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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GPT介入高等教育的方式、风险及应对策略*

2023-12-30郭丽君

高教探索 2023年5期
关键词:受教育者使用者人工智能

代 翔 郭丽君

2022年11月30日,ChatGPT首次发布以来便迅速风靡全球,在IT界和人工智能领域产生重大影响,随后两个月其用户超过一亿,成为有史以来消费者增长速度最快的应用程序,可以说,ChatGPT已成为人工智能发展历程中的革命式事件。ChatGPT是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工具,能够学习和理解人类的语言并进行对话,以及具备语言翻译、文案写作、艺术创作、教学科研辅助以及智能编程等功能。在西方国家的高等教育中,ChatGPT被学者广泛应用于写论文摘要、做PPT、检查学生作业以及学生将其应用于论文写作的态势引起了学术界热议。《Nature》在一周连发两文探讨ChatGPT,随后我国标志性C刊先后发表有关人工智能辅助论文写作的相关规定。但不可否认的是,最早在学术圈内掀起风浪的ChatGPT的爆火将对全球范围内的教育产生革命式影响,通过作用于学生的学、教师的教和人才评价等环节对育人全过程产生影响。而人才培养一直以来作为衡量高等教育教学质量好坏、办学水平高低的核心标准,在此背景下,应进一步厘清ChatGPT对高等教育的介入对学习方式、教学方式和评价方式带来了哪些新改变,明晰ChatGPT将可能为传统高等教育带来的现实危机以及对其提出应对之策是当前高等教育育人的重大任务。

一、ChatGPT介入后对高等教育的新改变

受科学信息技术发展影响,翻转课堂、云端学校、MOOC等多种网络教学形式逐步走入高等教育系统,ChatGPT3.5、ChatGPT4的接连发布,进一步推动了高等教育与人工智能接轨,信息技术在高等教育中的应用进入新的阶段,传统的人才培养过程中学生学习、教师教学、人才评价等重要环节受到全面冲击:从学习层面来看,ChatGPT使信息技术从过去作为学习资料的搬运者、筛选者的姿态正式跨越成为受教育者使用学习资料的分析者、生成者和创造者,学生的学习方式从搜索式学习转为对话式学习;从教学层面来看,ChatGPT改变了信息技术作为单独的技术手段参与课堂的客体地位,人工智能从教学的旁观者变为参与者;从人才评价层面来看,ChatGPT通过冲击人才培养目标发生转向带来评价重心发生转向。由ChatGPT对人才培养过程产生的变化出发,厘清在此变化下ChatGPT将对高等教育育人提出哪些新要求,是人工智能时代高等教育以期完成育人转向的第一步。

(一)学习方式的改变者:从搜索式学习转为对话式学习

ChatGPT的发布推动信息技术从学习资料的搬运者变为生成者,进而将改变受教育者的学习方式,从过去利用技术进行的搜索式学习转为与ChatGPT交互的对话式学习。在过去,传统的信息技术主要通过提供学习者想要获取的学习资料来辅助受教育者,扮演着知识搬运者的角色。与过去信息技术的教育功能相区别的是,ChatGPT具备更为强大的信息检索与整理能力,能够使用自然语言的形式自行整合,对学生的疑问提供更为丰富的对话式答案。人工智能正式迈向分析使用者的需求差异、提供相应生成式答案的新台阶,而这种知识获取方式的改变将进一步改变受教育者的学习方式。

当信息技术逐步进入以纸质为媒介、依赖教师讲授传播知识为主的传统高等教育课堂后,打破了过去教师几乎是学生知识习得的唯一来源的教育环境,学习资料进而呈现出信息化、数字化、多元化的特点,学习方式由使受教育者习得知识转变为使受教育者习得如何利用信息技术等多元途径获取知识,掌握知识的搜索能力与获取渠道成为科技时代大学生更应具备的关键素养。ChatGPT的横空出世则加剧了这一转变,ChatGPT的“智能”在于对使用者的提问并没有预先设定好的唯一固定答案,而是基于庞大数据之上的算法生成性文字,且ChatGPT具有十分强大的自适应性,能够根据对话者的指示不断调整表层算法,从而根据不同对话者指令与回复习性给出不同的回应方式,使用者可以要求它以不同的声音和方式进行回复[1],甚至可以不断拓展、精炼回复的内容来对ChatGPT进行“训练”,使其成为最贴合使用者学习习惯的智能伙伴。但需要警惕的是ChatGPT并不具备甄别虚假信息的功能,并能通过对上下文语境的准确理解揣测使用者的意图,不断调整自己的回答,有时为了满足使用者的要求甚至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无法保证回答提供的正确性。在此情境下,ChatGPT依据自行运算完成检索的功能使搜索不再是受教育者获取知识的主要学习方式,如何分析与辨别信息的有效性成为使用者在面对如ChatGPT此类人工智能时应注重的核心品质,高等教育将从“检索大于知识本身”进入“辨别”的教学时代,受教育者应发展自身更多样的学习方式,而不是习得更多,较于以往学习者侧重发展“习得”与“检索”的能力而言,未来“分析”将成为其需具备的更为关键的数字化能力。

(二)育人方式的革新者:侧重从知识传授转为思维品质的塑造

ChatGPT能为受教育者提供更全面便捷的知识呈现,教师的育人功能侧重从知识传递转向对学生思维品质的塑造。在以往的教师育人教学过程中,信息技术更多只作为一种独立的客观技术手段存在,比如在高等教育中开设专门的信息技术课程、受教育者使用某项具体的信息工具完成课下作业等,信息技术在高等教育中的应用始终作为第三方参与课堂的旁观者,并未真正融入教育教学的生态课堂之中。ChatGPT4的推出则给学生、教师、信息技术三方割裂的局面撕开了口子,ChatGPT以一种更智能更“人”化的姿态与使用者进行互动,强大的信息组合能力和交互能力使其通过对庞大的数据处理分析产生“新”的文本内容后再呈现给使用者,似乎比教师更适用于对学生进行知识传递,人工智能有望真正成为教育者的“知识助教”,促进三者达到真正的有机融合。但根据当前ChatGPT的发展程度来看,生成性回答是基于对巨大数据数量级的算法,所谓“大力出奇迹”,并非真正理解了人类语言的符号意义,ChatGPT也不具备与人类相像的原创性思维,更多是给教育生态提供一个更为拟人化、个性化的便利工具与载体;同样ChatGPT也不具备与人类同源的思维情绪,对话式的交互过程中体现出的类人同理心不过是算法衍生的体贴。在此情景下,ChatGPT在高等教育领域作为新技术、新工具乃至新主体的角色该如何更为合理的介入,在与没有情绪也不会出现倦怠的ChatGPT的工作效率比对之下,教师作为知识传授的角色唯一性已被弱化,但人类终究不是毫不停歇的“永动机”,随着人工智能不断优化,人将无可避免地在此进程中面临被职场边缘化的风险,承受逆境与抵抗失意是每位受教育者都需修炼的必备能力。作为人师更为重要的是对受教育者进行思维品质上的言传身教,教师必须做一个反思的教育者,更新以往的教学范式,进一步突破长期以来学术象牙塔式的高等教育育人现状,培育在人工智能时代具备抵御职业风险、应对职业困境、以创新为核心的复合型智能型人才作为教育前进方向。

(三)评价方式的转型者:重分数性评价转向重能力性评价

ChatGPT充分的应试水平显示出若继续加重分数对人才评价的占比,人才培养将逐步演变为与人工智能的斗争,丧失教育全面育人的目的,所以评价方式的侧重应从分数性评价转为对人独有的能力性评价。过去我国的高等教育评价过于强调用分数划分学生等级,甄别和选拔取向过于突出,但学生评价的本质目的不是狭隘的注重学生成绩、甄别学生的好坏,而是促进学生全面发展[2],近年来评价导向逐渐从偏重分数性评价向能力性评价转变,ChatGPT的到来则加速了这一转型。ChatGPT在完整的SAT考试中获得1020分,并且通过了美国高等工程师、医学执照考试,ChatGPT逐步显示出比人类更知道该如何应对分数性考核。根据在线课程供应商Study.ChatGPTom的一项调查显示,89%的美国大学生承认使用ChatGPT完成家庭作业,约48%的学生承认利用ChatGPT完成家庭测试,超过50%的学生使用ChatGPT写论文。[3]随后纽约市教育部门禁止公立学校的学生和教师使用ChatGPT,可见使用ChatGPT能获得高分数评价已成为学生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识。基于此,分数性教育评价导向在ChatGPT对人才培养标准化检验的冲击中成为过去式已是必然趋势,应认识到过去学生评价中以分数给学生贴标签是评价的错误倾向,批判性思维和解决问题等综合软性能力是在人工智能时代实现学术和终身成功的必备品质。人才培育的评价方式应转向能力性评价,在面对学生学习全过程中包括学习思维、学习分数、学习能力等全要素以分数划分的学习情况时[4],加入对受教育者数字素养与信息素质的评价内容与评价手段,在综合评价中导入表现性评价方式,更多关注受教育者在学习过程中师生互动、自主学习、同伴合作时的行为表现、参与热情、情感体验和探究思考的过程,以及受教育者的情感体验、思维倾向、实践能力等多方测评数据,激励学生在与ChatGPT互动过程中生发出适应于人工智能时代的内在知觉与动力。

二、ChatGPT对高等教育带来的现实风险

(一)学习过程中的目的异化:学习主体的主动性被弱化

当ChatGPT在众多领域展现出区别于以往人工智能的超越态势时,其发展逻辑则有可能偏离技术单纯作为工具的操作性轨道,甚至会反向一跃成为主体地位,而在高等教育领域,则表现为对受教育者这一学习主体自我能动性、交互性学习等多方面的剥夺,极有可能弱化学习主体的主动性。

首先,倘若学生对ChatGPT的使用形成过度依赖,受教育者沦为知识的被动获取者,极易导致学生学习的自主能动性消退。ChatGPT经过使用者的不断训练为其提供最具个性化的帮助,随着算法的不断更新将实现对使用者更为精准的知识投喂,学生获取结果的便捷性与简易性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同时也进一步放纵了使用者思维上的懒惰,剥夺了学生得到学习结果的自主探索与选择获取路径的权利。这种作为主体的选择权的交出将使ChatGPT在学习过程中作为工具的从属地位不断提高,受教育者本是工具的使用者,将有可能使ChatGPT成为知识学习的指挥棒,教育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变成了训练人工智能的全面发展,受教育者的自我能动性将被不断削弱,逐渐被ChatGPT剥夺其学习主体地位。其次,随着ChatGPT的不断更新与在教育领域的权重不断增大,受教育者面临被技术所裹挟的风险,师生之间、生生之间易出现交互式学习弥散危机。ChatGPT在高等教育中的应用将侵占部分师生、生生交互学习的生态位,演变成人人交互与人机交互共存的交互式学习情景。人人互动交往式过程是一种蕴含多种知识、情感、价值观的社会性交互,而在ChatGPT作为高度依赖其训练数据的人工智能面前,人的情感、特性、价值、多样性逐渐被消解,沦为ChatGPT庞大算法体系中的零件,变为抽象的数字和符号[5]。ChatGPT与使用者产生交互的结果并不包含情感与伦理色彩,是基于符号与算法之间互相转换的交往。随着ChatGPT更进一步融入受教育者的生态课堂,人人交互过程的综合性互动将可能被ChatGPT带来的简单算法交流所逐渐侵占,出现技术理性凌驾于情感之上的情感互动与情感生成危机,将造成受教育者的交互性学习被不断削弱。

(二)教育过程中的技术异化:教育主体的主动性被弱化

教育是一个受教育者对自我知识体系与生命价值体系不断建构的过程,其中不仅包含学习主体自身的能动性,还离不开教育者及教育环境的引导与辅助,是具有生命性的动态演变过程,任何技术手段的参与都是为了辅助这一过程更好实现,从而促进个体的全面发展。但稍有不慎,ChatGPT的参与不仅难以取得预期的促进效果,反而控制着教师,导致教学过程的教育生命性消退、教育主体的主动性被弱化。

ChatGPT若被教育者过度依赖,容易导致教师的教育过程以理性选择为逻辑起点,出现教育者被技术控制、丧失教育生命性的育人局面。ChatGPT的到来为知识教育提供更迅速的教学手段与更高效的教学课堂,也将进一步重构教师教学内容与教学方式,在此过程中可能导致形成统一的教学内容、机械的教学程序的风险。教师若趋于完成当下教学目标以知识传授效率至上的理性选择出发,沉迷于ChatGPT在教学过程中带来的便利化、简捷化的体验,甚至可以使用ChatGPT进行部分课堂替代,课程传授这一复杂性、社会性兼具的教育过程将被单一化、程序化的机器教育所取代。从使用ChatGPT传授知识演变为使用ChatGPT进行全方位教育,技术使用的不断扩大将侵蚀教育者的育人理念,为部分教育者片面关注教学效率与策略的思想提供进一步强化的渠道,教育者迷恋ChatGPT带来的提问、回答和反馈回路,崇尚效率将阻碍教育者关注人的生命成长,忽视受教育者内在人格的多样性和精神世界的复杂性,而一旦教育主体的主动性被弱化,将极易导致未来教育中生命意义的失落,造成“技术凸显,生命凹陷”的畸形发展。再而,ChatGPT可能从被依赖于课堂使用进而渗透到育人过程的各环节中。一旦ChatGPT进入高等教育的育人过程之中,就可以在有机体自我适应的自组织过程中不断生成,成为一种外在的异己力量。[6]若试图将教育问题的解决依赖于ChatGPT,教育将越来越依赖ChatGPT这一便捷的信息工具和手段,然而,随着ChatGPT在教育过程中的广泛应用,育、学、评、管等各个方面将被ChatGPT垄断和控制,其本质上将被工具和技术所掌控,教育作为一种知识性与认知性、社会性和理性、伦理性和道德性并存且立体的综合活动,教育的复杂性不断被弱化[7]。长期以往,教育的生命性、多元性和发展性都可能变得单薄、空洞和线性,极易造成教育体系中“客观、标准”的指标部分在ChatGPT的运用中被不断片面化和狭隘化,降低了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心智和思维的生成性和体验性,趋向服从化与被动化,其核心就是弱化教育的主动性和生命性。

(三)评价过程中的方式异化:评价内涵与手段的技术化

ChatGPT在高等教育领域为人才培育评价带来新的技术活力与突破的同时也极易加剧评价体系中工具理性的自我强化。在现行的人才培育评价体系中,日益普遍的信息技术支持与介入的量化管理与标准性评价,使受教育者正时刻处于从学习到行为各个方面的监督与规训之下,ChatGPT的到来无疑为这一局面提供更智能的技术评判,使用不当则易造成人才评价体系中的工具理性进一步盛行,人才培育的评价内涵与手段将进一步趋近模式化、技术化、标准化。

ChatGPT的到来为受教育者的整个学习过程提供更全面、更智能的数据检测方式,延展了数字化人才培育评价实践,通过不断的对话来分析使用者本身的同时,也易为受教育者贴上相应的数据标签。具体来说,ChatGPT能够在用户反馈过程中对一些隐性的、伴随性的使用信息进行挖掘与算法分析后给出相应的推断评价,如“情绪不稳定”“基础知识薄弱”等。但由于ChatGPT无法根据数据分析使用者的情感与心理状态,所以ChatGPT做出的这些评价是否具备效力尚有待商榷,但这时教师若以此将其视为减轻工作量的偷懒手段,直接使用ChatGPT对受教育者进行的数据评价判断,将造成人才评价的模式化、机械化。通过国外的实证调查,人们已难以分辨学术论文究竟是ChatGPT“写”的还是人工写的[8],ChatGPT强大的文本生成功能彻底更新了学术论文的内容创作方式,在标准化、制定性的评价方式上ChatGPT展露出不断超越的趋势,在这场分数的赛道上人类终将略逊一筹。“明人意”“懂人心”的ChatGPT目前已能够综述重组、杂糅有关数据资料,论文作为高等教育中人才评价的重要参考指标,其创作的真实性随着ChatGPT的不断更新将更加难以检验,甚至演变为“谁是熟练掌握技术资源的人谁就更能成为评价中的佼佼者”,可以看出若高等教育继续引入ChatGPT强化原有的固定化、标准化人才评价方式,将会阻断多元评价的内涵与方式,并不适用于未来教育发展。

三、面对ChatGPT等人工智能之流冲击的应对之策

高等教育正处于被社会共识所裹挟、站在与数字时代接洽的路口,正视ChatGPT等技术对高等教育带来的危机与挑战,应坚守全面育人的基本立场,始终将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教育最根本的目的所在,把ChatGPT引入高等教育作为促成这一目标实现的辅助手段,合理制定使用准则与规避其风险的应对措施,是当前高等教育发展的重中之重。

(一)学习转为发展取向:重视受教育者的主体地位

人工智能与教育深度融合的时代已经到来,ChatGPT将以无可退避的姿态进入受教育者所处的学习环境,成为受教育者的教育伙伴。正确发挥ChatGPT的数字技术优势,在教育领域对受教育者帮助最大化,要求受教育者革新学习理念、改变学习方式、增强数字素养,重视受教育者学习的主体地位,避免沦为ChatGPT的附庸。

受教育者首先需认识到全面自主的学习时代已经来临,学习理念应由过去的被动式获得转向主动式探索,根据自身定位主动调整学习策略,使用ChatGPT作为辅助的学习工具,使其成为独立探索知识过程中的学习引领者、陪伴者。其次,学习方式由传统的从教师处习得知识转向以自我为主体的自主学习,借助ChatGPT提供的前沿学习资料,依据自身学习进度和学习条件不断个性化、灵活化、扩展化学习模式,利用ChatGPT“对话式”这一最大特色,创建贴合自身的互动学习体验。再者,对受教育者的培养方向应以知识导向转向对其数字素养的培养,学生数字素养是指个体恰当使用信息技术获取、整合和管理信息,并能理解、建构和创造新知识,从而培育出发现、分析和解决问题需具备的意识、能力、思维和修养。[9]这样的数字素养在面对ChatGPT提供的准确性尚未具有一定保障的学习资源时显得尤为重要,应不断重视提升受教育者信息筛选能力,特别是识别ChatGPT提供的虚假信息能力。

(二)教师回归育人本位:从教育内部萌发生命活力

ChatGPT冲击当前的高等教育环境对受教育者带来挑战的同时,对教育教学者也提出了新要求。教师作为受教育者的主要培育者,以育人的视角考量ChatGPT,应该从人才培育的内部需求出发思索ChatGPT在哪些地方可以优化教学,哪些地方要完全禁止ChatGPT的使用;明确教师定位为教育教学主动介入和选择技术的主动者,需不断提升教师的数字素养,化被动为主动,认识到以ChatGPT作为人工智能时代教育教学的变革契机,并对ChatGPT带来的技术侵蚀用教育自身内部的生命性树起一道人文屏障。

首先,教育者要树立正确的技术使用观,对待ChatGPT要秉持“操纵适宜”的原则,明确ChatGPT是为应对教育发展困境、帮助提升教学效能而积极采纳的新兴技术。ChatGPT是教学者为帮扶教学内部需求出发做出的主动选择,在技术比教师更精准、更细节的某些方面,借助ChatGPT扩宽教育的广度和深度,实现育人过程的差异化、细腻化,将ChatGPT用于教育内容的传授与教学手段的革新时,不断锻造自我的主体意识和探索意识,防止在教育过程中过度依赖ChatGPT,从ChatGPT的使用者沦为工具。未来的教育课堂中,在知识传授方面ChatGPT将比教师更能胜任,教育者的工作重心将彻底转向“育人”,在技术潮流发展中回归育人教育才能重新焕发生命活力,而教师在这一过程中将主要承担对学生价值观塑造和软性能力培育的双重使命。在与ChatGPT交互的高度智能化环境中,面对极易导致受教育者被技术包围从而人文情感缺位的情况,教师要将育人重心更多地偏向与学生的灵魂沟通上,不断加强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情感碰撞,帮助学生在技术与现实深度交互的世界中塑造正确的价值观;进而更重要的是关注受教育者对自身软性能力的获取,不仅仅将目光放在如何把学生培养成获取知识的人,而是培养成具有综合创新能力、抗压素质、跨界学习和终生学习能力等隐形素养的人。[10]

(三)推动评价方式转向:促进人才评价的数字化转型

ChatGPT向我们展开了一个以人工智能为主导的工作岗位日益缺稀的未来,教育的就业定向导向与人才培养的效用性目的将被削弱,人才评价方式也将随着人才培养目标的转向而发生改变。过去的工业社会使教育在实践层面导向了“人是工具”的功利化培养逻辑[11],看重教育是能生产出职业岗位所需的人力资本,显而易见这种人才培养的评价标准已不适用于当下。人工智能时代,人才评价应加快自身的数字化转型,从过去的重结果转向重过程,从技术的结论性评价转向多元化评价、分数性评价转向能力性评价[12]。

当前人才评价标准首先应从过去局限的知识技能掌握评价中抽出,注重人自身作为目的的存在,加重结果获得前的过程性评价比重,以及在此过程中学生参与活动的主动性、思维的创新、承受挫折等非线性特质的培养评价,由此使评价手段与评价方式从单一化转向多元化,不仅仅以过往的量化评价与技术指标作为人才培养的决定性参考,更考虑到评价主体的多样性、内容的复杂性和标准不统一性,过程性评价与多元性评价的设计与实施当针对此类问题,打造数智融合的环境,以支持留存大量数据,并通过ChatGPT对原始数据进行智能分析和处理,将之作为ChatGPT的数据训练基础。值得注意的是,若将ChatGPT加入到过往学生评价的学分管理、作业批改、能力考核中,则本质上仍可能是使用算法的规则对人的培养进行的更深层次禁锢。我们应竭力反对和批判这种教育中的技术化思维和态度[13],意识到当前ChatGPT对受教育者的智能分析仅能作为教师对其评价的参考性指标,在智能算法与数据的动态交互中产生的人才评价离理想客观有效的评价结果还有差距;评价标准需要进一步转向对人工智能无法替代、只有人类本身才具有的能力进行评价,其中首当其冲的是需要加入一套能对学生数字素养进行评估的评价标准,将学生的数字素养与数字技能纳入到综合能力考评之中,以评价为指挥杆促进受教育者自由、全面、个性化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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