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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数字化转型中数字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构建研究
——基于《数字高等教育:质量标准、实践和支持》报告的解读

2024-02-28刘永贵

终身教育研究 2024年1期
关键词:保障体系数字化数字

张 昊,刘永贵

教育数字化转型是推动国家社会、经济等领域数字化转型的基石,世界各国都高度重视。2022年1月,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提出“实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同年10月,首次将“推进教育数字化”写入党的二十大报告。我国教育信息化历经1.0和2.0建设过程,正步入数字化转型的创变时期。[1]高校作为国家高端人才培养的主阵地,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重点。虽然近年我国高等教育数字化建设取得了卓越成就,但数字化转型仍处在初步探索阶段。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教育的冲击,暴露了教育系统的脆弱性。[2]我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仍存在数字鸿沟、学生数字素养不足、高等教育传统体系顽固、教学管理与决策缺乏实证证据[3]、数字教育基础设施建设成本高[4]、地区经济发展制约教育公平[5]等诸多问题,这也是世界各国普遍面临的难题。2022年11月18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数字高等教育:质量标准、实践和支持》(Digital higher education: Emerging quality standards, practices and supports)(以下简称《报告》),就数字高等教育的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政府助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支撑举措等提出了系列建议。[6]就数字高等教育的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政府助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支撑举措等提出了系列建议。

一、《报告》概述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在线教育成为高校教学实施的主要方式,其间出现了很多负面新闻,引发了公众对在线教育质量的担忧。因此,OECD开始思考如何将数字高等教育的质量保障整合到现有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框架中。《报告》主体内容包含4个部分:一是,纵览了全球跨国组织所提出的数字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指导意见;二是,介绍了第三方评估机构针对数字高等教育所制定的质量标准框架;三是,综合已有研究,提出高校内部数字教育质量管理体系;四是,提出了面向高校数字教育质量管理的政府支撑保障体系。

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主要包含内部保障和外部保障两部分,内部保障体系负责高等教育机构内部的质量保障[7],主要组织一般为高校。外部保障体系领导、组织、实施、协调高等教育质量鉴定活动与监督高等教育机构内部质量保障活动,主要组织一般为政府和社会。[8]

综合整个《报告》,OECD所提出的数字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并未将社会组织作为高校数字教育保障体系的外部保障组织进行过多的阐述,而是将政府作为外部保障的主体组织,如图1所示。其中,高校内部数字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包含贯穿规划与调整、教学实施、监控与反馈的三过程、八维度。政府支持的促进高校数字教育质量提升的外部保障体系,由政策、资源、人和流程四维构成。

图1 OECD组织提出的数字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

二、高校内部数字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构建

正如《报告》所言,确保数字化教与学的质量,是高校的首要责任。世界各地高校已经意识到建立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的重要性。[9]《报告》进一步提出:高校无需为数字高等教育制定独立的质量保障体系,而应寻求将数字教育的要素整合到高校现有内部质量保障体系中,聚焦“数字化教育的规划与调整、教学实施、教育质量的监控和反馈”3个过程。

(一)规划与调整:数字化教育的组织战略、文化和基础设施

高校要实现高质量数字教育,必须要对数字高等教育的质量保障体系制定组织战略规划;组织战略规划的设计与实施要获得高校内部各利益相关者的支持;要以内部绩效监测和反馈数据为基准,在实施中调整战略;要提供最新的数字基础设施。

1.高校数字化的愿景、使命和战略

高校数字化战略规划要融入高校教育发展与质量改进的整体战略中,明确数字高等教育中“为什么?做什么?怎么做?”的问题。具体包含三方面内容,即愿景、领导力和治理,人、共同体和利益相关者,工具、空间和资源。

为了让利益相关者与高校数字化愿景保持一致,高校必须与学生、教师、管理者、支持服务者等关键利益相关者就数字化教学及相关质量保障政策、程序和指南等进行沟通,确保数字化教育愿景被全面贯彻并融入已有质量保障系统。需要师生等相关群体提供数字化课程与教学的整体框架,以及明确和可衡量的标准。需要发布质量保障手册,列出质量保障标准、最佳实践标准和重要质量保障内容的指标,对“为什么及如何达标”做出解释,以便于定期监测战略执行情况。在《报告》中提到,有些高校发布了《内部质量保障体系手册》(InternalQualityAssuranceSystemManual),列出了数字化教与学的质量保障流程、维度和标准。[10]

2.以数字化、创新和协作为高校质量文化的核心

质量保障的最终目标是“从现有控制框架转向文化创造框架,并将质量保障活动整合到组织文化和日常实践中”[11]。然而组织文化往往难以改变,这也是为什么领导者在规划或实施重大学习创新时都非常注意文化的原因所在。那么,如何促进高校构建契合数字高等教育发展所需要的质量文化?《报告》提出从“人、政策、流程、文化”四方面推进。

第一, 选择合适的人领导和支持质量保障。质量保障需要高校高层管理者担任领导、充当桥梁,将不同群体聚集一起;同时,要充分认识到教师在设计、实施和成功保障数字高等教育质量方面的重要性。第二,出台政策鼓励多群体参与质量保障。虽然高层管理者的支持很重要,但自上而下的强制性质量保障制度注定必然失败。[12]自上而下的质量保障实施模式削弱了教师的参与,多群体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对成功实施至关重要,因为需要每个人都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所以,高校必须建立交流平台,促进利益相关者之间、与管理层之间就优质数字教育和所需支持服务等方面展开讨论与分享,形成围绕数字化教学的共享协作社区。第三,明确数字化课程与教学质量保障的流程和资源。将质量保障支持和资源需求写入高校政策和战略规划中,以减轻教师的负担。第四,打造稳步推进的变革文化。组织文化的转变要从定义质量、创建共同目标的对话开始,要承认实现战略目标各方所付出的努力,要明确变革是“一小步、一小步”进行的。在《报告》中提到,有些高校定期组织管理人员和教学人员之间的非正式会议,讨论教学问题,并向学生开放参与。[13]这些论坛为教师、学生和管理层提供了有意义的交流机会,有助于共同制定数字化教与学的质量目标。

3.为师生提供坚实的数字化教育基础设施支撑

让所有学生、教师和行政人员都能获得高质量的数字教育基础设施支持服务,是质量保障的基础。数字教育基础设施具体包括教学与学习过程中使用到的工具、资源,要有稳定的维护支持人员,能解决学生和教师使用工具与资源时的技术和隐私问题。

(二)数字实施:质量保障的实施过程和对数字化教与学的支持

战略规划为高校数字教育质量保障明确了方向、勾画了蓝图,而落地实施是高质量数字化教学保障的关键。质量保障实施要从三方面制定政策和流程:一是确保数字课程内容、设计、实施和评估的质量,二是支持和激励员工专业发展,三是支持学生为数字化学习做好准备。

1.数字课程的内容、设计、实施和评估的质量

第一,要保障数字课程内容的质量。为了提高数字课程内容质量、多样性和互动性,越来越多高校与在线平台提供商业合作,开发并整合慕课或开放教育资源到学校课程体系。为了保障慕课质量,欧洲高等教育慕课提供商之一OpenupEd制定了慕课质量标准,帮助新加入合作伙伴提高其慕课质量,成员还可申请对其学校慕课课程进行质量评估。第二,进行高质量和强包容性的数字课程设计。虽然数字课程设计有很多种模式,但通用学习设计是全球普遍认可的最重要原则之一,可以有效支持任何课程开发,确保学生学习绩效更加包容和公平。[14]应用特殊技术中心(Center for Applied Special Technology)制定了通用学习设计指南,为课程管理人员和教师提供了有用框架,有助于确保课程设计质量。[15]第三,确保数字课程的互动性和学生参与的积极性。任何学习经验都应寻求在教师和学习者之间建立一种“探究共同体”[16]。教师在设计和讲授课程时,要注意对学生社交在场、教学在场和认知在场的培养。社交在场是指参与者认同课程学习社区,在信任环境中有目的地交流和发展人际关系的能力。[17]教学在场是指让学习者参与有意义的活动。[18]认知在场是指学习者能通过持续的反思和话语构建确认学习意义的程度。[19]第四,确保数字课程在线评估的可信和真实。如何确保真实可信的在线考试,特别是降低在线作弊风险是高校和教师面临的主要挑战。高校可以通过预防措施化解风险,如重新设计考试,将考试安排为开卷/开放网络任务,或使用口试方式,制定针对学术不端行为的政策。在《报告》中提到,有些高校对学术不端行为的学生给予扣分、停学或开除学籍惩罚[20]。当然考试时也需要采取强制措施,例如基于生物识别方法的在线身份认证、网络摄像头监考、在线监考中阻止学生访问其他应用程序、记录学生考试过程等多种方式。第五,让学生和教师参与在线课程设计、教学和评估的开发和定期审查,是提高课程质量及整体学生体验和学习成果的有效方法。

2.支持和激励员工专业发展

首先,高校要加强对教育数字化工作者与技术支持人员队伍建设。高校对教师与科研人员的招聘有很大自主权,但在教育数字化专门人员的招聘或晋升上缺乏具体措施。其次,支持师生员工的专业发展和数字技能评估[21]。越来越多国家的高校开始对教师进行系统的数字技能评估,不过对行政和支持服务人员的数字技能评估较少,对不同类型员工数字技能提出不同要求就更少。但是针对高校教师,许多高校都建立了独立的教师专业发展中心,用来支持教师教学实践能力的改进和专业化。最后,鼓励高校教师参与专业发展及数字课程开发。激励员工使用数字工具和重视自身专业发展是很多高校面临的巨大挑战,而造成这种情况的主因之一是与研究相比,教学地位较低。[22]与传统面对面课程相比,数字课程的设计和制作需要更多时间。所以,部分OECD国家的高校尝试通过提高教师教学声望来激励教师关注自身专业发展,如欧洲有78所高校设立教学质量提高奖项,鼓励教师开展教学创新。[23]

3.让学生为数字化学习做好准备

新冠肺炎疫情让高校教育工作者认识到,学生希望根据自己个人情况和喜好来量身定制学习计划,尤其是那些在学习的同时还要兼顾工作和家庭的成年学习者。为了满足学生对学习方式更加灵活的需求,越来越多高校开始尝试混合灵活教育模式,即HyFlex教育模式。HyFlex教育可以减少入学障碍,使更多学生实现其教育目标,但对学习者的自主学习能力、数字化学习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如果学生数字化学习准备不足,则可能直接影响学习者学习体验与学习效果。为了让学习者为数字化学习做好准备,一些高校开发了专门的慕课教学生如何在线学习。在《报告》中提到,有些大学开发交互式在线数字技能自我评估工具,帮助学习者更好地进行数字化学习。[24]

同时,“保障教职员工和学生的健康和福祉”[25]也是高校在线教育质量保障的新重点。为了应对学生心理健康问题和完全在线教育的负面体验,高校不仅要特别注意为学生提供学术支持,还要提供足够的心理咨询服务。[26]在《报告》中提到,有些高校正计划引入虚拟现实(VR)和增强现实(AR)技术来创建数字孪生“元宇宙”,给在线学习者提供近乎真实的学校生活体验。[27-28]此外,学生的学习经历和对教育质量的看法日益成为高校关注的焦点。在大多数OECD国家的高校,使用数字技术收集学生对教学的“即时反馈”也逐步开展。在《报告》中提到,有些高校开发了基于二维码的学生反馈系统,用于收集每次教学后学生的即时反馈。[29]

(三)监控反馈:数字化教与学质量的反馈和绩效监控

质量保障是一个周期性过程,高校对数字化教学实施过程中质量保障数据的收集及相应实施反馈的监测非常重要。高校作为单个实体或多个单个实体的总和,要进行自我评估、内部审查,并寻求外部审查和重新认证。[9]数字化为提高监测和反馈的质量、效率和包容性提供了许多可能性,学习分析数据和利益相关者的反馈成为有效加强高校质量保障的重要证据来源。

1.重视数字化教育的质量监控

OECD组织的很多高校启动数字课程质量校内审查。在《报告》中提到,有些高校通过全校师生调查进行评估;[30]有些高校建立基于外部专家的内部质量保障体系对校内数字课程进行全面评估。[31]除了自我评估和内部审查,外部审查也是高校保障其数字化教育质量的重要途径,一些高校开始积极寻求外部专业机构或组织帮助其监测校内数字化教学质量。

2.强化对数字化教育的反馈和监测

在对数字教育质量监控中,越来越多的高校使用数字技术监测和反馈数字化教学实践数据,其中,在线学习平台所生成的学习分析数据是高校作为质量判定证据的有效途径。尽管有证据表明学习分析有改善学习和教学的潜力,但大多数高校只使用一个或最多两个数据源,且主要被行政管理人员作为教学管理工具,在很大程度上没有实现改善学生学习潜力方面的作用。不过在《报告》中提到,也有不少高校致力于通过学习分析数据加强对学生学习的支持,不过在《报告》中提到,也有不少高校致力于通过学习分析数据加强对学生学习的支持[32]。除了学习分析,利益相关者的定性反馈也很重要,因为定性研究方法可以帮助机构理解利益相关者的背景,阐明高校已有模式形成的深层次原因。

三、政府支持下的高校外部数字教育保障机制构建

政府除了作为高校数字教育外部质量保障体系的政策主体外,还需要为高校提供更广泛的支持,以提高其数字课程质量。《报告》提出政府应从4个方面为高校数字教育质量提供政策支持:国家数字高等教育战略引领、数字化教育基础设施建设的财政支持、师生等相关群体数字素养提升、数字教育绩效监控和案例收集。这些支持都需要政府相关部门分工协同,更为重要的是在不同部门间形成共同愿景,并明确界定其各自责任,以确保公共资源的有效利用。德国、爱尔兰、挪威和英国建立了专门致力于支持高校加强数字化教学实践的国家公共资助中心(Publicly Funded National Centre)。当然,为了避免利益冲突,保障高校的学术诚信和自主权,政府、质量保障机构、高校等相关组织间的协作也很重要。

(一)政策引领:支持高校数字化和质量保障的战略发展

为高校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战略规划与质量保障体系建立提供国家层面的方针指导和目标引领,是政府的首要职责。调查显示,截至2020年,一半OECD国家发布了数字教育战略。除了政府,第三方组织也制定了相关的标准和指南,例如挪威灵活教育常设质量委员会(the Standing Quality Committee of Flexible Education Norway)制定了高校发展数字教育质量保障实践的指导方针。《报告》进一步指出:任何国家教育战略或指导方针的成功实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利益相关者在其初始设计和实施中的参与度。

(二)资源支撑:支持数字教育技术的开发、维护和有效使用

在OECD的很多国家,高校平均66%的收入来自公共资金,所以政府对高校的财政资助、财务决策指导作用巨大,对其数字基础设施和技术的开发、维护和有效使用发挥着关键作用。很多政府除了投资“数字骨干网络”,还会增加高校运营预算,使其能够购买符合学生需求的数字化设施。越来越多的中小型国家和地区使用组织绩效协议作为对公共资助组织指导和问责的工具,在协议中政府会明确提出数字教学质量目标或标准。

与此同时,因为财政和人力资源的匮乏,以及快速发展的教育科技市场,使得高校尤其规模较小的高校,对数字教育基础设施的定期检查与更新成为一项艰巨任务。新的数字工具购买、维护及与现有系统的互通,都需要巨额资金,这往往超出单个高校的职权与专业能力范围。因此,许多国家的政府部门及相关组织开始为高校提供财务投资决策支持,促进其联合购买数字技术产品,提供中央网络托管和维护服务等。同时,也为高校教师、信息技术支持人员等提供指导和培训,帮助他们有效使用数字技术。

(三)人力保障:支持教师专业发展,实现高质量数字化教学

政府还需要为高校的教师专业发展提供支持,让高校教师具备提供高质量数字化教与学所需的技能。许多国家制定了国家层面的指导方针和条例,规定了高校应如何组织员工专业发展。在欧洲,为了鼓励高校制定员工专业发展方案,丹麦、法国、立陶宛和挪威等国家将教师专业发展作为对各高校和教师的基本要求,如法国2017年研发一批高校教师培训慕课课程,2018年要求所有高校员工必须接受教学培训。当然为了尊重高校和教师的自主权,政府更多的是为高校教师、领导者和IT支持人员提供学习机会,而不是对高校的员工招聘、专业发展和评估实践等做出规定。部分OECD成员国还设立了专门的国家中心,提供高质量数字化教学法的指导和培训,帮助高校提升员工素养。

(四)流程规范:数字化教与学的绩效监测与质量保障支撑

为高校数字教育质量保障提供数据及国内外最佳实践支持,以帮助高校做好数字教学的质量保障与决策,是政府提升高校数字教育质量的有效举措。一方面,要推动政府教育管理系统数字化。例如依托毕业生跟踪数据系统,跟踪和比较学生在完全在线、混合和面对面学习项目中的表现,为高校数字化教学在某些学科或学习模式中应用的扩张或减少决策提供支撑。另一方面,政府可以对数字化课程质量或毕业生进行全国性调查,为高校及相关组织的数字课程质量决策提供支撑。例如,爱尔兰2019年进行了全国数字体验(INDEx)调查[33]。当然这种全国性调查不能只在应对新冠疫情期间启动,还应考虑常态化,例如英国、新西兰和澳大利亚会对学生数字化教学体验进行定期调查。此外,部分区域通过对数字化学习和质量保障的专题审查,为数字高等教育政策和最佳实践提供信息。如爱尔兰教育部设立了国家数字化学习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for Digital Learning,NIDL),以加强和传播数字教育的研究,全国教与学论坛(The National Forum)会定期对高等教育的教与学进行专题审查。美国信息化校园计划(the Campus Computing Project)对“信息技术在美国高等教育中的作用研究”从1994年以来每年都有年度调查。

四、对我国数字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的启示

虽然各国高等教育管理制度、办学层次、数字化教育质量都各有差异,但也有着共通的内在规律。OECD《报告》面向全球数字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所提出的战略框架与具体建议,对我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中数字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具有一定借鉴价值。我国的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分为宏观的体制层面和微观的院校层面。宏观的体制层面作为外部质量保障体系,由国家政府建立。微观的院校层面作为院校自我约束体系由各高校建立。[34]结合我国数字高等教育现状与《报告》观点,我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应从高校与政府两个层面推进。

自从2022年,我国提出实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以来,部分高校迅速响应国家号召,制定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战略并采取相应的措施积极践行。目前我国部分高校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是,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仍存在治理体系不完善[35]、育人观念尚未转变、教师专业发展缺乏激励机制和可持续发展机制[36]、多主体审查机制尚未建立、数据隐私等问题。这些问题成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阻碍,借鉴OECD《报告》的主要结论,对我国高校数字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构建提出以下建议:

1.加强数字化教育顶层规划与协同文化构建

首先,加强我国高校数字化教育战略规划。我国各大高校都将数字化融入学校战略发展之中,以智慧校园建设为依托,制定了学校教育数字化发展规划,全面推动学校数字化建设。例如华东师范大学探索以教育教学评价带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方法和路径,上海、浙江等都公布了高校数字化转型的优秀案例。然而,我国高校负责数字化的网络中心或信息中心更多关注数字化基础设施、教育管理信息系统等建设,在学校数字化建设规划中对教与学的整体设计不足。而作为主导数字化教与学的职能部门,更多将课程教学的数字化及其质量保障作为具体事务推动,鲜有从学校人才培养发展高度的战略思考。我国高校教育教学的数字化转型迫切需要站在人才培养的数字化转型高度,将数字教学与既有教学体系相融为一体,进行顶层设计、战略谋划。

其次,重视高校教育数字化转型中的组织协作文化建设。高校数字化转型事关所有教育利益相关者,绝非管理者独自就可以完成。然而长期以来,政府、高校与区域产业之间的互动运行机制并没有完全建立,这导致高校教育数字化转型大多只停留在学校内部。政府行政指令与评估驱动的数字化建设方式,使得高校教育数字化转型缺乏师生员工基础。高校数字化建设中内外部的协作不足,使得其在规划设计之初就很难在利益相关群体间建立共同愿景,为质量保障奠定基础。所以,我国高校的数字化转型要着眼于技术协同、业务协同、数据协同,达到跨层级、跨部门、跨校区、跨校级、跨校企和跨校家的协同转型目标。[5]高校要积极为教师、学生,甚至企业等搭建协作共商平台,让更多利益相关者参与数字教育标准和制度建设,为高质量的数字教育提供保障和协同支撑。当然,这对高校领导者的管理思维与治理领导力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高校数字化转型领导力状况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成败。[37]

最后,推动数字化教学基础设施的升级改造与协同建设。虽然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我国高校在线教学整体平稳,但也暴露出在数字化教与学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很多短板。2021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关于推进教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 构建高质量教育支撑体系的指导意见》发布,指出我国高校教育新基建应更多聚焦数字化教与学,需要根据教师和学生需求及当前的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一代技术进行升级改造。因此,我国高校教育新基建建设,要突破既有封闭建设模式,推动高校内部门之间,高校与高校之间,高校与社会、企业之间对于硬件、软件、平台、数据,以及与之相伴生的数字化教与学资源的共享共赢。

2.加快政策导向由重点择优选拔向全面质量发展性评估转型

我国政府出台了在线开放课程标准、在线开放课程教学管理意见等一系列政策,并以国家级、省级一流课程评审为支点,切实推动了我国高校数字教育发展。政府作为高校数字教育质量的外部审核组织,在优质性、示范性在线课程质量的评估和选拔中的确发挥了很大作用。但是这种质量评价机制更多是对少数在线课程的择优选拔,而非面向绝大多数在线课程的发展性评估,同时也使得不少高校的内部数字教育保障机制也仅局限于重点培育的课程。这种面向局部学生群体和少数教师的在线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很难融入全校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中,也难以真实反映学校数字教育质量水平,更难以从根本上推动高校教学数字化转型。诚然,全面数字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建立,会对高校数字教育的普及度有一定要求,也会增加建设成本。但是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不是少数教师、少数课程、少数学生的尝试性探索,而是全体师生、所有课程、所有专业以培养数智时代新型人才的育人系统变革。所以政府数字高等教育质量监测体系的建立,以及对高校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的引导,都需要从竞争性选拔转向发展性支撑。

3.加强高校师生数字素养的培养与服务支撑

第一,重视高校教师数字素养培训体系建设。我国对教师专业发展非常重视,2018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要求,“教师主动适应信息化、人工智能等技术变革,积极有效开展教育教学”。目前,我国主要在中小学教师群体中实现了数字化教与学素养培训的全面普及。高校虽然建立了教师发展中心,但由于高校教师岗位科研与教学兼备的特性,以及对教师教学自由权的尊重,高校教师专业发展更多是基于教师自愿的小范围培训与服务。高校数字教育质量的全面提升必然要依赖于整个教师群体数字素养的提升。因此,高校需要构建更加完整全面的教师数字化教与学培训体系、能力标准体系、教学技术服务体系,将数字化教与学从少部分教师的创新探索行为,转化为所有教师的基本教学素养。

第二,重视学生数字化学习能力培养与数字化学习支持服务。技术带来的“数字鸿沟”普遍存在于我国高校学生群体中,欧美高校通常设有学生发展中心帮助学生提升数字化学习能力,但我国高校鲜有相关部门及相应课程。学生群体数字化学习能力培养与支持服务体系的缺乏,正成为制约我国高校数字教育质量提升的主要因素。将数字化学习能力作为学校通识教育目标之一并建设相应课程,在现有学生服务体系中融入学习支持服务,是我国高校数字教育质量保障的关键所在。

4.加强高校数字教育质量监控和反馈

第一,建立多群体参与的高校内部数字教育全面质量监测体系。我国高校已基本建立教学质量监测保障体系,但很少将数字教育完全融入其中。现有数字教育质量监测体系更多是服务于国家一流的在线开放课程、线上线下混合式课程建设,而未面向全校数字化教学。质量监测主体多为学校教学管理人员及其所邀请的专家群体,其目的更多在于提高竞选省级、国家级一流数字化课程的竞争力,教师和学生鲜有参与。随着数字化课程在高校教学中的普遍应用,面向全校所有数字化课程与教学、建立内外部审查相结合、教师和学生参与的质量检测体系,是我国高校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必然选择。

第二,强化教学数据治理驱动的数字化学习质量分析。师生在数字化学习中所产生的过程性数据可以作为对在线教育质量监测分析的有力证据。当前我国高校在数字化教学推进中,MOOC平台、课堂交互软件等都积累了大量学习数据,需要对学生学习过程数据开展分析,以及时发现在线教学中的问题,提高质量监测与改进的科学性。当然在高等教育的监管和反馈过程中,数据隐私问题是不可逾越的“红线”,建立面向教与学过程数据的数据保护机制,同时将数据价值最大化,以数据驱动数字教育质量提升,就显得尤为重要。

数字技术是当前全球关注的焦点,不论其运用到任何领域都会带来前所未有的变化与挑战。教育领域也不例外,高等教育数字化是全球趋势,也是技术与教育的碰撞与融合。笔者以OECD的《报告》为依据,从高校内部的质量保障体系构建和政府支持下的高校外部数字教育保障机制构建两方面阐述了面对高等教育数字化趋势,高校和政府两大主体可以采取的有效措施。结合我国的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困局,提出了针对我国的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启示。转型是一个长期的、渐进的过程,我国需要紧跟国际教育潮流,运用先进的理论并结合本国国情,总结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教育数字化转型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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