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历史自觉的辩证法意蕴与实践路向

[摘要]历史自觉是中国共产党对历史的主动觉悟和运用，是以史为鉴、开创未来的基本意识前提。以辩证思维把握历史自觉需要做到“六个相统一”：自觉坚持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与人的主观能动性的统一，自觉坚持历史、现在与未来的统一，自觉坚持历史分析两点论与重点论的统一，自觉坚持历史局部与历史整体的统一，自觉坚持历史发展“变”与“不变”的统一，自觉坚持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历史自觉走向实践，在于做到自觉以正确的历史观对待历史，自觉站在人民群众这一历史主体一边，自觉站在历史的高度上不断进行自我革命，自觉以奋斗精神书写新的历史。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历史自觉；辩证法

[中图分类号]D26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2426（2023）12-0012-08

“历史自觉”是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的一个关键词，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引导全党以史为镜、以史明志，了解党团结带领人民为中华民族作出的伟大贡献和根本成就，认清当代中国所处的历史方位，增强历史自觉”。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庆祝活动总结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在历史智慧的学习运用中提升历史自觉、把握历史主动”。在党外人士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全面总结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对统一全党思想、坚定信心、开创未来，对认识历史规律、增强历史自觉……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在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九次集体学习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把中国文明历史研究引向深入，推动全党全社会增强历史自觉、坚定文化自信”。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再次指出，“中国人民的前进动力更加强大、奋斗精神更加昂扬、必胜信念更加坚定，焕发出更为强烈的历史自觉和主动精神”。这一系列重要论述，充分说明了历史自觉对党和国家发展的重要战略意义，是我们在新时代新征程上需要着力增强的思维意识。从学理上分析和阐释历史自觉的意蕴与实践路向，有助于全面深入理解历史自觉的丰富内涵，增强历史自觉的思维意识。

一、历史自觉的理论缘起

自觉，即自己有所认识而觉悟，是一种主体性的心理意识。列宁曾在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实践中提出“阶级自觉”的观点，指出社会民主党人“把自己的纲领归结为发展这个阶级（工人阶级）的阶级自觉，把自己的全部活动都用来帮助这个阶级起来进行反对现代制度的直接政治斗争，并吸引俄国全体无产阶级投入这个斗争”，深刻阐明了“阶级自觉”对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重要作用。随着学术研究的展开，“自觉”不再只是人的专属，客观的对象事物也可以“自觉”，并逐渐拥有了丰富的内涵。费孝通从文化层面提出要保持“文化自觉”，其含义在于“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以“自知之明”提升“文化转型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孙正聿从哲学角度阐释了“理论自觉”，认为“理论自觉”体现为“为人类在新世纪的生存与发展提供新的哲学智慧和新的哲学理念”。由此可见，“自觉”是理解、认识和运用对象事物的一种重要思维意识。

然而，各种“自觉”思维的诞生都源起于历史，都要以历史的客观存在作为思维意识产生的支撑。历史自觉是各种“自觉”思维产生的前置性条件。陈先达指出：“无论是文化的自觉自信，还是理论的自觉自信都与历史有关。只有正确总结历史经验，才能使自觉与信心有历史依据。”中国共产党是具有高度历史自觉的政党。在争取抗日战争最终胜利的重要关头，全党形成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明了中国革命事业的发展方向；在拨乱反正、扬帆改革的关键时期，全党形成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使全党统一思想、团结一致向改革开放进发；在庆祝党的百年华诞、“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交汇、“两个大局”交织的重要历史时刻，全党形成了《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对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的伟大胜利具有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重要作用。中国共产党正是有了善于回望反思过往奋斗路的历史自觉，在历史自觉中看清楚了过去我们“为什么”能够成功，弄明白了现在与未来我们“怎么样”才能继续成功，才为书写新的历史篇章铺垫出强大的历史自信。

历史自觉，是中国共产党对历史的主动觉悟和运用，是实现以史为鉴、开创未来的基本意识前提。掌握了历史自觉，就掌握了汲取历史智慧的法门，也就掌握了开创未来、书写新的历史的主动权。深入分析和阐释历史自觉的理论意蕴和实践路向，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与运用历史自觉，激活历史资政育人的功能，提升“坚定历史自信，增强历史主动”的思想自觉。

二、历史自觉的辩证法意蕴

唯物辩证法是认识事物和看待世界的科学方法论。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的事业越是向纵深发展，就越要不断增强辩证思维能力。”认识和求解历史自觉的深刻意蕴，同样需要用辩证思维科学把握，自觉做到“六个相统一”。

（一）历史自觉在于自觉坚持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与人的主观能动性的统一

马克思通过对人类社会发展历史的考察，发现了其内在的、固有的运行规律，这一历史发展规律表现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相互适应的辩证运动过程。然而，社会历史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特性，并不意味着无能为力的“历史宿命”。社会历史规律是在人的实践中形成和通过人的实践来呈现的。人的实践成败与否、对历史发展是起正向作用还是负向作用，取决于人的主观能动实践是否符合规律。正如马克思所言：“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人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人的意识不仅反映客观世界，并且创造客观世界”“世界不会满足人，人奂心以自己的行动来改变世界”，这种主观能动的精神力量对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客观实践活动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因此，人在社会历史发展的进程中不是完全无能为力的，相反，人是历史的主体与创造者。

历史自觉就是要求人在认识和把握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基础上，通过自己主动的、有意识的实践活动来创造历史，推动人类社会历史朝着人所设定的、符合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目标前进。中国工农红军在革命斗争极其凶险的情况下，主动进行长征这一伟大的战略转移，取得了中国革命转危为安的历史胜利；大庆油田的工人们为改变新中国贫油困境，以“宁肯少活二十年”的拼命奋斗，换来了国家发展建设急需的石油资源；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面对大党独有的历史难题，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主动进行自我革命，使自身获得更加健康的体魄和更加昂扬的精神风貌。自觉坚持尊重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与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统一，虽然不能使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消失或改变，但却可以通过人自觉能动地优化改造、趋利避害，使困难和阻力向积极有利的方向转化，从而缩短和减轻推动历史向前迈进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分娩的痛苦”。

（二）历史自觉在于自觉坚持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统一

把握历史自觉，需要对历史有清晰的判断和认识，更需要把“苦难辉煌的过去、日新月异的现在、光明宏大的未来贯通起来”。坚持历史、现实与未来相统一，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思维的一个重要体现。历史是现实的镜鉴，也是未来的肇因。将历史、现实、未来自觉统一于历史思维的运行中，历史就能够以此为基础而赓续，现实就能够以此为平台而展开，未来就能够以此为趋势而前进，理论也就能够以此为基础而发展。马克思在开展自己的理论研究时，就将“历史”“现实”“未来”有机贯穿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体系中。对于“历史”，马克思从人类社会发展演进的历史长河中分析提炼出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对于“现实”，马克思认为科学的理论不应置于虚无缥缈的“天国”中，而应立足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对于“未来”，马克思擘画了一个人可以全面、自由发展的社会联合体。历史唯物主义的核心思想概言之，就是人依循“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通过“现实”的实践活动朝着“未来”自由全面发展的目标世界前进。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处在马克思所指明的历史时代，正是因为马克思在开展理论研究中自觉坚持了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统一，才使其理论成果具有穿越时空的强大生命力。

从历史认知的角度看，自觉坚持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统一，也是树立正确历史观和党史观的需要。回顾新中国史，改革开放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划时代的重要历史节点，将新中国的历史分为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和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然而，两个历史时期的划分，并不意味着它们关系的断裂，更不意味着必须掉人评价两个历史时期孰优孰劣的陷阱。正确的方法在于自觉用历史辩证的眼光看待过去、现实和未来的关联。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两个不能否定”为我们正确认识历史树立了典范，既不能用历史完全地否定现实，也不能用现实完全地否定历史。用历史完全地否定现实会被历史复古主义的桎梏所束缚，而用现实完全地否定历史则会陷入历史虚无主义的泥潭。正确的方式就是自觉用历史辩证的眼光来贯通理解和把握，明白前一时期是后一时期的准备和基础，后一时期是对前一时期的改革和发展，并将前后历史发展时期的经验教训统一应用到开创未来的实践之中。只有保持历史、现实与未来相统一的历史自觉，才能正确认识过去、清醒把握现实、坚定未来前进的正确方向，才能自觉摒弃封闭僵化的老路、远离改旗易帜的邪路，走好历史发展的必由之路。

（三）历史自觉在于自觉坚持历史分析两点论与重点论的统一

坚持两点论与重点论的统一，是唯物辩证法的重要理论内核，也是历史自觉的重要体现之一。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存在着许多历史人物、历史事件，但它们对历史发展的推动作用不能等量齐观。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指出：“不能把过程中所有的矛盾平均看待，必须把它们区别为主要的和次要的两类，着重于捉住主要的矛盾。”掌握历史自觉，就是要善于抓住历史的重点。历史的重点体现为对历史发展进程起重要推进作用的重要人物、重要事件等。马克思是历史发展中的重要人物，马克思无产阶级政治理论为人们提供了改造社会、实现共产主义的科学理论指导，对推动社会进步和人类解放具有重要意义。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历史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如果没有善于抓住历史重点的自觉性，就容易湮没迷失于各式各样的历史细节之中，更无法激活历史资政、鉴今、育人的功能。在认识和把握中华民族文明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首先提出的就是要把握“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只有抓住了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这五个具有鲜明民族特色和深厚历史底蕴、集中了千余年来民族智慧的突出特性，才能抓住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历史主线，汲取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核心历史资源。在认识和把握党的历史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的说明中，为我们如何自觉抓住党的历史重点提供了遵循。其一在于抓重点方面，即聚焦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这对当下全党从历史中汲取智慧、增强斗志具有突出作用；其二在于抓重点时段，即“突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这个重点”，将党发展的新成就、积累的新经验及时地加以跟进总结；其三在于抓重要人物、重大事件和重要会议，通过这些关键的人、事、物来把握党历史发展的主题和主线。总之，只有自觉坚持历史分析两点论与重点论的统一，才能牵住历史的“牛鼻子”，把握住历史的根本与主流。

（四）历史自觉在于自觉坚持历史局部与历史整体的统一

唯物辩证法的联系观认为，整体和局部是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党的二十大报告也明确将把握好“全局与局部”的关系作为“坚持系统观念”中的重要方法论。历史上的重要阶段、关键节点脱离了历史整体，就无法彰显其重要性与关键性；如果只关注历史整体，忽视历史上的重要阶段与关键节点，就难以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分清主流和支流。因此，历史自觉在于自觉坚持历史局部与历史整体的统一。

党百余年奋斗的历史波澜壮阔，涵盖内容庞大，关涉方面众多，时间跨度较长，如果缺乏一个局部与整体相统一的视野，就容易陷入要么过于宏观不够深入、要么过于微观难以完成的两难境地。所以，认识和把握百年党史，需要自觉坚持历史局部与历史整体的统一。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的说明中，提出认识和把握百年党史发展进程要坚持“一个总”和“六个深入”，就是自觉坚持历史局部与历史整体相统一的典范。“六个深入”分别呈现为推进“两个结合”的百年历程、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的百年历程、贯彻党初心使命的百年历程、推进党自我革命的百年历程等六个不同角度的重要历史局部。这些重要历史局部各有侧重点，分别体现着党的理论发展、党的政治建设、党的人民属性等不同方面。但这些局部又不是孤立的，最终都是统一于“总结历史、把握规律、坚定信心、走向未来”的“一个总要求”。不仅对历史发展进程的把握需要坚持历史局部与历史整体的统一，对历史经验的把握同样需要。《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总结的十个方面历史经验，即坚持党的领导、坚持人民至上、坚持理论创新、坚持独立自主、坚持中国道路、坚持胸怀天下、坚持开拓创新、坚持敢于斗争、坚持统一战线、坚持自我革命，这十个方面历史经验既是一个相互贯通的有机整体，也从不同角度、不同方面深刻揭示了中国共产党历经百年仍旧风华正茂的青春密码，深刻揭示了中国共产党能够始终掌握历史主动的根本原因。综上，自觉坚持历史局部与历史整体的统一，既要以对历史局部的认识推动对历史整体的认识，也要树立整体历史观，将对历史各个局部的认识最终统一到对历史整体的认识中。

（五）历史自觉在于自觉坚持历史发展“变”与“不变”的统一

发展的观点是唯物辩证法的一个基本观点，要求我们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历史的进程变化。但是，历史也有“不变”的一面，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所指出的：“不管最近25年来的情况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这个《宣言》中所阐述的一般原理整个说来直到现在还是完全正确的……这些原理的实际运用，正如《宣言》中所说的，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因此，掌握历史自觉，需要我们既看到历史“变”的一面，也要看到历史“不变”的一面，自觉做到应对历史发展“变”与“不变”的辩证统一。

党的初心使命就是中国共产党人一直所坚持的，是党百余年奋斗的历史征程中永恒不变的。历史也印证了，什么时候初心使命坚守得牢，党和人民的事业就会向前发展；什么时候初心使命产生了动摇或偏离，党和人民的事业就会陷入曲折。因此，牢牢把握历史发展进程中初心使命的“不变”，并始终做到不忘初心，才能使党始终保持生机活力，始终走在时代前列。然而，世界历史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党和国家所处的历史方位、存在的基本矛盾、面临的时代课题、制定的如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阶段性目标都是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形势在变、任务在变、工作要求也在变，必须准确识变、科学应变、主动求变”。初心和使命是既定的、永恒的、不变的，但每一代人都有属于每一代人的长征路。将初心使命落在每一个历史发展阶段的实处，需要以我们当下所处的历史条件为转移，深刻认识、把握和应对历史发展进程中的“变化”，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比如，将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贯彻于实践，加快发展数字经济、智能制造、生命健康、新能源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着力解决西方“卡脖子”的关键技术难题，形成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更多新的增长点。历史自觉的重要要求之一，就是将历史发展中的“变”与“不变”自觉统一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之中。

（六）历史自觉在于自觉坚持理论与实践的统一

从性质上看，对历史的回顾、分析、总结，仍是一种理论上的形态。理论启发只有在与实践的交融碰撞中，才能真正展现其价值意义。实践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构成的核心观点，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开篇，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过去唯物主义的理论缺陷，即只是从“客体的”“直观的”思维方式去理解，而不是站在“实践”的角度去理解。马克思指出：“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自己思维的此岸性。”马克思与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阐述科学社会主义一般原理的同时，也对历史过往的社会主义论断如“真正的社会主义”和“蒲鲁东的社会主义”进行了批判性分析，以启迪性的方式帮助“正义者同盟”成员认识过去理论的错误之处，明确指出“问题并不在于实现某种空想的体系，而在于要自觉地参加我们眼前发生的改造社会的历史过程”。可以看出，把握问题的关键是“自觉地参加我们眼前发生的改造社会的历史过程”，即把握自觉的落脚点仍在于实践，历史自觉需要通过历史实践来展现。

马克思曾深刻剖析了过去哲学家存在的问题，即“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历史自觉同样要兼顾二者，既要能够做到自觉地运用历史“解释世界”，善于从对历史的解释分析中找到启发，又要能够做到自觉地运用历史“改变世界”，把历史经验、历史启发应用于开创未来的实践中。把握历史自觉，不是让我们沉迷历史的辉煌、陶醉过去的成功、回避现实的困难，也不是单纯地止步于对历史的评判总结，而是要自觉将引领实践作为回溯历史的最终落脚点，以历史的辉煌成就鼓舞开创未来的勇气，以历史的发展规律指引当下的实践方向，以历史的经验教训启迪当下的实践智慧，从而能够更加清醒、更加智慧地办好现在的事情，更加坚定、更加笃信地锚定未来的奋斗道路和目标。

三、历史自觉的实践路向

认识和把握历史自觉，应坚持上述“六个相统一”，既要认识历史自觉的深刻理论内涵，也要明确在新时代的发展环境下，把握和践行历史自觉的基本实践路向。

（一）自觉以正确的历史观对待历史

历史观，即人们对社会历史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发展，人们的历史观也不断丰富。如古代中国的历史天命论、中世纪欧洲的历史神学观，近代以来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历史观、以马克思为代表的唯物主义历史观，还有历史宿命论、历史终结论、历史虚无论等历史观点。不同历史观对历史的认识路径和基于此认识的实践路径是不同的。但是，作为指导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思维意识，正确的、科学的历史观可以对人们的实践起推动作用，错误的历史观则会将人们引入歧途。我们强调以唯物史观作为我们的根本历史观，不只是出于意识形态的原因，更是源于历史的必然选择。历史用事实印证了，历史天命论与历史神学观因自然科学的进步而祛魅，唯心史观因陷入了“绝对精神”的黑洞而脱离于现实，人类可以能动地尊重、利用和改造自然社会的历史成就，破除了历史宿命论的“宿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蓬勃发展宣告了历史终结论的“破产”，“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的历史教训揭示了历史虚无论只是一个“陷阱”。在当代，只有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对历史与现实均具有科学的解释力，除此之外，还没有其他历史观能经得起历史的考验、能为我们提供比唯物史观更有效的解释理论和实践方法。历史自觉建立在对历史深刻认识的基础之上，是具有方向性的。正确的历史观激发正确的历史自觉，错误的历史观导向错误的历史自觉。因此，把握历史自觉的根本前提就在于树立正确的历史观，以科学的唯物史观推动历史自觉的实践行动。

（二）自觉站在人民群众这一历史主体一边

自觉站在人民群众这一历史主体一边，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要求。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长征路上的“半条棉被”，淮海战役的“小推车”，大庆油田的“铁人精神”，这些历史深刻说明了党取得的历史性胜利与成就离不开人民的支持，中国共产党是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的党。从毛泽东提出中国共产党要“垒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到邓小平将“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作为评判改革开放及各项工作成败得失的标准，从“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要求，到科学发展观的“以人为本”内核，党始终将人民视为主体依靠，把服务人民作为价值旨归。进入新时代，面对时代考验，习近平总书记将“坚持人民至上”的立场、观点、方法深度融入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以及新发展格局的理论与实践之中，充分展现了新时代的中国共产党人始终站在人民群众这一历史主体一边的历史自觉。历史自觉融人实践，就要自觉站稳人民立场，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自觉作为奋斗前进的目标。

（三）自觉站在历史的高度上不断进行自我革命

在人类历史上，无论中外，都会发生王朝的盛衰绝续、政权的存亡更迭。尽管在历史上中华民族特别注重修史读史，以识治乱安危之道，明兴废存亡之理，但仍无法避免历代王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结局。于是毛泽东与黄炎培在延安展开了著名的“窑洞对”，谈论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的支配。毛泽东在当时给出了“民主新路”的答案，即让人民监督政府。历史已经证明，这条路径在党从夺取政权、掌握政权，到巩固政权的道路上发挥了重要作用，通过借助人民群众的监督这一外在约束实现党自身的历史自觉。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当年‘窑洞对’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吗？恐怕还没有。”要建设能够完全跳出历史周期率、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党仍需要深入强化自我的“内生型”历史自觉，即能够站在历史的高度上进行自我革命。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将党的自我革命视为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以“正视问题的自觉和刀刃向内的勇气”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两个答案”各有深刻所指，又在本质上内在统一。实践中既要善于借助外在力量推动党的历史自觉，又要从内在加强党的自身建设，以高度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不断进行党的自我革命。

（四）自觉以奋斗精神书写新的历史

党的二十大报告是以“奋斗”为落脚点命名的报告，并且通篇有20余次提及“奋斗”。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也是以“奋斗”命名的决议，并且在内容中40余次提及“奋斗”。“奋斗”不仅仅是党的二十大报告、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中的关键词，也是党带领人民在一百余年的生动实践中取得伟大历史成就的重要秘诀，是党能够把握历史自觉、书写新的历史篇章的深厚底气。中国共产党依靠奋斗走过了光辉的过去，也要接续奋斗传统，赓续奋斗精神，依靠奋斗走向未来。可以说，奋斗精神是激发历史自觉的重要动力源。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奋斗精神并不等同于奋斗实践。以奋斗砥砺历史自觉，并不能只是简单地停留于对奋斗精神的总结和歌颂，更重要的是在于能够自觉地将奋斗精神深度融人书写新的历史的伟大实践中。习近平总书记曾用“撸起袖子加油干”通俗易懂地强调了奋斗精神的最终旨归在于奋斗的实践性，即“干”才是奋斗精神有效落人实践、书写开创历史的落脚点。因此，历史自觉不是等来的，也不是空喊奋斗口号就可以拥有的，而是要将奋斗精神自觉扎实地融入书写历史、开创历史的勇毅实践中。

历史自觉既是历史给予我们的经验启示，也是我们推进历史向前发展的重要方法。昨天的苦难辉煌只有在自觉感知中才能勿忘，今天的使命担当只有在自觉践行中才能无愧，明天的伟大梦想只有在自觉进取中才能不负。用强大的历史自觉坚定历史自信、增强历史主动。走好新时代的“赶考路”、答好新时代的“新答卷”，党和国家的事业才能够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道路上不断向前进、永远向前进。

责任编辑 刘海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