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对福利主义的祛魅、驾驭与超越
2024-01-01李一凡
摘 要:相较于西方福利主义,共同富裕是基于中国国情和历史文化提出的中国理念,蕴含深刻的中国智慧,具有福利主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共同富裕理论体系颠覆了资本主导的发展范式,是对福利主义的祛魅、驾驭和超越。共同富裕在价值取向上,坚持人民至上打破了金钱至上的桎梏;在实现路径上,鼓励勤劳致富跳出了福利“养懒汉”陷阱;在终极意旨上,追求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突破了私有制造成的发展瓶颈。共同富裕不仅是对福利主义的超越性思考,更是中国在应对贫富分化问题上的独特贡献,为全球寻求解决贫富差距问题提供了一个富有启发意义的探索。
关键词:共同富裕;福利主义;祛魅;驾驭;超越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24.03.006
[中图分类号]F126" "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339(2024)03-0039-06
福利主义是一种西方社会政治理论和实践,其核心思想是通过政府干预和社会资源的分配,为社会弱势群体提供福利和社会服务。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强调全体人民的参与和共同努力,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通过改革创新,促进社会资源合理配置,实现贫富差距的逐步缩小,最终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与福利主义相比,共同富裕具有更加全面长远的特点,在广度和深度上创新了社会发展和福利体系。共同富裕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体现了对贫富不均的深刻反思和积极回应,为构建更加平等、可持续的社会贡献着重要力量。
一、祛魅: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破除金钱至上的桎梏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拜物教”的现象:人与人的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所掩盖,“物”成为一种外在于人的、异己的强制力量压制着人本身,似乎它具有支配人的命运甚至统治一切的魔力。在这种金钱至上的价值取向下,衍生出由经济关系决定的权力关系。福利主义正是在金钱主导下的权力运作机制中的重要一环,背后隐藏着资本的隐形控制,服务于资本统治一切的终极目标。共同富裕摒弃了“以物为本”的发展观,强调“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坚持人民至上的逻辑致力于让劳动者成为自由自觉的创造者和全面发展的人,破除了“拜物教”颠倒的世界观迷思。当人的发展从“物的依赖”过渡到“自由个性”,抽象统治与物象依赖所体现的社会统治也就迎刃而解了[1]。
(一)金钱至上——福利主义的价值取向
从起源和发展来看,福利主义天然地与资本主义的命运紧密相连。早在中世纪,西欧天主教会就开展了带有社会福利性质的慈善事业。1601年,英国颁布《伊丽莎白济贫法》,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部社会保障立法[2]。此后,德国首相俾斯麦首创通过政府宏观规划为经济生活提供基本保证的先河,引发西欧诸国纷纷效仿,福利事业在欧洲全面落地但是总体进展不大。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福利主义在西欧风靡一时,福利国家正式出现。福利主义的出现与发展有其深刻的历史背景和社会渊源。从社会固有矛盾看,随着资本主义进入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新阶段,资本主义国家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矛盾更加尖锐。因此,资本的力量渗透国家政权,以国家的名义“造福于人民”,通过干预再分配来缓和矛盾、维持经济运行。从社会阶级矛盾看,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工人阶级斗争意识日益提高,垄断资产阶级通过改良调和手段,腐蚀麻痹工人群众的斗志,宣扬“劳资关系人道化”,力图将工人阶级纳入资本主义体系。从社会经济状况看,一方面,战后二十年,西欧经济发展较快,多数国家按人口平均计算的年经济增长率都在3%—5%之间[3],这为社会福利提供了物质基础。另一方面,由于凯恩斯主义的影响,各国政府增加福利支出以扩大财政赤字,弥合生产规模与有限支付能力的需求之间的缺口。福利主义由此不断发展,成为影响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重要制度安排。
可以说,福利主义生来就承担着维护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功能。按照资本内在的否定逻辑,福利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中的一次自我否定,让利润至上的资本家阶级“牺牲”部分利润以换取资本主义经济的顺利运转。但是,这种小修小补的“边际性调整”不是为了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而是为了捍卫资本家的剥削地位。社会福利的最终受益者是资本家而不是工人,因为资本家就是通过无偿占有工人的剩余价值来致富的。资本天然地具有逐利性,为了满足不断膨胀的野心,资本的力量一定会竭尽所能追求对国家制度的俘获。福利主义表面上看以追求群体利益最大化为原则,但其致力的是实现金钱掌握权力、资本控制一切这一最高目标。资产阶级精英以“福利”为诱饵,迷惑劳动者用小部分利益典当自己的未来。对广大劳动者,福利主义就是一颗裹着蜜糖的砒霜,穷人当下拿到的福利,不过是来自未来人生的贬值。此外,资产阶级精英为了在政党竞选中获得选票,开发了用福利作为“竞选礼物”的利益交换模式,将福利主义与政权组织形式深度捆绑起来。在资本主义文明形态下,注定了“人”无法摆脱“物”的奴役。
(二)人民至上——共同富裕的价值取向
与金钱至上的资本逻辑不同,共同富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治逻辑。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就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使命。毛泽东是共同富裕概念的最早提出者,强调为了“使农民能够逐步完全摆脱贫困的状况而取得共同富裕和普遍繁荣的生活”而不懈奋斗[4]。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以邓小平同志、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探索出一条“先富带动后富”的发展路径,赋予了共同富裕这一理念更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在继承前人智慧的基础上将为人民谋福祉的伟大事业推向新阶段,并基于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提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5]。中国共产党人在坚守初心使命的实践中始终立足人的全面发展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体现了鲜明的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
共同富裕就是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观的具体体现。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冲破了金钱至上的神秘桎梏,将社会发展的价值回归为人民谋幸福的本源,从而完成了“物”的神秘性的祛魅。共同富裕不仅是经济层面的追求,更是对社会公平和公正的深刻思考,具有丰富的内涵。第一,共同富裕既要“做大蛋糕”,也要“分好蛋糕”。马克思曾指出,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蛋糕”做不大,共同富裕就没有物质基础。离开物质基础单纯追求精神富裕只是一种幻想。“分好蛋糕”强调的是收入分配的公平性问题。2021年8月,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提出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性安排,就是为了应对经济发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共同富裕在承认差别的基础上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合理调节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推动形成“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分配结构,从而在“做大蛋糕”的基础上“分好蛋糕”,不断缩小社会贫富差距。第二,共同富裕强调既要“富口袋”,又要“富脑袋”。实现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协调发展是能否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关键。共同富裕既要家家“仓廪实衣食足”,实现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也要人人“知礼节明荣辱”,实现精神文化生活丰富,最终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最后,共同富裕始终将人民群众的满意度作为重要衡量标准。在促进共同富裕过程中,着重加强养老、医疗、住房、最低生活保障等基础性、普惠性、兜底性的保障政策,不断提升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20世纪70年代拉丁美洲、南美洲的一些国家曾实现快速发展,但是最终未能跨入发达国家的行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既得利益集团凭借优势地位,掌握国家大部分财富,导致国内市场萎缩、民族主体性削弱、经济对外依赖性增强,最终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中国破解“中等收入陷阱”的奥秘恰在于将话语权、评判权真正交给人民,实实在在为人民谋发展、谋幸福。
二、驾驭:勤劳致富的实践路径跳出福利“养懒汉”陷阱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关于“穷人”的定义在社会与经济的双重脉络上被重新整合。一方面,穷人意味着物质财富的匮乏;另一方面,穷人代表着巨大的劳动力资源和潜在资本增值的可能。资本家在流通中找到了劳动力这一特殊商品,通过模糊“劳动”与“劳动力”的概念,以表面的“等价交换”悄无声息地占据了由劳动力创造的剩余价值,并凭借既得优势进行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由此导致社会贫富两极分化不断加剧。为了保持资本积累的稳定性,福利主义应运而生并不断发展。随着社会性行为与私人占有制之间的利害冲突加剧,福利政策的实施频频遇到阻碍,看似追求共同富裕的福利主义最终必定会走向共同贫困。共同富裕不是福利主义大锅饭,要坚决防止落入“福利主义”养懒汉的陷阱和产生“等靠要”的思想。
(一)授人以鱼——福利主义“养懒汉”陷阱
福利主义就是用非商品化的社会政策解决劳动力商品化引发的政治经济问题,是在资本主义经济基础上构建起来的上层建筑,是维护资本主义制度的一种手段,最终会加剧社会两极分化。只不过它采取了更高级、更隐蔽的方式,通过将部分利益让渡给广大工人来进一步方便少数精英压榨劳动者,以表面的“福利”掩盖“剥削”的实质。但是,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资本家减轻剥削力度是为了更持续地进行剥削,暂时让渡小部分利益是为了博取更大的利益。所谓的“高工资”“高福利”仍然属于劳动力价格的一部分,只不过变换了形式来诱发劳动的积极性,以达到榨取更多剩余价值的目的。对于工人而言,这种“剥夺—补偿”的模式,不仅是带有迷惑性的欺骗,更是对人格尊严的践踏和损害。
资本主义制度造成的贫富悬殊的矛盾已经成为世界性难题,这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关乎政治稳定的社会正义和道德问题。在西方福利主义制度下,社会优势群体站在金字塔顶端向下俯视,为弱势群体提供经济和生活上的帮助。对资本家而言,这既赚得了“经纶济世”的名声,又可以消解人们对于资本主义制度不平等的质疑,以正义性和给予性的方式,继续维持资本市场的非正义性和剥夺性。而对工人而言,这套运行机制容易让人落入“懒汉”的陷阱。当无业人员、失业人员与勤勤恳恳的工作者拥有近似的优势,“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的基本道德规范被打破,社会就成为容易滋生好逸恶劳的温床。由此会腐蚀整个社会价值观,甚至动摇现代文明的道德根基。当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奋斗,依赖救济度日,身上便被镶嵌上了“懒汉”标签,被认为“没有任何经济、政治或艺术价值,对社会的繁荣、力量和荣耀也没有任何贡献”[6]。资本不仅要剥夺、占有社会资源和财富,而且还在精神领域否定无产者的价值和尊严,不断挤压和剥夺穷人的生存空间。无论是历史上发生的“羊吃人”还是“机器吃人”的现象,其实质都是资本在吃人而已。
(二)授人以渔——共同富裕鼓励勤劳致富
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本质要求,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中“两极分化”的必然趋势相对立[7]。共同富裕意味着每个人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也意味着每个人都要承担起社会改革发展进程中的责任和义务,否则这个共享的权利就有可能扭曲为坐享其成的特权。劳动是唯物史观的核心范畴,也是马克思、恩格斯进行政治经济学研究的起始性范畴。马克思、恩格斯从人的基本物质生活需要出发,指出了劳动的极端重要性,认为“劳动是整个人类生活的第一个基本条件”[8]。中国实现共同富裕,鼓励勤劳致富,这与西方福利主义具有鲜明的区别。在“鼓励勤劳致富”一语中,“鼓励”是抓手,关键是“勤劳”,要义在于“致富”。“鼓励”发挥外化牵引教化功能,内化升华为正确的财富观、价值观,实现外部驱动的内生发展,由此激发人民创造财富的内生动力,构建了合理的路径目标。鼓励勤劳致富,是实现共同富裕对西方福利国家实质性超越的应然路径[9]。
“幸福生活都是奋斗出来的。”[10]以共同奋斗实现共同富裕,就要靠自己。中国人民始终明白,世界上没有坐享其成的好事,始终将勤劳奋斗作为共同富裕的动力之源。伟大的中华民族和勤劳的中国人民在长期的劳动实践中孕育了独有的“劳动理性”[11]。中华民族先贤在《易经·乾卦第一》中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诫言,点明自我奋斗是一个人安身立命之根本;被誉为“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在《进学解》中提出“业精于勤,荒于嬉”,饱含对创业守业的忧思;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指出“空谈误国,实干兴邦”,道明了实干是国家兴旺发达的题中应有之义。勤劳奋斗是中华民族亮丽的基因底色,激励着中国人民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人间奇迹。中国共产党人是勤劳奋斗精神的坚实传承者和发扬者,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中,靠勤劳奋斗开创伟业。例如,在抗日战争时期,为保障粮食和日用品的供给,党发动陕甘宁边区民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效应对了自然灾害的侵袭和日军的扫荡;改革开放以后,党领导人民勇于开拓、一往无前,掀起轰轰烈烈的“勤劳革命”;进入新时代,党领导各族人民“通过扶贫、扶志、扶智相结合从根源上解决贫困问题”[10],将劳动作为实现共同富裕的坚实基础和持续动力,树立正确的劳动观发展观,在全社会形成鼓励勤劳致富、创新致富的良好氛围。
三、超越:大同社会的终极意旨跨越利己主义的藩篱
“福利”一词本身容易给人造成误解,有人将“共同富裕”与“福利”对等起来,进而将“福利”与“福利主义”对等,得出“共同富裕=福利主义”的论断,落入了福利主义的陷阱。对此,有学者从历史演进、理论范式转变、政治经济学批判等角度论述了“‘中国式福利社会’等概念绝不适用于社会主义的中国”[12]。有学者指出,“正如不能将‘小康社会’单地等同于‘小康’一样,我们也不能将‘共同富裕社会’,简单地等同于‘共同富裕’”[13]。可以说,任何将共同富裕与西方福利社会、福利主义视为等同范畴的观点都是对中国式共同富裕的曲解,中国的“大同社会”显著特征是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这突破了福利主义下福利国家由于私有制造成的发展瓶颈,实现了对福利主义的超越。
(一)利己主义——福利主义的私有制本质
私有制度是福利主义赖以存在的基础,福利主义不能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生产资料的私有制性质。相反,西方福利主义以维持个人利益和私有制度为主要任务。因此,西方福利国家难以从根本上化解生产无序性与消费有限性的矛盾,资本主义社会的顽疾依然存在。究其底层逻辑,高福利背后实质是一种“大锅饭”模式,它等于一场大规模的团团转游戏,绝大多数人是一只手拿进来又从另一只手送出去。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每年数额庞大的福利开支不是凭空出现的,高福利需要高税收或者通货膨胀来维持。当前,西方福利主义正陷入巨大的困境中,福利制度改革势在必行。虽然新自由主义发明了“履行纳税人的义务,享有纳税人的权利”的概念,利用中下阶层集资来应付中下阶层福利支出。但是,中下阶层的收入增长毕竟十分有限,与伴随着物质丰富而自然增长的福利要求相比,这种主体税收体制显然难以维持。除此之外,高福利的模式本身具有刚性和不可逆性,只要政府的福利一缩水就会引发社会危机和民众游行,严重影响社会的安全稳定。福利主义下的社会危机频发,成为困扰福利国家的难题,“衰落不再是未来的命运,而是帝国的当下现实”[14]。
需要说明的是,适当的社会福利对社会健康发展有所裨益。比如,一些得益于资本原始积累的北欧国家无论在人类发展指数、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基尼系数,还是政府清廉程度、自然环境保护都位居世界前列。但是,这种先发制人的优势却是建立在血腥掠夺和蚕食他国利益之上的,经不起道义层面的审视。除此之外,凡事应有“度”,超出了“度”的范围,事物就要发生质变。过高的福利反而会降低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拖累经济社会发展,最终造成社会的严重撕裂,福利主义已经成为福利国家的“阿喀琉斯之踵”[15]。当福利国家达到财政上的临界点,将不得不依靠高额债务饮鸩止渴。一个国家的发展需要长期谋划,这种坐吃山空、竭泽而渔的发展方式是难以为继的,过高的福利将成为拖垮国家的枷锁和累赘。
(二)天下为公——共同富裕的核心价值
在生产资料所有制上,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最显著的区别就在于,共产主义社会生产资料“归社会共有”[16],即共产主义社会中实行公有制,这使得社会生产呈现出有组织状态,突破了资本主义社会私有制下整个社会生产无政府状态的限制。同时,还可以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保证每个人的一切合理的需要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得到满足”[17]。习近平多次强调,“我们追求的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18],“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19]。中国的富裕是“共同”的,而不是“私有”的,从根本上否定了“独占”等多种私有形式,与“大同社会”核心价值观念高度契合。“大同社会”勾勒的理想社会形态,寄寓着中华民族对人与人和谐相处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社会公平正义不变的追求,塑造了中国和平包容的基因分子。“共同”与“大同”理念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共同富裕理念所要通达的理想社会蓝图与中华民族自古以来憧憬向往的“大同社会”图景高度契合。事实上,新时代共同富裕正是对几千年来中国人追求“大同社会”历史经验的淬炼和升华,其中蕴含着中华文明的深邃智慧,同时又体现出鲜明的马克思主义品格。比如,“尽力而为、量力而行”是在尊重发展的客观规律基础上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循序渐进”蕴藏“等不得”与“急不得”的辩证法,要求动态发展与相对平衡辩证统一。
诚然,造成收入悬殊的原因除了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外,还有各种复杂因素,涉及主体创业意识差异、地区差异、财富代际传承和政治运行机制等,要实现收入上的绝对平等可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需要明晰的是,共同富裕不是绝对的平均主义,分配公平也不意味着分配的绝对平均。马克思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就深刻批判了这种“从想象的最低限度出发的平均主义”思想[20]。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乃辩证唯物主义的基石,也是中国共产党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方法论。在促进共同富裕的过程中,要立足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物质基础还未达到完全发达阶段的实际,正确处理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实践的成功是对理论最好的证明,中国共产党人始终脚踏实地、理性谋划,制定符合发展规律的客观可行的实际规划。新时代中国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实现了中华民族全面小康的千年夙愿,这份成就是新中国史、人类文明发展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也是中国发展道路就是实现共同富裕之路的雄辩证明。随着共同富裕的深入推进,中国将更好地实现社会内部的均衡发展,形成更加稳定、和谐的社会结构。中国的共同富裕实践向世界彰显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对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重要意义。
结语
相较于西方的福利主义,中国的共同富裕具有突出的优越性。第一,中国的共同富裕具有灵活性和可持续性,更加注重在提高整体经济水平的基础上解决贫困和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而不是依赖过多的福利制度,避免了长期依赖财政支出的风险。第二,强调经济增长和就业机会相统一,避免了人们长期依赖福利而失去工作积极性的问题,更好地激发了全社会的生产力和创造力,减少社会的分裂和对立,增强了社会凝聚力和国家稳定性,跳出了福利主义陷阱。第三,中国共同富裕的显著特点是具有公平性,开创了更加包容和谐的模式,确保全体公民享受到教育、医疗等基本公共服务,让人人都能够享有公平的发展机会和基本的生活保障,充分调动一切力量激发全社会的生产力和创造活力。
中国的共同富裕理念、政策是中国对过去历史经验的总结和未来发展目标的设定,是中国传统智慧与现代发展理念的有机结合,体现了一个国家对民生改善的强烈关注和庄重宣言。探其渊薮,天下为公的大同理念思接千载,与国家的国情和文化背景一脉相承,充分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揆诸当下,共同富裕的实践也体现了中国对可持续发展的承诺。放眼全球,中国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与共同富裕密切相关,在实践路径上由集体的宏观叙事诉诸个体的实践要求又落回宏观叙事的巧妙设计,在有效的利益协同机制中构建了社会治理的理想框架,铺垫了国家认同的利益基石,成为中国所倡导的共商共建原则的生动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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