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待我们就像孩子
2024-01-04陈鸿梅
陈鸿梅
演员培训班招生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中,是学校的播音员,与同学相比,普通话还比较标准。那天,我们举办一个大型的活动,我看见两个人围着我们的场子转,她们不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等她们走了以后,学校的老师对我说:“你知道她们是谁?著名电影演员王丹凤和朱曼芳。你到上影厂去一次,她们想看看你。”我说:“好啊!”但心里很担心,觉得自己恐怕不行,后来觉得,去玩一把也好。到了上影,洪兆森老师给我排了一个小品《送货路上》,跟我搭戏的是张建民,台下坐了很多剧团的老师。其中有一段戏,我在送货的路上,收到一封信,说是爸爸病了,一开始我不信,可打开信之后,真的是爸爸病了,也许见不到了,我一下子号啕大哭起来。演完之后,我就记得洪老师跟瑞芳老师说了一句:“哎?这个小丫头演得挺投入、挺真实的。”
没过多久,我就要毕业了,在那个年代,我的两个哥哥姐姐都在国企,我理所当然会被分配去农村。但是,比较幸运的是,我考取了南空。于是,我们家里就开了一个小型的座谈会,爸爸问我,你自己怎么想?我说我也不知道。他就说:“算了,南空不去了,整天在天上飞危险,还是去上影吧,如果演员干不了,以后还能干别的。”我就一心想着去上影,可是其他同学的通知陆陆续续都来了,我的还没有。当时有一个说法,叫工农兵学员,我以为我不属于工农兵,就没戏了。这时,学校把我分到奉贤星火农场的食堂,我就在那儿待了半个月。有一天,我在洗菜的时候看见一辆上海牌的小车驶过,第二天,场部的领导告诉我,是张瑞芳老师和铁牛老师来送我的录取通知书了,要我明天就把东西拿好,到上影去报到。
培训班的时光是终生难忘的,我们遇到了很多老师,除了台词课、表演课,还有观摩课。梁明老师和朱曼芳老师告诉我们,除了多读书、多观察生活细节以外,还要学会去看画,因为人物最经典的美往往都在画里表现了。这些老师真的就像自己的母亲那样,毫无保留地教我们。
我从学员班毕业之后,演的第一部戏就是和秦怡老师合作的《风浪》。秦怡老师每天都带着她的儿子小弟,后来我们去青岛、威海出外景,小弟也跟着我们一起。我就觉得秦怡老师特别不容易,她是女主角,还要照顾儿子。
最让我钦佩的是,秦怡老师的每一场戏都要做功课,金焰老师当时生病住院,但秦怡老师一天不落到船厂去学电焊。我说:“秦怡老師,您不用来了!”“那不行,演出来是假的。”秦怡老师说得很坚决。
要说的老师太多了,韩非老师请我吃西餐,张莺老师陪我买过鞋,朱莎老师也请我到她家做过客……这些老艺术家待我们就像自己的孩子。我们班一共18位男生,6位女生,我可以代表这些培训班同学说,我们一辈子都会感谢我们这些老师和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