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记忆
2024-01-22刘明芬
刘明芬
我天天吃上馒头是在1985 年上高中时,那时我们都在学校投粮寄宿,每月28斤粮。一天一斤粮对我们女生来说还行,男生往往饿得晚自习后找我们女生的课桌,希望能找到我们吃剩下的馒头。有一次晚自习后,几个男生没有找到馒头,发现了一个女生课桌里有一瓶益母草膏,还有滋有味地尝了尝……
星期五下午有两节劳动课,老师会把我们分成几组,有打扫卫生的,有去学校操场边的小菜园拔草的,有去食堂帮着蒸馒头的。我们都愿意去食堂帮工,食堂的老师有时会给我们点好吃的打打牙祭,帮完工还能给我们几瓣大蒜或几块咸菜。食堂里蒸馒头的笼屉很大,一次放好几层,全用机器和面,机器做馒头,我们的任务是把从机器里出来的长条形的馒头板板正正地放在圆形的大笼屉里。每个馒头二两半,一天一斤馒头。我的安排是这样的:早上二两半,中午半斤,晚上二两半,中午吃不完,剩点晚上吃。我们吃饭用饭票,值日生轮流负责全班同学的喝水吃饭。每班一个竹片编的盛馒头的大筐,一根扁担和两个水桶,两人一组打水,两人一组打饭。高个子的男生打水会用扁担挑,像我又矮又瘦的女生,轮到我和同桌時,我们就把两桶热水放到扁担中间抬,等到我们晃晃悠悠抬到教室,同学们的馒头就快吃完了。
那次,轮到我们去抬回馒头筐,分完同学们的馒头,我的没有了,我就坐在课桌旁哇哇大哭起来,把同学们吓了一大跳,以为怎么啦。生活委员李月亮赶紧拿了自己的馒头给我送了过来,我矮,坐第一排,抓起馒头,“啪”地扔上了讲台。一晃,时光已悄悄溜走了将近三十年,我在同学微信群里提及此事,生活委员李月亮矢口否认:“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没有此事。”可,怎么会忘记呢?他是怕已到中年的我难堪罢了。
我蒸馒头是在参加工作成家之后,工作之余,我们闲聊,不知谁先扯到蒸馒头上,我们几个女人的笑声传出老远:邵大姐第一次蒸馒头没等面发蒸成了石头疙瘩,被她对象用包袱背回了娘家,还说是闺女孝敬老娘的;李大姐第一次蒸馒头面软了,从蒸笼的缝里挂起了面条;张大姐把馒头蒸煳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娘在灶台蒸馒头,我叫了声娘,娘像没听见,没回应,我大声叫了一声,梦醒了,隐隐约约感到肚子有点饿。
想娘了,想吃娘蒸的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