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实践、进路:面向数字弱势群体的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探析*
2024-03-06陈晶晶陈艳红
陈晶晶 陈艳红
(湘潭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湖南湘潭 411105)
随着互联网的全面普及和大数据、云计算、5G 技术的广泛运用,我国已然进入万物互联的数字化时代。2023 年初,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全国共有168 344.3 万移动电话用户[1],移动电话普及率达每百人119.2 部[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51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以下简称《统计报告》)[3]显示,截至2022 年12 月,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10.65 亿,网络支付用户规模达9.11 亿,网络购物用户规模达8.45 亿,网络新闻用户规模达7.83亿,在线办公用户规模达5.40 亿。这些数据表明,智能手机和移动网络已经成为社会公众日常生活、学习和工作当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国仍有部分群体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共享数字科技成果,成为了数字时代中的“数字弱势群体”。“数字弱势群体”是指在数字时代中,由于自身教育水平、经济状况、社会地位以及科技能力等差别,无法及时有效获取信息资源从而产生数字鸿沟问题的一些群体[4],如老年人、低收入者、残障人士等。《统计报告》明确指出,我国非网民规模为3.44 亿,使用技能缺乏、文化程度限制以及上网设备不足是非网民不上网的主要原因,其中因为不懂电脑/网络而不上网的占比58.2%。数字弱势群体要与其他群体一样,能在数字时代实现正常的生存与发展,拥有必要的数字素养是他们融入数字社会的前提条件。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最新研制的《数字素养全球框架》中,数字素养被定义为通过数字技术安全适当地获得、管理、理解、整合、沟通、评价和创造信息的能力[5]。2021 年,中共中央网信委印发《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以下简称《行动纲要》),将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上升为国家战略。《行动纲要》对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作出了安排与部署,并明确指出:“推动形成社会各界积极帮助老年人、残疾人融入数字生活的良好氛围,构建全龄友好包容社会。”[6]目前,国内外图书馆界积极开展提升全民数字素养的实践探索,如加拿大埃德蒙顿公共图书馆将数字素养作为图书馆的核心服务,获得了2015 年“国际创新奖”[7]。我国柯平教授也提出要将全民数字素养教育作为图书馆新的信息与教育使命[8]。近年来,图书馆数字素养研究越来越受到学者关注,笔者通过中国知网全文数据库,以“主题=图书馆+数字素养”为检索词进行检索,时间截至2023 年5 月10 日,共检索到299 篇相关文献。从现有成果分析,现阶段关于图书馆数字素养研究的视角涉及高校图书馆[9-11]、公共图书馆[12]、农村图书馆[13];研究的群体包括图书馆馆员[14]、未成年人[15]、大学生[16]、儿童[17];研究的内容涵盖图书馆数字素养的责任认知[18]、培育路径[19]以及国外经验介绍[20-22]。毋庸置疑,这些已有成果丰富了图书馆数字素养研究的内容。但需要指出的是,已有文献多数是从高校图书馆视角展开探讨,针对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的研究相对较少,并且关于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研究的内容侧重于国外经验启示,研究的对象聚焦在某一类弱势群体上,而从全局视角面向数字弱势群体探究我国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的培育实践尚付阙如。面向数字弱势群体的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是指公共图书馆通过整合人才、数字以及技术等资源,采用课堂培训、专题讲座以及实践活动等方式,帮助数字社会中的数字弱势群体高效合理地使用数字工具,从而提升数字素养技能的服务。范并思在其发表的《认识公共图书馆的制度意义——重读〈公共图书馆宣言〉》一文中提到:“公共图书馆是现代民主的产物,是在伴随终身的普及教育中体现的民主信念的实际典范。”[23]因而笔者认为,公共图书馆作为全民终身学习的场所,理应承担全民数字素养培育的责任,促进数字公共服务普适普惠发展。公共图书馆面向数字社会中的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研究,不仅可以开拓公共图书馆在数字社会中更为广阔的发展前景,凸显其服务国家战略的重要地位,而且可以弥合数字弱势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保障其信息权利,从而真正实现数字时代数字红利的“全民共享”。
1 面向数字弱势群体的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现实价值
1.1 打破个体观念障碍,挖掘数字弱势群体数字可行能力
哈夫里洛娃认为,数字能力通常由数字环境中的知识、技能、经验以及价值观和态度等因素决定[24]。积极的数字态度和良好的数字观念,能够自觉顺应数字环境,主动洞察数字技术革新,实时把握数字信息在日常工作生活中的重要作用[25]。然而数字弱势群体却在数字环境中表现出了较大的观念障碍。一方面,部分老年人群“触网”时间较短,思想观念较为保守,初次接触网络时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不信任感和不安全感,认为这类新鲜事物会损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另一方面,部分文化程度较低的人认为各类手机应用软件较难操作,自己无法完全领会,所以不会主动去了解、学习这些知识,从而产生数字技术壁垒,面临数字社会“掉队”风险[26]。公共图书馆属于公共文化服务机构,践行公益包容原则。公共图书馆培育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能够消除他们对数字技术的“偏见”,挖掘他们的数字可行能力,继而打破各种因系统更新、软件升级以及设备迭代加剧其数字劣势恶性循环的马太效应,最终帮助数字弱势群体成为具有数字意识的数字公民。
1.2 助力政府应急管理,帮助数字弱势群体抵御突发事件
国际图联呼吁各国政府重视和支持图书馆开展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活动,扩大图书馆在数字社会建设中的影响[27]。自从新冠疫情发生以来,数字技术为政府部门更快通过政务网站、新兴媒体以及移动客户端公开应急预警信息发挥了巨大作用[28],帮助绝大多数人在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及时做出应对行为。可是我国仍有部分群体,尤其是高龄、空巢、独居、失能、患病老年人这样的数字弱势群体,因为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上网,无法享受数字服务带来的便利,普遍面临疫情风险感知迟缓、应急信息获取受限、公共服务参与不足等诸多难题。公共图书馆注重保障信息社会公平正义,十分关注老年人群、留守儿童、低收入者等数字弱势群体[29]。公共图书馆培育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可以帮助他们冲破传统服务运作束缚,解决其不会网上看病买药等生存困境[30],助力数字时代政府妥善处置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有效缓解政府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管理压力。
1.3 弥合城乡发展差距,实现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美好愿景
2021 年3 月,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化研究中心发布《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中国乡村数字素养调查分析报告》,首次调研了中国城乡居民数字素养现状,指出了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数字素养差距为37.5%,同时表明了城乡差距的主要矛盾问题正从基础设施差距转向数字素养差距[31]。当前,我国数字乡村建设已由战略规划进入试点实施阶段,加快农业生产数字化转型已经成为农村居民共建共享智慧场景的新常态[32]。但是农村居民数字素养的落后,将会使大部分农民一时无法适应农业生产数字化的要求,出现不会借助数字工具查找涉农信息,难以利用数字技术融合农机农艺,不能通过数字平台销售农业产品的现象,最后影响到数字成果在农业农村中的顺利推广。公共图书馆具有社会教育职能,承担着公民信息素养的提升责任[33]。公共图书馆培育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可以弥合城乡数字发展差距,协助农村居民接受、使用、掌握数字科技,提升数字应用能力,使其能够朝着数字新农人方向发展,实现农村高品质生活的数字美好愿景。
2 面向数字弱势群体的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实践现状
为了解我国公共图书馆在数字社会向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的实践状况,截至2023 年5 月10 日,笔者选取大陆地区31 个省级公共图书馆作为代表展开调查。首先,采用网络调研方法,访问31 个省级公共图书馆的官方网站,筛选和收集其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资源、活动和服务信息;其次,通过百度、搜狗、腾讯搜索引擎,以“数字素养”“信息素养”“数字鸿沟”“数字弱势群体”等为关键词查找31 个省级公共图书馆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相关报道;再次,查阅31 个省级公共图书馆年报和最新战略规划,并且结合邮件和电话咨询,对31个省级公共图书馆面向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的实践进行查漏补缺,以尽可能确保调查数据的完整性和真实性;最后,对上述调研结果进行梳理归纳(见表1)和分析总结。具体如下:
表1 省级公共图书馆面向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的实践情况
2.1 培育对象类型较广,但重视程度不均衡
公共图书馆开展数字素养培育可为数字弱势群体融入数字社会提供现实机会。但必须指出的是,数字弱势群体是一个庞杂的群体,根据调查,我国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对象包括老年人、残疾人(聋哑、肢残人和听障、视障者)、儿童(少儿、留守儿童、农民工子女)、农民、驻边基层官兵、进城务工人员等。总体来看,公共图书馆在数字社会中面向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的对象较广,其中有3 家省级公共图书馆积极关注了多种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对象涉及四种群体,如青海省图书馆关注了农民、老年人、视障者和进城务工人员,安徽省图书馆关注了老年人、视障者、肢残人和留守儿童,湖北省图书馆关注了老年人、视障者、农民工子女和进城务工人员。但整体来看,我国省级公共图书馆对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对象的重视程度是不均衡的,主要表现在对老年人、视障者的重视程度较高,对农民、少儿、聋哑人、听障者、肢残人、留守儿童、驻边基层官兵、进城务工人员和农民工子女等的关注程度较低。具体来看,31 家省级公共图书馆中有28 家面向老年人开展数字素养培育活动,19 家面向视障者开展数字素养培育活动,而总共只有6 家分别面向少儿、聋哑人、听障者、肢残人、留守儿童、驻边基层官兵、农民工子女开展数字素养培育活动;同时,在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活动当中,面向老年人、视障者的数字素养培育活动呈现出了可持续性的特点,而这种可持续性在其他群体的培育活动上暂未得到充分体现。譬如,重庆图书馆开展的“常青e 路 幸福夕阳”老年人数字阅读系列培训,该培训按季度更新培训内容,截至目前,举办了12 期共计910 场培训[34]。笔者认为,面向不同的数字弱势群体均等化地开展数字素养培育,更能确保他们在数字社会建设中平等受益。也就是说,公共图书馆在数字社会中向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时,除了要重视老年人和视障者外,还应给予农民、留守儿童、进城务工人员、农民工子女等其他数字弱势群体同等的关注,这样才能更好保证数字素养培育的公平公正。
2.2 培育内容主题丰富,但未建立完整体系
培育内容是公共图书馆联系数字弱势群体的重要纽带,是数字弱势群体融入数字社会解决一个个数字问题的中介桥梁。事实上,国外既有的数字素养培育框架为我国明确数字素养培育内容提供了参考指南,如英国政府于2019 年4 月发布的《基本数字技能框架》指出了当前和未来公民参与数字世界所需的技能,具体包括数字基础技能、沟通交流技能、信息处理技能、在线交易技能、解决问题技能和安全合法上网技能等内容,其中数字基础技能部分是面向那些目前没有使用数字技术或者以有限方式使用数字技术的人提出的技能要求[35]。通过分析以上技能内容发现,我国省级公共图书馆虽然已经围绕数字弱势群体开展了主题比较丰富的数字素养培育,主要涵盖电脑、手机、平板等基本设备操作,微信、QQ、抖音等常用软件应用,交通、出行、就医等智慧生活技能,互联网连接使用培育和各馆数字资源利用方法等。但是还存在以下不足:一方面,尚未针对数字弱势群体开展内容全面的数字素养培育,即目前主要围绕数字基础技能进行培育,具体包括电脑基本操作、软件工具知识、网络连接利用等技能培育内容,而安全合法上网技能方面的培育内容较少,且多为老年人防诈骗培训;尤其需要指出的是,目前还没有一家省级公共图书馆提供解决问题技能方面的主题培育。另一方面,尚未针对数字弱势群体提供梯度培育内容,即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内容缺乏渐进性和系统性。以开展较多的电脑基本操作培训为例,像贵州省图书馆组织的“快乐生活,畅游网络——老年电脑公益系列讲座”,从提供认识、启动和关闭电脑到如何将电脑连入因特网再到安全保护电脑这种循序渐进的培育内容并不多见。这些问题的存在,难免会让数字弱势群体对数字素养培育知识掌握不彻底,造成无法实质性地获取智能化服务和体验智慧化生活的结果。因此,急需建立一个内容健全的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框架,用来指导公共图书馆整体、系统和全面地开展数字素养培育。
2.3 培育方式多种多样,但普及性有所欠缺
培育方式是公共图书馆组织数字弱势群体学习数字素养内容的具体方法。根据调查,我国省级公共图书馆对数字弱势群体的数字素养培育方式手段多样。具体从其组织的培育活动和知识讲座来看,主要采用了理论指导和实践示范、集体讲解和个别指导以及线下培训和线上直播的方式。譬如,浙江图书馆采用理论指导和实践示范方式,开展了面向视障者的“点亮生活之光 淘筑美好未来”电子商务系列培训;南京图书馆运用集体讲解和个别指导方式,开展了关于老年人的“智能技术应用”公益培训;山西省图书馆利用线下培训和线上直播方式,开展了针对老年人的“阅读零障碍,智享晚年乐”智能手机摄影教育培训;等等。除此之外,还有部分省级公共图书馆实行了多种举措的培育方式,如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通过日常随到随学、每月集中培训、线上视频回顾等方式,组织了“乐龄学堂”老年人智能手机培训活动;辽宁省图书馆应用集中授课、现场实操、课后练习、结课考试等方式,组织了“老年学电脑”培训活动;重庆图书馆按照问题答疑、视频录播、图文演示、电话讲解等方式,组织了“常青e 路 幸福夕阳”数字阅读系列培训中的“渝康码”老年人申领及使用培训。经过总结不难发现,我国省级公共图书馆对数字弱势群体的数字素养培育方式更多以线下到馆培育为主,这种培育方式尽管有着面对面、手把手、点对点的优势,但并未能惠及所有数字弱势群体,普及性不高,主要是未充分考虑到他们的到馆距离、身体状况等因素。科学的数字素养培育方式能够包容更多的数字弱势群体在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环境中共同享受数字生活便利,逐步提升数字素养。因此,公共图书馆还应在根植数字弱势群体产生的原因和造成的影响上,探索一个综合化、完备化和有效化的数字素养培育模式,以保证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方式的普及度更高,培育效果更好。
2.4 培育资源普惠建设,但需求匹配率较低
培育资源是公共图书馆提高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的必备条件,主要是指一些培育设施和培育材料等,它们不仅支撑着培育工作的正常开展,还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培育效果的好坏。调查显示,我国公共图书馆在积极主动地建设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资源。一方面,从培育设施来看,31 个省级公共图书馆当中有28 个配置了视障阅览室,9 个配置了老年阅览室,6 个配置了无障碍电影放映厅,这些基础设施里面配备的智能阅读机、电子助听器、视频助视器以及老花镜、放大镜、扩视仪等为培育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提供了较大便利。譬如,安徽省图书馆在视障阅览室对视障者进行了盲人专用移动阅读终端的使用培训。另一方面,从培育材料而言,浙江图书馆、辽宁省图书馆和湖北省图书馆在开展电脑入门免费培训前,分别专门编撰了适合老年人的教辅材料《老年人计算机入门培训教材》《计算机入门课程》《老年人智能生活使用指南》,更好地帮助老年人熟悉电脑和手机等相关功能。除此之外,浙江图书馆还在“浙江省公共图书馆资源服务门户”上建立了“数字资源使用培训”专栏,提供了包括OverDrive 数字图书馆等15 个使用培训教程。湖北省图书馆专门设置了在线培训专栏,打造了“银龄E 时代1”“银龄E 时代2”视频专区,提供了11 个关于智能时代老年人如何跨越数字鸿沟的视频材料。然而,必须指出的是,我国省级公共图书馆还需大力加强对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资源的需求匹配工作。也就是说,虽然绝大多数省级公共图书馆积极建设了数字素养培育资源,也积累了一些可供数字弱势群体利用的学习资源,但是整体来看,数字弱势群体能够利用的数字素养培育资源数量还是有限,像设置了教育培训专栏的公共图书馆,提供的培育资源大多围绕“文化艺术”“生活休闲”“心理健康”等内容,“数字农技”“智慧养老”“科技助残”等方面的培育资源不多。而专门建设了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资源的公共图书馆,提供的培育资源又混杂在繁杂的官网资源当中,较为分散,很难直接满足数字弱势群体的资源需求。
2.5 培育力量联合积极,但未形成有机合力
培育力量是提升公共图书馆对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效果的关键力量,在本文中是指除公共图书馆外参与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社会力量,包括社会组织、党群社团、非营利机构等。从社会协同理论上讲,社会力量协同公共图书馆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不仅能够整合各方资源,弥补自身不足,还能发挥多方优势,解决一些复杂性问题。根据调查,31 个省级公共图书馆在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时,积极联合了社会力量。譬如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邀请兴业银行广州分行高级讲师何贤哲开展了“乐龄学堂”系列培训中的“理财防骗知识get起来”知识讲座;海南省图书馆联合海南联通开设了“银龄E 时代”老年人智能手机线下课堂;天津图书馆携手天津市盲人协会举办了视障信息技术技能比赛;湖南图书馆协同湖南大学电气与信息工程学院志愿者团队策划了“助您上网工程”品牌服务;等等。社会力量的参与不仅彰显了其保障数字弱势群体权益的包容精神,还促进了公共图书馆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空间、内容和范围延伸。不过,社会力量参与省级公共图书馆对数字弱势群体开展的数字素养培育时还存在着一些问题,主要表现为在省级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力量合作开展培育过程当中,虽然涉及了高校、企业以及非营利性组织等不少的培育力量,但到目前为止,省级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力量之间还未能形成一个有机整体。其一是社会机构合作的覆盖面不够广,即公共图书馆未能在市场、社会和院校等诸多要素间做好系统化布局,像直接接触数字弱势群体的老年大学、特殊学校等教育机构在省级公共图书馆联合的社会力量中不够突出,因而还需公共图书馆继续深挖合作潜力;其二是社会机构合作的关联性不足,即公共图书馆未能对社会力量合作对象进行详细规划,以至于其在实施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时缺乏一个职责清晰、相互协调、互联互通的多元主体协同共育的良好机制,来引导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力量合作的高质量发展。总的来说,公共图书馆若要保障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联合培育的广泛性和关联性,还应当完善协同合作的综合性制度设计。
3 面向数字弱势群体的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提升进路
3.1 强化责任:贯彻“法律+政策”要求弥补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对象缺位
公共图书馆针对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是数字时代一个极具现实性的重要课题,其目的是提升数字弱势群体在生活工作学习中的数字能力,帮助他们更好地享受数字服务和共享数字成果。但是,由于数字弱势群体的身份差异和个体差别,公共图书馆尚未能通过数字素养培育惠及每一类、每一个数字弱势个体。因此,公共图书馆还需在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不断发展的社会背景下,强化培育不同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的责任,解决诸多群体间数字素养能力培育的不平衡、不均等、不充分问题。一方面,《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第三十三条明确规定,公共图书馆应当按照平等、开放、共享的要求向社会公众提供服务,应当免费提供的服务包括公益性讲座、阅读推广、培训、展览[36]。据此来讲,公共图书馆应当严格按照法律要求,强化社会教育职能,公平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行动,同时根据数字弱势群体丰富多元的身份归属和类型特点,制定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技能提升计划,加快释放数字红利的普惠效益,让数字化的发展成果真正惠及所有数字弱势群体。譬如,黑龙江省图书馆按照老年人和视障者的特点建立了6 个读者服务微信群,馆员在群内以龙图网站为例分别为他们视频讲解了省图书馆数字资源查找的使用办法[37]。另一方面,2021 年12 月中央网信委在《“十四五”国家信息化规划》中明确强调,充分调动社会各方资源,开展面向低收入群体、老年人、残疾人、孤儿、留守儿童、困境儿童以及革命老区、偏远地区、民族地区、脱贫地区居民等重点人群的常态化数字技能帮扶,有效提升信息弱势群体在数字设备使用、在线服务获取、数字消费、网络欺诈防范等方面的素养水平[38]。由此来说,公共图书馆应当充分提高思想认识,加快落实政策要求,精准帮扶信息弱势群体,特别是留守儿童、聋哑人、农民工子女等数字弱势群体,从而让所有的数字弱势群体都能懂数字价值、用数字技术、享数字生活,在数字化浪潮中迎头赶上。
3.2 以点带面:根据“重点+细化”思路健全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主题内容
为了让数字弱势群体在数字社会中享受更智能、更便利、更周全的数字服务,公共图书馆还需完善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主题内容。一方面,公共图书馆需要重点培育上述数字弱势群体没有涉及的数字素养内容。具体来说,公共图书馆需要建立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数字素养培育团队,制定合适的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框架,以此审视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内容。因此,笔者在参照英国政府发布的《基本数字技能框架》基础上,提出了公共图书馆面向数字弱势群体的数字素养基础型、进阶型以及高阶型培育框架(具体内容见表2)。该框架以先行培育数字弱势群体融入数字时代的基本数字技能,提高他们参与数字技术的动机和信心,而后培育他们参与数字社会的相关数字技能,提升他们利用数字技术的获得感和幸福感的梯度路径出发,以便于数字弱势群体循序渐进地接受数字素养培育内容,全面彻底地掌握数字素养知识,将数字化真正融入日常学习、工作和生活当中。另一方面,公共图书馆应该细化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主题内容。具体来讲,公共图书馆应该注重培育团队的专业化建设,通过参加专业培训、提供进修资源、组织经验交流等多渠道驱动教学馆员的能力提升[22],从而落实培育内容的更多细节。譬如,积极参加老年数字素养建设交流会等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教育研讨会[39],学习各个参会单位对数字弱势群体的数字素养培训策略,主动完善公共图书馆面向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的主题内容。数字弱势群体在融入数字社会过程中会面临各种具体问题,因此,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不应简单按照数字素养培育框架笼统实施,而是应该聚焦数字素养各个主题开展全维度、全方面、全过程的技能培育。譬如,针对在线交易技能,不能仅仅培育“淘宝”“拼多多”“京东”等购物软件或者“支付宝”“微信”“银联”等支付软件的下载、安装和使用,而应从申请软件账户、访问软件首页、使用软件功能、管理软件控件到维护软件安全的维度出发,培育网络购物经验、交易规则、商品物流等方面的内容,同时注意覆盖在线交易的确认收货、退货流程、上传单号、退款去向等环节的培育。
表2 面向数字弱势群体的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内容
3.3 一分为二:按照“城市+农村”角度形成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有效模式
公共图书馆想要提高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整体质量,可从城市和农村两个角度出发,建立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模式。一方面,对于人口稠密、工业发达、居民文化水平较高的城市而言,首先,公共图书馆需要积极建设社区图书馆,完善社区图书馆的基础设施和数字资源,及时构建社区图书馆联盟,实时交流、共享和传播数字素养培育方法[40],同时,邀请当地高校专家到附近社区图书馆作报告、开讲座、讲课程,召集图书馆相关专业学生到社区图书馆实习,辅助社区图书馆馆员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训。其次,公共图书馆应该定期开展数字弱势群体座谈会,听取数字弱势群体参与数字生活的需求,依托官方网站、微博、微信公众号,收集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训的意见,从而方便有针对性地拓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内容和形式,激发数字弱势群体参与智慧社会的学习兴趣。譬如,上海图书馆每周五下午会在视障阅览室开展“视障读者电脑沙龙”,主要是安排志愿者解决视障读者在使用电脑过程中的问题,以满足视障读者在互联网时代中的数字需求[41]。最后,公共图书馆可以选派专业馆员到公园、广场、地铁处布置展板、张贴海报、发放传单,推广公共图书馆关于数字弱势群体融入数字社会的数字书刊,宣传公共图书馆有关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课程的线上途径,尽可能地扩大数字素养培育的受众面和影响力。另一方面,对于居住人口相对分散、经济文化水平相对较低、数字化程度不高的农村而言,首先,公共图书馆可以依托数字乡村通信建设成果,积极搭建数字文化服务驿站,推出村级益农助农服务程序,投入摄像机、智能听书机、公共文化一体机等数字设备,为农村居民数字素养培育打下基础。其次,公共图书馆应该重点围绕农村数字化生产、生活、生态、治理等领域构建数据资源体系,帮助农村居民打破资源壁垒,脱离相对贫困状态,为农村数字化成功转型提供基础性和长效性的支撑。最后,公共图书馆需要下沉农村送技能、送培训、送课程服务,给农村居民提供个性化定制的电子商务训练、直播带货讲解和网络营销辅导的数字素养内容,提高农业生产的创造力和市场竞争力。
3.4 双管齐下:通过“线上+线下”渠道打造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资源阵地
纵观目前现状,数字弱势群体的数字素养资源需求与有限供给的冲突,加上数字素养资源的供给分散和利用局限,影响了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的能力提升。因此,公共图书馆作为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的培育主体,急需加强优质数字素养资源的建设与利用工作。一方面,公共图书馆需要通过线上渠道建立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教育平台,丰富数字素养培育资源。具体包括:第一,设置便于理解的导航系统,建设便于操作的二级类目,其中,一级类目可按照数字弱势群体类型划分,二级类目可按照数字素养培育资源形式划分,譬如为未成年人提供信息鉴别的在线练习测试。第二,整合多源网络数字素养培育资源,涵盖自主开发资源、教育机构资源、在线学习社区资源和国内国外数字素养平台资源等。第三,按照数字弱势群体利用资源习惯,添加数字素养培育资源标签,运用图文、动画、音频、视频、虚拟现实、在线直播等形式多维度揭示数字素养培育与技能教育培训资源。第四,通过网站、微博、移动应用程序、微信公众号等通道免费向社区发布,推动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资源的开发共享[42]。另一方面,公共图书馆需要通过线下渠道建立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实训基地,开发数字素养培育资源。具体来说,一是设立诸如云南省图书馆暨文化共享工程云南省分中心创建的“农民素质教育网络培训学校”等数字弱势群体教育基地[43],将公共图书馆的建设与面向广大数字弱势群体的服务紧密关联起来,再广泛收集公共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教案、培育计划和培育工具,多方征集高校图书馆、社区图书馆、专业图书馆以及盲人图书馆、儿童图书馆、少数民族图书馆数字素养培育教辅材料、教育课程、培训案例以及软件操作手册、数字反哺手册等资源到数字素养实训基地。二是调研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资源需求,根据未成年人、老年群体、农民工等不同群体需求,开发不同层次、不同形式、不同类型的数字素养培育资源以供数字弱势群体在数字素养实训基地使用。三是将数字素养实训基地线下的研习、讲座、培训等资源转换为线上的视频回放、文档展示、网络课程等资源,满足数字弱势群体学习数字素养培育内容的场景化和情境化。
3.5 同心并力:依托“横联+纵合”形式完善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协作机制
针对当前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力量合作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过程当中的问题,笔者认为,可以通过“横联”加上“纵合”方式形成网状结构,加强多元主体共育关系,释放社会力量普惠价值。一方面,“横联”是指社会横向合作,就是充分发挥社会各类元素参与公共图书馆针对数字弱势群体开展数字素养培育的互联作用。譬如,公共图书馆除了协同专门维护弱势群体合法权益的盲人、聋人、肢残人协会等非营利性组织开展公益活动之外,还可以联合老年大学、特殊学校等教育机构,利用他们的人力、物力和关系资源,调研数字弱势群体使用网络的真实需求,据此提供方便他们使用的信息服务;此外,公共图书馆还可以通过业务外包、服务购买、技术引入等方式,借助互联网、数据库、计算机等公司力量建立开放学习平台,提供数字生存、信息安全、便捷生活等一系列的数字素养公共课程,强化数字弱势群体对网络空间的深层认知。譬如嘉兴市图书馆为了增强老年人数字素养能力,携手支付宝公司,在“支付宝老年大学”生活号上,共同打造了《健康码申请与使用》等多个线上教学课程[44]。还有,公共图书馆应当自觉树立全民共享数字生活的主流价值观标杆,主动联合数字报纸、广播电视、社交媒体等传媒行业,打造数字素养培训栏目,宣传数字素养培训活动,传播数字素养培训视频,等等。另一方面,“纵合”是指国家图书馆纵向管理,就是充分发挥国家图书馆引领和协调全国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相应职责[46],将国家图书馆力量投入到公共图书馆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当中,从而优化公共图书馆开展培育活动的基础性工作,理顺社会力量参与公共图书馆开展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相关关系。具体来说,国家图书馆应当加强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顶层规划,统筹制定实施方案、行动规划、工作标准,推动多元培育主体在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目标、内容和过程中的互联互通,以此保障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力量合作的有机联系,同时,国家图书馆还应及时提供数字弱势群体数字素养培育的业务指导和成功经验,促进社会机构积极参与公共图书馆面向数字弱势群体开展的数字素养培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