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灸联合泻脾散加减治疗心脾积热型复发性口腔溃疡临床研究

元志昌，刘伟，程杰

1. 台州市中医院口腔科，浙江 台州 318001；2. 台州市中医院中医科，浙江 台州 318001

复发性口腔溃疡是常见的口腔黏膜疾病，好发于颊、唇、舌缘，多伴剧烈疼痛，影响患者正常交流、进食等[1-2]。临床常采用止疼、消毒防腐、糖皮质激素等药物进行干预，但溃疡愈合慢，愈合后易复发，疗效不理想。中医将复发性口腔溃疡归属于口糜、口疮等范畴，临床多见于心脾积热型，病机与患者素体虚弱、忧思劳累、饮食不节、外邪侵袭、火热之邪侵袭口舌唇龈部位密切相关，临床以清火泻热、敛疮生肌法治疗。泻脾散具有清心火、泻胃热、生肌敛疮、止痛的功效。线香灸是中医常见外治疗法之一，有化湿浊、活血止痛的功效，常用于口腔溃疡治疗。本研究观察线香灸联合泻脾散加减治疗心脾积热型复发性口腔溃疡的临床疗效，结果报道如下。

1 临床资料

1.1 诊断标准符合复发性口腔溃疡诊断标准[3]。发生于口腔黏膜（主要是舌、唇、颊等）的类圆形溃疡，临床特征为溃疡周围见红晕、表面覆有黄色假膜、疼痛明显、中央凹陷；溃疡愈合后又反复发作，间歇期不定。

1.2 辨证标准符合心脾积热型辨证标准[4]。主症：溃疡面积增加，溃疡周围红肿高起、中央凹陷，溃疡局部灼热疼痛，口渴欲饮；次症：烦热，面红口鼻灼干而热，尿黄赤，便干；舌脉：舌质舌尖偏红而干，苔黄腻，脉弦细数。

1.3 纳入标准符合诊断、辨证标准；年龄18～60 岁，依从性良好；患者或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就诊前未使用相关药物治疗。

1.4 排除标准对本次研究药物过敏或有精神障碍；有复发性坏死性黏膜腺周围炎、口腔黏膜嗜酸性肉芽肿、单纯疱疹性口腔炎等其他口腔疾病；伴有肝、肾、心等功能不全；由结核、创伤、射线、癌症等因素引起的溃疡；合并凝血功能异常、免疫系统障碍、恶性肿瘤；24 h 内有镇痛药使用史。

1.5 一般资料选择2020 年1 月—2022 年2 月于台州市中医院口腔科就诊的89 例心脾积热型复发性口腔溃疡患者，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分为对照组44 例与观察组45 例。对照组男17 例，女27 例；年龄21～58 岁，平均（34.48±4.52）岁；病程3 个月～10 年，平均（5.05±1.02）年。观察组男16 例，女29 例；年龄20～57 岁，平均（34.27±4.19）岁；病程4 个月～9 年，平均（4.89±1.13）年。2 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经台州市中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KY0129-08）。

2 治疗方法

2 组均给予止疼药物、消毒防腐、糖皮质激素等基础治疗。复方苯佐卡因凝胶（广西星银迪智药业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64407）涂于患处，每天3 次；复方氯己定含漱液（乐泰药业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64451），早晚刷牙后口腔内含漱，每次15 mL；醋酸地塞米松口腔贴片（深圳太太药业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19991372），贴于患处，每次1 片，每天总量不超过3 片。

2.1 对照组在基础治疗上给予泻脾散加减治疗，处方：石膏30 g，栀子20 g，玄参、赤芍各15 g，大黄12 g，淡竹叶、黄芩、生甘草各10 g，枳壳9 g，灯心草、莲子心5 g。舌中心明显破溃加知母15 g；舌根明显者加黄柏10 g；舌尖溃疡明显者加黄连10 g。上述药物由台州市中医院中药房煎制，每剂煎取药汁200 mL，分装2 袋，每袋100 mL，分早晚2 次服用。连续治疗7 d。

2.2 观察组在对照组基础上给予线香灸治疗。患者取坐位，戴上围脖，患者仰头，舌头伸出，充分暴露溃疡面，用干棉棒拭干溃疡面，再通过碘伏消毒，术者双手消毒后，垫纱布于舌头，一手夹持舌体，另一手将点燃的线香对准口腔溃疡，进行迅速的点灸，持续1～2 s，防止烫伤周围健康皮肤。点灸后休息30 min，2 h 内勿刷牙漱口，2 h 内勿饮水进食，保持口腔卫生，清淡饮食。隔日治疗1 次，连续治疗7 d。

3 观察指标与统计学方法

3.1 观察指标①中医证候评分。采用中医症状量化表评估2 组治疗前后主症（溃疡增大、溃疡红肿、溃疡热痛、口渴）、次症（烦热、口干灼热、尿黄赤、便干）严重程度，根据无症状（0 分）、轻度症状（2 分）、中度症状（4 分）、重度症状（6 分）计分[4]。②溃疡面积。采用带有刻度的牙周探针测量2 组治疗前后口腔中溃疡的最大直径和垂直直径，计算溃疡面积，溃疡面积=溃疡的最大直径×垂直直径。③疼痛程度。采用疼痛视觉模拟评分法（VAS）[5]评价2 组治疗前后口腔溃疡疼痛程度，总分0～10 分，0 分表示无痛，10 分表示疼痛剧烈，难以忍受，分值与疼痛程度呈正相关。④血清指标。抽取患者空腹静脉血5 mL，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2 组治疗前后血清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可溶性白细胞介素-2 受体（sIL-2R）水平。⑤唾液指标。收集患者唾液1 mL，采用实时荧光定量PCR 法检测2 组治疗前后奈瑟菌、链球菌、韦荣氏菌表达情况；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2 组治疗前后唾液表皮生长因子（EGF）水平。⑥临床疗效。⑦溃疡愈合时间、复发率。记录2 组溃疡愈合时间以及治疗后6 个月、12 个月溃疡复发率，复发率=复发次数/临床痊愈例数×100%。

3.2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23.0 软件分析数据。计数资料采用百分比（%）表示，行χ2检验；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与配对样本t检验进行组间及组内比较。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4 疗效标准与治疗结果

4.1 疗效标准参考文献[4，6]拟定。临床痊愈：治疗3 d，临床症状减轻，治疗5 d 临床症状消失，中医证候评分减少≥95%；显效：治疗5 d 临床症状明显减轻，70%≤中医证候评分减少＜95%，溃疡发作时间明显延长，溃疡数目明显减少；有效：治疗5 d临床症状减轻，30%≤中医证候评分减少＜70%，溃疡发作时间延长，溃疡数目减少；无效：未达到上述标准。总有效率=（临床痊愈+显效+有效）例数/总例数×100%。

4.2 2 组临床疗效比较见表1。观察组总有效率97.78%，高于对照组81.82%（P＜0.05）。

表1 2 组临床疗效比较例（%）

4.3 2 组治疗前后溃疡面积、VAS 评分比较见表2。治疗前，2 组溃疡面积、VAS 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溃疡面积、VAS 评分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治疗后溃疡面积、VAS 评分低于对照组（P＜0.05）。

表2 2 组治疗前后溃疡面积、VAS 评分比较（±s）

表2 2 组治疗前后溃疡面积、VAS 评分比较（±s）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②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P＜0.05

组 别对照组观察组时 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44 44 45 45溃疡面积（mm2）3.66±0.59 1.07±0.29①3.57±0.51 0.35±0.10①②VAS（分）6.81±1.54 3.63±1.04①6.76±1.42 2.36±0.71①②

4.4 2 组治疗前后TNF-α、sIL-2R、EGF 水平比较见表3。治疗前，2 组TNF-α、sIL-2R、EGF 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TNF-α、sIL-2R、EGF 水平均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治疗后TNF-α、sIL-2R、EGF 水平低于对照组（P＜0.05）。

表3 2 组治疗前后TNF-α、sIL-2R、EGF 水平比较（±s）

表3 2 组治疗前后TNF-α、sIL-2R、EGF 水平比较（±s）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②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P＜0.05

组 别对照组观察组时 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44 44 45 45 TNF-α（pg/mL）18.12±3.92 7.61±1.62①17.85±3.76 5.19±1.16①②sIL-2R（pg/mL）381.22±25.26 250.23±21.45①382.23±25.14 235.31±18.15①②EGF（ng/mL）5.73±1.14 4.12±1.03①5.65±1.01 3.05±0.67①②

4.5 2 组治疗前后链球菌、奈瑟菌、韦荣氏菌水平比较见表4。治疗前，2 组链球菌、奈瑟菌、韦荣氏菌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奈瑟菌、韦荣氏菌、链球菌水平较治疗前升高（P＜0.05），观察组治疗后链球菌、奈瑟菌、韦荣氏菌水平高于对照组（P＜0.05）。

表4 2 组治疗前后链球菌、奈瑟菌、韦荣氏菌水平比较（±s）copies/mL

表4 2 组治疗前后链球菌、奈瑟菌、韦荣氏菌水平比较（±s）copies/mL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②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P＜0.05

组 别对照组观察组时 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44 44 45 45链球菌7.13±0.65 8.15±0.72①7.09±0.61 8.84±0.85①②奈瑟菌8.65±0.41 8.85±0.53①8.71±0.43 9.14±0.62①②韦荣氏菌7.33±0.55 7.81±0.63①7.38±0.49 8.26±0.74①②

4.6 2 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见表5。治疗前，2 组溃疡增大、溃疡红肿、溃疡热痛、口渴、烦热、口干灼热、尿黄赤、便干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溃疡增大、溃疡红肿、溃疡热痛、口渴、烦热、口干灼热、尿黄赤、便干评分较治疗前降低（P＜0.05），观察组治疗后上述8 项评分较对照组降低（P＜0.05）。

表5 2 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s）

表5 2 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s）

组 别对照组观察组时 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44 44 45 45溃疡增大3.83±0.93 1.42±0.45①3.89±0.97 0.85±0.21①②溃疡红肿3.95±0.87 1.40±0.41①3.82±0.94 0.86±0.23①②溃疡热痛3.83±1.01 1.37±0.32①3.99±0.93 0.95±0.26①②口渴3.92±1.01 1.41±0.39①3.96±1.04 0.81±0.23①②烦热3.95±0.91 1.37±0.41①3.76±1.07 0.91±0.21①②口干灼热3.71±1.05 1.53±0.40①3.87±0.93 0.87±0.26①②尿黄赤3.90±0.97 1.46±0.41①3.83±0.95 0.94±0.26①②便干3.96±0.95 1.43±0.34①3.86±0.97 0.86±0.21①②

4.7 2 组溃疡愈合时间及复发率比较观察组溃疡愈合时间（3.15±0.87）d，较对照组（5.02±1.13）d 缩短（P＜0.05）。观察组6 个月复发率、12 个月复发率分别为4.35%（1/23）、17.39%（4/23），对照组复发率分别为56.25%（9/16）、93.75%（15/16），2 组复发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5 讨论

复发性口腔溃疡是较常见的口腔疾病，以口腔、舌体、齿龈、唇颊部为高发部位[7]。临床发现复发性口腔溃疡的发生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与压力、免疫、心理、创伤、营养不良及某些药物的使用、长期大量食用辛辣甜腻食物等因素相关[8-10]。中医将复发性口腔溃疡归属于口糜、口疮等范畴，患者素体虚弱，易受热邪侵袭，加上患者饮食不节，偏嗜寒凉生湿，湿热相合，脾蕴热邪，进而生疳，致使口舌糜烂；加上过度忧思和劳累，肝郁化火，火性上炎，上扰心神、口舌，诱发疾病。本研究采用线香灸联合泻脾散加减治疗。泻脾散加减方中石膏除烦止渴、清热泻火、生肌敛疮，为君药。大黄清热泻火解毒，栀子清热利湿、泻火除烦、解毒止痛，共为臣药；淡竹叶清热泻火、除烦，玄参泻火解毒，灯心草清热利湿、清心除烦，莲子心清心、清热解毒，枳壳健脾理气，赤芍清热、止痛，黄芩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共为佐药；生甘草健脾、清热解毒，调和诸药，为使药。诸药合用，共达清心火、泻胃热、生肌敛疮、止痛之功。线香灸是中医外治疗法，作用上集火针与天灸于一体，外形上集艾炷及毫针于一体，借助线香头部的火力速点疾处，可迅速破除局部湿毒，改善病情[11]。本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中医证候评分、VAS 评分低于对照组，溃疡愈合时间短于对照组，治疗后6 个月、12 个月复发率低于对照组，说明线香灸联合泻脾散加减治疗能够促进患者口腔溃疡愈合，缓解口腔溃疡疼痛程度，提升临床疗效，减少复发率。

复发性口腔溃疡发病机制与调节性T 细胞比例异常及分泌型免疫球蛋白、T 淋巴细胞表达异常等有关[12]。溃疡性口腔炎患者常伴随炎症，其中TNF-α主要由巨噬细胞、单核细胞、肥大细胞产生，可作用于口腔黏膜上皮，促进口腔破溃及组织水肿、溶解，加重病情；sIL-2R 可活化T 淋巴细胞周围的白细胞介素-2，产生免疫紊乱[13]。EGF 参与口腔黏膜修复，当口腔黏膜受到损害，唾液EGF 水平增高，加速黏膜修复反应[14]。本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TNF-α、sIL-2R、EGF 水平低于对照组，说明线香灸联合泻脾散加减治疗能够降低患者EGF 水平，抑制炎症反应，促进口腔黏膜修复。研究发现点燃的线香具有温热效应，可调节淋巴、血液系统，加速淋巴及血液循环，使病灶处得以营养支持，加速炎症吸收，提高皮肤组织代谢速度；另外，灸法还具有近红外辐射，可提高机体免疫力[15]。

微生物是导致复发性口腔溃疡发病的危险因素之一，链球菌、幽门螺杆菌、革兰阴性球菌等口腔微环境改变是诱发复发性口腔溃疡的重要因素之一[16-17]。临床上发现复发性口腔溃疡患者伴随口腔菌群异常表达，链球菌、奈瑟菌、韦荣氏菌等是维持口腔微生物菌群稳定的重要菌群，在该类患者中呈现低表达[18]。本研究中观察组链球菌、奈瑟菌、韦荣氏菌水平高于对照组，提示线香灸联合泻脾散加减治疗能够调节口腔微生物菌群平衡。药理研究发现黄芩中含有黄酮苷类、黄酮、多糖类等活性成分，具有抗炎、抗菌、抗病原微生物作用[19]。石膏中含水硫酸钙，可抗炎、镇痛、抗菌，提升机体免疫力，提升创面肉芽组织中毛细血管数、成纤维细胞数，加速创面愈合[20]。线香灸疗法在口腔溃疡创面及周围进行点灸，能够利用瞬间高温杀死病原微生物，激发机体非特异性细胞免疫功能，调节微生物状态，促进表皮溃疡干燥结痂，加速溃疡愈合，还具有镇痛效果[21]。

综上所述，线香灸联合泻脾散加减治疗心脾积热型复发性口腔溃疡疗效确切，能够抑制患者炎症反应，促进口腔黏膜修复，缓解疼痛，调节口腔微生物菌群平衡，降低溃疡复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