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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前二十年蒙古国文学发展动向

2024-01-20张乌兰

关键词:游牧蒙古国作家

张乌兰

(内蒙古民族大学 蒙医药学部(医学部),内蒙古 通辽 028000)

21世纪前二十年以来,以关注民族文化命运为己任的蒙古国作家创作的作品,不仅体现了游牧文化的现代化转向,而且对牧民从游牧生活转向定居生活过程中的迷惘状态也进行了细致刻画。游牧与定居、传统与现代的转变过程中外来文化的影响不容忽视,接受和融合外来文化、从本土化到世界化是蒙古国游牧文化最终走向现代化的必经之路。陈岗龙在《蒙古国文学经典·小说卷》的序言中谈道:“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的蒙古国社会转型和思想变化直接引起各种文学思潮的涌现和创作方法的多样化,打破了原来单一的社会主义文艺思想和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格局,从而蒙古国文学进入一种摆脱单一模式、向多样化发展的趋势。”20世纪90年代,蒙古国文学注重传承与创新,融合西方文学的创新和东方文学的传统,为21世纪初蒙古国文学现代转向奠定基础。“二十一世纪,蒙古国的文学呈现出多元、繁荣的态势,经过社会变革、苍苍岁月的老作家们写出了更具历史厚重感和思想深度的作品,新锐的青年作家们写出了与时俱进的艺术性很高的作品。”[1]序2蒙古国青年作家G.阿尤尔扎纳(Г.Аюурзана,1970—)的《雪的小说》(2002年)反映了进入21世纪以来蒙古国当代叙事文学创作心理与创作方法的变迁。通过文学作品的象征手法,如何展示国家发展的历史进程,如何描写与刻画人物和场景,在这部作品中体现得非常细致,甚至可以说开启了文学发展的新方向。纵观21世纪前二十年的蒙古国文学发展,其呈现出基于传统文化融合现代化和世界化的态势。

一、游牧与定居

游牧和定居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相对于农耕文明,游牧文明被认为是侵略和掠夺定居文明,阻碍文明进程的‘野蛮、落后’的文明;而东方则是相对于西方的‘野蛮、愚昧、落后’的世界。”[2]日本学者杉山正明认为:“游牧民及其社会、与以其为核心建构的国家在历史中的影响,都没有以他们为叙述主体的叙述评价,不仅如此,反而常被片段归类于负面形象,受到‘野蛮’‘破坏者’及‘不文明’等贬词称呼,若论对错,常归咎于游牧民。”[3]丹尼斯·赛诺简明清晰地梳理蒙古人西征欧洲的历史脉络之后做了比较客观的评价:“尽管他们(蒙古人,笔者注)没有对西方文明做出持久的贡献,他们的历史地位还是十分重要的……在这里,我们不想介入正在进行的争论,诸如蒙古人对俄罗斯文明有哪些贡献之类的问题。不过,我冒昧地建议:应对欧洲和亚洲的相对重要性做不偏不倚的评价,与此相关的是,蒙古人留下的世界观具有比欧洲人更伟大的种族宽容性。”[4]丹尼斯·赛诺的观点是客观公正对待一种文明的态度,不论游牧文明是野蛮的还是文明的,对于一段时期的历史来说或多或少都会有正面影响。游牧文明与定居文明并不一定要对立存在,它们也可以互相融合,共同存在于一个国家或民族中。农耕文化、定居文明向来被认为是先进的、进步的文明,游牧文化现代转型将从迁徙转为定居或两者兼顾。迁徙与定居不只是生活方式上的转变,游牧民族思想上的转变也是值得探究的问题。

众所周知,蒙古族是以四季轮牧为生的游牧民族。以前,蒙古族作家的创作场景大多是牧区、草原等场所,而到了当代“小说创作的场景也从过去草原牧区的游牧生活逐渐转向都市蒙古人的日常生活和内心世界,表现和反映全球化和城市化进程中蒙古人的所做所思。在积极探索创作方法的同时,蒙古国青年作家们没有忘记在现代性语境下对传统文化进行审视和反思。”[1]序4从游牧转向定居,首先改变的就是生活方式从迁徙到定居,从蒙古包到砖瓦房,从勒勒车到摩托车。当代牧民大多数都以定居与游牧双重模式生活,他们既有草场营地也有固定住所,改变了过去一直在草原上游牧生活的方式。

B.岑德道(Б.Цэнддоо,1962—)的散文《冬天和春天》(2013年)通过讲述一个牧民家庭冬天和春天在不同营地间转场时发生的故事,将草原上的冬天和春天充满诗意地呈现在读者面前。相对于《冬天和春天》,S.普日布(С.Пүрэв,1941—2018)的小说《生活在延续》(2013年)则以森吉德玛为主人公,讲述了在蒙古政治经济转型的大背景下,来自牧区的森吉德玛一生想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在城市里谋得一席之地,但等来到城市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能做的工作十分有限。作者通过对主人公遭遇的描写,既表现了生活的无奈与辛酸,同时也展现了人性的韧性与坚强。分别以牧区和城市为场景的作品表达的思想也完全不同,《冬天和春天》是描写草原牧区很有诗意的作品,而《生活在延续》则蕴含着牧民想从牧区到都市、体验新鲜生活的渴望,却与城市生活格格不入的无奈。牧民在思想上渴望定居生活的安稳与和谐,森吉德玛就是典型代表之一。

游牧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员是牧羊犬,而宠物狗则是现代都市部分家庭的重要成员。D.诺日布(Д.Норов,1951—2020)的《家畜》(2016年)是一套以宠物为主人公的系列作品。作者以家畜为切入口描写生活现实,既体现出蒙古族热爱自然(动物)的优良传统,又折射出了现代生活的发展与演变。作者叙述了多个关于宠物狗的故事,既有牧民家中的牧羊犬,也有城市人家中的观赏犬,如果说它们分别代表着游牧文化和定居文化,那么作者将他们放置于同一部作品中,表明游牧与定居可以同时成为创作场景出现在同一部作品中,也就是说,在当代蒙古作家作品中游牧与定居并不是二元对立的。《噬心之城》(2019年)是B.萨仁图雅(Б.Сарантуяа,1973—)的一部长篇小说。如果说《家畜》是以游牧和定居双重场景创作的作品的话,那么《噬心之城》则是以城市为单一场景进行创作的作品。H.宝勒尔额尔德尼(Х.Болор-Эрдэнэ,1975—)的中篇小说《二十年后》,就我们喜爱的电影人物在当下社会中是如何生活的、过去人生中留下的遗憾和所犯的错误是如何纠正的等问题展开,借助文字对20世纪80年代家喻户晓的几部电影进行了续写。将这部作品与电影原著对比后可以发现,社会转型后作家们的视野更加开阔,都市生活、人性等问题成了作家们热切关注和描写的对象,小说更加突出表现和反映城市化进程中人们的所思所为。

21世纪前二十年,蒙古国作家作品中明显有更多与定居文明相关的主题,这不仅体现作家创作主题的变化,更表明游牧文化逐渐与定居文明融合的现代化趋势。

二、传统与现代

“传统”与“现代”在学界向来以反义词形式存在,任何传统的东西都与现代对立而存在。“传统文化代表文化的民族性,现代化代表文化的时代性。二者都是客观存在,是否定不掉的。二者之间的关系是矛盾统一,既相反,又相承。”[5]随着时代发展的步伐,传统游牧文化需要发展,需要向现代化转型,转型即从落后转向先进,最终完成传统与现代融合发展。从文学发展角度来看,21世纪前二十年蒙古国作家所关注的命题更趋于都市、科学、现代,明显有从传统游牧文化转向现代化的趋势。

青年作家G.阿尤尔扎纳的长篇小说《十梦之债》(2005 年)中发生的事件不是连续的,而是相互交织的。例如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俄罗斯到蒙古国),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莫斯科到乌兰巴托),从一个时间到另一个时间(从现实到梦境)不断切换。小说的重点不在于叙事线,而在于主角情绪波动和发展的故事,这正是读者喜欢的心理话题和心理游戏,这也是21世纪初生活在蒙古城市的人们的心态写照,是《十梦之债》受到蒙古国读者广泛关注的原因。同样跟“梦”相关的作品中篇小说《梦与红泪》(2009年)是D.乌梁海(Д.Урианхай,1940—)创作的《梦中的真相》《与忘却的相逢》《真实的预感》三部曲。这三部曲都是由许多小部分组成的伟大叙事。蒙古国文学评论家形容该作品“整体是反映人类智慧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神话级创作”,作者将该作品简要形容为“反现实主义、反理性主义、神秘的真相”。

21世纪前二十年的蒙古国作家还从关注现代社会生活入手,通过描写现代牧民的生活和爱情故事,表达期盼蒙古社会走向现代化的意愿。H.杜勒姆苏伦(Х.Дуламсүрэн)的长篇小说《命运》(2019年)分为两集,是一部蒙古文坛近年来较为少见的百万字长篇小说。作者以扎实细腻的笔触叙述了女主人公萨日乃与男主人翁策勒木格从相识、相知、相爱,再到结婚后因为柴米油盐等家庭琐事陷入相看两厌的故事,但小说并未拘泥于生活琐事和个人命运,还关照了现代人的生活、命运、梦想、人际关系和爱情,传达出一种希望蒙古社会朝着正确方向发展的美好愿望。《法轮》(2011年)是G.阿尤尔扎纳的又一部作品。小说讲述的是在中国青海有一座名为固姆布姆的藏传佛教寺庙,作为当地众多寺庙中的一个,固姆布姆尤其受到当地蒙古人的青睐,寺中的喇嘛也多为蒙古族人。一天,寺庙中一个名叫达拉姆巴勒的喇嘛离奇死亡了。为了查明真相,当地从内蒙古请来了一只警犬和一名训导警察。蒙古人传统意识中如果有人离奇死亡第一时间应该是去找萨满、巫师、喇嘛等,而不是去寻求警察和警犬的帮助,这部小说恰恰说明了蒙古人从传统习俗到相信科学的思想意识的转变。

虽然传统与现代对立而存在,但又不是绝对地对立,他们有时也会相辅相成。“现代化或者时代化一个最重要的内容就是进行文化交流,大力吸收外来的文化,加以批判接受。对于传统文化,也要批判继承,二者都不能原封不动。原封不动就失去生命活力,人类和任何动物植物失去了生命活力,就不能继续生存。”[6]就21世纪前二十年来蒙古国文学创作主题而言,既有传统的也有现代的,青年作家们试图将传统与现代融合在作品中,为蒙古国保护传统文化的同时向现代化发展寻找出路。

三、理想与迷茫

马克思认为物质需求是人最基本的需求,是人的其他一切需求的基础,在物质需求的基础之上,精神需求起着引导物质需求发展方向的作用,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对物质需求具有不可忽视的调节作用。蒙古国转型发展以来,人民在继承传统文化和吸纳先进理念中产生迷茫心态,既希望传统文化发扬壮大,又想吸收现代化科技创新理念。文学创作者关注到人们这种理想和迷茫的状态,将其升华为文学作品呈现在大众面前,通过文学作品表达人们迷茫现状,期望为社会转型中的牧民分忧解惑。

H.宝勒尔额尔德尼的小说《贺希格特》(2013年)是一篇记述主人公贺希格特人生经历的小说。贺希格特在蒙古语中是“幸运”的意思,小说以主人公的名字“幸运”为标题,体现出作者对于主人公难逃命运法则的隐喻。作者在叙事的安排上别出新意,使用了大量的插叙和倒叙,甚至在正叙时都让读者感到进入了时空隧道,给人极强的代入感。在语言的运用上,作者以其精致的笔触,通过大量的人物神情描写和心理独白,表现“我”和贺希格特截然不同的性格和经历,让人在阅读时忍不住感慨命运的捉弄,同时领略人性的光辉,从现实中映射自身,在心灵中产生共鸣。

长篇小说《相遇昨天:死者的独白》(2020年)是G.阿尤尔扎纳的新作。作为《被神化的杭盖之谜》(2017年)和《灵魂术语》(2019年)的姊妹篇,这部小说延续了前两部的故事情节与人物关系,讲述了男女主人公由于门第家规之见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故事。虽然最终梦想还是被使命击溃,但男女主人公在经历了痛苦的迷茫与徘徊后终于领悟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担当与传承,决心共同守护他们的家园。与《被神化的杭盖之谜》以17世纪为背景有所不同,《灵魂术语》与《相遇昨天:死者的独白》的故事发生在迈进21世纪的现代社会。其中,《灵魂术语》意在探究具有几百年传承的大家族成员的信仰变迁,《相遇昨天:死者的独白》则更关注人物在感情尤其是爱情方面的追求。创作手法上,作者在作品中使用了大量内心独白,揭示人物内心世界,展示人物的思想、性格,让读者在被紧凑故事情节深深吸引的同时,能够更加深刻地理解人物的思想感情和精神面貌。

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在蒙古国转型发展之际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迷茫和不安。老人是守护传统的代表,而年轻人主张奔向新社会、体验新技术,他们各自在实现理想过程中或多或少会有些茫然。中篇小说集《蓝石的魔法》(2019年)是作家S.普日布苏伦(С.Пүрэвсүрэн,1938—)的一部记实体文学作品。通过4个短篇故事讲述蒙古老人的真实生活,反映了蒙古北部杭爱山区中普通蒙古牧民为实现人生理想而在人生道路上奋斗的辛酸与苦泪。B.秀德尔其其格(Б.Шүүдэрцэцэг,1971—)的中篇小说《呼兰》(2002年)以呼兰为主人公,记叙了她与阿那德和图布辛三个年轻人的爱恨纠缠。作家将故事的发生时间定位在没有智能电话、脸书和即时通信工具的21世纪之初,生动地描写了善良质朴的呼兰从得知怀孕时的欣喜,到找不到孩子父亲图布辛时的害怕,再到决定独自抚养孩子时的坚定,以及图布辛再次出现时的不安。通过不同年龄段的形象塑造,表现他们在社会发展中不同的心理状态,表达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D.贡乌伊勒斯(Д.Гүн-Үйлс,1965—)的长篇小说《彩虹谷》(2019年)由《像梦一样的生活》《像生活一样的梦》和《梦与生活》三部分组成。作者在作品中依据梦境与现实两条故事线索分别展开,一方面以梦境表现现实,另一方面又以现实折射梦境,最后在两条线索的融汇交织中揭示人们心中最本质的想法。作者并没有将梦境与现实设为对立面,而是将二者紧紧地交织在一起,通过描写梦境中看似虚幻的心理活动和生活中看似真实的行为举止,揭示人类最终的归宿是自己的内心,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逃不开心底的最深处。

总结以上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和思想表达,即主人公不断在理想与现实、迷茫与困惑中徘徊,通过塑造这一类形象表达人们在理想与迷茫中的进退两难的境地。蒙古国人民希望传统与现代融合发展,又怕传统被现代稀释,在进退两难的迷茫中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四、本土与世界

文学应该关注民族文化的个性特征,是民族文化的体现。历史上,蒙古国文字改革更迭频繁,最终呈现三种蒙古文。“西里尔蒙文代表着斯拉夫文明和俄罗斯化;回鹘蒙文象征着蒙古国自身文化的传承;拉丁蒙文则代表着欧美文明和国际化。”[7]2020年3月18日,蒙古国政府为接下来全面恢复传统蒙古文作准备,决定自2025 年开始在国家公务活动中西里尔蒙古文和回鹘体蒙古文并用。蒙古国这一举措是继承历史传统、弘扬民族文化的选择,反映了国民认同的转向。文字是书面文学的载体,同时使用西里尔蒙古文和回鹘蒙古文,表明蒙古国政府既要继承传统文化,又要融合外来文化,为蒙古国文学的本土化和世界化奠定文字基础。

笔者认为,文学发展世界化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语言和翻译,通晓多种语言,将国内外作品互译是将本国文学推向世界、将世界文学介绍到国内的重要途径。21 世纪以来诸多蒙古国青年作家都通晓多种语言。新锐女作家L.乌力吉图格斯(Л.Өлзийтөгс,1972—)“经常游走在东西方之间,出入俄英美法中日各国,带有较浓厚的‘文化驴友’色彩。”[8]4海日寒评价:“罗·乌力吉特古斯的作品典型地代表了当前蒙古国文学现代化、国际化和个人化走向。”[8]4当代蒙古国文坛上最为活跃的诗人、小说家G.阿尤尔扎纳精通俄语和英语,在文学翻译方面也有一定造诣,把诸多外国经典文学作品翻译成蒙古语。J.根登达拉姆(Ж.Гэндэндарам,1929—),曾将《五卷书》《穷人的苦难》《沙恭达罗》等二十多部举世闻名的著作由英语、印地语译为蒙古语。

21世纪以来不仅是世界文学经典作品被译为蒙古语,还有很多蒙古国作家的作品被译介到其他国家与外国读者见面。如L.乌力吉图格斯的作品被译为英语、俄语、汉语、韩语、日语、越语和波兰语等,译介至全球10 余个国家。L.图德布(Л.Түдэв,1935—2020)的25 部作品被译为英语、俄语、日语、德语、匈牙利语等。Ts.图门巴亚尔(Ц.Түмэнбаяр,1959—)的诗歌和小说已译为俄语、汉语、英语、朝鲜语和哈萨克语在俄罗斯、中国、韩国和哈萨克斯坦的书籍、期刊上发表。S.普日布的部分作品被译为英语、俄语、法语、阿拉伯语、汉语、越南语、日语和韩语等,是世界知名的蒙古作家之一。

文学作品的译介是不同国家和民族文学交流最直接的方法,而在文学作品中塑造外国人形象、描写外国场景是作家为本土读者提供了解国外世界的平台。А.巴特尔呼亚格(А.Баатархуяг,1973—)的游记《探寻璀璨的如意宝》(2020年)是一本将历史与游记相结合的作品。作者在带领读者领略西藏、朝鲜、哈尔梅克、新疆自然风光的同时,讲述当地民族的风土人情、神话传说和文化习俗。B.巴亚尔呼(Б.Баярхүү,1970—)的长篇小说《对抗》(2019年)通过主人公达米兰在日本、俄罗斯、美国和非洲的冒险经历,展现了古代蒙古极盛时期在世界各地遗留的古迹、文化和习俗,进而歌颂和赞扬了蒙古人民的聪明才智。

B.额尔赫姆巴亚尔(Б.Эрхэмбаяр,1975—)的《掌纹》(2017年)是蒙古国畅销小说之一。作者在小说中将处于转型时期的蒙古状况与西欧发达国家的现实状况进行对比,在介绍西欧发达国家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指出了不同民族在思维方式、民族品格和行为习惯等方面的诸多差异。引导读者意识到国家、民族的重要意义,避免追崇发达国家的经济水平。《代价》(2000年)是作家L.图德布创作的长篇小说。作品描绘了20世纪末蒙古国的社会场景,通过一个旧时代人物的视角与经历,叙述了国家社会转型、贫困、经济危机、人民思想的变化、物价上涨、人性、商业、教育等现代社会面临的所有沉重问题。作品的另一大特色是语言表现力,人物语言可以有效反映社会的精神面貌,例如蒙古国在奉行苏联式社会主义制度时期,知识分子的语言由俄语和蒙古语混合使用,而现在的蒙古国年轻人则将英语与蒙古语混用。

2006 年蒙古国举办“水晶杯”大赛,蒙古国著名诗人B.嘎勒桑苏赫(Б.Галсансүх,1972—)凭借诗歌《献给英语》获得“冠军诗人”称号。这首诗是诗人献给母语的发自内心的抒情诗,希望在全球广泛使用英语的同时,蒙古语永在,蒙古与我永在的思想。“如果文学真的失去了民族个性,被‘世界化’了,它的魅力也就基本上荡然无存了。”[9]是的,任何一个国家民族在发展现代化的道路上不能一味追求现代而忽略传统,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同样重要。21世纪前二十年来蒙古国作家作品中既有本土文化元素又有世界性场景和题材,既要实现本土传承又要完成世界化,期望将本土与世界融合发展。

五、结论

纵观21 世纪前二十年来蒙古国作家队伍及其作品,与国内所熟知的达·纳楚克道尔基、琛·达木丁苏荣、洛岱丹巴等老一辈蒙古国作家及其作品相比,明显更加重视定居文化和现代化相关主题,更多表现牧民在现代化转型过程中既希望学习现代先进文化,又因吸收先进文化后传统文化的流失而恐慌。从作家队伍的语言能力来看,大部分作家都精通两种或多种语言,这为他们创作提供更加多元广阔的视野,也为蒙古国文学世界化提供基本保障。无论多么优秀的作品没有译介就不会被本土语言读者以外任何读者所熟知,因此翻译工作在文学作品世界化中具有重要地位。当然,21世纪前二十年来蒙古国文学作品并不都是现代化和定居文明主题作品,还有很多历史题材和英雄故事类作品,但整体趋势是从传统转向现代,努力将蒙古国文学世界化,从而推动蒙古国在世界上的文化地位。无论是游牧还是定居,传统还是现代,本土抑或是世界,在文学领域它们都不可能是二元对立的存在,它们都应该是相辅相成、互相融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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