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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织机再研究

2024-03-04梁文倩王燕杨小明

丝绸 2024年2期
关键词:纺织业天津

梁文倩 王燕 杨小明

摘要:铁木织机是在中国晚清时期振兴实业背景下发展而来的特殊产物,无论从时间跨度还是技术转变角度来说都是中国近代纺织发展史中重要的一环。对铁木织机进行研究,一方面可以直观地再现中国近代手工纺织向动力纺织的转变过程,另一方面通过对其传播过程的考证,对学界现有的部分观点进行考辨与问疑,从而对中国农村手工业的发展具有更准确的认知。本文通过文献研究与实地考察发现:1)铁木织机通过精巧的机械结构将开口、投梭、打纬、卷布、放经五个工序互联,提高了工作效率与布匹质量,缓解了当时洋纱、洋布对市场的垄断,更为中国纺织的机械化发展迈出坚实的一步;2)铁木织机的发展脉络为19世纪英国将铁木织机传入日本,1887年日本掌握其制作技术,后于1903年由中国考察团将其从日本带回中国天津。铁木织机在政府、企业家等多方面的共同努力下仅用数十年的时间便在高阳、潍县等地得到快速发展,为中国近代纺织行业重心的散点式分布埋下伏笔。

关键词:铁木织机;置产兴业;天津;近代纺织;纺织业

中图分类号:TS103.1; K875.1

文献标志码:B

文章编号:10017003(2024)02013110

DOI:10.3969/j.issn.1001-7003.2024.02.015

收稿日期:20221228;

修回日期:20231221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1YJA760032);湖北省教育厅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20Y075)

作者简介:梁文倩(1991),女,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纺织服饰技术史。通信作者:杨小明,教授,ynide@sina.com。

铁木织机又名铁机、铁轮机、铁轮织布机、脚踏铁轮机、大机等,由铁、木合制,是中国手工织布机向动力织布机转变的过渡机器。民国开埠之初,因大量洋纱、宽幅洋布涌入中国,对国内土纺、土织的“小布”造成很大冲击。在实业救国的背景下,国内先进人士面对土布的逐渐衰落不甘坐以待毙,引进大量洋技术、洋工艺、洋机器、洋设备,铁木织机由此从日本传入中国并进行大范围的推广。铁木织机是手工纺织史上技术性的革命,同时也是中国纺织业由传统木织机向近代铁机过渡的重要一环,被誉为“用人力发动之最进步的织机”,为中国纺织行业生产效率的提升、竞争水平的增强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目前学界对于铁木织机的研究多集中于经济领域,如彭南生、孟玲洲、高寶华等通过铁木织机的推广对近代手工业包买制、城乡关系变动与乡村手工业变迁方面的内容进行研究;日本学者顾琳则从20世纪乡村手工业的经济革命视角分析了高阳纺织工业区的发展历程,以纺织视角进行研究只有宫锡联的《铁木织机制动机构》一文,详细分析了铁木织机的制动原理,但对其发展溯源并无涉及。笔者通过对上述多篇研究成果的阅读发现,目前关于铁木织机的研究主要存在如下两方面问题:1)内史研究的缺失。铁木织机的构造、工作原理的研究目前尚为空白,准确认识铁木织机的工作原理,将对人们理解后续的动力织机操作具有极大帮助。2)部分外史问题的研究尚不明确。如目前学界就铁木织机传入中国的时间就存有争议,《中华文化通志》一书中认为铁木织机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由英国经日本传入中国,在《中国近代纺织史》一书中则认为铁木织机是于20世纪20年代由手拉木织机经过进一步改良发展而来,而在《中国经济革命:二十世纪的乡村工业》一书中则认为铁木织机在1903年就已传入中国。有鉴于此,本文着重对铁木织机的构造、工作原理、技术演变路线、发展源流等内容进行逐一分析,以期填补该领域的研究空白并对部分存有争议的内容进行考证与问疑。

1 铁木织机的工作原理及技术演变

为了厘清铁木织机的构造与工作原理,本文对铁木织机的图像资料、馆藏实物进行综合分析,其中民国时期铁木织机图像资料共有三处,分别为1935年发表于《常识画报:高级儿童》期刊中的《南通布:铁木机的精巧》、1934年发表在《工学季刊(北平)》中的《铁机实习》及郭天成机器厂的海报(图1)。铁木织机的实物也有三部,分别藏于高阳纺织博物馆(图2)、南通纺织博物馆、天津三条石纪念馆三地。遗憾的是,笔者通过对这三处展出实物的实地考察发现,机器的完整性较差,均存在或多或少的部件缺失状况。最终,笔者结合图像与实物对其进行结构分析,得到铁木织机的结构示意(图3)。

1.1 铁木织机的工作原理

由图3可知,铁木织机依靠人力脚踏发动,通过齿轮实现开口、投梭、打纬、卷布、放经五个工序的互联,织工无须离座便可较快地完成整个织布流程,且织造布匹的门幅与近代动力织机相差无异,单机效率也与动力织机相差无几。本文依次对五个操作步骤中所涉及的机器构造与工作原理进行解析。

1.1.1 开口操作

开口操作(图4)是指通过织机中综片的交互提升形成开口以供织造的过程。在机器的顶部有一根旋转轴,旋转轴的两端装有两根水平相对的带子负责牵吊两个综片,综片的底端与两个踏板相连,形成一套互动式双综双蹑的开口机构。当织工踩下踏板2时,综片2与其牵吊的经纱下降,同时使综片1连同其牵吊的经纱上升,以此形成开口,织工投梭。投梭完成后织工踩下踏板1,踏板2则被抬起,操作过程与上述同理,如此往复交替。

1.1.2 投梭操作

投梭操作(图5)是指使梭子带动纬线在梭盒内左右滑行投纬的过程。主轴上有两个垂直错位相对的U形口,踏板与其相连,在踩动踏板时主轴进行360°旋转。主轴的两端装有两个上下错位的击梭块,与U形口的原理相同,都属于偏心轮构造。当踩动踏板1时,主轴旋转带动击梭块的长端向下旋转,撞击连接轴1使其下压,进而导致滑动臂1内倾,内倾的过程中因触碰到梭盒内的梭子,使梭子由左端滑动到右端,完成投纬。当织工踩动踏板2时原理与上述相同,将梭子由右侧滑动至左侧,由此往复。

1.1.3 打纬操作

打纬操作(图6)是指将织入的纬线用筘打紧,使布匹更为紧密的过程。踏板连接的主轴一端有轮6,踏板踩动时,主轴、轮6随之旋转,轮7也在齿轮的作用下带动轴1进行反向旋转。稳定器的一端连接轴1上的U形管,另一端与梭盒相连。当轴1进行旋转运动时,稳定器与梭盒实则进行前后运动,每织一梭,打纬一次。此机构的优势在于将原本投梭、打纬两个分开的动作通过齿轮与梭盒的改进使其合二为一,提高了工作效率。

1.1.4 卷布操作

卷布操作(图7)是指将织造好的布匹及时卷到卷布轴上,以便于后续织布的操作过程。摇摆臂与前文中提到的滑摆臂2相连并位于其外侧,当滑摆臂摆动时会带动摇摆臂前后摆动,摇摆臂推动轮1转动,轮1转动则导致卷布轴与轮2同向转动。由于轮2与轮4的齿轮作用,带动轮4、轮3、卷布轴1与卷布轴反向运动。轮3和轮5的齿轮作用,使轮5和加压棒与卷布轴1进行反向运动。由此形成加压棒向内侧转动、卷布2轴向外转动、卷布1轴向内转动的连动卷布体系,因此织好的布匹缓缓地卷入卷布轴中。加压棒与卷布轴1的作用主要是为了使布面增加张力,织造的布匹更加平整。卷布操作机构的先进之处在于使原本需要织工离席卷布的动作与织机的其他机构相互连接形成持续的卷布状态,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保障布匹的织造质量。

1.1.5 放经操作

放经操作(图8)与卷布操作相对,指织机在进行自动卷布的同时能够同频率地放出经纱,使经面一直维持在合适的张力范围内。卷经机构由两个卷经轴构成,每个卷经轴的两端有十字形木架,它们彼此牵制,只有当卷布轴对卷经轴的拉力达到一定值时,两个卷经轴才会同向旋转,释放出经线。木架的作用一方面可以防止卷经轴上的纱线滑落,另一方面则可以相互牵制,以免因卷经轴转动过快导致经面张力过松而影响布匹的质量。放经、卷布两个独立的动作,通过相互的牵连同样转化为持续的工作狀态,使织工不必离开座位便可自动进行卷布、放经操作。

通过对铁木织机各部分工作原理的剖析及现有研究,其优点如下:1)不拘幅度阔窄,皆可织造。2)脚踏速度,可随人力充足与否,调节其快慢,避免综片不稳、打纬力度不够、或杼子回跳等弊端。3)机价较手织机为贵,修理费亦然。大量制造亦属可能,但人数不能减少,速度及耐用年代尤有定限。4)将原本独立的各个操作动作通过齿轮合为一个连动的工作整体,是由手工织布向自动织布过渡的关键一环,降低了对织工自身的技术要求。5)铁木织机较更为先进的电力织机而言,只需人力即可操作,更加适用于当时电力供应紧张的农村地区。6)铁木织机的重要部件均为铁制,且零件更具规格化,若发生零件故障,便于及时更换或单独修理,利于工厂进行大规模的生产。综合上述几点,造就了铁木织机在民国时期的大范围流行。

1.2 铁木织机的技术演变

通过对铁木织机的构造与工作原理的分析可知,飞梭与齿轮是铁木织机的技术核心。就飞梭而言,其诞生于1733年

由英国的一名钟表匠约翰·凯伊发明,飞梭的出现大幅提高了织布机的生产效率,揭开了英国纺织工业革命的序幕。从此视角窥探便可得出铁木织机的演变路线,如表1所示。向前追溯它的发展经过了拉梭机、足踏投梭机,向后演化则经历了铁木提花织机、丰田第二代动力织机。本文对上述织机进行逐一分析,再现其技术的演变过程。

1.2.1 拉梭机

拉梭机又称扯梭机或手拉织机,是在手投梭子织机的基础上加入飞梭装置,其中包括装滑车、梭盒、拉绳等,工作时右手负责拽拉绳。左手则负责拉动梭盒打纬,因投力较大,既加快了织造速度,又使布幅增加到两尺左右。飞梭装置包括击梭器、梭子、筘、支架、手柄、筘座、筘座支架、铁轴八部分组成。工作时织工依次向左右两方拽动拉绳,如向右拽动时,左边的击梭器从铁轴的左端向右滑动,由于铁轴的内侧有一圆环,使快速滑行的击梭器能够在到达规定位置时立即停止,避免滑到织物的开口内。由于织工拉绳的速度很快,可使击梭器快速滑行的过程中撞击梭子,从而使梭子从梭盒的左端滑动至右端,投梭完成。同理,当织工向左拽动拉绳时,梭子再由右侧滑动到左侧,如此往复完成织布。

1.2.2 足踏投梭机(丰田第一代人力织机)

足踏投梭机的先进之处在于省去拉梭绳动作,通过加入击梭折叠小木块、旋转臂、滑动臂、摆动稳定器等精巧的机构,使织工在踩动踏板时便可通过连动装置触碰击梭器,进行投梭,双手只负责前后拉动梭盒进行打纬即可。其工作原理如下:织户踩动踏板,使左右两边的击梭折叠小木块交替上下摆动,当一边的击梭折叠小木块下落时会触碰旋转臂,而旋转臂内收导致滑动臂向内侧摆动,摆动的同时将梭盒中的梭子由一端滑动到织口的另一端。当织户踩动另一块踏板时,同样会导致此端的击梭折叠小木块上收,另一端的木块向下旋转。再次重复上述操作,如此反复完成织布。脚踏触碰的飞梭结构较手拉梭更为便利,将原本的开口、投梭两个动作合二为一,提高生产效率。

1.2.3 铁木织机原理

铁木织机的原理不再过多赘述,但值得注意的是,铁木织机出现不久便出现了经线断裂自动停机装置。其原理为在每根经纱上吊一根铁片,若有经线断裂,其吊挂的铁片下滑,打纬器在打纬时便因受到阻挡停止运行,从而大大减少了布匹的瑕疵状况。

1.2.4 铁木提花织机

铁木提花织机是在铁木织机的基础上加装上“龙头”,以织出各种花形纹样,其关键核心在于龙头上用于控制提花的纹版。纹版上提前设置好孔洞,若有孔,提综装置穿过孔洞,触碰提综使对应的经线被提起。如没有孔洞则不会触碰到提综装置,其原理与古代的小花楼提花织机、大花楼提花织机的原理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1.2.5 动力织机

此款动力织机又称为“Sakichi Toyoda invents Toyoda Power Loom”,于1896年被日本的丰田公司研制而成,仅比铁木织机晚出现了10年左右。其工作原理与铁木织机基本相同,仅动力源由人工脚踏改为电气发动,彻底实现了纺织机的自动化,一人可以看管多部织机同时织布,从此织布业由半自动化进入了工业化、批量化、自动化的织布时代。

综上可见,铁木织机的发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历经了长达100多年的技术演变,吸收融汇了前人大量的智慧结晶,即便在纺织技术发展已十分成熟的当下,依旧可以从剑杆织机、喷气织机乃至电磁铁投梭织布机等现代化织布设备中看到铁木织机的影子。

2 铁木织机的发展路径分析

2.1 19世纪日本受到英国影响发明铁木织机

19世紀中期由于英国工业快速增长,纺织品产量大幅增长,国内市场竞争加剧,国内厂商便开始寻找国外消费者。日本被列入其中,在第一个条约口岸开放后纺织领域便遭遇到强烈冲击,再加之明治初期,新政府开展“置产兴业”政策,以京都为首的日本染织界开始积极引入欧美先进的染织技术。由此在外部推动与内部探求的双重作用下,铁木织机于1887年应运而生,仅用5~10年便取代了老式的手摇织布机。1899年《农学报》中日本大陇制造所曾对此记载:“近来我邦工业著进步,制作器械极其巧妙,以省时间与劳力,增加生产力,世人所熟知也。彼舶载所到机械,其组织复杂,价亦不廉,而邦人所制机械,却轻便价廉,其成绩亦往往优于舶载品。故欧美人曰,日本未来世界大工业国也,非漫语矣。顷上州人福田氏,新发明自动织机,是最新而有益者,其利机业家不少也。” 前文所提到的“福田自动织机”正为铁木织机在日本的改良款。由此可见,日本的铁木织机是在英国织机的影响下经改良而成的,且至少在19世纪末铁木织机在日本的发展已相当成熟。

2.2 铁木织机在中国的发展

关于铁木织机在中国的发展问题,目前学界仍有部分观点值得商榷,如关于铁木织机传入中国的时间、1908年天津创立鹤牌织机、高阳地区杨木森、王士颖等人对铁木织机的推广等。有鉴于此,本文以期刊中的相关报道为视角,依次对铁木织机在天津、高阳、潍县等地发展所涉及的部分论点进行考辨与问疑,以期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有新的发现。

2.2.1 铁木织机初入中国的时间考辨

关于铁木织机的传入,目前学界有《中华文化通志》一书中提出的铁木织机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由英国经日本传入中国,《中国近代纺织史》一书中提出的铁木织机是于20世纪20年代由手拉木织机经过进一步改良发展而来,以及日本学者顾琳在《中国的经济革命》一书中提出的1903年铁木织机就已进入天津三种观点。笔者通过在全国报刊索引平台的检索发现,日本学者顾琳的观点更趋近于真相,但遗憾的是书中并未给出准确论据。有鉴于此,笔者找到如下两条报道,可直接证明顾琳的观点:1)周尔润的《直隶工业志初编·报告类(下卷)》一书中记载,1903年袁世凯委派周学熙等人访问日本和歌山的一个小型纺织工厂进行考察,并在提交铁木织机的报告中表明:“其织机灵捷,出布多而成本低,故能独善其利。虽欧美气机工厂穷极工巧,亦不能夺。”2)在1904年《京话日报》中的《新样的织布机》一文中记载:“现在天津教养局,从日本买来的织布机,简捷灵便得很,大致和中国织布机也相仿,只是抛梭不用手,所以省力又快,每人一天,能织二尺四寸宽,五十尺长的布,并匀净细洁,这机器价本不大,学习不难,寻常人家,都不妨买他一张。”通过上述两则报道便可验证日本学者顾琳提出的1903年铁木织机就已传入中国,而非学界主流的20世纪20年代前后。

但笔者不禁疑问,20世纪初,日本流行的织机是以“Sakichi Toyouda invents Toyoda Power Loom”为代表的动力式织机,为何周学熙等在访问日本时选择引进稍显落后的铁木织机呢?通过对原始文献的查阅发现,其原因可追溯至1861年《北京条约》的签订,天津被作为口岸开放,田村、佐佐木、郡茂等日商洋行逐步进入天津,并低价贩卖洋纱、洋布,对天津原有土布造成冲击的同时导致大量白银外流。周尔润在其《直隶工业志初编·章牍类》中对其记载:“调查出入口货值共九千余万两,而输出货值仅达五分之一,且入口皆制成熟货,出口皆生货。能自制者唯草帽辫耳。工艺不兴,利益外溢,涓涓漏厄,曷有纪极。”清政府面对如此被动局面启动了棉业重组计划。清政府层面认为直隶省的振兴实业计划若要立竿见影,选择适合中国国情的新技术是至关重要的(《近代日本的经济发展:关于<长期经济统计>的分析》)。作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袁世凯便鼓励效仿日本的“置产兴业”政策而提出了实业振兴计划(《天津日本人商业会议所年报》中《关于天津地区的织布机》)。结合中国当时多数地区存在电力供应紧张、自身动力基础科学落后的局面,铁木织机无论在成本效益或者对环境的适应性等方面都更优于动力织机,因而周学熙等选择了铁木织机作为主要的推广对象。

面对纺织新机械引进,袁世凯为了更好地实施棉业重组计划,又分别从如下两方面作出努力:1)创办直隶工艺总局、开设实习工厂、考工厂及工艺学堂。袁世凯任命周学熙负责工艺总局及实习工厂的开展,并聘任日本实业振兴中的首领人物大阪府立商品陈列所(Osaka Commodity Exhibition Center)的主任藤井恒久作为首席外国顾问,指导直隶地区的纺织业发展,组织学习、使用日本的技术。藤井恒久在天津指导期间分别于1906、1907年举办两次实业展览,吸引了五万多名参观者,为推广、传授纺织新技术发挥了积极作用(《日本的工业化与技术发展》)。2)培养纺织技术人才。至1904年,工艺总局的实习工厂开始在各县选取学徒,培育了大量的纺织技术人才,三年后学徒便可分赴各县为铁木织机的顺利推广提供了坚实的智力支持。据发表在《时事新报(上海)》的《丝织机械之现象》一文中记载:中国自铁机缎盛行之后,织厂先后成立者,大小不下七十余家。最初者为汉口桥口王家墩肇新厂,有机百架,规模极大,惟出品不堪新颖,后继者以杭州振新九成等厂为最优,但所有一切铁木用具,极细微如苏线,无一非日本货。本埠发售此项织物之所,日商有二(一为栗本纹工厂,二为松下洋行)。数年前机为独有权力,后有镇江商人盛炳华,经商日本,知其制造甚详,乃归国于宝山路创设中华织物机器厂。聘用日本技师,规模尚属完备。从中便可窥见当时铁木织机在中国的普及程度。

2.2.2 对《天津文史资料选辑》一书中“1908年天津创立‘鹤牌’铁木织机”观点的问疑

《天津文史资料选辑》一书中记载:郭天成铁工厂是三条石建立最早、规模最大的机器厂,起初是由直隶省关桥县郭红庄的一位贫苦农民郭庆年创立,先是在清代光绪二十九年(公元1903年)成立天成铜铺,出售自己做的铜货外并给别人代卖商品,其中就包括日商洋行的织布机、综线、全综梭子等。后来,随着日商洋行向中国出口的机器逐渐增多,日方为了节约成本,将笨重而加工量不大的部件在中国就地加工,由于郭天成与日商原有的代销关系,自然就拿到了加工权。随着日渐发展,郭天成在三条石租赁大片场地,建立了郭天成机器厂,并聘请自己做机器匠的弟弟郭松年前来强化工厂的技术力量,以此解决了工厂技术管理和生产能力两个关键问题。1905年郭天成机器厂为其独立生产的铁木织机打上日本商标冲抵日货在田村洋行销售,1908年机器厂将自行生产的铁木织机命名为“鹤牌”,以远低于洋行的价格进行售卖,由此完成了来料加工、带料供件到自行组装的技术进阶。

如果上述观点成立,那么便可得出郭天城在1905年就已具备铁木织机的仿制技术,1908年就已出现本土品牌的铁木织机。为了验证上述信息的真实性,笔者在民国报刊数据库中进行检索,结果仅得到如下两篇报道:其一为1924年发表在《财政月刊》的《公牍:赋税:咨农商部、税务处天津郭天成铁工厂所制各种机器等件请照机制洋货完税一节除俟令行直隶财政厅会同实业厅详细复查呈报到部再行核办外咨复、行查照文(十月十六日)》,文中记载:在河北三条石大王庙后地方,开设郭天成铁工厂,所制各种机器及零件等。均为用机器仿造洋式。曾于民国十二年(1923年),呈请天津县公署营业注册,蒙发执照,货物所用着色仙鹤商标。又于本年一月间,依法呈明商标局发给商标注册登记一纸。其次为1925年《浙江公报》中发表的《浙江省长公署训令第1095号(民国十四年四月二十五日):令财政厅:准税务处咨天津郭天成铁工厂所制各种机器零件准照机制洋式货物纳税由》一文中指出:“本年四月二十日准:税务处自开案查民国九年六月间曾经本初根据呈咨各案编订机制洋式货物税线性办法分行知照在案兹查有郭天成铁工厂所制各种机器零件经本处几番核查,是为机制洋式货物准照前项办法办理除分行外相应开列该厂设立地点及货物种类商标等项咨询韩查照饬属遵照可也等因准此合行照钞令仰该厅,即便通令各统捐局一体遵照此令。”通过上述两则仅有的报道可证明郭天成铁工厂的鹤牌铁木织机至早在1920年出现,至于《天津文史资料选辑》一书提出的“1908年出现鹤牌铁木织机”这一觀点还未找到直接证据,是有待商榷的。但不可否认,正是由于郭天成对铁木织机制作技术的掌握、对国外先进技术设备的引进、学习及与政府和日本洋行的密切往来,才使得郭天成机器厂成功研发了铁木织机,证明了三条石地区模仿国外先进技术的才能,挽回了利权、提倡了国货、扬了国威,更重要的是在织机方面由本土代替进口,促进了纺织技术的发展。

2.2.3 铁木织机在高阳发展的问疑

高阳位于北京、天津、石家庄三市中心地带,是中国近代最成功的新兴乡村纺织业中心之一,享有“桂林山水无杂木,高阳花布四季新”的美誉。目前学界有多篇研究成果对高阳的铁木织机发展有所涉及,如周文章的《冀商史话》、《河北历史名人传(工商经济卷)》及网络文章《他是高阳第一家引进铁轮织布机的厂家!光绪帝闻奏,赏其七品顶戴!》,均记载了高阳铁木织机的两位关键性人物。其一为1906年高阳城西留祥佐村人王士颖在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从天津的日本洋行购买的铁木织机带回高阳,试办机器织布厂,以此成为将铁木织机带回高阳的第一人。另一位关键人物为杨木森,他由经营“蚨丰”杂货店起家,1907年面对当地土布的艰难局面与李秉熙、张自珍创立了高阳商会,派人去天津周学熙创办的直隶工艺总局考察学习铁木织机的织造技术,再次将铁木织机引入高阳,邀请技师前来进行技术指导,尝试自制宽面足踏式铁机,1908年仿制成功,命名为“蚨丰号”。杨木森除了对铁木织机的制造技术方面做出贡献外,在铁木织机推广方面的功绩更为突出,如通过实行“撒机制”来加速铁木织机在当地的推广,后来随着织户越来越多,又在每村设立“机头”负责组织和管理本村织户的生产。杨木森的这一举措非同凡响,商家不用巨大经费便可扩充工业,贫民不用分文便可置机、织布,商民一体,风气开通,它使高阳地区的织业、布行商业及相关行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地发展起来,成为中国工商业史上的一个奇迹,并受到各地纷纷效仿,来发展自己的农村手工业。以上描述虽在时间点上具备一定的合理性,同样在论证过程中并未提供实质性的相关论据,笔者也未能在报刊索引平台中检索到与“蚨丰”“王士颖”“杨木森”关键词相关的任何报道,因此对“1908年高阳生产蚨丰号铁木织机”这一观点产生质疑。

为了解高阳铁木织机的发展真相,笔者又对“高阳”“铁木织机”等关键词进行检索,发现1910年《甘肃官报》中的《直隶高阳县商人王增申等制造简便铁轮织机请咨部立案文》记载:“为据情详请立案事据县属西田果庄商人王增申等,禀称为工艺必须研究机器,尤贵改成,本邑土布自改用木机以来,凡在织工无不称便,近又有购用铁轮机者,用力省出布多,尤属便中之便,惟此铁轮机器多来自日本,价值甚昂,非下户贫民所能购置。伊等自去年春间起,悉心揣摩,思考另创造一简便铁轮机,如何省力,如何省材,如何价值低,出布多,穷思探讨步步更,正值今春间便铁轮机始有成效,屡为试验其功用较之日本铁轮机有过无不及,惟日本铁轮其构造须用大小二十余铁轮,此简便机之构造止须一小铁轮,日本铁轮机价须五十余元,此简便铁轮机制成价银只须十三元上下,且日本铁轮机稍一损坏,用着即束手无策,不能自行修理。此简便铁轮机,可随坏随理,毫不费手,其余布能自捲,梭能自走,扶张能自行,种种便利,更超出日本铁轮机之外。伊等邀集同人,拟欲集资开厂制造此项铁机,广为出售,以便布工之购。织而挽中国之利权……”通过前文可见,虽然报道中并未提及王增申与王士颖、杨木森有何关系?但至少可以通过“铁轮机”“布能自卷,梭能自走”“自去年春间起悉心揣摩”等关键词推测,至少在1909年铁木织机就已传入高阳,且在1910年高阳地区便已掌握了铁木织机的制作技术,并在日本铁轮机的基础上进行改良。

同样不可否认的是,铁木织机的发展为高阳地区纺织业注入了生机,至20世纪20年代高阳传统白色平纹布因受潍县平纹布的冲击,迫不得已从染色与整理工艺两方面入手进行技术升级,转型织造更为精美的布匹以满足高端市场需求(《天津日本人商业会议所年报》中《关于天津地区的织布机》)。吴知在《乡村织布工业的一个研究》中讲述了铁木织机也一同得到改良,在原有基础上加入小提花设备,用染色后的棉纱织造格纹、条纹及小图案等更为高档的织物,成为高阳在20世纪20年代后布业生产的主流。

2.2.4 通过《潍县织布业之过去及将来》一文看铁木织机在潍县的快速发展

潍县的织布业发源于清末年间,潍县多产布幅狭窄的 “小布”,后来同样因受洋布影响渐受淘汰,有识之士便开始思考购买机器提高生产,与洋布竞争。《纺织时报》中的《潍县

织布业之过去及将来》系列文章中详细记载了潍县纺织业发展与铁木织机的重要地位。其中在《潍县织布业之过去及将来(一)》中记载:“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潍县寒亭人张瑞芝自日本购入足踏机五六架,织造阔幅布疋(匹)。其后又有眉村之胡某,自天津购入织机二三架,在眉村从事织布,宣统元年(1908年)东乡小吴家地方之吴某,又自天津输入织机织布,此为新式织机输入潍县之始,张、胡、吴三人虽不久相继失败,但潍县之织布则已因新机输入而发发轫,盖当地本有织布,自新机输入,卒相仿效,出品既较狭幅土布为佳,销路又广,继起者极多,未几欧战发生,棉布价昂,愈足以助其发展,因新式织机最先输入眉村寒亭,故以此两处为中心,沿潍河之东乡各村迅速发展……”再如在民国《潍县志稿》卷二四中介绍滕虎忱创办华丰机器厂的章节中同样记载:“(潍县)棉布自洋布输入逐渐淘汰……民国初年,有东乡人自天津购机数架,回乡推广,传习技术,改良出品,获利颇丰,不数年间,潍河沿岸各庄……无不以织布为业,民国四五年间约有织机五百台左右,十二三年间渐及于南北各乡,至今已遍及全县,布机台数增至五万以上,出品年达千万匹,销路之广,遍于全国,与县人生计有重大关系。”

通过上述两篇报道可知,《潍县志稿》中的“东乡人”正为《潍县织布业之过去及将来(一)》中的“东乡小吴家地方之吴某”。且笔者从潍坊华丰机械厂的档案馆中找到一张铁木织机的图像资料(图9),其构造与高阳纺织博物馆、南通纺织博物馆中的实物极为相似。因此铁木织机在潍县发展的真实路徑应为:1906年张某从日本购入铁木织机,胡某从天津购入织机,1908年东乡的吴某又从天津购入铁木织机,他们三人所创立的工厂虽然相继失败,但在1920年滕虎忱因受到胡某引进的铁木织机的影响对其进行仿制与改良,并将改良后的铁木织机命名为“丰字”牌,自此潍县才正式掌握了铁木织机的制作技术,实现了由机器引进向自主改良生产的转变,同时加速了当地纺织业的快速发展,一跃成为高阳地区的强劲对手直至赶超。

潍县作为后起之秀之所以能够赶超高阳,在《纺织时报》中的《潍县织布业之过去及将来(三)》一文,以及《纺织周刊》

中的《高阳布业调查记》一文早有分析,大致由以下几点构成:1)两地在技术积累与发展方面存有差距。潍县的手工纺织业因受过去编织发网草帽的影响积累了一定的纺织基础,且多数民众具备一定的手工业技能,故在织造布疋(匹)方面容易进步。而高阳自民国以来,已由十六之线,进之三十二之成纱,以时间为比例,进步微小,且在技术方面多趋于保守。2)产业链的完整度。潍县土布虽发端于清末,但至民国十三年以后,染色业发展迅速,同时由于青岛纱厂的重启,使潍县纱线的供给无论在运输或是价格方面都有诸多优势,正因潍布成本之较轻,因能畅销华北各省,销路既畅,生产自然随之进步。3)高阳保守性之强固。首先体现在机户方面,用现行家庭工业制度,在节省开支的同时还可以减少劳资纠葛。但此方法无形中对于纺织技术之进步产生极大之阻碍。因乡人织布,本就极少创新能力,偶尔有创新也极为微小,对布庄而言更是无暇顾及革新。其次在工厂方面,掌柜为工厂的主脑人物,且多为工厂学徒出身,虽对机器本身十分了解,但对机器的原理未必熟悉,难以进行改进。再者在营业方面,存在缺乏宣传与信用意识薄弱的问题,高阳市场上售掺假事件较为频繁。在商会方面,虽有商会之组织,商会之主要人物又为布业之主脑,但实际上对于合作事业,成绩颇少,不但各同业间无团结组织,即各个布庄之间,亦常常分散其力量。4)地理位置。潍县地理位置极佳,胶济铁路通车后,位于胶济铁路中程,交通四通八达,其他新兴工业为发展织布提供了条件(《纺织时报》中《潍县织布业之过去及将来(三)》)。而高阳在运输方面,由高阳至保定、天津虽有公路通汽车,若每车可载布疋(匹)约三吨,一日最少可往返一次,费汽油一桶,无论是从运输成本还是运输效率方面都无法与潍县相比拟。上述四方面共同造就了潍县在竞争中具有的显著优势,一跃成为华北地区的纺织重地,但也正是由于潍县的竞争,加速了高阳纺织产业的升级与转型(朱尚英《高阳布业调查记》)。

回顧铁木织机的发展实则是中国对其进行技术引进、吸收、转化的过程,铁木织机的推广改善了中国土布所面临的窘迫境况,其背后离不开直隶省政府“开通商智,振兴实业”的正确号召,离不开天津、高阳、潍县的众多有识之士在面对家乡土布危机之时积极进行技术革新。天津为铁木织机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持,高阳的“撒机制”开创了机器推广的先河,潍县则受惠于天津与高阳的丰富经验的基础上结合自身优势而取得成功,同时也反向推动了高阳的纺织产业升级。值得注意的是,铁木织机的发展除了天津这条传播路径外,上海曾在天津引入铁木织机的数年之后直接从日本引进铁木织机,并向宁波等地进行了小范围传播。由于此并不是铁木织机的发展主线,所以本文并未对上海阶段的传播路径进行论述。

3 结 语

铁木织机是手工织机向动力织机过渡的重要一环,带动了天津、高阳、潍县等地纺织业的发展。从近代纺织史的技术演变来看,铁木织机的发展离不开飞梭、拉梭机、足踏投梭机等提供的智慧积累。从其发展的溯源视角来看,铁木织机的发展离不开政府振兴实业的正确决策,离不开直隶工艺局提供的技术人才支持,离不开王增申、郭天成等人对铁木织机制作技术的攻克,正是在上述多方面的共同努力下才实现了中国对铁木织机这项新技术的引进、吸收、与转化。铁木织机的推广一方面改变中国当时土布、土纱受洋布、洋纱影响而滞销的窘迫局面,不再受限于纱线、机器、布匹、纱线依靠进口的被动局面,减少白银外流;另一方面,在并不适用于耕种的部分农村地区,由纺织副业变为主业,为当地居民提供了稳定的经济收入,更带动了高阳、潍县等地区纺织业的发展及纺织中心的建立;最后,铁木织机的构件形态基本完成了现代织机形制的确立,它对近代乃至现代纺织机械的发展均具有极强的技术引导作用。由此可见,铁木织机无论是从技术流变的角度还是从时间的跨度,在中国纺织发展史上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分歧点,学界应对其引起足够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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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was the first manufacturer introduced the iron wheel loom in Gaoyang! The Guangxu Emperor heard of this and rewarded him with a seventh-rank flowers ling![EB/OL].[2023-10-17]. https://www.sohu.com/a/144506599_367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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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udy of the ironwood loom

LIANG Wenqian, WANG Yan, YANG Xiaoming

(College of Humanities, Donghua University, Shanghai 201620, China)

Abstract:The ironwood loom, also known as the iron machine, iron wheel machine, iron wheel loom, foot-treadle iron wheel machine, large machine, etc., is composed of iron and wood. It is a transitional apparatus in the evolution of Chinese manual weaving machines to power-driven weaving machines. It is a special product developed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industrial revitalization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in China. The ironwood loom is a significant part in the modern history of textile development in China both from the angle of time span and technical transformation. Through the study of the ironwood loom, on the one hand, we can intuitively visually trace the transition process from traditional manual weaving to power-driven weaving in modern China, master its working principle, and sort out the technical evolution route from the shuttle loom, foot-treadle shuttle, ironwood loom, ironwood jacquard loom to Toyota’s second generation power loom. On the other hand, by researching its origin, we can explore the policy suggestions put forward by the government, enterprises and individuals, and have a full picture of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rural handicraft industry. This approach allows for a reconstruction of the entire process of establishing textile centers like Gaoyang and Weixian, as well as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machine distribution system.

Through literature researching and field surveying, this paper drew three major conclusions. First, from the aspect of the working principle of the ironwood loom, the advantage of the ironwood loom lies in its intricate mechanical structure that interconnects the five processes of shedding, picking, beating-up, rolling-up, and warp releasing. This integration enhanced both work efficiency and fabric quality. Simultaneously, it addressed the monopoly situation in the market by foreign yarns and fabrics at that time. It marked a solid step forward in the automation development of Chinese textile machinery. Second, in terms of the origin, the ironwood loom was invented in Japan in 1887 and brought back to Tianjin, China by a Chinese investigation group from Japan in 1903 rather than after 1918 or 1920, correcting the previous misperception. Third, as for the popularization of the ironwood loom, with the joint efforts of the government, advanced entrepreneurs and various sectors, a distinctive machine distribution policy was established for the ironwood loom, which made it develop rapidly in Gaoyang county and Wei county within a few decades, bringing about a transformation in the local economic structure. This shift transformed some areas originally dominated by agriculture into a production mode dominated by handicraft and supplemented by agriculture, laying a solid foundation for the scattered distribution of the center of gravity of China’s textile industry later.

Key words:ironwood looms; to invest and develop the industry; Tianjin; modern textiles; the textile indus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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