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创作、翻译与传播

［作者简介］ 李正栓（1963—），男，河北保定人，文学博士，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苗爽（1999—），女，河北邢台人，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

［摘 要］ 毛泽东词《浪淘沙·北戴河》具有鲜明的时代感和深邃的历史感，描绘出辽阔壮丽的海滨之景，展现了一代伟人的雄伟气魄和博大胸襟，立意高远，怀古颂今，传唱度极高。该词深受学者及译者的青睐，吸引国内外众多译者对其进行翻译并广泛传播。本文探讨毛泽东创作《浪淘沙·北戴河》的缘由及发表过程，梳理不同时期国内外译者对该词翻译并出版的脉络，选取国内外不同时期具有代表性的6个英译本进行比较研究，为更好地对毛泽东诗词进行翻译传播、构建与传达诗人形象和进一步推进中国文化走出去提供借鉴和思考，促进国际文化交流和世界文明互鉴。

［关键词］ 《浪淘沙·北戴河》； 创作、翻译与传播；英译比较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DOI］10.15883/j.13-1277/c.20240400109

一、 引言

毛泽东（1893—1976），参与缔造并且发展了中国共产党，缔造了中国工农革命军，发展了人民军队，领导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者，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深受世界人民爱戴，他还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和书法家。毛泽东一生坚持诗词创作，他的诗词境界博大开阔、气势恢宏。他的诗歌是文学，是历史，是哲学，是军事，也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高度结合，刻记了我党初心，抒发了诗人的革命情怀[1]9。毛泽东的诗词如同中国革命和建设史的一面镜子，真实而艺术地反映了中国共产党人半个多世纪的奋斗历程，既有革命战争时期的风起云涌，又有长征途中的英勇无畏，更有新中国和平建设时期的时代强音，集中体现了毛泽东的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

毛泽东喜用山、水、云、雪、花等自然意象来抒发自己的情感。他的诗词中有山岭峰峦、白雪皑皑、寒梅傲骨、江河湖海、风浪波涛、击水之乐。毛泽东一生钟情于水，和水结下了奇特的缘分。他自幼便在韶山南岸塘中游水嬉戏，其名字也充满了水的润泽。他笔下的江河湖海气韵生动、变幻无穷，蕴含着悠久的历史文化积淀与深刻的人生哲理。于毛泽东而言，水是思想的源泉，水是历史的承载，水更是运动的场地。毛泽东一生多次畅游长江，然而畅游大海却只在秦皇岛。毛泽东诗词中共出现了60多次“水”的意象，在众多咏水的作品中，《浪淘沙·北戴河》别具特色、气象磅礴，与曹操千古传颂的《观沧海》有异曲同工之处。

毛泽东诗词在世界传播甚广，这既与毛泽东诗词卓越的文学性和艺术性息息相关，也与国内外译者对毛泽东诗词的积极翻译和研究密不可分[2]55。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诗词英译成为国家翻译实践，后来中外学者及译者争先翻译毛泽东诗词，外译语种迄今多达40种以上。凡是翻译毛泽东诗词的，鲜有人不译《浪淘沙·北戴河》。该词感情豪迈壮阔，时代色彩鲜明，美学意蕴丰富。在新时代的今天，回顾和梳理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的创作、翻译与传播历程具有重要的学术研究价值和现实意义。本文在回顾《浪淘沙·北戴河》翻译传播脉络的基础上，选取国内外不同时期的6个英译本进行比较研究，探究不同的翻译思想和翻译策略对译文质量与效果的影响，以期为如何更好地呈现毛泽东诗词意旨与构建诗人形象提供参考。

二、 创作与发表

（一） 创作起源

北戴河海滨凉爽宜人，是夏季休养的胜地，也是暑期办公的理想之地。1954年，中共中央开始设立北戴河暑期办公制度。

1954年夏，毛泽东在北戴河休养，每天在工作之余，都要去海边游一次泳。一日恰逢风雨大作，雷声轰鸣，波浪滔天，毛泽东游兴顿起，不顾李银桥等人的劝阻，下海击水，享受与风浪搏斗之乐。次日，他诗兴大发，将胸中豪情诉诸笔端，写下了这首不朽名篇《浪淘沙·北戴河》，全文如下：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这首词充分体现了毛泽东的击水之乐。尽管波涛汹涌、狂风大作，也不能阻挡他下海一游，畅游一个多小时后依然精神抖擞，不知疲倦。他还从与水搏击中悟出革命斗争的道理。他说：“征服急难险恶，你强他就弱！大凡世界上凶恶的东西就是这样，你表现得怯懦，你就会遭到凌辱，世界上一切反动派看起来样子是可怕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3]23通过这次游泳，《浪淘沙·北戴河》一词已在他心中形成。该词体现出毛泽东敢于同自然作斗争、善于作各种斗争的精神，同时也展现出无产阶级革命家敢于与风浪搏击、乐在其中的雄伟气魄和像海一样的博大胸襟，还表现出他对人民群众的关怀。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已由战争年代进入和平建设时期，历史赋予了中国人民更崇高的使命。毛主席提出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基本上实现国家工业化和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全国掀起社会主义建设的高潮，努力实现第一个五年计划的目标。《浪淘沙·北戴河》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中创作出来。毛泽东在欣赏海面波涛汹涌、白浪滔天的同时，也赞颂在恶劣环境下勇敢生存的劳动人民，“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寄托了毛泽东对劳动人民的无限关怀之情。最后一句“换了人间”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是毛泽东对新中国的热情歌颂，是对新中国成立后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无比自豪，是对人民过上幸福生活的美好企盼和祝愿。

毛泽东善于读书、读史，他引经据典，从历史中吸取经验。如《沁园春·雪》一词中“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借用历史上的杰出人物抒发新时代的豪情壮志。《浪淘沙·北戴河》一词中同样引用历史典故。公元207年，曹操北征乌桓，凯旋而归，途中登临碣石山（在今河北昌黎），意气风发，挥笔写下《观沧海》。“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毛泽东在同样的地点，遥想千年以前，曹操扬鞭策马、征战四方，如今历史更迭，作为新中国的开创者与领导者，他借用曹操这个豪气冲天的历史人物铺垫自己的伟大理想与抱负。毛泽东曾将此句中的“魏武挥鞭”写作“孟德挥鞭”，是为了好听和亲切，然而豪气不足，体现不了曹操虽没当皇帝却有帝王风范的气势，几经修改，反复推敲，后确认修订为“魏武挥鞭”，可见毛泽东对曹操政治抱负和军事才能的欣羡。

该词实现了人、时间与空间的三维交错，一改传统《浪淘沙》婉约清丽的词风，全词豪迈奔放，是中国文学中以“浪淘沙”为词牌的独特作品。

（二） 发表

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发表在1957年1月25日出版的《诗刊》创刊号上。

1956年秋天，“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使诗歌界感觉到诗人们应该有一份自己的刊物。时任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的臧克家代表广大诗人向中国作家协会打报告，获得批准。臧克家被任命为《诗刊》主编，徐迟任副主编。11月，《诗刊》筹备工作进入关键阶段，他们走访艾青等著名诗人，得到广泛认可和支持。那么，如何使《诗刊》一炮打响呢？徐迟到北京大学征求著名诗人冯至的意见，冯至建议要用名人诗作开创《诗刊》，他建议刊登毛泽东的诗词。他建议给毛泽东写信时要恳求毛泽东支持，甚至在言辞方面也做了指导，他建议这么写：“我们请求您，帮我们诗人办好诗人们自己的刊物……”臧克家、徐迟等人于1956年11月21日怀着无比忐忑和迫切期待的心情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给毛泽东，并附上徐迟所收集的当时已经广为流传的毛泽东诗词8首，其中包括《忆秦娥·娄山关》《七律·长征》《沁园春·雪》《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等，请毛泽东进行审订并允许在《诗刊》创刊号上发表，以此树立诗歌思想性与艺术性完美结合的典范。毛泽东接到信后，于1957年1月12日回信，并给了18首诗词，除《诗刊》抄呈的8首外，又加上了10首。毛泽东给《诗刊》的18首诗词是（按《诗刊》创刊号刊登顺序）：《长沙》《黄鹤楼》《井冈山》《元旦》《会昌》《大柏地》《娄山关》《十六字令三首》《长征》《六盘山》《昆仑》《雪》《赠柳亚子先生》《浣溪沙》《北戴河》和《游泳》。毛泽东写过那么多诗，这次选送的诗中竟然包括《浪淘沙·北戴河》，足见他对秦皇岛这个地方和秦皇岛人民的重视，也证明毛泽东对该词的认可。毛泽东给《诗刊》编辑部回信并允许发表自己的诗作，被编辑们看作是对《诗刊》的莫大支持与鼓舞。1957年1月25日，《诗刊》正式出版，轰动全国。全国人民争相购阅，群情激昂，备受鼓舞，进一步坚定了建设新中国的革命意志。

《诗刊》发表的18首毛泽东诗词为毛泽东诗词国际翻译与传播所作的贡献不可估量，世界各地纷纷以这18首诗为母本，译成各国语言，结集出版，还促动了中国译者将其译为英语，进一步成为新一轮各语种翻译的母本。这是一次大规模的中国文学国际传播，使中国文化得以走出去。

三、 初期国际翻译

毛泽东诗词以其丰富的文学魅力和深刻的哲理内涵深受世界人民推崇，在近百年的传播历程中被译为多种语言发表或出版。20世纪30年代末到新中国成立前，众多西方记者、作家、学者访问陕北革命根据地，极大地促进了对中国共产党、中国工农红军和中国革命的国际传播。无论接受西方记者采访，还是赠诗留念，都表现出毛泽东和党中央的国际传播意识：把中国革命的故事传播给西方，让西方了解中国共产党人的奋斗历程。

（一） 初期译介

1936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Edgar Snow，1905—1972）访问陕北，毛泽东赠《七律·长征》一诗给他。他英译此诗并收录在1937年出版的《红星照耀中国》一书中。1938年，美国兰登书屋也出版此书。此后一版再版，还先后被翻译成近20多种文字出版。斯诺所译的《长征》保留了诗行数量，不增不减，虽然不押韵，一些文化负载词翻译也不准确，却使西方国家读者知道毛泽东除了指挥军队作战外还能写诗，使西方开始了解中国革命、了解共产党、了解红军，树立了正确的共产党人形象，为西方继续关注并翻译毛泽东诗词奠定了基础。斯诺是翻译毛泽东诗词的第一人，他首先翻译了《长征》。

美国记者艾格尼丝·史沫特莱（Agnes Smedley，1892—1950）。她1937年访问延安，访谈毛泽东，广泛搜集素材，后写成报告文学《中国战争礼赞》（Battle Hymn of China）。该书1943年出版后多次印刷。

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Anna Louis Strong，1885—1970）1946年第5次访华，访问延安，访谈毛泽东，对毛泽东的诗才极为赞赏[4]。她6次访华，写出了许多有关中国的书籍和文章。前两次访华，她目睹了中国革命兴起和动荡的重大历史时刻，写出了《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一书。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她第5次访问中国，在延安的生活成为她记忆所及的最快乐的时光。之后，她撰写了《中国的黎明》一书。

这些西方记者对毛泽东诗词的翻译或推介只是个开端，并未形成规模。

（二） 渐成规模

毛泽东诗词的国际翻译形成规模主要集中在1957—1965年，主要成果可归纳如下：

20世纪50年代，印度一个期刊首先发表8首毛泽东诗词英译，苏、美、法、意等欧美国家开始正式大规模翻译出版毛泽东诗词[5]104。

（1） 1957年7月，印度的《亚非评论》（Asia-Africa Review）7—9月号发表了中国译者陈逵（1902—1990）英译的毛泽东诗词：《水调歌头·游泳》《浪淘沙·北戴河》《沁园春·雪》《西江月·井冈山》《清平乐·会昌》《十六字令三首》《七律·长征》《清平乐·六盘山》。这是第一次由中国人翻译并在国外进行的毛泽东诗词传播，形成了一定的影响。湖南大学李伟荣对其进行过一定的研究。

陈逵1902年出生于湖南攸县，留学美国，学习英美文学，学成后回国，先后在北京、上海、天津、浙江等地多所著名大学任教，在英美文学教学中不忘提高学生的爱国意识，20世纪50年代担任了《中国建设》英文版杂志的顾问和编委，还应邀担任过毛泽东著作英文翻译委员会的委员。他还曾先后创办南开大学和湖南大学的外文系，并任系主任。陈逵是中文诗人，又是英语诗人，人称“双语诗人”。他的中、英文诗合集出版时（1995），老诗人冯至以“堪称双璧”誉之。他是最早和史沫特莱交往的中国人，还是最早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培养外语人才的人。周恩来总理对他很器重，但他的事迹却鲜为人知。吴宓盛赞陈逵诗，称他为中国的雪莱。

陈逵是中国学生在美创办的英文《留美学生月报》（The Chinese Students′ Quarterly）的编辑之一，美国《日晷》（The Dial）、《民族》（The Nation）、《世纪》（The Century）、《书人》（The Bookman）等期刊曾刊载他所作诗及散文。

陈逵是最早将毛泽东诗词介绍到英语世界的人，为毛泽东诗词在国外大规模翻译与传播奠定了基础。

（2） 1957年9月，苏联出版《毛泽东诗词十八首》俄译本，由费德林等6人翻译，被真理报社出版。这是全世界第一本毛泽东诗词专辑，以1957年《诗刊》创刊号发表的18首毛泽东诗词为母本。同年11月，苏联的外国文书籍出版局出版费德林等人的《毛泽东诗词十八首》精装本，充分展示了苏联人民对毛泽东的热爱和对中国共产党的友好，在全世界起了带头作用。后来，商务印书馆出版了这个版本的袖珍版，但没发现这3个版次曾有再次印刷。

（3） 1958年，法国西格尔出版社出版由斯蒂芬·周（G. G. Stephen Chow）和罗贝尔·戴斯蒙（Robert Desmond）所译的《毛泽东诗歌18首》法译本。

（4） 1958年，德国世界人民出版社出版由罗尔夫·赛内德尔（Rolf Sehneider）所译的《毛泽东诗词》（Mao Tse-tung Gediehte）德译本。

（5） 1958年，意大利联合出版商出版社出版菲利普·朴科爱雅 （FiliP PoCoeeia）、艾豆铎·马斯（Edoardo Masi）和惹奈·易普苏（Reanat iPsu）所译的《万水千山》（Die eimila fiumie mille montagne）意大利语译本。

（6） 1959年，意大利未来出版社出版弗拉尼奥·佛蒂尼（Franeo Fortini）所译的《毛泽东诗词》（Mao Tse-tung： Le Poesie）意大利语译本。

（7） 1962年，美国出版Mao Tse-tung： An Anthology of His Writings。由安妮·佛瑞曼托尔（Anne Freemantle）译，被新美国图书馆出版。

（8） 1965年，英国出版37首毛泽东诗词，由迈克尔·布洛克（Michael Bullock）主译，与陈志让（Jerome Ch’en）合译，收录在陈志让所著的Mao and the Chinese Revolution（《毛与中国革命》）一书中，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

（9） 1965年，德国霍夫曼和坎普出版社出版约西姆·塞西科尔（Joaehim Sehiekel）所译的《毛泽东诗词三十七首》（Mao Tse-tung：37 Gediehte）德译本。

之所以把这段时间定为初期国际翻译，是因为译者对毛泽东作为诗人出自纯正的爱，不受后来政治热情的影响。

四、 盛期国内外翻译

毛泽东诗词的盛期翻译主要分为两个阶段：1966—1976年和1976—2000年，以“文化大革命”时期为分界线。这一时期国内外对领袖诗词的翻译不仅有学术激情，更有政治热情，除国外译者对毛泽东诗词进行积极翻译以外，国内毛泽东诗词英译工作也进入高峰。新中国成立后，对毛泽东诗词的集结与翻译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既有官方译本，也有许多个人译本及中外合作译本，主要成果可归纳如下。

（一） 第一阶段：1966—1976年

这一阶段的国内外翻译或多或少都受到“文革”的影响，毛泽东诗集的翻译与传播和当时的文化背景与政治环境密切相关。这一时期国内许多有关翻译研究的刊物停办，翻译研究工作几乎停滞不前。但是在向西方译介的文学作品中，毛泽东诗词因其特殊的政治地位成为例外[5]106-107，引发了国际翻译创作的高潮。

（1） 1966年，香港出版黄雯（Wong Man）《毛泽东诗词》英译本，收录27首，由东方地平线出版社出版。

（2） 1969年，法国出版《毛泽东诗词全集》（Posies Completes de Mao Tse-toung）法译本，译者是居伊·布罗索莱（Guy Brossollet）。这个书名还是有问题的，因为翻阅此书发现根本没有收全。

（3） 1971年，美国哈珀火炬出版社出版安妮·佛瑞曼托尔（Anne Freemantle）所译《毛泽东作品集》（Mao Tse-tung： An Anthology of His Writings）英译本。

（4） 1972年，美国出版The Poems of Mao Tse-tung。译者是威利斯·巴恩斯通（Willis Barnstone）与郭清波，由哈珀与罗出版社出版。

（5） 1972年，美国西蒙与舒斯特出版社出版聂华苓与保罗·安格尔（Paul Engle）合译的《毛泽东诗词》（Poems of Mao Tse-tung）英译本。

（6） 1972年，加拿大蒙特利尔出版居伊·布罗索莱（Guy Brossollet）所译《毛泽东诗词全集》（Posies Completes de Mao Tse-toung）法译本。

（7） 1972年，意大利阿诺尔多·蒙达多利出版社出版布鲁纳·卞讷希（Bruna Bianehi）所译《毛泽东诗词三十七首》（Mao Tsetung 37 Poesis）法译本。

（8） 1972年，英国出版英籍作家韩素音（Elisabeth Comber，1917—2012）巨著《黎明的洪涛：毛泽东和中国革命》（The Morning Deluge：Mao Tsetung and the Chinese Revolution），内含10首诗词，但不包括《浪淘沙·北戴河》。

（9） 1973年，英国怀特伍德出版社出版聂华苓与保罗·恩格尔（Paul Engle）合译的《毛泽东诗词》（Poetry of Mao Tse-tung）英译本。

（10） 1974年，南美洲乌拉圭、阿根廷的Schapire出版社出版豪尔赫·恩里克·阿杜姆（Jorge Enrique Adoum）所译《毛泽东诗词三十七首》西班牙语译本。

（11） 1975年，马萨诸塞大学出版社出版王慧明所译的《毛泽东诗词手稿十首》（Ten Poems and Lyric by Mao Tse-tung），但不包括《浪淘沙·北戴河》。

（12） 1976年，外文出版社和商务印书馆分别出版由袁水拍、乔冠华、钱钟书、赵朴初、叶君健等人组成的毛泽东诗词英译定稿小组所译的《毛泽东诗词》（三十九首）英译本。1961年1月国家组织文学界和翻译界的著名专家全面修订诗词旧的译文和翻译新发表的诗词，是一次规格很高的国家翻译行为。1966年修订工作停止，1974年工作恢复，英译定稿小组继续毛泽东诗词的翻译并决定终稿，前后数易其稿，于1976年最终出版，被外国读者作为“官方译本”。毛泽东诗词英译定稿小组在该官方定本的翻译过程中还邀请美籍专家苏尔·艾德勒（Sur Adler）协助译文润色工作，大大提高了译文的准确性[6]90。

（二） 第二阶段：1976—2000年

“文革”结束后，国内的文学研究与翻译工作重新步入正轨，迎来翻译创作的高峰时期。在“文革”结束这一特殊时期对毛泽东诗词进行翻译出版，有助于输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同时也更好地建设和传播毛泽东形象。这一时期的特征是由国家行为转到学者个人行为，主要在纪念毛泽东诞辰100周年这个时间节点上。

（1） 1980年，香港三联书店出版林同端译注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共收录毛泽东诗词42首。

（2） 1986年，美国出版Snow Glistens on the Great Wall： A New Translation of the Complete Collection of Mao Tse-Tung’s Poetry with Notes and Historical Commentary（《雪映长城：毛泽东诗词全集》）。译者是马文绮，由圣芭芭拉出版社出版。

（3） 1992年，湖南师范大学出版赵甄陶所译《毛泽东诗词》英译本，英译42首。

（4） 1993年，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出版许渊冲所译汉英对照《毛泽东诗词选》（纪念毛泽东诞生一百周年珍藏版）英译本，英译50首。

（5） 1993年，辜正坤出版《毛泽东诗词：英汉对照韵译》，英译49 首，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6） 1993年，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黄龙所译《毛泽东诗词英译》英译本，英译50首。

（7） 1993年，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赵恒元和保罗·伍兹（Paul Woods）合译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英译50首。

五、 21世纪以来国内外翻译

21世纪以来，随着国家综合实力的不断增强与文化影响力的不断提高，毛泽东诗词的国内外翻译研究与传播呈现持续向好发展趋势，许多译者在这期间进行多次修订，发行重印本。这一时期的翻译成果主要如下：

（1） 2002年，张纯厚与埃德温·沃恩（C·Edwin Vaughan）合译的《作为诗人和革命领袖的毛泽东：社会和历史视角》（Mao Zedong as poet and revolutionary leader： social and historical perspectives）英译本，收录毛泽东诗词89首，由罗曼和利特菲尔德出版社出版，成为收录诗词数量最大的毛泽东诗词译本。

（2） 2006年，北京出版许渊冲的《精选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汉英对照）英译本，英译67首，由北京五洲传播出版社出版。

（3） 2007年，香港出版张纯厚所译《世界视野：毛泽东诗词英汉一百首——政治、社会、历史视角的全方位研究》英译本，在2006年版本基础上增录了25首诗词，由文汇出版社出版，是迄今收集毛泽东诗词最多的英语译本，共114首。

（4） 2010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李正栓的《毛泽东诗词精选》（汉英对照读本）英译本，含46首和详细注释。

（5） 2011年，加拿大UCANDU Learning Centers Publishing出版李正栓《毛泽东诗词》（汉英对照读本），含详细注释和多幅照片。

（6） 2011年，内蒙古出版集团、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焕然译注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含81首。

（7） 2012年，印度舍蕾亚出版社出版墨普德（Priyadarsi Mukherji）所译《毛泽东诗词全集与文学赏析》孟加拉语译本。他是第一位将中文直接翻译成孟加拉文的印度人，至于是否全集，另当别论。

（8） 2015年，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出版徐文德所译《毛泽东诗词》（汉罗对照）罗马尼亚语译本，含38首。

（9） 2018年，加拿大多伦多教育出版社出版李正栓新版《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英译本，含46首和详细注释与毛泽东书法手迹。

（10） 2020年，古巴的大学出版社出版李正栓、杨振、佩雷斯编译的《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汉英西三语版）译本，含46首，西语放在第一部分。

（11） 2020年，中译出版社出版许渊冲所译《许渊冲英译毛泽东诗词》英译本，收录毛泽东诗词67首。

（12） 2021年，美国南方出版社出版李正栓所译的《毛泽东诗词精华》（汉英葡）三语本，使毛泽东诗词的读者扩大到葡萄牙语世界，含46首和详细注释。

六、 国内外英译本简要比较

毛泽东诗词自1957年在《诗刊》公开发表之后，深受国内外学者的青睐与宠爱，先后被20多个国家翻译成40多种语言文字进行传播。毛泽东诗词体现了很强的反帝反封建和民主思想，因此西方译者很愿意把毛泽东诗词介绍给西方读者，传播伟大的思想和文化，这也迎合了大众的口味[5]107。这些国家既有社会主义国家也有资本主义国家，既有发达国家也有欠发达国家，既有与中国建交的国家也有尚未与中国建交的国家。这些译者或直接对中文进行翻译，或对英译本进行转译。马士奎曾这样评论道：“毛诗翻译受重视程度之高，翻译过程持续时间之长，参与人员之复杂，规格之高，译入语种之多，总印数之大，在世界诗歌史和文学翻译史上是罕见的。”[7]17在毛泽东诗词的众多语言译本中，英语译本的数量最多、影响最大、传播范围最广。因此，毛泽东诗词英译本的质量直接影响到读者对其诗词的欣赏和理解程度以及对毛泽东个人乃至中华民族形象的认识。

译者是翻译活动的主体。有人说翻译是再创作，而不是复制，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因为译者的主体意识无形地影响着翻译作品的风格和内容[8]24。译者所处的时代背景、政治环境等因素对译者的翻译思想也有一定的影响。我们认为，不同译者行为不尽相通，所传意旨会有差别，所呈形象也会有异[9]83。

因此本文选取不同时期、不同国家、身份各异的译者所译6个版本的《浪淘沙·北戴河》进行比较分析，探究不同的翻译思想和翻译策略对译文质量与效果的影响，以期为如何更好地呈现毛泽东诗词意旨与构建诗人形象提供参考。

（一） 译者身份

迈克尔·布洛克（Michael Bullock，1918—2008），生于英国，长于英国，学于英国。他创作诗歌、小说，从事文学翻译工作。他1968年移居加拿大，1969年在美国做访问学者，1970年加入英属哥伦比亚大学，1983年退休，1994年访问香港中文大学。他诗作颇丰，创办诗刊，翻译诗词，创作小说，名盛一时。他早期深受超现实主义影响，诗歌作品大多短小精悍，不超过20行。他的创作思想同样也影响其翻译实践，在翻译毛泽东诗词时尽量使用简短有力的诗行，保持诗歌节奏，且注重诗词意象的表达。陈志让（Jerome Ch’en，1919—2019）是加拿大华裔，历史学家，对中国革命历史有较为深刻的认识和见解。他曾求学于西南联大，后留学英国获博士学位。

威利斯·巴恩斯通（Willis Barnstone，1927—）出生于美国，是学者、诗人、翻译家。自幼开始写诗，著作颇丰，先后求学于几所知名大学，在多所大学任教，讲授比较文学。就诗歌翻译策略而言，巴恩斯通认为忠于原文词汇至关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忠于原诗的美[10]104，因此在翻译毛泽东诗词时采用贴近翻译的原则。除此之外，他还常用增译的方式传达诗词的文化与意象。巴恩斯通对毛泽东诗词的翻译一定程度上推进了中美关系的发展。

黄雯（Wong Man，1895—1963）是香港医学教师和诗词翻译家，曾留学英国。这个译本之所以具有重要性，是因为译者身份比较特殊。它不是外国译者译的，不是外国译者与海外华人合译的，不是海外华人与外国译者合译的，也不是大陆译者译的，而是曾留学欧洲、生活在被英国租去的香港的中国译者译的，并且是在“文革”之前翻译的，从时间角度而言，比布洛克和陈志让译本完成得还早。黄雯把毛泽东诗词放在中华诗词传统语境，认为毛泽东诗词是中华诗词优秀传统的组成部分。其翻译动机好，翻译行为好，翻译效果也好，值得研究。

许渊冲（1921—2021）是中国当代著名翻译家，较早开始从事毛泽东诗词翻译工作，并持续进行修订。许渊冲不断总结翻译理论与思想，形成“三美论”“三化论”和“三之论”，把翻译总结为“美化之艺术，创优似竞赛”。他多次修订出版毛泽东诗词英译本，可见其对毛泽东诗词的欣赏及重视。

赵甄陶（1921—2001）是毛泽东家乡的学者，热爱翻译和研究古文，曾就读于湖南大学中文系，毕业于该校经济系，1962年调入湖南师范学院外语系任教。

李正栓（1963—）是大学教授，从事英美文学教学及文学翻译工作30余年。他学诗，讲诗，译诗，偶尔写诗。他在翻译实践中总结出“忠实对等”的翻译原则。李正栓认为， “不忠实地翻译，就剥夺了两种文化和语言的对等，出现不平等。相反，忠实地去翻译，让文化差异存在，倒是讲究了对等。”[11]36

（二） 译文简要比较

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具有高度的文学性和鲜明的时代感，蕴含丰富的历史文化知识。在对其中的字词、文化典故等进行翻译时要充分照顾原文的意义，做到理解上的对等。潘卫民曾指出：“译者要对原文负责。忠实传达毛泽东思想，意味着译者必须要深刻理解原文。”[12]81下面对《浪淘沙·北戴河》的6个英译本中几行诗句进行简要比较，分析和研究各个译者所使用的翻译策略与方法，以便共同学习。

例1：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布洛克、陈志让译：

A storm of rain

falls on this northern land，

White breakers leap to the sky.

巴恩斯通、郭清波译：

Heavy rains fall on Yuyen， the northland kingdom

of swallows.

White pages of rain envelop the sky，

黄雯译：

Great rains fall on Yuyen，

Foam dashes sky-high，

许渊冲译：

On northern land a heavy rain is pouring，

Sky-high white waves are roaring.

赵甄陶译：

A rain pours on this northern land;

White breakers leap up to the sky.

李正栓译：

On You and Yan heavy rain is pouring，

Sky-high billows are surging.

诗词一开头就描绘出一幅辽阔壮观的海上之景，此时风浪大作，骤雨急下，波涛汹涌，不仅营造出视觉上的美感，更有语言上的韵律美。上阙5行押“an”音。“大雨落幽燕”一行中的“幽燕”指古代的幽州和燕国。《尔雅·释地》中记载“燕曰幽州”，在今河北省北部一带。布洛克和陈志让、许渊冲、赵甄陶均将“幽燕”译为“northern land”，采用虚指和意译的方式，从整体的地理区位上作出解释，这样的翻译容易使英语读者产生理解上的偏差。无论是古代还是今天，中国的国土面积都十分辽阔，“北方大地”指的是中国的东北部、西北部还是华北部呢？读者无从了解。巴恩斯通和郭清波将“幽燕”译为“northland kingdom”更不恰当，中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无论哪一部分都不可单独称作“王国”，是不可分割的整体。黄雯将此译为“Yuyen”可以看出译者努力采用音译的方式，但由于他所处的社会环境不同，读来仍有些别扭，不过相比于前几位的译文来说更贴近原作者的意图。李正栓在此采用音译加注的方式，译为“You and Yan”， 忠实于原文表达，同时加上注释以便读者理解，更好地促进了文化传播与交流。李正栓一直主张翻译要“忠实对等”，正确理解原文字词所要表达的意义是做好翻译的前提。

例2：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布洛克、陈志让译：

More than a thousand years ago

The Martial Emperor of Wei

cracked his whip.

巴恩斯通、郭清波译：

More than a thousand years ago

the mighty emperor Tsao Tsao cracked his whip and drove

his army against the Tartars.

黄雯译：

To go back over a millenium，

Wu of Wei brandished here his whip

许渊冲译：

Over a thousand years ago by the seaside，

Whipping his steed， Wu of Wei took a ride.

赵甄陶译：

Nearly two thousand years ago，

Here Emperor Wei Wu waved his whip.

李正栓译：

Over ten centuries ago by this seaside，

Cao Cao waved whip on a horse ride.

词的下阙遥想历史，“往事越千年”指的是公元207年曹操北征乌桓，胜利凯旋，途径此地，作《观沧海》，留下千古名篇。毛泽东引经据典，将时空视角进行转换，令人感慨无限。词中的“魏武”指的是曹操，他先为东汉大将军、丞相，后为魏王。其子曹丕称帝后，追尊他为武皇帝。对文化典故的翻译十分重要，也颇有难度。翻译文化负载词时要采取合适恰当的策略，灵活翻译，以求准确达意。布洛克和陈志让将“魏武”译为“The Martial Emperor of Wei”，表意不准确，“武”并不是“练武的”“尚武的”意思，容易给读者造成阅读与理解上的障碍。巴恩斯通和郭清波将此译为“the mighty emperor Tsao Tsao”，采用异化的方式将“魏武”转换为“曹操”，使用读者更为熟知的名词，尽可能帮助读者理解，美中不足的是给“Tsao Tsao”加上了限定词“the mighty emperor”，与布洛克所使用“Emperor”同理，曹操虽被追尊为武皇帝，但他一生并没有真正称帝，因此译为“皇帝”偏离原意，容易造成误解。黄雯、许渊冲将“魏武”译为“Wu of Wei”，赵甄陶采用音译的方式将其译为“Emperor Wei Wu”，对于不了解中国历史文化的英语读者来说，容易产生理解上的困惑，而不能在阅读时顺利将其转换为“曹操”的形象，没有做到理解上的对等。李正栓采用异化的翻译方法，使用汉语拼音将“魏武”翻译为“Cao Cao”，简单明了，使目标读者一读便知其所表达的含义，并附上注释，给读者留下更多了解的空间。

翻译文化负载词很难，因为文化负载词包括典故文化、社会文化、宗教文化等。毛泽东诗词包含大量文化元素，而这些元素都是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渐积累而成的[13]107。翻译毛泽东诗词应深刻了解中国的文化及文学知识，采取灵活的翻译策略，坚持忠实于原文，追求与原文在字词理解与文化迁移上达到对等，最大程度再现原作风格。

七、 结语

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具有极高的文学艺术价值和作者深切的人文关怀，是一首内涵丰富的政治哲理诗。毛泽东运用夸张的写作手法，将宏大的空间与悠远的时间结合起来，意境高远，热情地歌颂了新时代的新生活。毛泽东诗词的英译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组成部分[14]28。本文对《浪淘沙·北戴河》一词的创作与发表背景进行介绍，梳理国内外对其翻译与传播的过程，客观分析6个英译本的翻译方法与效果，目的在于通过比较探究更佳的翻译策略，构建诗人形象，以期通过翻译更好地实现中国文化与世界文明之间的对话与交流，推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此处简要说明，这首词的传播还包括课堂教学、书法、朗诵、歌唱等形式，限于篇幅，本文未深挖。谨以此文纪念《浪淘沙·北戴河》创作70周年，见证秦皇岛在各方面的飞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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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汪建新.毛泽东诗词与中国故事[N].学习时报，2018-02-02（8）.

[5]李正栓，陶沙.国外毛泽东诗词英译研究[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2）：10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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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李正栓，苏赛迪.毛泽东《念奴娇·昆仑》的译者行为研究[J].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6）：10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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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潘卫民，郭莹.政治语篇翻译的文化自信：以《毛泽东选集》英译为例[J].外语教学，2018（6）：80-84.

[13]余立霞.毛泽东诗词英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翻译的对比研究[J].外语学刊，2016（6）：106-109.

[14]李正栓，张丹.毛泽东诗词国外英译群体行为研究[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21（3）：17-30，59.

The Creation， Transla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Mao Zedong’s Poem Lang Tao Sha： Beidaihe

LI Zhengshuan，MIAO Shua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 050024，China）

Abstract：Mao Zedong’s poem Lang Tao Sha： Beidaihe vividly depicts the vast and magnificent seaside scenery， showcasing the lofty aspirations and broad-mindedness of a generation’s great leader. This poem is highly popular and enduring with a deep sense of history and a high praise of today. The poem has been favored by scholars and translators， attracting numerous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translators to translate and widely disseminate it.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reasons behind Mao Zedong’s creation of Lang Tao Sha： Beidaihe and its publication process， traces the translation and publication by different domestic and foreign translators at different times， and selects six representative English translations for comparative study. This study aims to provide reference and insights for better translating and disseminating Mao Zedong’s poetry， constructing and conveying the poet’s image， advancing the international exchange of culture， and promoting mutual learning among world civilizations.

Key words：

Lang Tao Sha： Beidaihe; creation， translation and dissemination; comparative study of English translations

［责任编辑 刘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