的效果。2023年1月，如东被中央环保督察披露的南美白对虾养殖尾水问题顺利通过中央环保督察销号。江苏省尾水排放标准《池塘养殖尾水排放要求》(DB 32/4043－2021)今年6 月1 日始实施，因为前期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因此标准的实施对江苏省内大多数南美白对虾养殖主体影响并不大。

《科学养鱼》：整个产业未来前景怎么样？对养殖主体来说，除了错开放养时间，还可以做哪些改变来提高效益？

万夕和：南美白对虾养殖是农民致富的产业，也是保证水产品稳产保供的重要措施。近十年来，以小棚养殖为主的一些南美白对虾养殖模式产量高、效益好，有的高手年年获得高利润，使得投资该行业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出现了供大于求的现象。虽然今年亏本的养殖主体比较多，但是，与国民经济的其他行业相比较，个人觉得南美白对虾养殖仍然是一个不错的产业，前提条件是得有过硬的技术将南美白对虾成功养殖出来。一般温棚养殖每千克对虾成本在28～30 元，像今年这样能卖出36 元/千克左右的价格，应该还是不错的。当然市场也会自动去调节，低迷的市场总会有走出低谷的时候，但要想回到从前的暴利时代不太可能。不能总是与前几年暴利去比较，毕竟不可能永远是暴利。养殖主体除了要在水质调控、病害防控等养殖技术上确保过关外，可在以下方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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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错开投苗，错锋上市 传统的小棚养殖模式多是常温投苗，这决定了投苗时间相对固定，多数养殖主体春季投苗在3月下旬至4月上旬，最后导致大家集中在6月中下旬上市，出现价格下跌现象。如果配套锅炉，提前投苗或者秋季苗滞后投苗，避免集中起捕，可以较好地避开低价上市期。今年下半年不少养殖主体就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投苗时间有意进行了调整，起到一定的效果。

2.调好水质，养大规格虾 小棚模式养殖的虾个体一般多在50～60尾/千克，再想养得更大就有难度。因为到达这个规格时池塘中的残饵和虾粪等有机物较多，水质调控难度更大。如果采取更为有效的措施，保证水质在后期仍能够满足对虾的需求，将对虾养至20～30 尾/千克或更大规格，则可以卖出较高的价格。

3.养殖健康虾，走远途销售路 因为高密度养殖，对虾处于应激状态，难以长途运输，只能在短途范围的城市低价位销售。如果养出的对虾机体抵抗力强，耐长途运输，则可以运至武汉、成都、重庆等地销售，卖出更高的价格。

4.投入品标准化，走品牌化之路 通过饲料、饲料添加剂、虾类免疫增强产品等标准化控制，使养殖出的对虾产品质量可控且标准化，创立质量可靠、品质优越的对虾品牌。

总之，南美白对虾养殖仍是值得期待的产业，养殖主体应调整心态、回归理性，走生态养殖、健康养殖之路，养出高品质虾、大规格虾，让产业走向高质量发展之路。

《科学养鱼》：南美白对虾今年养殖情况如何？

王雷：总体而言形势严峻。今年的南美白对虾市场价格自5－6 月以来创造了多年以来的历史最低点，至今回升缓慢，对养虾业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小棚养虾等模式在各地的发展势头遭到了很大遏制，部分从业者退养或弃养；而病害问题面上仍然有增无减，例如急性肝胰腺坏死病等传统威胁依旧、环渤海工厂化养殖中肌肉坏死病毒病的蔓延、以及虾苗高致病性弧菌(玻璃苗)的局部暴发等，造成养殖成功率降低，并导致提前出虾和病虾的价格进一步暴跌，造成行业亏损面较大，效益回报显著下降，养殖从业者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科学养鱼》：南美白对虾养殖中存在的问题及原因？

王雷：简要可归结为病害频发、消费低迷、原料暴涨、进口冻虾、规模过快等因素。核心面临三大问题：①如何有效防控病害，从而能保证产量、规格、品质；②如何降低综合成本，应对饲料价格上涨等因素对效益的影响；③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应对供需不平衡以及大量进口对虾引发的低虾价常态化。

《科学养鱼》：在南美白对虾价格比较低、效益比较差的情况下，养殖户可以采取哪些措施来提高自己的养殖效益？

王雷：养殖户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低虾价大概率是未来的常态，一夜暴富、“农业地产”等行业反常现象将不复存在。但是从大方向上看，随着全球经济的复苏和人们消费能力的提高，对虾的消费量也在不断增加，相对其他品种而言，对虾养殖仍是一个回报率较好的产业。而要获得理想回报以及实现可持续发展，关键还是在于从业者自身的理念转变和技术提升。有三点措施建议：①模式优化，对于投资方式、放养密度、养殖节律、生物安保等进行系统性优化；②成本严控，改变粗放式管理，从饲料、动保、能耗、人工等环节严控每一分投入；③技术提升，针对防病、营养、环控等关键环节加大技术投入，不断开发和引入高效实用性技术、装备和产品等。

《科学养鱼》：在新的形势下，南美白对虾养殖如何往无人化和智能化方向发展？

王雷：随着对养殖技术和成本控制以及病害防控等要求的提高，传统的管理经验和操作模式已无法适应不断变化的形势，因此，无人化与智能化养殖将会获得更多的认同。无人化与智能化不是“噱头”，不是为了政府资金、更不会增加成本，恰恰相反，当行业真正进入无人化与智能化阶段以后，各项管控的精准度提高、各项消耗降到最低、各种不确定性成为可计算的模型，这都将实现成本的降低、稳定性的提高和可控性的增强，从而促进养殖业的极大提升与绿色可持续发展。

就具体技术步骤而言，无人化与智能化的发展必须是数据优先，首先要注重养殖过程中的全方位、多手段感知系统的开发；其次是注重积累，通过数据采集、整理与存储等，为机器学习提供海量大数据资源；过程中还要注意知识和数据的双驱动，建立标准化和规范化流程以及建设专家库与知识库，为机器学习赋能；最终以大数据作为基础、算法算力作为支撑、结合自动化装备的突破，通过系统集成实现AI运维。

《科学养鱼》：今后南美白对虾工厂化养殖方式的前景如何？

王雷：工厂化养殖必定是未来最重要的养殖模式和发展方向之一，其最大优势可归结为三点：高效、可控、工业化。它可以提高土地资源(空间)利用率，提高时间利用率(多茬养殖、分级连续养殖)，提高管理效率，减少人力使用。另外，该模式中的环境因子可控，可减少应激和病害，污染排放可控，可达到环保要求，产品安全可控，可保证市场接受度。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实现工业化运作，即养殖管控的数字化、智能化、无人化，这是其他模式难以达到的。相信未来必然会得到更大的发展。

《科学养鱼》：南美白对虾联合育种进展到哪一步？

栾生：通过组建联合育种团队，搭建创新技术平台，将国内各育种单位的力量组织起来联合育种，改变各自为战的现状，是培育适合我国养殖环境和模式的优良种虾的一条重要途径。

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黄海水产研究所等单位，建立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水产动物多性状复合育种技术体系，自2006 年开始联合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浙江省淡水水产研究所、江苏省淡水水产研究所、湖州师范学院等单位开展联合育种工作，将育种技术推广应用至13 个育种项目，自主与合作选育出新品种7个，包括中国对虾“黄海2 号”“黄海5 号”“黄海6 号”、罗氏沼虾“南太湖3号”“数丰1号”、大菱鲆“丹法鲆”、斑点叉尾鮰“江丰1号”等，养殖经济和社会效益显著。具体到南美白对虾，黄海水产研究所从2011 年开始与青岛海壬水产种业科技有限公司、广东海兴农集团有限公司、浙江省海洋水产养殖研究所、海南中正水产科技有限公司、广东恒兴饲料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等多家企事业单位开展合作，研发出南美白对虾液相育种芯片“黄海芯1 号”，创新了虾类重要经济性状的基因组育种技术，制定每年度育种方案、性状测试方案、遗传评估和配种方案，联合培育出国家级南美白对虾新品种“壬海1 号”“海兴农2 号”“海兴农3 号”等3个新品种以及2个新品系，初步搭建了南美白对虾联合育种框架。

2017 年，在农业农村部渔业渔政管理局和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的指导下，以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黄海水产研究所等单位为技术依托，由广东恒兴饲料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广东海大集团有限公司、湛江市对虾饲料有限公司、汇泰投资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广东海茂集团5家单位联合投资成立了邦普种业科技有限公司(下称邦普公司)，开展种质资源收集、育种核心群体构建、种虾扩繁等工作。公司按照最高等级生物安保标准设计建设南美白对虾遗传育种与扩繁中心，已建成引种、育种、保种、测试、配种等核心选育单元(1.2 万米2)、种虾扩繁单元(1.5 万米2)以及配套循环水处理单元(2.4 万米2)。作为国内首个南美白对虾联合育种平台，邦普公司2022 年入选为国家水产种业破难题阵型企业、山东省水产种业领军企业。

邦普公司已收集世界主要对虾改良种质材料200余批次，建立了国内最大的活体种质库。目前公司利用先进的基因芯片技术和多性状复合育种技术，每年度构建家系达500个，核心种质已连续选育6代，培育出邦普高抗、康大、快大3个新品系。突破了种虾营养调控、种虾循环水养殖和病原防控的核心技术，成功研发出可替代活沙蚕的种虾配合饲料、可替代卤虫的虾苗营养料和双循环种虾培育系统，每年可培育优质SPF种虾3万～5 万对，年产值1 000 万元。培育的种虾具有生长快、抗性强、养成率高、产卵量大等优点，市场覆盖广东、海南、山东、河北和浙江多个省份。上述工作为进一步搭建联合育种创新平台奠定了良好的种质、技术和设施基础。

《科学养鱼》：南美白对虾育种当前存在哪些问题，您有什么建议？

栾生：一是对虾种质资源收集和储备工作仍需加强。世界上活体种质库最大的是泰国正大集团，下设3 个遗传育种中心，家系规模已达到3 000 个，近年来持续推出超级快大、抗病等新品种。国内如邦普、海兴农等育种单位的活体种质库虽已达到500～1 000 个家系规模，但与正大相比仍然存在较大差距。国内当前最大短板是由于南美白对虾原产地在拉丁美洲，野生种质资源收集难度大，国内已有种质资源的遗传多样性仍然不足，当前的种质资源体量难以支撑多个新品种的选育，这成为我国对虾种业难以摆脱的“卡脖子”点。建议继续收集优质种质资源，持续建设遗传多样性水平高、容量大的活体种质库，建设多个规模超过1 000个家系的活体种质资源库。

二是与养殖模式匹配的专门化品种仍然偏少。我国对虾养殖模式多样，包括大水面生态养殖、高位池养殖、温室小棚养殖、工厂化养殖等多种模式。大水面生态养殖多在千亩以上，温度、盐度等环境因子变化大，要求品种的抗病、抗逆性强；工厂化养殖模式则在室内养殖池进行，养殖密度超高，每立方米水体产量超过15 千克，要求品种的生长速度快。虽然国内外已有20 个以上的新品种、新品系，但仍然缺少针对特定养殖模式和环境的良种，“良种不良”的问题较突出。针对不同的养殖模式，急需明确育种目标性状，建立大规模育种群体，制定高效育种模式，培育专门化新品种。

《科学养鱼》：怎样的新品种才是好品种？

栾生：首先要明确的是一个好的新品种，并不一定适合所有的养殖模式。比如说，针对高密度工厂化养殖，那肯定优先选择生长快的品种；针对室外大水面土塘生态养殖，建议选择高抗性品种。通常养殖户可以从以下3个方面来选择适合自己的品种。第一，根据不同的养殖模式选择具有不同优良性状的良种，目前，种虾市场上主要有以正大、顶丰、海兴农等为代表的快大品系，以墨抗、API、邦普和广泰等为代表的高抗品系，还有一些兼具抗病和生长优势的平衡品系。这3种不同的类型分别对应工厂化、大水面和高位池养殖模式。养殖户购买虾苗时，要根据自己的养殖模式选择合适的品种，这样才会更好的发挥不同品种的优势特点，提高养殖成功率，创造更大的效益。第二，新品种的选育和制种过程中是否执行了高等级的生物安保措施，即可以生产出无特性病原(SPF)种苗至关重要。养殖成功率与种苗是否携带病原有很大关系。如果种虾携带病原，育苗企业就无法提供给养殖户SPF虾苗，导致养殖失败。因此，品种是否不携带特定的多种病原，即是否为SPF种苗是最需要注意的关键点。第三，品种在养殖端的表现也是考虑的重要因素，可以根据近几年不同品种、品牌的养殖效果，进行综合考量，优先选择“头部”育苗企业的SPF种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