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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随“心”: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机制研究

2024-01-17吴高杨谢朝武张江驰郭茜雅李蓓蓓

旅游科学 2023年6期
关键词:信息内容动机旅游

吴高杨 谢朝武,* 张江驰 郭茜雅 李蓓蓓

(1.华侨大学旅游学院,福建泉州 362021;2.洛阳职业技术学院,河南洛阳 471000)

0 引言

旅游业对安全问题高度敏感,是最容易受到危机和灾害影响的行业之一(Zhang et al.,2022)。危机事件不仅严重影响游客的旅游意愿,还对旅游业的生存与发展造成严重威胁(Xie et al.,2021;Xie et al.,2022)。重大危机事件的发生或许难以避免,但旅游目的地可以通过有效的风险传播来减少其对旅游目的地造成的负面影响(Zhang et al.,2022)。具体来说,旅游目的地对风险信息的有效传播可以帮助游客正确认知风险,引导游客采取应对风险的行动策略,继而促进目的地旅游市场的快速恢复(Sano et al.,2019;Wang et al.,2019a;Wang et al.,2019b)。尤其在飞速发展的社交媒体时代,基于网络传播的风险信息已经成为人们了解危机事件发生的重要来源(李龙飞 等,2021)。不当的旅游目的地风险信息传播甚至会引发网络舆情危机,并对旅游目的地形象和市场造成持续性的负面影响(Liu-Lastres et al.,2018;Sano et al.,2019)。因此,旅游目的地风险信息传播及其影响成为业界和学界共同关注的重要议题,对于促进目的地旅游市场恢复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目前,风险信息及其影响是学界备受关注的热点议题,并在公共卫生(Edwards et al.,2001)、心理学(Liu et al.,2021)、社会学(李龙飞 等,2021)等多个领域得到探索。鉴于游客对安全问题高度敏感,游客对风险信息的响应成为学界关注的重要话题。相关实证研究表明,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感知、旅游意愿和信息搜索行为等具有基础性的影响(Xie et al.,2021;Wang et al.,2019b;Liu-Lastres et al.,2018;Xie et al.,2022)。同时,游客在风险情境下会采取维护自身安全的行为(Liu-Lastres et al.,2018)。因此,安全行为常被认为是旅游目的地风险信息和风险状态的重要结果变量(Jeuring et al.,2013)。但是,相关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第一,基于保护动机视角的风险信息影响安全行为的过程机制还有待更多的实证检验。目前,风险情境下游客的安全行为响应过程已经得到学界重视(Jeuring et al.,2013),尽管相关研究普遍证实,个体在风险情境下会采取保护自身安全的应对策略和行为响应(Wang et al.,2019a;Wang et al.,2019b),但较少有研究从保护动机视角阐述风险信息影响行为过程中的中介机制。通常,游客的安全行为决策受到外部多种类别风险信息的影响,他们在对风险信息认知评估的基础上形成风险判断和保护动机,并据此改变行为。因此,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是连接风险信息与游客安全行为的重要过程变量,揭示这一影响关系将为风险情境下游客安全行为的引导和调控提供理论依据,但迄今鲜有研究对此展开实证探索。第二,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影响过程中的调节效应尚未得到实证检验。根据“人-境”互动论的观点,个体行为的发生是个体因素和情境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Mischel et al.,1995)。因此,游客对风险信息和风险环境的响应还受到个人心理特质的影响。其中,冒险型游客具有自信外向、兴趣广泛、好冒险、求新奇等特征,而保守型游客较不自信、厌恶风险、喜欢去熟悉地方开展较不刺激的旅游活动(Plog,1974)。这一心理类别划分能够较好地解释不同游客在风险情境下的行为决策差异,并被用于揭示不同类别游客对风险信息的认知评估差异研究。然而,鲜有研究基于Plog 游客心理类型探索游客对风险信息和安全行为响应的差异。综上,本研究将保护动机理论和Plog 游客心理类型相结合,可以更加全面地揭示风险信息驱动游客安全行为的中介机制和边界条件,继而对风险信息的影响机制作出预测和推论。

为回应上述议题,本研究将探索风险情境下,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机制,主要内容包括:(1)基于保护动机理论检验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并揭示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的中介作用,为理解风险信息影响游客行为的过程机制提供实证依据;(2)检验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与安全行为响应过程中的调节作用,为理解Plog游客心理类型在上述关系中的协同效应提供实证依据。本研究有助于旅游目的地科学地开展风险信息传播,对于引导游客的安全行为并促进旅游市场的快速恢复具有指导作用。

1 理论基础与文献综述

1.1 保护动机理论与保护动机

保护动机理论(Protection Motivation Theory,PMT)由Rogers于1975年基于健康信念模式提出,该理论旨在揭示个体心理与行为之间的内在转变机制与过程(Rogers,1975)。保护动机理论框架包括信息源、认知中介过程、应对模式3个关键环节。信息源指外在的风险信息。认知中介过程由威胁评估和应对评估构成。其中,威胁评估指个体对风险严重性与发生可能性的评估过程,包括感知严重性和易感性;应对评估指个体对自身能力、预防措施和应对成本的评估过程,包括自我效能、反应效能和成本评估。应对模式包括适应行为和适应不良行为(Rogers,1975)。总体上,保护动机是一种个体面临风险时产生保护自身避免危险的意图,被认为是激发个体自我保护行为的先决条件(Rogers,1975),它是威胁评估与应对评估的作用结果表现。保护动机这一变量常被认为是中介变量,相较于其他预测保护行为的变量,保护动机对于保护行为具有较强的预测作用(Fisher et al.,2018;Wang et al.,2019a)。目前,保护动机理论被广泛用于医学(Lwin et al.,2007)、社会学(Hanson et al.,2021)、农学(Wens et al.,2021)等多个领域,在旅游领域中多被用于探索游客的保护动机(Fisher et al.,2018)、保护行为(Wang et al.,2019a)等。此外,研究指出,保护动机理论更有助于预测风险情境下个体的行为决策(Wang et al.,2019b)。

保护动机理论认为,个体会根据外在的风险信息进行威胁评估与应对评估,并产生相应的自我保护动机,进而改变个体行为(Rogers,1975)。认知中介过程是保护动机理论的核心内容,但学界对于认知中介过程这一环节持有不同的学术观点。具体来说,有研究者认为个体认知中介过程是有次序的,即威胁评估在前、应对评估在后,个体才能更好地采取应对行为(Tanner et al.,1991;Mischel et al.,1995)。有研究发现,威胁评估和应对评估均与个体的保护动机及安全行为正相关(Lwin et al.,2007;So et al.,2016)。然而,部分研究发现,在不同类型的风险情境(如洪水、地震、火灾)下,个体的威胁评估对于安全行为的影响结果并不显著(Lindell et al.,2000;Bubeck et al.,2012;Liu et al.,2017)。目前,基于保护动机理论探讨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机制研究还较为少见,而本文将为该理论在风险情境下旅游产业中的具体运用提供一个有益的案例。

1.2 风险信息

风险信息是与风险相关的各种信息要素的集合与总称。Powell 等(1996)认为风险信息由原始风险信息要素(风险信息本身)和降低风险相关措施要素(观察到别人为降低风险采取的行为措施而获得的信息)两部分组成。Wood等(2012)将两者分别总结为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同时提出风险信息密度这一维度,研究发现,风险信息内容与风险信息观察反映了风险信息的内容属性,而风险信息密度指通过不同来源和渠道获得的信息积累。风险信息内容、风险信息观察和风险信息密度在保护行为中所起的作用引起了学界的关注(Wood et al.,2012),它们与风险感知、态度及行为密切相关(时勘 等,2003)。然而,研究发现,风险信息密度对于安全行为的影响并不显著(Liu et al.,2017;Wood et al.,2012)。此外,创新传播理论认为信息密度固然重要,但信息密度不属于信息内容本身(Rogers,2004)。因此,本研究聚焦风险信息内容属性对安全行为的影响。目前,风险信息在旅游研究领域中备受关注(Xie et al.,2022;Xie et al.,2021;Wang et al.,2019b;Liu-Lastres et al.,2018)。相关研究不仅探讨了常态化情境下旅游从业人员的风险信息评估、风险降低策略和风险沟通行为(Wen et al.,2017),也重点关注了危机情境下风险信息框架、游客风险感知、保护动机、行为决策等变量间的关系(Liu-Lastres et al.,2018;Xie et al.,2022;Wang et al.,2019b)。总体而言,风险信息是影响个体认知评估的重要因素(时勘 等,2003),同时也是影响游客旅游意愿和行为决策的关键因素(Xie et al.,2021;Xie et al.,2022;Wang et al.,2019b)。在风险情境下,风险信息及其作用机制已成为学界关注的议题,但基于风险信息内容属性的研究还较为少见,这是本研究拟探索的方向。

1.3 风险感知

风险感知是个体依靠自身主观认知对所处环境的危险性做出判断的评估过程(Fuchs et al.,2012)。风险感知会激发个体的自我保护意识,降低对风险本身的恐惧心理,促使安全行为发生(Taylor et al.,2017;Liu-Lastres et al.,2018;郝俊卿 等,2021)。同时,风险感知与风险信息、风险传播密切相关。具体来说,正面风险信息会弱化个体的风险感知,而负面风险信息会强化个体的风险感知(时勘 等,2003);信息传播的速度也会影响个体的风险感知水平(马颖 等,2013)。旅游领域的风险感知研究主要涉及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制。从影响因素来看,游客的风险感知不仅会受到主观认知(如旅游经验)及心理特征的影响(杨钦钦 等,2019;Herrero-Fernández et al.,2020),社会环境、自然灾害等宏观因素同样会影响游客风险感知(郝俊卿 等,2021)。从作用机制来看,风险感知能够作用于游客的旅游意愿、旅游体验、保护行为等变量(Taylor et al.,2017;Liu-Lastres et al.,2018;Wang et al.,2019b)。然而,在风险情境下,风险感知与保护动机对安全行为的联合作用机制尚未有明确的实证证据,这是本研究拟完成的重要任务。

1.4 安全行为

安全行为指在自身安全需要的驱动下,为规避风险及不确定性因素而采取的一系列行为(Neal et al.,2006)。Neal 等(2006)将安全行为划分为安全遵守行为和安全参与行为,这一划分维度在学界得到广泛认可和运用(林炜铃 等,2017;谢朝武 等,2020)。其中,安全遵守行为指游客能够遵守相关规章制度、维护自身及环境安全等行为活动;安全参与行为指游客能够自发参与促进安全的行为活动(Neal et al.,2006)。目前,安全行为在旅游领域得到广泛探索。从结构维度来看,安全行为按发生阶段可分为游前安全行为、游中安全行为、游后安全行为3 个阶段(吴艺娟 等,2017)。从影响因素来看,相关研究不仅从宏观角度探讨了旅游安全行为与自然灾害、社会环境的关系(郝俊卿 等,2021),也从微观角度探讨了旅游安全行为与个体特征、风险感知的关系(林炜铃 等,2017)。一般来说,安全行为是游客对风险信息积极沟通的结果表现,是旅游活动过程中应对风险的自我保护措施(Wang et al.,2019a;Wang et al.,2019b)。但是,在风险情境下风险信息内容属性对安全行为的影响机制还缺乏充分的实证证据,这是有待探索的重要研究议题。

1.5 Plog游客心理类型

游客心理类型由Plog 最早在1972 年提出,其理论思想源于“人格特质”概念,Plog根据游客人格特质及风险容忍度将游客分为“冒险型、中间型、保守型”三大类型(Plog,1974)。其中,冒险型游客在旅游活动过程中表现出较强的积极性与自主性;而保守型游客在旅游活动过程中表现出较强的被动性;中间型游客具有介于冒险型和保守型游客之间的人格特质(Plog,2006)。不同游客心理类型在旅游目的地选择、旅游态度和旅游行为上表现出明显差异。Butler(1980)基于Plog游客心理类型探究了旅游目的地与客源市场发展周期之间的关系,提出旅游目的地生命周期理论。当游客人格特质与旅游目的地特征一致时,游客会对旅游目的地产生好感,其前往旅游目的地的可能性得到提高。Bayarsaikhan 等(2020)研究指出,冒险型游客倾向参观具有风险的原始地区,保守型游客倾向参观较为安全的城市旅游景点。旅游活动本质是接触异于惯常环境的过程,不同心理类型的游客会做出符合自身需求的旅游决策和旅游行为(Jamal et al.,2011;Weaver,2012;Wang et al.,2019b)。虽然不同游客心理类型已经被证实对游客安全行为具有差异化作用(Wang et al.,2019b),但在风险情境下将Plog游客心理类型作为调节变量的研究还较为少见。因此,探索Plog 游客心理类型对于风险信息与安全行为的边界作用有助于拓宽这一理论的应用场景。

2 模型建构

2.1 风险信息的直接效应

风险感知是个体对所处环境危险性的认知与主观判断的过程,风险感知状态的产生通常会受到外界环境因素及个人心理特征的影响(Fuchs et al.,2012)。风险信息被认为是外界环境因素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个体的风险评估具有基础性的影响(时勘 等,2003;Wang et al.,2019a;Liu-Lastres et al.,2018)。根据保护动机理论,风险信息会启动个体的威胁评估(风险感知)(Rogers,1975)。换言之,风险信息是风险感知的重要影响因素,当受到风险信息所带来的威胁时,游客会对风险信息做出相应评估,进而形成风险感知。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是风险信息的两个构成维度。风险信息内容是指个体接收到对风险事件的描述,以及对信息内容本身的传播与报道(Wood et al.,2012)。相关研究表明,特定的风险信息内容会唤起居民的风险感知(Liu et al.,2017)。同时,风险事件自身所具有的特征与个体的风险感知高度相关(Slovic et al.,2004)。风险信息观察是指个体观察周围环境中其他人对于风险事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以及观察到别人为降低风险采取的行为措施而获得的信息。Wood等(2012)在研究中指出,当人们观察到身边人针对风险事件采取应对措施时,其风险感知也会相应增强。此外,风险认知理论认为,在风险情境下,个体对于风险信息相关要素的关注与威胁评估会更敏感(章燕 等,2020)。本研究认为,在风险情境下,有关风险事件的描述报道,观察其他旅游者对风险事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及采取的安全行为,对个体的风险感知具有驱动作用。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风险信息正向影响游客风险感知。其中,风险信息内容正向影响游客风险感知(H1a),风险信息观察正向影响游客风险感知(H1b)。

动机是个体内在的一种心理应对模式,是在心理上产生的准备意愿或决策,受外界信息刺激而产生(Wang et al.,2019a)。已有研究证实了网络舆情危机信息与旅游动机负相关(张薇 等,2019)。保护动机是指能够激发、指导和促使个体为保障自身安全、维持健康而采取保护行为的一种内在驱动力,当个体感受到威胁时会首先产生保护动机(Rogers,1975)。通常来说,保护动机的形成会受到客观风险环境的影响(Wang et al.,2019a)。基于风险环境所产生的风险信息是自我保护动机的重要诱因(Grothmann et al.,2006;Fisher et al.,2018;Luo et al.,2020),这种影响也体现在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两个维度上。例如:Grothman 等(2006)指出传递洪涝灾害风险信息相关内容,以及示范有效的预防灾害措施对于激发居民的保护动机具有重要影响。Fisher 等(2018)以诺如病毒为背景案例事件,探索了旅游者在邮轮中产生自我保护动机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针对旅游者进行关于诺如病毒的风险知识教育(如勤洗手、饮用开水可降低风险等)和提供更多该病毒的相关信息(如病因、传播途径等)能够促进旅游者产生保护动机。在风险情境下,游客会长期接收到有关风险信息的内容(如新增感染病例),观察到别人对风险事件的态度及别人为降低风险采取的行为(如长期佩戴口罩),这会使其对风险信息识别与评估更为谨慎。随着环境风险水平的上升,游客的保护动机会被激活。可见,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均是保护动机的重要驱动因素。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2:风险信息正向影响游客保护动机。其中,风险信息内容正向影响游客保护动机(H2a),风险信息观察正向影响游客保护动机(H2b)。

安全行为是游客在旅游活动过程中对于安全问题和风险因素的具体响应,包括遵守行为与参与行为两个维度(Neal et al.,2006)。前者表现为游客在旅游活动中遵守目的地安全管理规章制度,依照安全须知,规避危险因素;而后者表现为游客在旅游活动中参与旅游目的地的安全管理和安全氛围营造,如提醒其他旅游者注意安全、参与应急救援等(林炜铃 等,2017;陈岩英 等,2020)。保护动机理论认为,个体会对外部风险因素进行威胁评估和应对评估,并据此采取保护自身安全的应对行为(Rogers,1975)。换言之,游客会评估外部风险环境对自身可能造成的威胁,并积极地采取安全行为以保证旅游活动顺利进行(Huang et al.,2020)。此外,风险信息对安全行为的影响已经得到证实。例如:Luo 等(2020)指出新冠疫情风险信息直接影响个体的健康预防行为;Liu等(2017)发现火灾风险信息正向预测居民的火灾预防行为。鉴于旅游活动高度暴露,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对于游客维护自身安全、促进旅游活动有序开展具有重要作用。具体来说,游客会采取安全遵守行为和安全参与行为来直接应对在旅游活动中所接触到的各种风险信息内容,而观察到别人所采取的风险应对行为会通过社会感染效应和从众效应促使自身采取安全行为来应对这些风险因素(Jeuring et al.,2013)。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3:风险信息正向影响游客安全行为。其中,风险信息内容正向影响游客安全遵守行为(H3a),风险信息观察正向影响游客安全遵守行为(H3b);风险信息内容正向影响游客安全参与行为(H3c),风险信息观察正向影响游客安全参与行为(H3d)。

2.2 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的中介效应

“刺激-有机体-反应”(Stimulus-Organism-Response,SOR)框架认为,外界环境刺激将引起个体产生内在心理认知反应,并进一步影响个体的响应行为(Mehrabian et al.,1974)。换言之,风险信息作为外界环境刺激会激发游客的风险感知,而风险感知作为一种个体的内在心理认知反应,会促使个体产生相应的行为响应。研究指出,当感受到风险的严重性后,个体会采取一系列安全行为来保证自身安全。例如:Wang 等(2019b)通过调查探险旅游中不同类型游客的安全行为后发现,不同类型游客的风险感知对安全行为的影响有所差异,但总体而言,3 种类型游客的风险感知对于安全行为均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本研究认为,在风险情境下,风险感知会增强游客的安全行为。如前所述,风险信息正向影响游客的风险感知。风险感知能够承接风险信息的影响,并进一步影响游客的安全行为,即风险感知在风险信息与游客安全行为的关系中存在中介作用。

有研究发现,保护动机与保护行为之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Wang et al.,2019a;Wang et al.,2019b)。保护动机理论指出,保护动机是个体产生安全行为的先决条件(Rogers,1975)。例如:Wang 等(2019a)研究发现,保护动机对于游客的保护行为具有最强的预测作用。因此,保护动机通常被看作安全行为的影响因素。本研究认为,在风险情境下,保护动机正向影响游客的安全行为。如前所述,风险信息正向影响游客的保护动机。保护动机能够承接风险信息的影响,并进一步影响游客的安全行为,即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与游客安全行为的关系中存在中介作用。

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是公共卫生、安全管理等领域中的两个重要概念,两者都是风险沟通过程中个体产生自我感知的评估过程,具有一定的主观性(Wang et al.,2019a;Wang et al.,2019b)。有研究发现,风险感知与保护动机之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Fisher et al.,2018;Wang et al.,2019a)。保护动机理论认为,威胁评估会激发个体的保护动机(Rogers,1975)。威胁评估是个体对风险威胁程度高低的主观判断过程,而保护动机是个体面对风险准备采取安全行为的倾向,保护动机的形成需要经过威胁评估的阶段。因此,风险感知是保护动机的重要前因(Wang et al.,2019b;Fisher et al.,2018)。可见,保护动机是连接风险感知与游客安全行为的中间因素,风险感知既能直接影响游客安全行为,也能够通过保护动机对安全行为形成中介影响。结合前文研究假设及保护动机理论,本研究认为,在风险情境下,游客基于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会对风险形成主观判断评估,并在此基础上产生自我保护动机,进而对安全行为产生影响。换言之,风险信息会在渗透和影响风险感知的过程中,进一步影响游客的保护动机和安全行为,这一过程存在多重中介影响机制。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4:风险感知、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与安全行为间具有多重中介作用。其中,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内容与安全遵守行为(H4a)、安全参与行为(H4b)间具有多重中介作用,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观察与安全遵守行为(H4c)、安全参与行为(H4d)间具有多重中介作用。

2.3 游客心理类型的调节效应

游客安全行为不仅涉及对风险信息的认知判断,也受到个体心理类型的影响和调节。“人-境”互动理论较好地阐述了个体行为决策发生过程中个体因素与情境因素的交互作用,在旅游领域得到广泛应用(Xie et al.,2021;Xie et al.,2022)。例如:Xie 等(2022)以新冠疫情为危机背景,通过实验检验了心理韧性与风险信息的交互作用对安全感知、旅游恐惧、旅游意愿的影响关系。Plog(1974)将游客心理类型划分为冒险型、中间型和保守型3 类。相较于保守型和中间型特质游客,冒险型游客更加自信、风险抵抗能力较强(Plog,2006),注重对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的整理、思考和吸收,从而表现出差异化的安全行为响应(Wolff et al.,2014)。具体来说,在风险情境下,冒险型游客能够保持较强的适应性,对于旅游活动过程中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具有较强的抵抗力与免疫力,能够承担风险的不确定性,并愿意参与到安全救援、安全氛围塑造等积极主动的安全行为(安全参与行为)中。相反,保守型游客则表现出较弱的抵抗性,对于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具有较高的敏感性,风险承担能力较弱,更易采取安全遵守行为。此外,有研究者指出,冒险型游客会做出更多的安全预防措施,为其他游客提供安全帮助,塑造安全氛围,以保证自身和周围环境的安全,降低旅游目的地风险水平(Cater,2006;Wang et al.,2019b)。总体而言,不同心理类型的游客在接收到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后会采取不同类别的安全行为,即在风险信息内容和风险信息观察对安全行为的影响过程中发挥调节作用。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5: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与安全行为的影响关系中具有调节效应。其中,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内容对安全遵守行为(H5a)、安全参与行为(H5b)的影响中具有调节作用,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观察对安全遵守行为(H5c)、安全参与行为(H5d)的影响中具有调节作用。

综上,本研究的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3 研究设计

3.1 变量测量

本研究采用的量表均参考国内外重要期刊文献,并由1 名教授、3 名博士生结合研究情景和研究对象进行校对优化,确保测量题项的一致性与准确性。所有量表均采用李克特七点量表尺度,被调查者对每一题项进行1(非常不认同)到7(非常认同)打分。

风险信息的测量参考Wood等(2012)和Liu等(2017)开发的量表,共7个题项。其中,风险信息内容包含4 个题项,如“我了解到有人感染了新冠病毒”等;风险信息观察包含3 个题项,如“我观察到有人为防疫做了充分的物资准备”等。风险感知的测量参考Liu-Lastres等(2018)关于邮轮顾客对危机信息感知的量表,共3个题项,如“如果我在旅程中,我的人身安全会受到威胁”等。保护动机的测量参考Lwin等(2007)关于儿童视力近视的自我保护动机量表并进行修改,共4个题项,如“我准备养成旅游中的安全行为习惯”等。安全行为的测量参考Neal等(2006)所开发的量表,共6个题项。其中,安全遵守行为包含3个题项,如“在旅游中,我会遵守工作人员要求的安全行为规范”等;安全参与行为包含3个题项,如“我会提醒其他旅游者注意安全问题”等。游客心理类型参考Weaver(2012)开发的游客心理类型量表,共10 个题项,如“为了欣赏新奇的、不寻常的景色,我愿意去偏僻的地方”等。

3.2 数据收集与样本

受新冠疫情(COVID-19)的影响,本研究均采用无纸化、无接触的网络问卷调查,以便利样本滚雪球的方式在问卷星上对347名大众进行匿名调查,调查时间为2021年3月—4月。研究选取了近一年内有过出游经历的游客作为研究对象,对调研对象的性别、年龄、学历、职业、年出游频率等人口信息统计后,对风险信息、风险感知、保护动机、安全行为等变量进行测量。问卷设置网络相同IP 仅能填写一次。最后,在剔除不完整作答、题项答案完全一致等无效问卷后,共获得有效问卷340份,有效回收率为97.982%。人口统计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人口统计特征 N=340

4 数据结果

4.1 共同方法偏差

在发放问卷时,通过强调问卷答案没有对错之分、采用匿名问卷、保证被调查者知情权和使用反向题项等措施在程序上控制数据的共同方法偏差。然而,问卷数据的搜集是在相同测量环境下完成的,因此,在问卷回收后,本研究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法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对所有测量题项进行未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KMO值为0.882,提取出的6 个主成分累计方差解释率为79.595%,其中第一个主成分的方差解释率为43.359%,小于50.000%的临界值。因此,本研究较好地控制了共同方法偏差造成的负面影响。

4.2 信效度检验

如表2 所示,从模型拟合结果来看,χ2/df为2.743,RMSEA值为0.072,RMR值为0.039,均小于0.080,CFI、NFI、RFI、IFI、TLI、GFI、AGFI等指标均大于0.800,达到Podsakoff等(2003)推荐的模型拟合标准,表明预设模型与有效样本数据拟合较好。同时,各变量观测题项的因子载荷值介于0.669~0.962,各变量AVE均大于0.500,CR大于0.700,表明变量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

表2 验证性因子分析

4.3 相关性分析

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如表3所示。结果表明,各变量间均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此外,各变量AVE平方根的最小值(0.774)大于相关系数的最大值(0.680),说明各变量间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

表3 相关性分析 N=340

4.4 直接效应检验

本研究利用AMOS 21.0提供的结构方程模型进行整体模型估计。模型拟合结果中,χ2/df为3.138,RMSEA为0.079,小于0.080,CFI、NFI、RFI、IFI、TLI等指标值均大于0.900,模型其他拟合指数基本达到临界标准,因而可用于研究假设的进一步检验。如图2 所示,风险信息内容(β=0.303,p<0.010)和风险信息观察(β=0.520,p<0.001)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1a 和H1b 得到支持;风险信息内容对保护动机的直接效应未达到显著,H2a 被拒绝,风险信息观察对保护动机(β=0.719,p<0.001)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2b 得到支持;风险信息内容(β=0.135,p<0.010)和风险信息观察(β=0.207,p<0.050)对安全遵守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3a、H3b 得到支持;风险信息内容对安全参与行为的直接效应未达到显著,H3c 被拒绝,风险信息观察对安全参与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3d 得到支持。

图2 路径分析

4.5 中介效应检验

本研究运用SPSS PROCESS 程序中的Model 6 进行中介效应检验,主要选取Bootstrap 的检验方法,其中抽样数设定为5000、偏差矫正95%的置信区间。如表4所示,风险感知在风险信息(内容、观察)→安全行为(遵守、参与)路径中,95%置信区间均包含0.000,LLCI与ULCI均在区间(-0.007,0.078)中,因此,风险感知的单中介效应未达到显著。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内容、观察)→安全行为(遵守、参与)路径中,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000,LLCI与ULCI均在区间(0.044,0.330)中,因此,保护动机的单中介效应达到显著。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内容、观察)→安全行为(遵守、参与)路径中,95%置信区间均包含0.000,LLCI与ULCI均在区间(0.011,0.076)中,因此,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的多重中介效应达到显著,假设H4(H4a、H4b、H4c、H4d)得到支持。

表4 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的中介效应检验

4.6 调节效应检验

根据温忠麟等(2005)的建议,本研究采用SPSS分组回归的方法分别对具有不同心理类型的游客样本进行回归分析,检验每组样本中风险信息对安全行为的效应。本研究通过层级回归方法,第一步将控制变量纳入回归方程,第二步为自变量(风险信息)的主效应检验。首先采用K-means 均值快速聚类法,经历过10 次迭代和分类之后,结果显示游客心理类型分为三类较为合理,所有题项均在Sig值为0.000的基础上显著,能够较好地区分不同游客在心理类型上的差异。结合Plog游客心理类型可将游客划分成冒险型游客(N=133,占39.2%)、中间型游客(N=139,占40.8%)和保守型游客(N=68,占20.0%)三类。三类心理类型游客的比例结构与Weaver(2012)、Wang等(2019b)的研究相似,这表明当代社会保守型游客要远远少于冒险型和中间型游客。

如表5所示,在不同组别的游客心理类型中,风险信息内容对安全遵守行为的影响系数和调整R2均存在显著差异。具体来说,保守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524,中间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383,冒险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320。此外,保守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内容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29.7%,中间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内容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15.8%,冒险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内容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13.8%。这表明,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内容与安全遵守行为的关系中具有非线性调节作用,H5a得到支持。其中,风险信息内容对保守型游客的安全遵守行为影响力最强,中间型游客次之,冒险型游客最弱。

表5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内容与安全行为间的调节效应

进一步来看,在不同组别的游客心理类型中,风险信息内容对安全参与行为的影响系数和调整R2均存在显著差异。具体来说,冒险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331,保守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267,中间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220。此外,冒险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内容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15.2%,保守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内容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8.8%,中间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内容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8.0%。这表明,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内容与安全参与行为的关系中具有非线性调节作用,H5b得到支持。其中,风险信息内容对冒险型游客安全参与行为影响力最强,保守型游客次之,中间型游客最弱。

如表6所示,在不同组别的游客心理类型中,风险信息观察对安全遵守行为的影响系数和调整R2均存在显著差异。具体来说,保守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629,冒险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531,中间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400。此外,保守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观察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45.8%,冒险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观察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29.7%,中间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观察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19.9%。这表明,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观察与安全遵守行为的关系中具有非线性调节作用,H5c得到支持。其中,风险信息观察对保守型游客安全遵守行为影响力最强,冒险型游客次之,中间型游客最弱。

表6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观察与安全行为间的调节效应

进一步来看,在不同组别的游客心理类型中,风险信息观察对安全参与行为的影响系数和调整R2均存在显著差异。具体来说,保守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449,冒险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443,中间型游客组别的影响系数为0.318。此外,保守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观察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23.4%,冒险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观察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22.5%,中间型游客组别风险信息观察的方差解释能力达到12.8%。这表明,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观察与安全参与行为的关系中具有非线性调节作用,H5d得到支持。其中,风险信息观察对保守型游客安全参与行为影响力最强,冒险型游客次之,中间型游客最弱。

5 结论与讨论

5.1 研究结论

本研究基于保护动机理论,探索了风险情境下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并分别检验了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在上述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以及Plog游客心理类型的调节效应。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不同内容属性的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存在类别差异。结果表明,风险信息内容仅对游客的风险感知、安全遵守行为具有影响;而风险信息观察对游客的风险感知、保护动机、安全遵守行为、安全参与行为均具有影响且效应值均大于风险信息内容。其中,“风险信息内容→保护动机”“风险信息内容→安全参与行为”两条路径不显著,可能的原因在于:风险信息内容本身与游客关联度不高,难以唤起游客的保护动机及安全参与行为。因此,相比于风险信息内容本身(风险信息内容),观察到别人为降低风险采取的行为措施而获得的信息(风险信息观察),对于激发游客的安全行为更为直接且高效,因为当游客观察到周围环境其他个体正在做降低风险的措施时,意味着自身即将或已经面临风险,更容易做出安全行为以规避风险。这一研究结论与现有研究观点一致(Wood et al.,2012;Liu et al.,2017),同时也回应了风险信息与风险感知关系的研究(王治莹 等,2018),并完善了Fisher等(2018)对于保护动机驱动因素的研究。

第二,风险感知、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过程中具有多重中介作用。结果表明,风险信息能够通过风险感知与保护动机两个因素形成链式中介最终作用于游客安全行为,这表明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中存在内在逐级传导强化的过程。此外,风险感知在“风险信息→安全行为”路径中不具有单中介作用,这与Liu等(2017)研究结论一致。然而,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安全行为”路径中具有单中介作用,这恰好说明了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安全行为”关系中具有关键作用,这一研究结论与现有研究观点一致(Wang et al.,2019a),这是对保护动机形成机制的应用拓展,同时也是对风险感知、保护动机后果机制的拓展与运用。

第三,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中存在非线性调节作用。具体来说,在“风险信息内容→安全遵守行为”“风险信息观察→安全遵守行为”的影响路径中,保守型游客的主效应最强,这表明保守型游客厌恶风险、思想保守拘谨的心理特点对安全遵守行为起最大的支撑作用。在“风险信息内容→安全参与行为”的影响路径中,冒险型游客的主效应最强,这表明冒险型游客自信外向、热衷冒险,其较强的积极性与自主性的心理特点对安全参与行为起最大的支撑作用,这与Wang等(2019b)的研究观点一致,冒险型游客更倾向于采取更多的安全行为。然而,在“风险信息观察→安全参与行为”的影响路径中,保守型游客的主效应最强。可能的原因在于:保守型游客行为小心谨慎,出于自我保护的原因对于风险信息的观察力最强,处事过程循规蹈矩、更加容易根据周围游客所采取的安全措施做出相应的安全参与行为,这一新的发现是对“风险信息→安全行为”响应机制的重要补充。总体上,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中具有内在支撑作用。

5.2 理论贡献

第一,本研究运用保护动机理论探索了风险信息影响游客安全行为的中介过程机制,为分析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驱动机制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目前,已有研究多关注风险情境下个体如何采取保护自身安全的应对策略和行为响应(Jeuring et al.,2013;Liu-Lastres et al.,2018;Wang et al.,2019a),忽略了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与游客安全行为关系中可能发挥的重要作用。基于这一理论缺口,本研究建构并验证了风险感知和保护动机在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影响路径中发挥的多重中介作用,应用拓展了保护动机理论的适用场景,丰富完善了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影响过程中的中介机制(Liu-Lastres et al.,2018;Fisher et al.,2018),同时为风险情境下游客安全行为的引导和调控提供了理论依据。

第二,本研究验证了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影响游客安全行为过程中的调节效应,依据Plog游客心理类型划分解释了不同类型游客的行为反应差异,为分析风险信息的差异化作用机制和边界条件提供了实证案例和理论依据。目前,已有研究关注不同心理类型对个体意愿、行为的差异(Weaver,2012;Wang et al.,2019b),但鲜有研究将Plog游客心理类型作为调节变量探索其在风险信息传播、个体行为反应过程中的作用机制。本研究结合“人-境”互动论的观点(Mischel et al.,1995),验证了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作用过程中的调节效应,揭示了不同心理类别游客对风险信息的认知评估差异和行为决策差异。因此,本研究拓展了Plog 游客心理类型的场景应用范畴,也拓展了“人-境”互动论在旅游风险研究中的应用范围。同时,本研究区分了在个体因素驱动下不同类型游客的认知行为反应,有助于深化旅游目的地风险传播理论。

5.3 管理启示

第一,传播精准风险信息内容,拓展游客信息内容层次。风险信息内容对于游客安全行为有着直接和间接的影响。因此,旅游管理部门和互联网在线运营平台都应将风险信息内容作为风险沟通过程中的重要一环来进行管理,进而更好地加强游客的风险感知、保护动机,最终促进游客在旅游过程中的安全行为。特别是在风险情境下,应及时披露相关风险信息内容,不夸大其词也不虚假宣传以保证信息内容的真实有效性,并能多渠道传递风险信息内容,同时应加强对风险信息内容监测,建立风险信息传播平台,强化游客的沟通交流过程,可依托互联网平台提升游客对风险信息内容的接收度,这将促进游客旅游活动过程中的安全行为。

第二,系统宣传风险应对举措,强化游客信息观察水平。风险信息观察对于游客的保护动机响应更为直接且全面。然而,游客的信息观察无法通过外在措施来改变,只能够通过加强风险应对举措的宣传力度,从侧面强化游客的风险信息观察。因此,政府公众管理平台及相关旅游平台应该大力宣传应对风险的相关举措,譬如,借助互联网平台宣传正确应对风险的方法,播放他人在旅游活动过程中相关的个人保护措施与安全行为,这有助于增强游客风险信息观察能力。

第三,区分游客心理类型,进行差异化的旅游安全教育。Plog 游客心理类型在风险信息对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中具有调节作用。因此,旅游企业和旅游主管部门在对游客进行风险信息传播与安全知识普及的过程中,应充分考虑游客的心理类型特征,针对不同心理类型的游客提出具有针对性的传播策略,以促进游客在旅游活动过程中主动强化自身安全保障。譬如,通过微信小程序、旅游APP对游客进行心理类型测试,以区分游客心理类型,同时针对不同心理类型游客推送个性化安全知识教育内容,以提升游客在旅游过程中的安全行为。

5.4 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

本研究也存在以下不足:第一,本研究仅探讨了风险信息对游客游中安全行为的影响机制,考虑到安全行为可以进一步拓展到旅游前行为(准备行为)和旅游后行为(反馈行为)(吴艺娟 等,2017),未来研究应考虑风险信息对不同旅游阶段游客安全行为的影响机制。第二,本研究主要基于保护动机理论中的威胁评估效应进行研究,并未考虑应对评估在风险信息与游客安全行为关系中的作用,而它是游客认知中介过程的重要一环(Wang et al.,2019a),未来可考虑应对评估在模型中的中介影响力,以进一步明确风险信息的行为预测力。第三,未来研究可针对不同心理类型的游客采用随机抽样调查,增强研究结论的科学性与普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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