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鼓师和琴师在黄梅戏伴奏中的核心作用

2024-01-03孙阿楠

滁州学院学报 2024年6期
关键词:核心作用琴师

摘 要:当前,关乎戏曲伴奏艺术的研究大多聚焦于音乐本体、音乐文化或伴奏技法等领域,对于戏曲伴奏主体的深入探讨尚显不足。黄梅戏伴奏艺术体系复杂且精妙,鼓师和琴师作为乐队的核心人物,不仅掌控着戏曲节奏,还通过精湛的民族技艺和深厚的艺术造诣为黄梅戏表演增添独特魅力。深入讨论鼓师和琴师在黄梅戏伴奏中的核心作用,有助于揭示黄梅戏伴奏艺术的内在逻辑、运行机制、“程式化”及“非程式化”特征。

关键词:鼓师;琴师;黄梅戏伴奏;核心作用

中图分类号:J8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794(2024)06-0096-06

作者简介:孙阿楠,安徽艺术学院音乐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民族音乐学(合肥 230011)。

基金项目:安徽省教育厅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安徽地方戏曲伴奏艺术研究”(2023AH052148)

收稿日期:2024-03-26

20世纪30年代以来,黄梅戏的“场面”(乐队)受京剧、徽剧等传统戏曲的深刻影响,发展得越发成熟与稳定,具体可划分为“文场”与“武场”[1]。在黄梅戏的伴奏体系中,“武场”是指以打击乐为主的演奏,主要乐器包括板鼓、大锣、小锣、铙钹等;“文场”是指以管弦乐为主的演奏,其主奏乐器为高胡。“场面”中的鼓师,又名司鼓(业界俗称“打鼓佬”),是“文武场”的“主心骨”[2],其职责在于通过缓急轻重的锣鼓点和刚柔相济的手势,向乐队和演员明确或隐含地指示伴奏音乐的起承转合,并调控演出氛围与节奏。“场面”中的琴师(主胡)则是“文场”的核心,既承担伴腔任务,又促进演员、鼓师(“武场”)及“文场”之间的充分交流与互动。鼓师和琴师作为黄梅戏伴奏的“主导”,在日常演出中身兼数职,他们不仅是乐队的组织者和引领者,更是黄梅戏音乐创新与文化传承的“基石”。

一、鼓师在黄梅戏伴奏中的核心作用

(一)黄梅戏鼓师核心素质的养成

谈及鼓师在黄梅戏伴奏中的核心作用,主要是指其以声情并茂的打击乐艺术,发挥表演与指挥双重功用。鼓师核心作用的发挥,离不开高素质的伴奏团队,及其个人对黄梅戏的全面认识和深刻理解。鼓师的实践经验或人文素养不仅是决定黄梅戏演出质量的关键因素,也是呈现黄梅戏舞台效果的重要前提。为成功打造高水平、专业化的黄梅戏伴奏平台,进一步诠释精益求精的黄梅戏艺术境界,应重视并综合考虑鼓师核心素质的养成要素,这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鼓师需熟读剧本。剧本是戏曲的灵魂,它承载着情节推进、角色构建和情感传递的重要“责任”。作为戏曲剧本的关键解读者,鼓师的技艺展现深度与其对剧本的理解程度息息相关。通过熟读剧本,鼓师能透彻领悟剧情的起伏跌宕,精准捕捉角色的性格特征,进而在演奏中灵活应变,与其他乐手及演员形成默契配合,携手构建别具一格的演出氛围,每支戏曲乐队都有其独树一帜的伴奏风格。因此,“读通、读懂、读好、读活”剧本不仅是鼓师的基本功,也是其深入黄梅戏艺术殿堂、提升整体演出效果的重要途径。

其次,鼓师需研读总谱。作为乐队的总指挥,鼓师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对其他乐手的音乐表达产生影响。因此,在彩排前,鼓师应对乐队总谱进行全方位的阅读和钻研。在此过程中,鼓师可细致分析总谱中所包含的音乐形态、乐器属性、演奏技法,并深入探究某些旋律(和声)片段背后的人文因素,以此全面领略曲作者的创作理念,设计出恰当的指挥动作,帮助其他乐手更好、更快地进入演奏状态。同时,鼓师还应特别关注总谱中的几个重要位置,如引拍处、转调处、节拍变化处、速度变化处及尾声等,以便更好地引领乐队深刻体会作品中所蕴含的音乐性与戏剧性等。

最后,鼓师需明晰导演的创作意图。导演在戏曲创演中扮演着多重角色,他既是剧本的阐释者,又是舞美的策划者,同时指导演员的表演并管理和协调剧组的其他日常工作,对于打造精品黄梅戏剧目至关重要。鼓师虽与导演同为黄梅戏二度创作的关键人物,但仍需遵循导演对于作品艺术风格、艺术表现等方

面的处理意见。在引领其他乐手伴奏、指示演员演唱的过程中,鼓师应尽可能地发挥自身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严格执行导演的构想,最大限度提升黄梅戏作品的艺术水平。

此外,一名杰出的鼓师若要进一步提升其人文素养并更好地发挥在黄梅戏伴奏中的核心作用,还需深谙各类作品的音乐风格、身段设计,以及意会演员在表演过程中通过细微动作或唱腔变化所传达的心理活动等。同时,鼓师还需全面了解身边的乐手,特别是各声部的领奏者,与他们共同探讨、研究每部作品的伴奏要点,力求在演出中实现乐队与演员的完美融合,共同呈现精彩纷呈的黄梅戏艺术。

(二)黄梅戏鼓师对“文武场”的统领作用

戏曲界流传着一句名言:“一台锣鼓半台戏”,意指戏曲表演的成功,锣鼓功不可没。作为黄梅戏“文武场”的精神领袖,鼓师使用领奏乐器板鼓及辅助板鼓的指挥乐器板,与大锣、小锣、钹的演奏者共筑“武场”,并与“文场”紧密配合,为演员的演唱、上下场、行路、圆场等表演服务。对于“武场”,鼓师的主要作用是对打击乐组进行统一“领导”。各组员在协同配合间演奏出多种形式的节奏,这些节奏在纵横交错中形成形态、功能各异的锣鼓经。锣鼓经又可细分为通用锣鼓和专用锣鼓,通用锣鼓如常见的花腔“流水”“顺单子”、主调“平词一字锣”“小锣一枝花”等;专用锣鼓如《纺线纱》中用于表达情绪突变的“硬一槌”、《夫妻观灯》中用于表现夸张动作的“蛤蟆跳缺”等[3]。无论何种形式的锣鼓点,在实际运用中,其演奏法会因鼓师个人演奏习惯的不同而产生较大差异,司鼓的师承传统注重培养差异化人才。对于“文场”,鼓师的主要作用是引领琴师及“文场”其他乐手通过演奏曲牌、描写音乐、伴腔音乐(包含主腔、花腔、“三腔”的主旋律及其旋律变

体)等对唱腔进行衬托和装饰,从而增添唱腔流畅度和旋律性。例如,在《天仙配》选段“含悲忍泪”的“引子”部分,竹笛独奏与文场演奏的旋律过门间隙,鼓师巧妙地敲击板鼓进行音乐(节奏)填充,此举既用于承上启下,亦用于美化旋律。

为实现黄梅戏伴奏音乐各声部间的协调统一,鼓师通过向其他乐手呈现特定的鼓(板)点提示演奏速度、力度及情感,这类鼓(板)点统称为“底鼓”,主要包括“明介”与“暗介”两类。“介”最早用于上古礼仪之中,意为“表演”。在中国古代戏曲剧本中曾出现“笑介”“坐介”“见介”等,通常用于指示人物动作、表情和舞台效果,这一表演传统历经岁月的沉淀,沿袭至戏曲伴奏领域。如黄梅戏从京剧锣鼓中借用的“急急风”“走马锣”等,其开头部分的鼓板点即为“明介”(见图1),它以其特有的节奏感和强度变化,为后续锣鼓点及唱腔旋律的展开作了预示和铺垫,其他乐手据此进行更为精细的合作,从而确保整段音乐条理清晰、结构井然。

鼓师的“明介”不仅为“文武场”其他乐手提供了节奏和律动的“标尺”,还促使“文场”与“武场”在演奏技法、风格、情绪等方面相辅相成,趋于统一。这般“统一”既源于鼓师利用自身的热忱和专业性激发其他乐手的演奏激情,也源于其他乐手对鼓师手中的各类“底鼓”及其指挥风格的熟知。“暗介”的实施主要依托鼓师较为隐秘的手势,常用于黄梅戏的花腔锣鼓[4]。如鼓师在演奏鼓板点“衣冬”“冬”“冬冬”时(“衣”指击板,“冬”指击鼓),其左手会略微抬起,以此作为“下一小节”的预令,暗示即将演奏的是“花六槌”。此类指示“语言”较为抽象,且在执行过程中没有统一标准,多为老一辈鼓师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形成的下意识肢体动作,久而久之,成为约定俗成的“程式化”表达,旨在明确号令。知名指挥家桑叶松说:“没有指挥技法的指挥艺术是不完整的。”为了追求文场“稳而不温”、武场“强而不灭”的效果,优秀的鼓师总能通过“明介”“暗介”等传统“手艺活”做到:紧随唱腔、预眼明晰、下眼精确、把握音韵、收眼利索。

总而言之,鼓师不仅通过无声的手势和有声的板鼓,为演员圆满完成唱、念、做、打,及“文武场”正确处理伴奏音乐作好铺垫。同时,还运用其指挥调度能力,带领“文武场”与演员共同对参演作品进行二度创作,力求呈现出黄梅戏的最佳艺术表现力。这充分展现了鼓师在黄梅戏伴奏中的重要作用与核心地位。

(三)黄梅戏鼓师对舞台氛围的掌控作用

黄梅戏鼓师对舞台氛围的掌控作用主要体现在其通过对“武场”的组织、协调,制造丰富多变的打击乐声效,营造恰如其分的音乐气氛,进而顺利推进戏剧情节,精准把握戏曲节奏。

黄梅戏表演中的音乐性、歌舞性、程式性、虚拟性及“四功五法”等与打击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鼓师通过“权衡”各打击乐间的速度、节奏、强弱、音色等,以渲染舞台为基础,优化演员表现形式,塑造主角形象,展现故事悬念,突出戏剧中的“对立”,从而推动剧情的发展。以黄梅戏《小乔初嫁》第二场“劝和”为例,剧情在演进过程中,鼓师携打击乐手通过单一打击乐的敲击和成熟锣鼓经的运用,营造了舞台氛围,加速了戏剧冲突,凝聚了“武场”的精髓。其中,较为经典的打击乐应用场景如下:帷幄后透出灯光,隐约看见东吴君臣议事的身影。此时,曹操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孤近承帝命,奉辞罚罪。麾旌南指,刘琮束手。更收降蔡瑁、张允水军。今统战舰精骑,大军八十三万,欲与将军会猎于东吴”。程普将军听后怒吼:“曹贼欺人太甚,打(仓)”。此时,“一锣”响起,表现了大臣们内心的慌张、恐惧与不安。几名大臣同时站起,直呼:“打不得啊打不得!曹孟德他是名正言顺汉丞相,挟天子,命诸侯,执掌朝纲。如今他战舰精骑八十三万,浩浩荡荡下长江,我三万弱旅怎对抗?实在是不能打来只能降”。此段念白配以经典锣鼓经“扑灯蛾”(见图2),其中的打击乐组合,在鼓师的统筹下,通过对比与对峙,突出人物个性,刻画人物形象,展现了写实与写意的交替,表现了大臣们反对出兵、情绪激动的状态,重现了那个风云陡起、气势磅礴的历史画面,并成为故事情节的“风向标”。

剧情的发展离不开戏曲节奏的变化。黄梅戏唱腔往往通过鲜明的节奏对比进行展开,而节奏的抑扬顿挫又与剧中角色的性格特点、情感状态、价值观念等紧密相连。鼓师领衔的“武场”之所以对黄梅戏唱腔节奏的变化持有举足轻重的推动力,是因鼓师善于深挖角色的精神世界和复杂的人物关系,通盘考虑演员的唱腔、念白、身段等因素,精心安排锣鼓点位,在掌控舞台氛围的同时把握戏曲节奏,将角色的内心情感真实呈现于舞台。

二、琴师在黄梅戏伴奏中的核心作用

(一)黄梅戏琴师对演员的伴腔作用

黄梅戏琴师带领其他“文场”乐手,以“托腔保调”为宗旨,兼用“引子”“过门”“尾声”或“行弦”等伴腔形式,为黄梅戏唱腔润色添彩[5]。各类唱腔辅助形式充分发挥了民族器乐的特点和优势,使戏剧矛盾和情节得以生动展现,从而增强了黄梅戏的艺术感染力。

黄梅戏琴师对演员的伴腔作用可概括为“托、包、衬、垫、补、带”,这“六字诀”不仅是对琴师伴奏技艺的高度凝练,更蕴含着深厚的音乐哲学。其中,“托”是“托腔”的简称(下同),一般有两种用法:一是琴师在同度或高八度上演奏与唱腔相同或高度相近的旋律,不可喧宾夺主,这被称为“随腔”;二是琴师以唱腔旋律为基础,通过加花变奏等方式为唱腔增添更为灵动的音乐效果,如“紧拉慢唱”或“紧唱慢拉”等,这被称为“裹腔”。“包”是指琴师凭借演出经验择机对演员的吐字和行腔进行艺术包装和润色处理。而“择机而动”的关键在于深入理解和把握演员在演唱时的意境、情感、氛围及环境等方面的变化,通过立体的、多声的、色彩各异的和声填充,使主旋律更加丰盈、悦耳。然而,并不是所有“包腔”都以多声形式呈现,具体还需根据演员的情感走向而定。例如,有一种“包腔”较为特殊,即休止性“包腔”,为适配某一戏剧情景,琴师在某一阶段会停止演奏,其主要作用是为接下来演员演唱重要抒情段落制造安静,甚至些许空灵的声场,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特别“包装”有助于稳定演员的临场发挥,并调动观众的观赏兴致。“衬”是指琴师的伴奏旋律与唱腔在较小的范围内形成“繁”与“简”的对应关系(多为支声型织体),以此描绘音乐内容,深化音乐情感,增添音乐“矛盾”和“冲突”,从而扩展观众的想象空间,营造出身临其境的戏剧场景。同时,这些支声音乐所刻画出的情和景也是剧情进一步发展的“内生动力”。“垫”是指琴师在唱腔的字间、句逗间及演员的气口处“镶嵌”若干具有承接性质的短音符,以避免因伴腔旋律脱节而造成演员的行腔不畅。此外,“垫”也经常作为情绪转换前、高潮形成前的铺垫,用以强调音乐上的“反差”,如制造从喧腾到宁静,从刚强到柔曼,从开放到收拢的情感对比等,剧中的“离合悲欢”借此流畅转变。值得一提的是,有时为了最大程度地凸显这种“反差”,在两个情绪差异较大的段落间可不使用“垫”,从而以另一种形式彰显其戏剧落差。“补”是指演员的某尾腔“未唱足”(拖腔落音的时值不足)时,琴师会以相适应的旋律补足唱腔,使前后句之间的衔接更加连贯,并保全唱腔的完整度。其中,“相适应的旋律”时常来自于琴师的即兴补充,该形式多出现于传统戏台,且具有“非程式化”特征。“带”是指演员在演唱时,如遇调式调性的转换、强弱快慢的更迭、音区音色的交替等情况,琴师需及时、准确地对伴奏音乐的情绪作相应调整,将演员即将向观众呈现的音乐画面提前“带”出来。有时,演员的某唱腔句还未表达完整,观众已可通过琴师“带”出来的音乐(情感)线索而提前领略新的剧本环境、人物行为和时代背景。在剧情发展中,如若缺少此类“穿针引线”,则易于产生音乐表达上的无序,从而造成音乐内容上的无章,使作品呈现出割裂感[6]。在实际伴腔中,以上技法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倚仗琴师的音乐素养,彼此相互关联,共同构成一个整体,旨在渲染角色情感、烘托演员唱腔。

(二)黄梅戏琴师对舞台机制的调和作用

黄梅戏琴师对舞台机制(“武场”“文场”和演员三方相互作用、相互依附,共处于表演之中)的调和作用主要体现于其在准确把握剧情音乐走向与人物情感变化的基础上,通过对“文场”的引导、提携,使“文场”的演奏与剧情的发展紧密相连,进而配合“武

场”和演员顺畅完成整场演出。

其一,琴师作为鼓师的“副指挥”,首要职责是协同鼓师完成伴奏任务。这一身份与使命是琴师发挥舞台调和作用的先决条件。琴师能担此“大任”,很大程度上因为其所持乐器高胡与演员的唱腔之间存在着“共生”关系 ,这层关系的建立依托于琴师能够准确地识别并强化唱腔中的情感波动,使观众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人物内心的喜怒哀乐。此外,黄梅戏生行的“标杆”王少舫是倡导使用胡琴为黄梅戏伴奏的“先行者”。20世纪上半叶,胡琴成为与锣鼓同等重要的黄梅戏伴奏乐器,解决了多演员同台演出时,调门杂乱无章之难题[7]。与此同时,黄梅戏主胡亦经历了从京胡至京二胡再至高胡的迭代,高胡明亮、秀美的音色更适宜黄梅戏的随腔伴奏。建国后,高胡的“头弦”地位逐渐稳固,琴师(高胡演奏员)也相应成为“文场”的“领路人”[8]。此般人文“交错”深刻反映了黄梅戏舞台机制中的各项机能充分尊重主观能动性与客观规律性的高度统一,集中体现了鼓师对“文武场”的指令和指引均离不开“中间人”琴师的调和。

其二,鼓师的起板多半是引出基本的音乐律动和动机,演员以此为基础,结合剧情发展和人物心理作演唱前的预备。在此过程中,琴师发挥了桥梁纽带作用。一方面,琴师通常先于演员对该唱腔进行艺术阐释和情绪渲染,并带领“文场”,有条不紊地为演员的演唱作“调和性”铺垫,辅助演员快速“入戏”“生情”。另一方面,琴师能否与演员形成心照不宣的配合,对于黄梅戏音乐色彩的展现至关重要。一位戏曲功底深厚的演员,如若配以精良的伴奏,其表演将更趋完美。即便是初登舞台、经验尚浅的青年演员,以琴师为中心的成熟“文场”亦能对其表演提供强有力的支撑。而“文场”的成熟与否关键在于琴师能否在鼓师的引领下做到:“察其颜”“识其音”和“辨其心”,敏锐观察演员的面部神态,准确识别演员的声腔、声调变化,深度辨析演员的心理状态和情感起伏。

由此可见,琴师作为黄梅戏舞台机制中与演员、鼓师共同构成不可或缺的“铁三角”之一,在追求舞台机制的统一与伴奏效果的卓越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为此,琴师需掌握演员的唱腔特色、表演风格、情感表达及角色塑造等多维度信息。唯有对演员(角色)持有充分认知,琴师方能正确捕捉其表演节奏与情感变化,进而提供相得益彰的伴奏,助力演员更加生动地展现角色心理与性格。同时,琴师还需通晓鼓师演奏的各类鼓点,尤其要关注其速度变化、板式组合与转换及“起、转、收”的阶段性特点,以便与鼓师达成更为密切的合作,共同营造出与剧情发展相契合的音乐氛围。因此,琴师对自身、鼓师和演员职能的认识与领悟,不仅是其追求艺术效果至臻的根本,也是其在黄梅戏舞台机制中扮演“调和者”角色的重要前提。

三、鼓师和琴师对当代黄梅戏传承与发展的推动作用

依笔者之见,黄梅戏的精神内核是时刻处于继承与革新状态的音乐属性。而鼓师与琴师则凭借其非凡的艺术追求、深厚的艺术功底及独到的艺术视角为黄梅戏的传承与发展筑起了坚实的音乐支柱,使之在岁月的长河中熠熠生辉、历久弥新。

首先,黄梅戏的传承离不开鼓师和琴师对后辈的传道、授业及解惑。

一方面,他们通过口传心授的方式向“文武场”的年轻乐手传授宝贵的演奏技法和伴奏经验,确保自“三打七唱”以来的黄梅戏传统能够薪火相承[9]。同时,他们还主动承担大中院校器乐人才培养任务,积极参与面向青少年的器乐教学活动,并将最新的音乐理念融入教学之中,旨在培养新一代民族器乐人才,为黄梅戏伴奏的传承埋下希望的“种子”。正是因为这些优秀鼓师和琴师的存在,才使广大民族器乐学习者和黄梅戏爱好者在追逐音乐理想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当然,黄梅戏的传承不仅依赖于鼓师和琴师的辛勤付出,还需要导演、演员、编剧、作曲及“文武场”其他乐手等众多演职人员的共同努力。

其次,鼓师和琴师在推动黄梅戏音乐的创新发展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鼓师和琴师既恪守传统,又敢于“破圈”,不断尝试以传统剧目为基础,酌情优化原有音乐成分、拓展新的音乐要素,力求在保留黄梅戏自身特色的前提下不落入传统音乐的窠臼,创造出符合时代特征的黄梅戏表现形式和音乐风格。例如,鼓师会根据黄梅戏唱腔规模适当精简或扩充原有锣鼓经(源自谱面的锣鼓点),使唱腔与锣鼓经在音乐结构上达到均衡状态,以满足观众的审美心理平衡。琴师则会依照黄梅戏角色的情感变化,即兴微调演奏法或旋律润腔等,以赋予黄梅戏音乐新的表情与活力。这些音乐上的“变革”,本质是鼓师和琴师对现有伴奏音乐的再创作,既深化了黄梅戏的艺术内涵,也迎合了广大戏迷的审美需求和听觉感受,更为黄梅戏在当代的创新发展提供了优质“动能”。

此外,鼓师和琴师在推动黄梅戏文化的纵深传播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在国家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今天,黄梅戏表演已不再局限于传统的演出空间,这得益于互联网为各类文化提供了新的扩散渠道,而新媒体(包括自媒体)的发展也为黄梅戏文化的纵深传播带来了更多机遇。现阶段,对于部分青年鼓师和琴师而言,他们的身份不仅是乐队的演奏员,还是短视频平台的主播(博主)。他们利用新的网络技术和手段,通过拍摄短视频、云直播等方式,向“线上”观众呈现从黄梅戏音乐中分离出来的锣鼓经或唱腔选段(通常使用高胡或二胡演奏唱腔主旋律)等。黄梅戏文化的“网络化”与“器乐化”传播对黄梅戏原有的文化形态产生了深刻影响[10]。鼓师和琴师作为新时代黄梅戏的传播大使,积极适应新环境,在拓展自身演绎平台的同时,也重塑了黄梅戏文化的传播生态,使黄梅戏音乐焕发出新的光彩,进而推动黄梅戏事业向黄梅戏产业转变,黄梅戏剧场向黄梅戏市场转变,黄梅戏产品向黄梅戏精品转变。

四、结语

在黄梅戏漫长的发展历程中,唱功居表演之首,而鼓师和琴师在演出中的作用同样无可替代。鼓师作为“文武场”的灵魂人物,以其精准的打击乐技巧和深邃的艺术洞察力,不仅掌控着舞台的节奏与氛围,亦引领着乐队与演员共同打造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而琴师则以其精湛的伴腔技艺和敏锐的情感捕捉能力,为演员的演唱锦上添花。此外,鼓师和琴师不仅是黄梅戏的诠释者,也是传承与发展的推动者。他们勇于创新,不断在艺术实践中融入新的音乐元素,并通过“传帮带”的方式将宝贵的民族技艺与艺术经验代代相传,确保了黄梅戏伴奏艺术的延续与繁荣。而在新时代背景下,鼓师和琴师更是黄梅戏文化交流的使者。他们利用新媒体平台,将黄梅戏艺术推向更广阔的受众群体,在促进黄梅戏文化广泛传播与深入普及的同时,彰显了中国传统音乐强大的生命力和可塑性,增强了文化自信。

[参 考 文 献]

[1] 周文娟.黄梅戏伴奏音乐的演变[J].艺术大观,2021(15):82-83.

[2] 戴雪,徐冉.黄梅戏乐队伴奏的形成与发展[J].宿州教育学院学报,2023(1):110-113.

[3] 段友芳.论“十七年”黄梅戏音乐的现代化探索[J].黄冈师范学院学报,2021(2):115-120.

[4] 杨黎明.浅谈黄梅戏的语言、唱腔与伴奏[J].艺术研究,2018(1):58-59.

[5] 高鸿.黄梅戏高胡演奏的思考[J].戏剧之家,2019(5):31.

[6] 刘梦.简论黄梅戏伴奏音乐的发展[J].安徽科技学院学报,2018(5):125-128.

[7] 王文倩.黄梅戏中高胡伴奏艺术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7.

[8] 陈锦华.当代黄梅戏乐队发展之路径探析[J].黄冈师范学院学报,2016(4):70-72.

[9] 时白林.黄梅戏音乐发展历程辨析[J].星海音乐学院学报,2014(4):1-4.

[10] 张婷婷,李文欣.黄梅戏抖音短视频的类型学考察[J].文化遗产,2024(4):95-102.

The Core Role of Drummer and Music Master in the Accompaniment of Huangmei Opera

Sun A’nan

Abstract: At present, most of the studies on opera accompaniment art focus on music ontology, music culture or accompaniment techniques," the in-depth discussion on the main body of opera accompaniment is still insufficient. The accompaniment art system of Huangmei Opera is complex and exquisite. The drummer and music master, as the core figures of the band, not only control the rhythm of the opera, but also add unique charm to the performance of Huangmei Opera through exquisite national skills and profound artistic attainments. An in-depth discussion of the core role of drummer and music player in the accompaniment of Huangmei Opera is helpful to reveal the inner logic, operating mechanism, \"programmed\" and \"non-programmed\" features of the accompaniment art of Huangmei Opera.

Key words:drummer; music master; accompaniment of Huangmei Opera; core role

责任编辑:李应青

猜你喜欢

核心作用琴师
琴师
熊立群:中国斫琴师领路人,奏响穿越时空的声音
企业党委在转型期发挥政治核心作用的调研与启示
断弦
断弦
论“依宪治国”在依法治国中的核心作用
国企党组织在企业法人治理中的政治核心作用——以地大出版社为例
《庄子说》(九)
发挥造价管理核心作用,提高建设工程管理水平
创新理论视角下企业家在创业中核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