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牌退出 碳信用市场信心逐渐下降

◎文/Susanna Twidale and Sarah Mcfarlane

◎译/张文迪

由于食品巨头雀巢和时尚品牌古驰等公司减少了购买量，且研究发现部分森林保护项目并未实现承诺的减排量，自愿碳市场至少7年来首次出现萎缩。

保护森林对于实现限制全球气温上升以防止全球变暖最极端后果的国际目标至关重要。

对于较贫穷的国家来说，这种萎缩也是一个坏消息。如果跨国公司资助气候缓解项目的资金流动放缓，这些国家可能会遭受损失。例如，肯尼亚正在努力成为基于以减少公司产生的温室气体为目的的植树等项目的碳补偿交易中心。

两家顶级数据提供商表示，2023年的碳信用额需求呈现下降趋势。彭博新能源财经的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企业使用的信贷数量下降了6%，这是近7年来的首次下降；而咨询公司Ecosystem Marketplace 的数据给出的同期跌幅更大，达8%。随着抵消登记册的修订，这两家提供商的数据都可能会追溯更新。

古驰并未透露其碳抵消股份的财务细节，也没有对为何今年早些时候从其网站上删除了其完全碳中和的声明作出评论。该公司发言人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表示，“古驰正在审查其气候战略和承诺，以期实现最积极的总体影响。”

雀巢也没有透露其在碳抵消上的支出，但表示将停止使用碳抵消，并正在寻求其他途径实现净零碳排放。此外，该公司还取消了使包括奇巧威化零食在内的产品碳中和计划。该公司通过电子邮件声明表示，“我们将不再对我们品牌的碳补偿进行投资，而是投资有助于减少我们自己的供应链和运营中温室气体排放的项目计划及其实践，这对于实现我们的净零目标更为重要。”

3位匿名人士表示，古驰已停止从South Pole购买碳补偿。South Pole公司首席执行官雷纳特·霍伯格 (Renat Heuberger) 告诉路透社，该公司始终遵循已获得批准的项目方法。“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开展毁林项目，也无法提前10年知道毁林率是多少”。

质量的代价

Ecosystem Marketplace认为，这些方案的质量是一个问题。Ecosystem Marketplace董事总经理史蒂芬·多诺弗里奥（Stephen Donofrio）表示，“许多关于碳信用额的负面研究引起了部分公司的担忧，他们暂停了购买，并等待更多有关他们应该购买哪种信用额的指导。”“企业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因为它们越来越偏好更高质量、更昂贵的信贷。”

新闻机构在1月和3月发表的研究表明，大型项目开发商South Pole以及碳信用认证机构 Verra 与未能实现碳减排承诺的森林保护信用有关。

到今年为止，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司迫于股东压力采取净零政策，自愿碳市场不断发展壮大。2021年该市场价值约为20亿美元，而据壳牌和波士顿咨询集团今年1 月份联合预测，到2030年，该市场价值可能达到100亿～400亿美元。

但碳信用额长期以来一直难以激发人们的信心。环保组织认为，碳信用允许企业看似采取了气候行动，实际上却没有减少排放。

价格下滑

随着需求放缓，通过全球最大的现货碳交易所 Xpansiv市场 CBL 交易的碳抵消价格在过去18～20个月内下跌了80%以上。其全球排放抵消（GEO）合同（包括符合航空公司 CORSIA 抵消计划的项目）7月份的价格约为每吨1.60美元，低于 2021年11月每吨8.85美元的峰值。其基于自然的GEO合同价格为每吨2.60美元，较2022年1月每吨11.75美元的高点有所下降。

企业利用自愿碳市场进行碳抵消信用交易的方式来避免或消除碳排放，从而减少其产生的温室气体。但碳减排量的衡量相当困难。分析人士表示，大多数项目都高估了效益，因为这些效益会由于树木很容易被破坏等原因很可能是短暂的。

易捷航空去年9月表示，将逐步结束其抵消计划，专注于减少运营过程中的排放。易捷航空可持续发展总监简·阿什顿(Jane Ashton) 表示，“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存在大量媒体讨论和不确定性的领域”。易捷航空购买了经 Verra 认证的森林保护补偿。阿什顿表示，第三方评估表明该公司已经兑现了碳减排承诺，这让公司感到放心。

Verra表示，将在第三季度发布森林保护项目的更新规则。Verra高级总监 Naomi Swickard表示，不幸的是，负面新闻迫使一些公司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投资可能会遭到媒体攻击的项目？”她说，“在某些情况下，这从根本上削弱了企业对气候采取行动的意愿。”

设立卡里巴项目的Carbon Green Investments公司董事史蒂夫·温策尔(Steve Wentzel)告诉路透社，津巴布韦的卡里巴项目是因高估碳节约而受到批评并获得Verra认证的项目之一，该项目自10月以来一直没有出售。温策尔表示，该项目已获得几年的融资，但此后前景并不明朗。

重新考虑

对于碳市场来说，另一个问题是监管机构和碳市场咨询机构正在限制公司使用碳市场的范围。联合国和自愿碳市场诚信倡议组织（VCMI）表示，企业不应过度依赖它们。欧盟议会计划从明年起禁止使用仅基于碳抵消计划的环境声明，而欧盟的碳报告标准草案要求企业在扣除任何碳信用额或已避免的排放量之前报告其碳足迹。

总部位于斯德哥尔摩的咨询公司 Normative 帮助企业计算其碳足迹，该公司表示，客户对使用碳信用额度越来越谨慎，并且它们明白，如果不对自己购买的产品进行适当的尽职调查，他们就有可能被指控“洗绿”。Normative联合创始人 Kristian Rönn 表示，“他们（公司）并不认为碳信用额是实际减少排放的补充。你需要减少排放，这就决定了当你披露碳排放量时市场对你如何评价。”

可能的法律行动是进一步的威慑。荷兰皇家航空公司（KLM）在荷兰法院面临一起由环保组织提起的民事诉讼，该组织认为其广告涉嫌误导消费者对该航空公司的环境资质的认识，包括其使用抵消额度。KLM表示，准备为其案件进行辩护，并将继续寻求改善与客户的沟通。

塔洛石油公司（Tullow Oil）等企业选择开发自己的项目而非依赖外部供应商。该公司正在加纳开展一个森林保护项目，预计今年将做出最终投资决定。“更密切的参与确保我们从一开始就为成功做好了准备。不利的一面是，投资我们自己的项目，而不是从市场上购买现有的抵消额度，会带来额外的声誉风险，这也是我们选择亲自管理项目的原因”，塔洛气候变化负责人罗布·海沃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