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德抗战二三事

● 梁祖义

我的父亲梁善德（1913—1977），广西梧州市岑溪县水汶乡堂秀村人，1938 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工程系。抗日战争时期，他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抗日战争：教抗日将士学习如何使用防毒面具及其他防毒器材，如何利用地形、天气等自然条件保护自己；收集抗日战场上的防毒情报和侵华日军所使用的化学武器情况；和大学同学一起成立西南化学工业社，生产燃油，支援前线急需的动力燃料。

梁善德在大学期间看了很多进步书籍，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大学一毕业就与同学北上延安，在瓦窑堡抗日军政大学第一支队第五大队第五期学习。

梁善德是学化学工程的，心怀工业救国理想，但延安没有化工厂，不易对口安排。当时正是国共合作的“蜜月期”，人员来去自由。1938 年7 月，梁善德接到可以离开延安的通知后，就到八路军西安办事处换装，开始了南下之行。

南行途中，由于侵华日军已打到华中，去华南的道路中断，他便取道华西，于1939年初到达重庆。

此时正逢国民党当局军政部兵工署防毒处开办的第3 期防毒训练班招生，于是他报名参加。

2 月，梁善德和同班学员在泸州百子园（城郊庙宇）接受普通军事训练，两个月后迁至泸州师范学校接受专业训练。训练科目包括防毒用品用具的使用训练和一般军用毒气的性能使用及救护、生理试验等。

防毒训练班为期半年，管理很严格，他们几乎没有机会接触社会的方方面面。有一些隐蔽的共产党教员买来进步书籍，悄悄借给学生看。每一期学习结束后，学员会被分配到各战场，到抗日前线当教员，教抗日将士如何使用防毒器材。其中有两人经教员胡光世介绍到延安，在八路军部队任防毒气军官。他们给胡光世来信说延安缺少防毒气器材，随后学兵队中共地下党设法筹集了部分款项，购买了一批器材，通过八路军重庆办事处运往延安，以解战场上的急需。

其时，防毒训练班结业之前，国民党当局公布一项规定，要求学员必须集体加入国民党。这种强迫行为遭到教员和学员的不满，教员中侯祥麟、时钧、胡光世、黄新民等秘密开会研究要抵制，并向泸州地下党领导王兆勋汇报这一突发情况（当时共产党员每月去泸州汇报一次工作）。王兆勋向上级请示后告诉大家，为了便于开展工作，若必须加入国民党，可以加入。当然这只是形式，不等于思想上就倒向国民党。为表达对国民党的蔑视，梁善德在填写入国民党申请书时，用脚趾代替手印。

梁善德在防毒训练班学习期间，国民党当局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加强了白色恐怖和警特密查。由于担心共产党壮大，国民党当局下发秘密文件，要求清理防毒培训班中的中共党员。不得已，梁善德与八路军西安办事处中断了联系。

7 月，梁善德自防毒训练班结业。10 月，他和徐集新、卢维权等数十名学员在重庆候差3 个月后，一道出发奔向华中各抗日战场。

梁善德是广西人，会说“白话”（广府话），他被派往湖北省樊城东张家湾正在整训的国民党第五战区李宗仁所部桂军八十四军第一七三师。当时正赶上师部开办防毒军士训练班，有军士学员五六十人，梁善德任准尉防毒教官，教他们学习如何使用防毒面具及其他防毒器材，如何利用地形、天气等自然条件保护自己，学习如何对战场上的中毒者进行急救与简单治疗，认识侵华日军常用或可能使用的各种化学武器等。

在1939 年底到1940 年初对日作战的冬季攻势战役中，梁善德随军转战于湖北随县、枣阳、钟祥、洋梓之间，最后在洋梓北与友军一道攻击罗家渡外围侵华日军阵地，迫使其放弃原有阵地，退缩到罗家渡各炮楼中。1940 年4 月，中国军队在洋梓北攻打罗家渡的侵华日军炮楼，梁善德将缴获的催泪弹和黄磷弹投向炮楼，该据点被摧毁，侵华日军再一次退缩到30 公里外的洋梓城。

5 月，第一七三师暂时后撤休整，梁善德奉命调到湖北老河口司令长官部所属的防毒第五分处情报课代课长职务，少尉军衔。此时，他的任务是专门收集汇总第五战区内各战场军师防毒军官报来的防毒情报、侵华日军使用化学武器情况以及侵华日军军事动态等。

1941 年1 月，国民党反动派制造了皖南事变，许多倾向共产党或从延安过来的人感到对自身安全不利，再加上防毒第五分处分处长无端枪杀一名秘书，防毒第五分处的人员深感国民党腐败，纷纷离去，梁善德也告病假离开国民党军队。

由于侵华日军的封锁，湖北抗日前线缺乏燃油，已离开国民党军队的梁善德向李宗仁建议用当地盛产的桐油经裂解生产汽油，用淀粉釀造酒精代替汽油。李宗仁了解项目可行后，拨了开办费1 万块大洋。随后，梁善德与他的中山大学同学廖觉民一起成立了“西南化学工业社”，很快就生产出燃油，用以支援湖北前线急需的动力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