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分析黄李平教授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的用药规律

武 鹏，彭玲玲，黄宗轩，张泆琳，尹建新，谢爱泽

（广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西 南宁 530021）

指导 黄李平

多囊卵巢综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是常见的育龄女性的内分泌及代谢异常引起的疾病，具有家族遗传性和异质性，发病率为5%～20%［1］，以排卵异常、高雄激素、卵巢多囊样改变为主要特征，临床表现为月经紊乱（月经后期为多）、不孕、肥胖、多毛、痤疮等［2］。

黄李平，主任医师，二级教授，为广西名中医、桂派中医大师、全国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广西中医民族医药临床人才培养项目第一批指导老师。黄教授认为PCOS 的关键在于肝、脾、肾三脏，是由于肝郁脾虚、肾精亏损所致，临证多采用疏肝健脾、兼顾补肾的方法治疗，并取得了一定的临床疗效。本研究运用中国中医科学研究院提供的中医传承计算平台（V3.0），分析黄教授治疗PCOS的处方配伍规律，以期为PCOS 的临床治疗提供参考，进而促进名老中医经验的传承。

1 资料与方法

1.1 处方来源 选取2020 年6 月至2022 年4 月就诊于广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中医科黄李平教授门诊，且符合PCOS诊断标准的患者病历291份。

1.2 诊断标准 西医诊断标准参照2018 年《多囊卵巢综合征中国诊疗指南》［3］；中医诊断标准参照刘雁峰等主编的《中医妇科学》第4版教材［4］。

1.3 纳入标准 符合上述诊断标准；病历信息完整；就诊数超过3次者；临床治疗效果明确的处方，且每例处方仅纳入1首。

1.4 排除标准 四诊资料不全者；治疗期间服用激素类药物者；疗效无明显改善者。

1.5 数据规范 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临床用药须知中药饮片卷2020 版》规范医案中药名称，如“党参片”规范为“党参”，“广金钱草”规范为“金钱草”，“山萸肉”规范为“山茱萸”等。由于所用处方中均含有甘草，会干扰数据分析引起误差，先于数据中剔除甘草，后期分析时再予以添加。

1.6 处方录入与核对 将处方数据录入中医传承计算平台（V3.0）中，采用一人录入一人审核的制度，形成PCOS数据库，确保数据真实、准确。

1.7 数据分析 采用中医传承计算平台（V3.0）进行分析，药物使用频次采用描述性分析；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及网络展示；运用k-means 聚类算法对“使用频次≥90”的药物进行聚类分析，得到核心药物组合。

2 结 果

2.1 药物一般信息 纳入黄教授治疗PCOS 处方共261 首，涉及中药98 味，总频次为3 650 次。归经分布依次为肝经（2 123 次）、脾经（1 866 次）、心经（1 454次）、肺经（1 308 次）、肾经（917 次）、胃经（666）次、胆经（397 次）、膀胱经（258 次）、大肠经（139 次）、小肠经（26 次）、心包经（21 次）、三焦经（21 次）。药性分布依次为平（1 425 次）、温（1 129 次）、寒（993 次）、凉（91次）、热（12 次）；药味分布依次为甘（2 110 次）、苦（1 964 次）、辛（1 255 次）、酸（536 次）、咸（6 次）。

2.2 药物使用频次分析 261首处方中使用频次排前5 位的中药依次为柴胡、牛膝、当归、益母草、党参，见表1。

表1 使用频次>50的药物

2.3 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对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设支持度≥0.34，置信度≥0.90，得到常用两联药物关联规则见表2，三联药物关联规则见表3。置信度排名前3位的两联药物关联规则依次为：枳壳－柴胡，桃仁－红花，桃仁－川芎；置信度排名前3 位的三联药物关联规则依次为：当归、桃仁－红花，川芎、桃仁－红花，益母草、桃仁－红花。高频药物网络关联图见图1。由网络关联图可知，柴胡、牛膝、党参、益母草、川芎、白芍、茯苓、白术、当归、黄芪、红花、桃仁、甘草为黄教授临床诊治PCOS的常用核心药物。

图1 高频药物网络关联图

表2 两药关联规则分析

表3 三药关联规则分析

2.4 药物聚类分析 对高频药物进行聚类分析，得到核心药物组合4个，结果见表4。基于k-means聚类算法的高频药物回归模拟图见图2，高频药物聚类图见图3。

图2 高频药物回归模拟图

图3 高频药物聚类图

表4 基于k-means类聚算法的高频药物核心组合

3 讨 论

多囊卵巢综合征（PCOS），具体病因及发病机制尚不明确，可能与下丘脑-垂体-卵巢轴调节功能异常、胰岛素抵抗、瘦素抵抗、遗传因素、生活因素等相关，其中下丘脑-垂体-卵巢轴调节功能异常被认为是PCOS 的主要病因，西医临床上常采用激素治疗，用以调整月经周期，但会伴随副作用，不宜长期服用［5-6］。

中医古籍中并无“多囊卵巢综合征”病名的记载，根据其临床特征及表现，多将其归属于“不孕”“月经过少”“月经后期”“闭经”“癥瘕”等范畴［7］。常见肝郁证、肾虚证、脾虚证、痰湿证、血瘀证等证型［8］，因此，治疗通常遵循疏肝、补肾、健脾、化痰祛湿、活血化瘀等，此外还需结合患者具体证型，辨证论治，随证加减［9］。

不同组方中单味药物的出现次数，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该药在治疗这种疾病时所起的作用。对黄李平教授261 首PCOS 治疗处方用药频次分析显示，使用频率靠前的依次是柴胡、牛膝、当归、益母草、党参、川芎、茯苓等。使用频次>50的药物中，柴胡、白芍、枳壳疏肝理气；牛膝、山茱萸、菟丝子补益肝肾；党参、白术、茯苓、陈皮健脾益气、和胃；当归、益母草、川芎、红花、桃仁、赤芍、泽兰、川芎活血祛瘀，调经止痛；甘草补中益气、缓急止痛、调和诸药。对用药性味归经进行分析，研究显示，药性以平、温、寒性药使用较多，体现了黄教授强调治疗PCOS 以“平”为要，平则通，通过中药调理使人体脏腑气血阴阳平衡，气血通畅，则PCOS症状自除［10］。药味以甘、苦、辛、酸频次居多，其中甘能补、能缓，苦能燥、能泻，辛能行、能散，酸能收、能涩。《素问·脏气法时论》认为，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可见甘能补益、和中、缓急止痛，苦能清泻、燥湿、泻火存阴，辛能发散解表、疏肝理气，酸能收敛固涩，既能补肝阴又能泻肝阳。诸药配伍，补中有通，攻中有养，用以健脾疏肝、补肾填精。归经以肝、脾两经最多，肾经也不在少数。肝与女子月经密切相关，肝气条达，疏泄正常，血海按时满溢，则月经规律。肝藏血，为血脏，司血海，女性的经、孕、产、乳无不以血为用。脾胃运化正常，生化有源，则可为女子月经和生殖功能提供能源和动力。胃含水谷之气，气血生化有常，冲脉亦丰，血海常盛，则经期正常［11］。《临证指南医案》曰：“女子以肝为先天，阴性凝结，易于拂郁，郁则气滞血亦滞。木病必妨土，故次重脾胃。”［12］肾为先天之本，主生殖发育，参与精血的生成；肾阴、肾阳的相互协作也有利于卵巢的功能正常，利于按时排卵［13］。因此在诊治PCOS 时应兼顾肾脏。在临床诊治的患者中，通过观察临床症状，可以看到大部分四诊辨证与肝郁脾虚兼肾虚证相关，这与黄教授在用药方面的理念是一致的。因此，黄教授在诊疗过程中形成了注重疏肝、运脾，同时兼顾补肾的治疗方法。

关联规则分析中置信度可准确反映预测的准确度，对置信度≥0.90 的两药关联、三药关联进行分析，研究显示，两药关联规则有7 条，三药关联规则有24条。黄教授近年来治疗PCOS 的用药思路在高频药物网络关联图中直观地展示了出来。网络关联图包括柴胡、牛膝、党参、益母草、川芎、白芍、茯苓、白术、当归、黄芪、红花、桃仁，加上甘草共13 味药，其中党参、当归相须而用，党参走气分，补气，气行则血行，当归走血分，调血，血畅则气顺，二者相须而用，健脾益气，同时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柴胡与白芍相配，柴胡苦辛，疏肝解郁，调达肝气；白芍酸收，滋阴柔肝，补肝阴以养血；二者同入肝经，一散一收，一升一降，一入气，一入血，配伍使用辛散不伤阴，酸收不阻滞。肝体阴而用阳，当归和白芍相须使用，养肝阴助肝用，同时制约柴胡疏泄太过［14］。核心药物中，气分药有党参、白术、柴胡等，血分药有当归、白芍、川芎等，气分药和血分药配伍，二者相互依存，相互为用，也是黄教授治疗PCOS的一大特点。

对高频药物进行聚类分析，得到以下4 个核心组合：组合1“茯苓，党参，柴胡，白术，牛膝，菟丝子，甘草”为逍遥散去白芍、当归，加党参、牛膝、菟丝子，疏肝的同时兼顾补肾。组合2“丹参，柴胡，白术，茯苓，牛膝，白芍，甘草”中是逍遥散去当归，加丹参、牛膝，疏肝活血调经。组合3“柴胡，牛膝，益母草，当归，川芎，党参，甘草”柴胡疏肝理气，党参健脾补气，益母草、牛膝、当归、川芎活血化瘀，甘草调和诸药。组合4“白术，党参，益母草，薏苡仁，当归，茯苓，甘草”是参苓白术散加减，人参易党参，去莲子、砂仁、桔梗、白扁豆、山药、大枣，增加益母草、当归，补脾同时活血调经。对以上前3 个药物组合分析发现，黄教授在治疗PCOS 时注重疏肝为主，活血调经，同时兼顾补肾，由第4 个药物组合可以得出黄教授在治疗PCOS 时，还注重对于脾胃的调理。由此可以推断黄教授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时所使用的药物，具有疏肝、健脾、补肾、活血通经的功效。回归模拟图中，组合越靠近回归曲线，表明越具有代表性；聚类图中重叠越少，说明分类越清晰，聚类越明显。由图3 可知，组合2 由于分布较分散，无法聚类，故图中只出现了3 组聚类，分别是组合1、组合3 和组合4，组合3、组合4 的重叠部分较少，表明聚类效果较好；由图2 可知，组合3 在回归曲线两侧均匀分布，组合4只分布于回归曲线一侧，且距离回归曲线较远。因此可以认为组合3的聚类效果最好，且具有代表性，故可将其作为黄教授治疗PCOS的基础处方。

黄教授认为脏腑功能的失调是PCOS 的主要病因，病位在肝脾肾。肝主疏泄，调畅气机；脾主运化，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肾主封藏，主生殖和藏精，肝脾肾三脏调和，则胞宫藏泻有序，月经、胎孕正常［15］。黄教授在诊治PCOS 时注重肝脾同治，强调以肝脾同治为主，以血气同调为辅，同时兼顾补肾填精［16］。根据研究结果，结合笔者临床跟诊经验，最终确定黄教授治疗PCOS 常用处方为：柴胡、当归、白芍、白术、茯苓、党参、牛膝、川芎、益母草、甘草。方中柴胡为君，疏肝解郁，当归、白芍为臣，养血柔肝，兼制柴胡疏泄太过，佐以白术、茯苓、党参健脾燥湿，使运化有权，气血生化有源。牛膝滋补肝肾，川芎、益母草增强活血调经之功，甘草调和诸药，又可益气健脾。如此配伍既补肝体，又助肝用，肝脾同治，兼顾补肾，立法全面，用药周到；符合黄教授治疗PCOS 的学术思想，故将其确立为黄教授治疗PCOS 的核心处方，并命名为理平疏肝汤，临床治疗PCOS 时以理平疏肝汤为基础方，同时遵循人体气血阴阳的变化规律，顺应月经周期的节律特点进行随证加减，行经期，加泽兰、丹参等，因势利导，促进瘀血的排出；经后期，加女贞子、墨旱莲、山茱萸等，为下期卵泡发育及内膜增生而奠定基础；经间期，加淫羊藿、仙茅、杜仲等，促使卵泡排出；经前期，此期若患者有备孕要求，加淫羊藿、杜仲等，促进子宫内膜生长，若单纯调经，加枳壳、香附、合欢皮等，推动月经顺时而下［15］。

本研究通过数据挖掘技术，总结并探讨了黄教授治疗PCOS 的用药规律。研究发现，黄教授主要采用肝脾肾三脏同治的方法，调理气血平衡，通过合理搭配药物实现平衡状态，从而治疗PCOS。本研究对黄教授治疗PCOS 的用药规律进行了客观全面的总结，并得出核心处方为理平疏肝汤，可为临床治疗PCOS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