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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熔铸于历史的烟云

2024-01-06罗蒨

星星·诗歌原创 2023年12期
关键词:当代史克罗齐观照

罗蒨

克罗齐曾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朱光潜对此进行了具体的阐释,“没有一个过去史真正是历史,如果它不引起现实的思考,打动现实的兴趣,和现实的心灵生活打成一片。过去史在我们现时思想活动中才能复苏,才能得到它的历史性。所以一切历史都是现时史……着重历史的现时性,其实就是着重历史与生活的连贯”(《克罗齐的历史学》)。这对诗人们的启示在于,对历史进行书写时,我们不能将历史当做已然逝去的死物,而要让历史与当下的生活发生共鸣,注入当代人的情思,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本组诗即是书写“当代史”的佳作,诗人们观照历史,同时也观照自我,以史鉴我,又以我映史,是“我”让已然消逝的历史复活并进入文本之中。历史如何苏醒?往往起始于一个物件,或是一种情境。张绍民的《以前的钢笔》一诗,诗人因为一支钢笔而发生思古之幽情。庞川的《132厂》中,诗人在夜里梦回旧地,未能继续的梦留下了它的遗赠:“醒来后,左手心紧紧攥着一枚/掉了漆的铝质徽章”。肖枚的《老挂钟》则选取了时钟这一特殊的标示时间的物件,“母亲旋转着多年的发条”,漫长的时间被压缩在一个动作。张毅的《乌篷船》由船的航行勾連出鲁迅笔下的小酒店。他们的情感或强烈或悠长,但都由具体的物件所承载,情感落到了实处,虚无飘渺的历史也得以有了落脚点,并与诗人的情感交融。

更多的心绪由古迹引发,古迹之中亦有“我”的存在。孙梧的《悬空寺》一诗写诗人步入寺院,“念经的小和尚总是不经意地念出另一个我”,“我”融入其中,不着痕迹。黑朗的《芝麻村寻根》却没有历史可寻,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只能从这些植物的声音里追溯记忆”,名为寻根,却解构了这一词语向历史纵深追寻的含义。无哲的组诗《禹门往者帖》追溯了三位中华文明历史中的英雄人物,大禹、祖乙王、薛仁贵,很难说其中不寄寓着诗人自己的人格追求。湖南锈才的《黄姚古镇》带有现代的色彩,“通了电的古镇很神秘”,历史并非僵化的,当代亦在成为历史。陆岸在《山伯》中因万松书院和双飞蝶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亘古不变、映照千年的明月作为媒介,串联起写作者和“另一个人”。南地的《读书台》亦是与诗仙李白的相会地,“我在这个迷离的雨夜蜀地一隅,聆听他空中泄露的天机”。杨秀武的《杉树村古驿站》赋予古驿站以生命,诗人用蛇比喻马鞭子骨、盐道、炊烟,使得原本静态的景物有了生气,有起死回生之效。张先飞的《春雪的史观》将雪比作史官,写尽“史官”之能事,历史最终隐入雪中,简单的雪面之下,却不知深藏了多少过往。

总之,本组写史之作各有不同的风格,但共同的是诗人们都将自我熔铸于历史之中,因而历史也就有了当代的精神,得以表达普遍意义上的真实。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认同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诗比历史更加真实,这就是文学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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