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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秦汉斜向互绞编织物的编织工艺研究

2024-03-04黄天周旸龙博

丝绸 2024年2期
关键词:组织结构纹理

黄天 周旸 龙博

摘要:本文以战国秦汉时期的两件斜向互绞编织物为研究对象,通过模拟复原的方法对战国秦汉时期斜向互绞编织物的组织结构与编织工艺进行分析与探究。对比两者在结构、格眼、纹理、组边上的异同,发现通过变化基础结构中经线交织的方向和次数可以形成不同的组织结构和纹理效果。在编织工艺上,两者都使用斜向穿绞编法。其中普通组各编线间的编结变化和排列顺序以2个经线数为循环,编线在各行编结时的状态与编线数的奇偶和第一行编结时各编线的编结状态有关。

关键词:斜向互绞编织物;战国秦汉;编织工艺;组织结构;纹理;格眼

中图分类号:TS186.9; K876.9

文献标志码:B

文章编号:10017003(2024)02011510

DOI:10.3969/j.issn.1001-7003.2024.02.013

收稿日期:20230802;

修回日期:20231219

基金項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9CKG023)

作者简介:黄天(1998),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纺织品保护与设计。通信作者:周旸,研究馆员,564949101@qq.com。

作为原始纺织品的构成方法和传统手工艺的重要分支,编织技术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已出现,在中国古代往往以绦、带、绳、帽、冠、履等物品的形式出现,基本作绑缚、装饰、生活或者礼乐用。编织物按纱线间的交织特征可分为斜编物、环编物、绞编物和纠编物,其中比较特殊的是将斜编法与绞编法结合使用编织成的斜向绞编织物,由于纱线之间呈斜向交织且互相伴随绞转动作,所以也被叫作斜向互绞编织物。其定义是通过将两个系统的经向纱线彼此进行包夹绞转编织形成斜网格外观效果的编织物,典型的应用是漆纱、组带。推测在古代,人们将具有斜向互绞结构的经编织物总称为“组”,由于地区、用途和形状的不同,“组”一般被古人赋以不同的更具体的称谓。如 “帻”“纵”用来约发;“组”“绶”用来系物作标志;“纚”或 “漆纚”是制冠子的;“组缨”或 “冠缨”是做冠系等不同的划分。这种由两系统经线相互呈角度交穿绞转编结形成的组织结构在古代被称为纂组结构,即2/2斜向互绞组织。纂组结构最早出现于商周时期,在一盉表面发现了结构遗留的印痕,之后战国时期的墓葬中发现了纂组结构的实物。汉时双层斜编物和斜绞结合的编织技法逐渐流行,这时期发现的纂组结构也有了一些变化,具体表现在纹理特征从“X”形变成四角花瓣形,孔眼形状从斜菱格变成正八边形,组织结构从简单的2/2斜向互绞组织变成更复杂的复合式2/2斜向互绞组织。大葆台汉墓的组缨便是复式组的代表。汉之后由于此种结构的编织技法繁琐,耗时良久,技艺渐渐没落,直到隋唐时期在日本又出现了此类结构的唐组。与其他纺织品相比,斜向互绞编织物的实物相对少见,从而使得对其的组织结构和编织工艺了解不多。马金燕、李影、杨汝林在研究中均有提及斜绞复合编织物,但涉猎不多,侧重于对斜绞复合编织物发现和种类等方面的介绍,对于编织工艺少有提及。王亚蓉、王厉冰分别对汉代的组和漆纱的组织和工艺做了研究,但不够深入。

本文通过模拟复原的方法,对战国秦汉时期两件不同结构的组带的编织工艺和组织结构进行探究,一方面考察组带不同的组织结构与纹理特征的内在联系,另一方面探寻组带不同的编织工艺及不同工艺对编织物外观风格的影响。通过对组的模拟复原,在实践过程中再现编织技法、还原组织结构及探讨编织操作和使用工具,以期填补斜绞编织领域的工艺空白,给当今的编织行业和织物组织结构设计带来一定启示。

1 研究对象背景信息

第一件组(编号2:435)来自湖北包山楚墓,为双层组,棕色,作带饰。棕色组发现于二号墓南边室北边墙壁东端的棺椁钉上,长50 cm,宽7 cm,厚度为0.3 mm,单层经线密度为140根/cm(表1)。其组织结构是典型的纂组结构(图1),纂组结构是指由许多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菱形散点排列形成的点阵菱形结构。两系统经线两根为一组彼此进行Z向穿绞编结,编织时一系统内1根经线(通常是合股线)与另一系统的1根经线进行包夹与被包夹编结动作的同时,被包夹的经线还要进行1次扭绞动作,使绞转点恰好被另一系统的经线组包夹在中间。每一次经线组的交穿扭绞动作会形成一个组织点,两组经线彼此间的编织方向与组带长度方向呈锐角。所以也叫作2/2斜向互绞组织点,形状上像“X”,这里也把纂组结构的基础结构叫作“X”形结构(图1中红蓝色标注的部分)。一个组织点由2根合股经线互相交叠组成,2根在“上”,2根在“下”,“下”的2根被“上”的2根包夹,上下左右相邻的四个组织点形成一个斜菱形格眼。

第二件组来自北京西南郊外的一座西汉墓中,它与上一件组有着不同的组织结构与格眼形状,是迄今最早、也是汉代唯一此结构的发现。北京地处西汉广阳国境内,《汉书·地理志》中记载:“广阳国领县四:蓟、方城、广阳、阴乡。”此处汉墓就位于蓟城的西南,名为“大葆台汉墓”。大葆台汉墓的墓主

是广阳顷王刘建与他的王后。墓中出土了一件组带,发现时仅为一小段残片,它与漆纚头冠残片相毗连,是头冠的附属物——组缨。所谓缨,就是系冠的带子,古人拿组缨作冠系用,这在战国秦汉出土人物绘塑形象中多有表现,史籍中有关服饰制度、社会生活的描述中也常有提及。东汉许慎著的《说文》称:“组,绶属。其小者以为冠缨。”《礼记·玉藻》:“玄冠朱组缨,天子之冠也。玄冠丹组缨,诸侯之冠也。玄冠纂组缨,士之斋冠也。”汉代的礼仪制度大体上沿袭前人的旧制,冠缨的使用是彰显墓主身份的一种标记。

大葆台汉墓的组带,出土时实物残破,丝线因为碳化而断裂,只能通过采集的照片进行分析研究。组缨外观铁锈色(图2),末端共有56个单头经线, 2个单头经线是1根有捻向的合股线对折后形成的,加捻密度为500捻回/m,Z捻(图3),残组通身斜向编织,格眼为正八边形,孔径约1.3~1.5 cm(表1)。大葆台组缨的发现为文献中记载有关组的命名和识别得到一定证实,也为研究古代纂组结构的变化和编织工艺的发展提供了可靠的实物资料。

组缨结构独特精巧,虽也是双层结构,在结构细节上比起常规组带却更加复杂,目前在考古中发现的组的组织结构大多是单一式的纂组结构,仅有大葆台1个复合式纂组结构的特例。组是一种工艺繁复的高级手工艺品。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提到:“网有名纚者。”明确漆纱组织是网状结构,而漆纱组织的结构正是纂组结构。经过检测发现目前为止已被发现的所有组的材质不外乎麻和丝两种,其中蚕丝居多。钱玄注:“总为丝织之带,亦称组。其程序:先栉发,乃以纚裹发,绕而作结,加笄以固之,用总束末,而垂其余为饰。”根据文献记载,组带这一古代特有的工艺品从周秦两汉以来多用作统治阶级中裹发、悬系或者印、壁、珮的穗饰用。在考古发现中,用组作铜镜、官印的纽系最具有代表性,所以组也有官印的称呼,是维护等级制度、区别尊卑的标志。

2 工艺解析

2.1 普通组的工艺解析

包山楚墓的棕色组由三条组联结而成,从组织结构(图1)可以看出靠近画面右边有一补缀痕迹,在痕迹的左侧有合股线13根。由于时间关系及条件限制,无法准确得知组带起头部分的编结情况,参考王对组带起头编织的猜想,选择对棕色组的左边部分进行模拟编织试验。从图1可以看出,组带的组织是中间部分比较清楚,是2/2斜向互绞组织,每层的边组织均为编结到边缘时的某1根合股经线1次Z向绞转后的一段圆弧。关于编结方法方面,据近现代尚存的编织方法和一些专家的设想分析,早期中国的编织方法有平铺和吊挂两种。而对组带的编结也有两种设想,一种是穿编,一种是绞编(图4),两种方法各有利弊。王厉冰将其对漆纱带的编织方法按照编织操作特征称为“穿套绞转编织法”。为了与之做区分,本文将编织方法称作“斜向穿套绞转编织法”,简称“斜向穿绞编法”。

参考“穿套绞转编织法”的操作方法,使用大头针代替筘板。具体编织时需将经线对折平铺在软木板上,呈环状的一端用大头针固定,分开的一端加捻作引头,但并不涂敷胶漆使其尾端细尖如针而是采用打结的方式,一方面防止经线在编织过程中散开与其他组经线纠缠产生混乱,另一方面可以方便重物的栓系,增加经线张力。组带有一定的变形性,在组带各行的编结中,各经线间的穿绞使组带的结构疏松并带有孔眼,比起正编和梭织,斜编的边缘封闭加上菱形的格眼形状使其比起普通的经纬织物有很大的变形复原能力。其线与线之间交错点处产生的约束力并不能完全限制线的滑移,为了使编织成品较为美观,需要每编完一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便用两枚大头针固定绞转处,以此控制线的位置与状态,以及进一步调整各孔眼形状和大小的统一。

2.1.1 普通组的格眼编织工艺

取相同长度的合股经线13根,将经线从左往右用阿拉伯数字从小到大分别标以序号。斜向互绞编织物与其他编织物在外观上最大的区别在于格眼形状,“X”形结构是普通组带的主体组织也是基础结构,格眼为斜菱形。一个格眼需要上下左右四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联结,四个组织点中,处于菱形对角线上的两个组织点的经线包夹绞转情况相同,但处于菱形一边上的两个组织点的经线编结情况则相反,每根经线除去编结边组织点时须变更编织方向外,在同一斜向的编结过程都遵循二上二下的组织编结规律。也就是说如果一系统内的某根经线在某层编结一组织点时处于包夹另一系统内的某根经线的状态,那么在下一层编结时,上一层包夹的经线就会变成被包夹且伴有Z向绞转的状态,包夹它的经线则是另一系统内的另一根经线。其中经线所属的两个系统按照编结方向划分,各经线所属的系统并不是永远不变的,而是会随着经线编结到边缘位置时发生改变,组带每层编结边组织点后都会有一根经线为了继续参与之后的编织变更编结方向,从而改变所属的系统。

2.1.2 普通组的组边编织工艺

编结组带首行时各经线的编结状态决定了之后各行编结时经线的编结状态,那么经线数的奇偶是否会对各行参与编结的经线变化有一定的影响呢?因此为了探究普通组经线数的奇偶对各层经线编结情况的影响,本文还另外编结了一条经线数为偶数的组带,所用根数为8根。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变化可以反映各经线编结的整体变化,所以在编织过程中分别记录下各层参与边组织编结的经线序号情况(表2和表3),将得到的结果进行比较、讨论并总结(表4)。本文研究中边组织是指经线编织到各层边缘时只进行绞转,不进行包夹和被包夹而形成的一段弧线,边组织点是合股经线单独Z向扭绞时产生的一个交织点。

从表2—表4可以看出:第一,编结组带时所有经线都会参与边组织点的编结,边组织点的分布情况与首行经线的编结情况有关。其中奇数根经线编结的组带(简称奇组),各行参与编结的经线数量为1,形成的边组织点数量也为1,单个边组织点间隔均匀地分布在组带左、右两边;由偶数根经线参与编结的组带中(简称偶组),每2行中有1行没有边组织点有1行有2个边组织点,2个边组织点由2根经线分别编结,在奇数行或偶数行边组织点的分布状况需要依据首行各经线的编结情况决定。第二,编结首行时各经线的编结状态(包括包夹与否、绞转与否、编结方向,编结边组织点与否)决定了下面各行经线的编结状态(表4)。经线序号的变化以2个经线数为一个循环(表2和表3)。1)奇组中,首行编结时如果选择序号为1的经线编结边组织点,那么在奇数行,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即为所在行数,边组织点出现在组带左边;编结偶数行时,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是经线数量加1再减去所在行的行数,边组织点出现在组带右边。首行编结时如果选择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为n(n为经线总数),那么之后各行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变化规律刚好相反。即偶数行的经线序号为所在行数,奇数行的经线序号为经线总数加1减去所在行数后的数字。2)偶组中,如果首行没有经线参与编结边组织点,那么第二行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为2、n-1,边组织点只在偶数行的两边出现,参与编结的经线序号之和为经线数加1,其中一个序号是所在偶数行的行数,另一个序号是经线数加上1再减去偶数行数得到的数字。如果首行有经线参与编结边组织点,那么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为1和n,边组织点只在奇数行的两边出现。参与编結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之和也是经线数加1。第三,编结过程中各经线间的排列分布以2倍经线数为一个重复。每编结完一层后,经线间的分布顺序会发生变化,当编完与经线数相同的行数后,各经线间的排列关系与最初位置相反,当再编完1倍经线数的行数后,各经线间的排布又回归最初位置。

2.2 复式组带的工艺解析

大葆台组缨是一种复式组带,其与常规组带的最大区别在于组织结构,组带的主体结构不同于常规组带以2/2斜向互绞组织点单个点为主的点阵菱形排列,而是以2/2斜向互绞组织点组合成四角花瓣状(在菱形基础上四边斜向各叠加四个三角形的组合图案)为主的点阵菱形排列(图5)。两个方向均有叠加所以是双复合式的斜向互绞,具体表现为参与编结格眼的组织点和边组织点的经线数量与走向的差别。常规组带的格眼为斜菱形,由两根线1组的2组经线相互穿绞编结的4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联结形成,大葆台的组缨格眼呈正八边形,由4对也就是4组经线互相穿绞编结成的8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构成。格眼形状的变化背后是斜向互绞编织物的结构在发生改变,通过增加经线间的交叠次数及变更经线的编结方向得到四角花瓣状的主体结构。显然这是在纂组结构的基础上通过变更基础组织点排列得到的一种新变化。遗憾的是迄今为止发现仅为特例。两种组带结构上的不同造成两者在成品稳定性、格眼变形性方面存在差异。组缨刚被发现时有学者对其的组织结构进行了观察分析,并绘制了格眼和一边的结构示意(图6),但是没有提到组缨编结的具体工艺顺序。另外在提供的结构示意中由于经线重叠,部分经线的编结走向模糊,不能很好地展开模拟复原工作,为了完成对组缨编织工艺的研究,需要结合已知的组缨的组织结构对起始几行组边和各格眼的编结顺序进行合理猜想并结合模拟编织进行调整。在此过程中,还需结合经线的走向对照普通组带的组边编结规律,对参与组缨两端编结的经线编结规律进行一些探究。

2.2.1 复式组的格眼编织工艺

参与组缨编结的经线共有56个单头,实为28根合股线,根据编结时的经线斜向分作两组,沿接近相互垂直的方向穿套绞转。中间的格眼部分占用18根经线,分成右斜向8根和左斜向10根。因两组经线数量不对等,幅面上形成4.5个横向格眼。组缨由于其独特的交穿结构在幅面形成有装饰性的编结纹样,有学者称为“双层马莲垛花纹”,其“正面作右旋形,结构显得紧密,背面左旋形,较为放松”。正八边形格眼由4对即8根经线两两相互包夹绞转编结形成,实际是由4个四角花瓣结构外轮廓的一部分相互联结形成的形状(图7)。

黑色中轴线的两边,两对经线中两根相对位置相同的经线的穿绞规律一致,均遵循二上二下的编结顺序,如甲和丙或乙和丁。编织一个完整四角花瓣结构需要2对经线参与,假设将参与编结的4根经线分别以甲乙丙丁命名。为了描述简洁,本文将2根经线中进行包夹动作的经线写在前面,进行绞转被包夹动作的经线写在后面,如丁和甲进行包夹绞转,就是甲Z向(反手)绞转1次穿入丁。第一步是甲乙进行包夹绞转,与此同时丙丁也进行包夹绞转,甲乙、丙丁两组经线间的编结顺序均是位于右边的乙和丁Z向绞转1次穿入位于左边的甲和丙中,接着丁甲进行包夹绞转,再是乙丁进行包夹绞转,同时甲丙也进行包夹绞转,再接着丙乙进行包夹绞转,最后是丁丙在包夹绞转的同时乙甲又一次进行包夹绞转。编结顺序如表5所示。

组缨格眼的结构使得其在纹理特征上与常规组带相比更具装饰效果。同样的4根经线,通过增加彼此间的穿绞次数和变化编结的方向,可以在美观性方面得到提升。如编结四角花瓣结构的乙丁、甲丙在纂组结构中彼此编结方向一致时是不会穿绞的,“╲”表示右斜,代表每次穿绞时经线起始点位于分剖线左边,而中止点位于分剖线右边的编结方向,反之则为“╱”左斜。分剖线是以2根经线的交织点为起点上下延长得到的虚线,还有甲乙丙丁4根经线分别再与剩下3根经线的4次穿绞编结过程中有1次改变编结方向。

2.2.2 复式组的组边编织工艺

参与组缨两边组织编结的经线左右各5根,与普通组带的组边编结一样,参与组缨边组织编结的经线也有一定的编结规律。经过观察,组缨两组边均存在类似“入”字的形状,右边为“入”,左边为“入”的中心对称图形,“入”字形状与组边的编结顺序有关,如图8所示。尽管同普通组一样,复式组的主体组织也呈点阵菱形排列,但是在主体组织的细节上较之普通组更加复杂。本文将组缨组边的编结方法称为“三次穿”法,当格眼出现在一边边缘时,经线数量的限制使得格眼不完整。以右边为例进行说明,把参与编结的5根经线从右到左依次命名为一二三四五,第一步是“一穿”,一依次穿过二和三,与之同时,“二穿”是四穿过五,接下来是“三穿”,五扭绞穿过一,至此一个编扣动作完成,即一个“入”形成。这里的纽绞皆表示经线Z向绞转。各经线的位置已变化为从右往左是二三五一四,接下来重复第一步的操作,将二依次穿过三和五,一穿过四开始新的一扣,依此类推进行编结。注意,每次的第一步中,处于最外侧位置的经线(比如这里的一)始终处于分股但不扭绞的状态。同理,左侧组带也是相似的编结顺序,只不过位置与右边相反。假设将参与左边编结的5根经线从左往右依次命名为一二三四五,那么“一穿”是三穿过二和一,“二穿”是五穿过四,“三穿”是五扭绞穿过二。三个动作完成,各经线的位置已变成三一五二四。同一组边的编结中,两个半格眼之间即从一个结束到下一个开始需要重复3次“三次穿”动作,而另外一边也需要进行3次保持一致。从一排格眼编结完成到下一排格眼编结完成,每层组边经线需要重复3次“三次穿”动作才能完成一层组边的编结。参与组缨组边编结的经线对在编结过程并非一直在一起,而是会各自经过一定的轨迹才重新并行一起编结。组缨组边的特别设计使得組缨在长度的稳定性上要优于普通组,适应了实际需要。

3 模拟编织试验

3.1 普通组的模拟编织

棕色组的材质为丝质,所用丝线的直径非常细。了解到汉代及汉代以前饲养的蚕茧个头比现代小,吐出的丝也比现在的茧丝细,想要获得同古代线密度相似的丝线来进行编结是十分困难的,为了尽可能还原实物丝线的细度,本文挑选了丝质绣线作为编结材料,绣线没有捻度且可以随使用人的需要进行劈分。将13根经线按一定距离用T形大头针固定在软木板上,使用斜向穿绞编法进行编结,编结时各经线的编结情况如表6所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选择好经线后需要的就是对一些辅助工具的选择。对于编结结构复杂的斜向互绞编织物来说,不依靠辅助工具,完全手工编成是不可能的,尽管在相关的史料文献中没有找到编织这类结构织物所用的工具记载,但通过实地调研获悉,目前仍存在手工编织的地区,尽管使用技法不同,使用的工具却都比较简单,如小木棒槌、小梭子和大头针等。组带在编织过程中需要不断绞转,每一个组织点的编结需要2根1组的经线组在与另一系统的2根经线交穿编结时,其中一组经线进行Z向绞转,这就要求进行交织的经线需要在一定范围内左右分列,各自一体,1组内2根经线必须始终联结于同一个器具上(图9)。由于参与编结的经线数较少,所以在工具上取消了筘板,选择用大头针插在各经线间。但是当经线数较多时,还是需要齿密高的铁梳或者筘板来分隔经线。以软木板作为编织物的承载工具,大头针作固定,一方面划分经线之间的顺序,另一方面确定经线扭绞的状态,小夹子作重物和绕线之用。在有限空间的软木板上可以提高编结效率,从而降低成本。

按照组织结构(图1),在进行第一行编结时,位于最左端序号为1的那根经线需要单独Z向扭绞1次但不与其他经线进行包夹动作,其余的经线则按编结方向分成两个系统每两根进行一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的编结。单独绞转的那根经线就是每行中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每一行中有6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和1个边组织点。边组织点只出现在左右边缘处,且随着行数的增加变化左右位置。而8根经线参与编结的组在起头编结时所有经线都不单独Z向扭绞,直到下一行编结时二根分别位于最左端和最右端的第二根,序号为2和7的經线是该行编结边组织的经线,需要单独扭绞1次,剩下的经线分成两系统两两进行2/2斜向互绞组织点的编结。每一行的组织点中有3个2/2斜向互绞组织点和2个边组织点。边组织点的位置只出现在偶数行的左右两端。由于斜向互绞编织物的边缘是封闭的,所以对于编结到边缘的经线来说如果要继续参与编结的话就需要改变编织方向,从原来的左斜/右斜变成右斜/左斜。

实际编织中,组织容易松垮,结构具有极大变形性,因此需要使用大头针固定位置,在编结一部分后,用鱼线按规律绕过各处丝线,鱼线的作用类似于梭织时的打纬装置。一人拉紧所有丝线尾端,使其绷紧,一人扯住鱼线两端往上方使已编结部分收拢打紧。此外组带整体的编结顺序为Z或S形,即一行编结完成,下一行的编结从前一行最后完成编结的经线开始,这样的编结方法比起每行从同一位置经线开始编结更为顺手,不易产生编织混乱。

3.2 组缨的模拟编织

大葆台组缨的编结同样斜向穿绞编法,使用的工具也是软木板、大头针和小夹子,编结线选择生丝。同时为方便研究组缨头端的编结情况,还另外选用市场上常用的编绳线来编结。这里用不同颜色将参与编结左右两边的5根经线标注,为方便描述经线的编结顺序,将参与编结的所有经线从左到右以阿拉伯数字标序,按照编结方向分成R、L两组, R组13根,L组15根,其中又把2根分为1对,分别以小写字母a和b命名(图10)。其中,“R”表示往右斜的经线组,“L”表示往左斜的经线组,“R”和“L”之后的数字表示从右或从左数起的经线组序号,数字之后的英文小写字母“a”和“b”表示一个经线组中的左右经线。

把合股线形成环状的一端用大头针固定在软木板上,分成两组,左右穿编。中间共有4.5个格眼,其中两组边和靠近左组边的一个半四角花瓣结构的起头编结情况如下:

左:R1a(z)/R1b(z')-R1a/R1a(z')-R1b/R2a(z3)/R3a(z)/R3b(z')-R3a/R3a(z')-R3b/

R2a-(R1b+R1a)/R1b(z')-R3a/R3a-(R1a +R2a)/R3b(z')-R1b/R1a(z')-R3b/

R3b-(R2a+R3a)。

右:L3a(z)/L3b(z')-L3a/L2a(z3)/L1a(z)/L1b(z')-(L1a+L2a)/L1a-(L2a+L1b)/L3a(z')-L3b/L3b(z')-L3a/L3a(z')-L1a/L1a(z')-L3b/L2a-(L1b+ L3a)/L3b(z')-L2a。

中间(靠左的半个四角花瓣结构):L8a(z)/L8b(z')-L8a/L8a(z')-L8b/R1b(z')-L8a/L8b(z)/L8a(z')-R1a/L8b(z')-R1b/R1a(z')-L8b/R2a(z')-L8a/L8a-(R3a+R3b)/L8b(z')-R2a/R3a(z')-L8b/L8b-(R3b+L8a)/R1b(z)-R1a。

(1个完整四角花瓣结构):R4a(z)/R4b(z')-R4a/R4a(z')-R4b/L7a(z)/L7b(z')-L7a/L7a(z')-L7b/R4b(z')-L7a/L7a(z')-R4a/L7b(z')-R4b/R4a(z')-L7b/L7b(z')-L7a/R4b(z')-R4a。

其中,“-”表示包夹指向,位于“-”前的经线是被包夹的,位于“-”后的经线是包夹的;“z”表示经线Z向加捻,即反手逆时针旋转经线,“z”之后的数字表示绞转次数;“z'”表示经线Z向加捻并从下方穿入,括号内经线的前后位置表示被穿的先后顺序。

复式组带整体编结的顺序看个人习惯,哪边顺手就从那边开始。为直观看出格眼的经线走向,本文使用三种异色的编线编结了一个完整格眼,其中格眼轮廓已用红、黄色线标记出来(图11)。两根浅色的线分别排在参与编织一个格眼的不同斜向R、L两组中相邻的两队中的左边位置,为其中的a,则将浅黄色命名为R0a,白色命名为L0a;两根深色的线分别命名为R0b和L0b。由图11可以看出,格眼的上半部分的轮廓均是来自这两组中的4根经线,其中最上方红色两条线从左到右分别来自L0b和R0a,紧接着红色下方的两条黄线则分别来自L0a和R0b。下方的四条线来自于另外的2组不相邻且不同斜向的经线。编织完成后,对编织所得的复式组带的头尾端进行整理(图12),集束留作穗头。

4 结 语

战国秦汉时期两件不同结构斜向互绞编织物在基础结构的编结中,由于经线间穿套绞转次数和编结方向上的灵活变化造成两者在组织结构和纹理特征上的显著区别。复合纂组结构的编织物在结构和性能上比普通组更具稳定和实用性,两者皆可用斜向穿编法编成。普通组编结时各经线的位置、状态会随着编结线数量的奇偶和第一行编结线状态的变化而变化,偶数行或奇数行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与首行编结边组织点的经线序号有一定的关联规律。普通组编结线的编结状态和经线间的排列分布以2个经线数为循环做变化,复式组组边的经线在一行结束到下一行开始的过程中组边经线需要进行3次“三次穿”动作。组带整体编结时的顺序,普通组为Z或S形,复式组带则没有限制。后续如果能获取文物更详细的参数信息,就可进一步开展此类文物的复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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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weaving process of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s of the Warring States,

Qin and Han Dynasties

HUANG Tian, ZHOU Yang, LONG Bo

(1.College of Textile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Silk),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2.China National Silk Museum, Hangzhou 310002, China)

Abstract:During the Warring States, Qin and Han Dynasties, diagonally interlocking twisted fabrics were very popular, not only reaching a peak in terms of the number of excavations, types and range of locations, but also introducing new changes in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The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 is a composite woven material that combines diagonal weaving techniques and twisting techniques to create a fabric with a diagonal grid appearance. The biggest difference of it from other woven fabrics is that the yarns are diagonally interwoven and twisted. In ancient times, people collectively called knitted fabrics with 2/2 diagonally intertwined organizational dots arranged in a rhombic pattern “group”, and its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was called codified group structure. The main types of fabrics used are lacquered yarns and groups. The structure of most of the groups is a single codified group structure, i.e., the base structure of the organization is in the shape of “X”, while the Dabaotai Zuying is the only group band with a compound codified group structure found in the Han Dynasty, and the base structure of its organization is in the shape of “quadrangular petals”. The discovery of it confirms some of the records in the literature on the naming and identification of groups, and also provides reliable evidence for the changes in the codified group structure and the corresponding development of the weaving process.

To gain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and weaving process of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s, the article took two representative pieces of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s of this period as examples. Of them, one is the Dabaotai Han Tomb group band with a compound codified structure, and the other one is the Baoshan Chu Tomb group band with a conventional codified structure. On the basis of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of both of them, the article used simulation and restoration to investigate their weaving process. Through practice, it is concluded that in the knitting of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s, the fundamental differences in the number of twists between warp threads and the flexible variations in the direction of knitting are the reasons behind the significant distinctions in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and texture characteristics of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s. In terms of weaving process, both of them use the diagonal twisting method, but in weaving ordinary group bands, it is more convenient to use the Z or S shaped weaving sequence. Compound group bands do not have this requirement, and the order of knots can be done according to one’s own habits. The position and status of the warp threads in a normal group will change with the number of even or odd knots and the status of the first row of knotted threads. There is a certain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warp thread serial numbers of the knotted side organization points in even or odd rows and those of the knotted side organization points in the first row. The knotting status of the knotted threads and the arrangement order of the warp threads in an ordinary group change in a cycle of two warp threads. The warp threads of the side group of the compound group require three “triple threading” operations between the end of one row and the beginning of the next row. The main body organization and structural design of the compound group makes it superior to the ordinary group in terms of latticework and length stability. If we can obtain more detailed parameter information of the artefacts, we can further carry out the reproduction work of such artefacts.

It is hoped that in the process of research on the weaving process of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s to reproduce the weaving technique, restore the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clarify the specific weaving operation and the tools used, and complete the simulated restoration of the two pieces of braided fabrics, and it is hoped that the results of the research can make up for the gaps in the field of 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s, and bring certain insights into today’s production of braided fabrics and textile design.

Key words:diagonally interlocked and twisted fabric; Warring States, Qin and Han Dynasties; weaving technique;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woven texture; lattice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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