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自由”的冲击与网络精神家园的构建
2023-12-27张三元
摘 要:意识形态风险本质上是价值观风险,意识形态安全本质上是价值观安全,因为价值观在意识形态中居于核心和灵魂的地位。随着人类步入“比特之境”,“数字化生存”成为人类的普遍性存在样态,价值观安全的发生场域由现实空间伸展至网络空间。以“互联网自由”为由进行“普世价值”传播是美国开展意识形态渗透的主要手段,也是中国价值观面临的主要风险。因此,用中国价值观占领网络阵地,是保证中国价值观安全的必然选择。具体要求主要有:敢于“亮剑”,敢于比较,在比较中弘扬中国价值观;在理论上讲清中国价值观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现实逻辑以及未来走向,讲清楚中国价值观的科学内涵及其之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意义;大力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将国家梦、民族梦同个人梦有机结合起来;通过网络传播,形成社会主义生活方式。
关键词:“互联网自由”;中国价值观;文化软实力
中图分类号:D64;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5381(2023)06 - 0042- 08
收稿日期:2023 - 10 - 18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唯物史观视阈下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文明逻辑研究”(项目批准号:22BKS069)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张三元,男,湖北红安人,武汉工程大学管理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唯物史观与当代中国文化基本问题、21世纪马克思主义、中国式现代化与国家治理现代化。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1]意识形态风险本质上是价值观风险,意识形态安全本质上是价值观安全,价值观安全意味着意识形态安全,因为价值观在意识形态中居于核心和灵魂的地位。在总体国家安全观视域下,价值观安全是重中之重、关键之关键,因为它关乎中国道路、中国制度、中国理论、中国文化,关乎国家政治安全、长治久安,关乎党的前途命运。随着人类步入“比特之境”,日常生活的网络化是大势所趋、不可遏止,“数字化生存”成为人类的普遍性存在样态,互联网成为各种意识形态交流、交锋的主要场域。于是,价值观安全的发生场域由现实空间伸展至网络空间。目前,我们所面临的意识形态以及文化安全风险,主要是由网络空间延展至现实空间的价值观安全风险所造成的。网络是一把双刃剑,既是中国价值观走向世界的“高速公路”,也是中国价值观面临各种风险的主要源头。互联网是一块自由的领地,它赋予人们以极大的想象力,但“互联网自由”却给人们的想象力、创造力带上了枷锁,使自由蒙羞。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利用网络先发优势,对我国进行意识形态渗透,“普世价值”的宣传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特别是核心价值观造成严重冲击,从而给国家安全带来威胁。因此,在重视网络文化传播的同时,要坚持底线思维,防范化解风险,牢牢掌握网络空间意识形态话语权,不断增强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不断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
一、“互联网自由”的真实幻象
有没有网络自由,即网络自由的真实性究竟怎样?或者说,网络自由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由?自20世纪末至今,这个问题经常被人提起,既有肯定,也有质疑。这是一个极为复杂而又极为重要的问题,它关系到网络秩序的构建,关系到国家安全,并进而影响到人类的生存状态。对这一问题,不能绝对地说有,也不能绝对地说无,而必须将之置于对自由真义准确把握的基础上,才能获得确定性的理解。
作为一种基本的价值观,自由与人类与生俱来而又始终构成人类追求的方向。孟德斯鸠认为,在各种名词中,以各种方式打动人心而又各持己见、歧义丛生的,莫过于自由一词。“不受外在束缚”是人们对自由最初的理解,也是其贯穿始终的基本内涵。在现代社会,自由被赋予了厚重的意识形态色彩,或者說,现代意义上的自由即是西方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具体来讲,在西方,自由沿着两条相互交叉并最终重合的路径展开:一是霍尔巴赫的路径,人的自由是一种虚假的幻象。霍尔巴赫认为,由于受因果必然性的支配,客观世界的一切现象都是必然的,人的行为和活动也不例外,因而人的行动“绝不是自由的”[2]。他甚至绝望地断言:“人从生到死,没有哪一个瞬间是自由的。”[3]二是霍布斯的路径,人的自由呈现出一种真实的幻象。霍布斯将“不受外在束缚”当作自由的唯一内容并将之绝对化,主张“自由这个词,按其确切的意义说来,就是外界障碍不存在的状态”,必然导致“绝对自由观”[4]。显然,“绝对自由观”是现代西方社会占统治地位并对整个世界造成重大影响的价值观,自由主义以及新自由主义都是它的意识形态化。在“绝对自由观”看来,“绝对自由”是以“绝对不自由”为条件的,即是说,只有“自我”是自由的——绝对自由,而一切“他者”都是不自由的——绝对不自由。
当然,对自由真义的确切性理解,不能没有唯物史观的视域。只有唯物史观,才可揭示出自由的真实面貌。因而,也只有唯物史观,才能揭露西方“绝对自由”的本质。唯物史观认为,人类历史活动是客观规律性和主观能动性的辩证统一。在客观规律面前,人既是受动者,也是主动者,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人可以认识并驾驭客观事物的必然性,通过改变世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即获得自由。因此,自由是真实存在的,但真实存在的自由都是一定的自由、相对的自由。自由不是对规则的突破、对规律的践踏,而恰恰相反,是对规则的遵守、对规律的尊重。只有在遵守规则、尊重规律的条件下,才有自由的实现。当然,规律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规则则是动态的,它是一个不断被超越的过程。因而,在一定意义上,自由意味着对限制的超越。在未来理想社会,自由个性正是对依赖关系的超越,“人的依赖关系”和“对物的依赖性”是对自由的限制。所以,只有“推翻那些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5],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这无疑是唯物史观的一个“绝对命令”。
按照唯物史观的理解,互联网确实是一个自由的领地。一旦进入“比特之境”,人的想象力、创新性就极其活跃,对于促进社会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是,“比特之境”并非一个纯粹的虚拟世界,而是现实世界的延伸,网络自由仍然要受到现实的限制与制约,一旦被滥用,就会偏离社会主流价值观,从而造成严重的社会文化问题。网络舆论的“失真”“触法”“越界”“不美”,即是“网络舆论价值偏离的表现”[6]。更为严重的是,一旦网络自由被“黑金政治”所绑架,演变为一种国家战略——“互联网自由”,真正的自由便被亵渎、践踏。需要指明的是,“互联网自由”不是网络自由,而是西方“绝对自由观”在网络世界的延伸,是美国基于自身利益和目的而构造的一个意识形态陷阱。
其一,“互联网自由”具有明确的意识形态背景。人们常常把“冷战时期”定义为美苏之间在军事上、政治上的“冷战”,实际上,它更是一场“文化冷战”。美苏冷战的实质是文化冷战。所谓文化冷战,就是指在与非西方化国家的利益博弈中,美国以其强大的政治、经济、技术优势,以文化渗透、文化殖民的方式追求自己的战略目标。在这个意义上,美国发动的冷战没有结束,也不可能结束,即使是它发动战争,也不会导致“文化冷战”的终结。苏联解体后,美国将“文化冷战”的对象扩展到一切具有不同意识形态的国家,特别是对社会主义中国,更是变本加厉、花样翻新地进行“文化冷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随着“战争恫吓”越来越失去效力,文化软实力越来越成为国家实力的核心支撑。正如萨义德所言,文化俨然成为一种舞台,甚至成为一个战场,各种政治力量、意识形态纷纷登台较量、拼杀,争夺话语权。随着互联网的广泛应用,这个舞台或战场被搬上了互联网,互联网成为世界文化交流、交锋、交融、互鉴的主阵地。既然是“阵地”,那就意味着有“硝烟”,而且是看不见的“硝烟”——网络话语权的争夺。
其二,“互联网自由”具有明确的政治操控图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依仗其网络先发优势,以“互联网自由”之名,行向全世界推销西方“普世价值”之实,从而试图以自己的价值观念来构造一個由资本主宰的“自由世界”。互联网一经诞生,西方的“有识之士”就敏锐地看到了其之于“自由价值”和“民主社会”构建的重大价值。在尼葛洛庞蒂看来,网络是一个平等、自由、公开的空间,其本身就体现出一种意识形态,即作为一致、共同的网络信念——自由。而在伯斯坦、克莱恩等人眼中,网络则“是一块空白的石板”,而数字比特和字节这把凿子可以在上面“雕刻一个崭新的世界新秩序”,当人们都生活于其中的时候,政府将被“因特网民主”“取而代之” [7]。这些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互联网具有极为重要的政治功能,是以西方“普世价值”“一统天下”最便捷、最有效的通道。对此,解构主义耶鲁批评派的重要代表人物米勒说得更加露骨:“印刷机让法国大革命、美国革命这样的民主革命成为可能。今天,互联网在执行着类似的功能。对以前那些革命来说,印刷并传播秘密报纸、宣言、解放性质的文学作品,是至关重要的,正如E-mail、互联网、手机、‘掌上电脑’对我们今后要有的一切革命也是至关重要一样。”[8]
美国无疑是最早将互联网作为推行自己全球战略的国家,是以互联网推动“一切革命”发生的始作俑者。这在1993年美国政府制定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中就能得到确凿无疑的证明。该计划称“信息高速公路”以促进民主为原则,以“使世界具有更大意义上的共同性”为目标。这个“共同性”显然是以“普世价值”为核心的。自此以后,美国历届总统及其政府,都高度重视“信息高速公路”的修建和维护,都将其作为推行西方民主的“高速公路”。的确,这条“信息高速公路”在为美国强力推行“普世价值”方面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其三,“互联网自由”有着明确的文化主体指向。在一般人看来,“互联网自由”即是网络自由,网络自由即是“互联网自由”,两者没有区别。的确,在2010年以前,作为汉语词汇的“互联网自由”和“网络自由”是一个意思,可以相互替用。在2010年以后,两者却有着细微而严格的区别,开始指向不同的文化安全主体:“网络自由”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概念,其主体是所有的网民;“互联网自由”则成为美国国家战略的一个专有名词,其矛头直指中国,可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种不同缘于“谷歌事件”以及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对中国“互联网自由”的指责。
发生在2010年1月的“谷歌事件”,本来是一个正常的商业行为,但出于政治目的或与政治的深度勾连,谷歌公司选择以“政治”的方式来解决自身存在的经营管理问题,以“政治”的姿态退出中国市场。这是耐人寻味的。显然,谷歌公司要解决的并非商业问题,商业问题只是一个借口,而实质却是充当政治的帮凶,或者说,它已成为名副其实的政治的傀儡。谷歌以这种方式离开,正中美国政府下怀。从表面上看,美国政府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在实质上它为美国政府遏制中国提供了借口,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出于美国政治的需要。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的疯狂表演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在不同场合,希拉里多次发表以“Internet freedom”为主题的演讲,公开地、露骨地将“互联网自由”拉入美国国家政治版图并将矛头指向中国。在演讲中,希拉里不厌其烦地对中国互联网政策进行攻击,并在此基础上首次提出并阐述了“互联网自由”,将“互联网自由”称之“网络连接的自由”,从而赋予“互联网自由”以“普世价值”的内涵。虽然“Internet freedom”既可翻译成“互联网自由”,也可以翻译成“网络自由”,但由于美国国务院国际信息局(IIP)将其翻译为前者并被主流学界所采纳,“互联网自由”便与“网络自由”有了极其微妙而又本质的区别,成为美国以互联网为手段实施国家战略的专有名词。
二、“互联网自由”对中国价值观的冲击
在美国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中,一直有一个核心内容或核心目标,即“价值观安全”和“生活方式安全”。也就是说,美国国家安全在根本上就是“价值观安全”和“生活方式安全”。尽管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是两个不同层面的概念,但两者在本质上是相通的,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生活方式以价值观为内核,是没有脱离价值观的生活方式;价值观以生活方式为具体呈现方式,不表现为生活方式的价值观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价值观决定生活方式,生活方式体现价值观。因而,“生活方式安全”实质上是“价值观安全”。那么,美国如何实现自身的“价值观安全”呢?除了武力,强行推销“普世价值”、输出西方生活方式便是其最基本的套路。一方面,它采取一切方式甚至不惜使用武力,输出并强迫别的国家接受“普世价值”,使之成为人类“唯一的”“正统的”价值观;另一方面,输出并强迫别的国家接受美国的生活方式。显然,互联网是传播这种价值观以及生活方式的最佳途径。实际上,由于互联网发端于美国,而美国又拥有无可匹敌的互联网技术,一直把控或主宰着互联网的命运,因而,它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国价值观的载体。这是不可否认的客观事实。因而,所谓“互联网自由”,其实质是美国利用网络先发优势在全球强行推销“普世价值”的自由。
在互联网时代,进行“普世价值”渗透最便捷、最有效的方式当然是网络传播。美国之所以提出“互联网自由”,不仅在于其拥有网络技术优势,还在于其拥有超强的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和文化影响力。因此,美国的“普世价值”渗透,除了利用网络技术优势以外,还体现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方方面面,是全方位的渗透,其手段多种多样,花样不断更新。概括起来,主要有四种方式。
其一,赤裸裸的“普世价值”扩张。自从中国与互联网接轨的那一天起,美国主张的“普世价值”就随着强大的信息流开始输入中国,且随着中国道路的不断开拓和网民数量超越美国居世界首位,这种价值观的渗透更加直接而剧烈。人们常常用“渗透”二字,其实,与其说是渗透,不如说是扩张,正如资本的全球性扩张一样。与资本扩张相一致,利用网络进行的“普世价值”扩张具有侵略性质,是美国全球霸权在网络世界的延伸。具体来说,美国的“普世价值”扩张主要有三条进路:一是利用网络公开传播自由、民主、人权等“普世价值”。近些年来,特别是中国进入新时代以来,美国利用网络先发优势,以先入为主的心态和方式传播西方意识形态和社会思潮,重点鼓吹新自由主义及其所谓的“自由民主”制度和“人权”。之所以以新自由主义和所谓的“自由民主”制度、“人权”为“普世价值”扩张的重点,不仅是因为这几个因素是“普世价值”的核心内容,而且是因为它与中国价值观取向大相径庭。在中国道路上,自由、民主、人权展现出强烈的时代特色和鲜明的人的全面发展的价值取向,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生命力之所在。中美之间最大的差异是价值观差异,而价值观的不同是一切冲突的根源。正因为如此,对于美国而言,互联网存在的价值,不是促进社会进步和人类文明发展,而是进行“普世价值”扩张;二是设置议题,攻击中国价值观。以“打”促扩张,是美国的惯用伎俩。资本的全球扩张,往往以战争为终极手段。同样,“普世价值”扩张也是以“打”为开路先锋的。这个“打”,就是打压中国价值观。只要有机会、有需要,美国就会制造一些议题,譬如涉藏问题、涉疆问题、涉港问题、涉台问题等,歪曲、诋毁、抹黑、打压中国在社会制度以及社会进步和人的发展上取得的奇迹,试图遏制中国道路、中国价值观的创新发展,从而实现“普世价值”一统天下之目的;三是假借学术之名,行“普世价值”扩张之实。总之,上述所及的各种社会思潮,往往披上学术的外衣,通过所谓的“学术探讨”,试图在中国学术界扎下“根”来。“学术引领”具有极大的迷惑性,有利于一种思想和观点渗透到社会生活层面。这一招也确实有些“管用”,他们通过巨量信息流,往往使这些社会思潮成为学术争论的“焦点”,从而不知不觉地达到扩张“普世价值”的目的。
其二,培植代言人,“现身说法”。这种形式,看似间接,实则是直接的,就像一种商品的形象代言人一样。应该说,美国的“普世价值”在中国人民日常生活中的渗透,“形象代言人”确实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这种形式也有两种主要表现:一是培植“普世价值”的坚定“践行者”,然后通过网络进行传播,影响极大。譬如,在2019年香港“反修例事件”中的“乱港四人帮”。其“急先锋”黄之锋在美国接受过全面而系统的“普世价值”教育,在美国一些基金会和政要的支持下返回香港,用“现身说法”的方式恶毒攻击“一国两制”在香港的实践,进而掀起了这场让香港蒙羞并可能葬送香港前途的风波。攻击并试图葬送“一国两制”,实际上就是攻击、诋毁、抹黑中国价值观,从而达到使美国的“普世价值”占领香港并进而攻占全中国的罪恶图谋。这场风波,通过网络的“晕轮效应”急剧扩大,波及全球。尽管这种图谋终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使“普世价值”的邪恶本性昭然于天下,但它确实起到了为“普世价值”张目的效果。二是通过秘密利诱、收买等方式,把一些所谓的“大V”“公知”等培植为“普世价值”的代言人。这些“大V”“公知”,本来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再加之在网络上拥有庞大的受众群,因而往往成为所谓的“意见领袖”,其言论、设置的议题或转载的信息极易成为网络舆论的中心节点,从而造成较大的影响力。美国一些“逢中必反”的人士深知,利用他们传播美国的“普世价值”往往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的确,在一段时间内,这些卖国求荣的“大V”“公知”,可谓是妇孺皆知的“风云人物”。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我国政府对网络安全的重视和广大网民对其真实面目的清醒认识,他们的表演从频频演砸到最终戛然而止,美国“普世价值”的名声在中国也一落千丈,最终变得声名狼藉。
其三,将“普世价值”与技术、经贸捆绑销售。这是美国利用“互联网自由”对中国进行“普世价值”扩张的又一重要形式。美国长期居于全球技术和经济的霸主地位,而中国已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两者之间的技术交流、经贸合作既有利于互利共赢,也对人类文明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但美国利用其自身的技术、经贸优势,在技术合作、经贸来往中夹带“普世价值”私货,或者说,美国将“普世价值”扩张作为与中国进行技术、经贸合作的前提条件。比如,由特朗普政府发起的中美贸易摩擦,起因是美国认为中兴通讯和华为两家中国公司涉嫌“盗窃”美国技术、“威胁”美国安全,而后演变成为美国主张“中美脱钩”的重要依据。可见,技术合作与经贸合作从来是不分家的。实际上,“盗窃”美国先进技术、“威胁”美国安全纯属子虚乌有,只不过是美国因“普世价值”没能在中国落地生根而发起新的“遏制”行动的借口而已。冷战结束后,美国将“和平演变”的主要对象锁定为中国。美国企图借中国改革开放之机,以“互联网自由”为旗号,通过“普世价值”的输入来改变中国价值观。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在其他国家屡试不爽的一招却在中国一败涂地。军事威胁也不再有效,美国政府就只有祭起“贸易战”这一招。网络是美国进行“贸易战”的重要阵地与手段。
其四,移植和培育西方生活方式。这是美国进行“普世价值”扩张的基本路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生活方式对于社会价值观而言具有基础性。在很大程度上,生活方式即是价值观,一定的价值观塑造一定的生活方式。美国生活方式体现的是美国的价值观,是美国价值观的日常生活化。美国生活方式就是西方生活方式,是西方生活方式的集中体现。那么,什么是西方生活方式呢?或者说,西方生活方式具有什么样的特征呢?关于这个问题,美国纽约州立大学人类学教授理查德·罗宾斯说得十分清楚:西方生活方式的主导性信念是“贸易与消费是人类福祉的最终来源”,并以此创造了一个所谓的“世界体系”[9]1,“核心要素则是金钱”[9]5,是一种“从强调节俭、适度消费的价值体系,转向鼓励支出和炫耀消费的价值体系”[9]31。也就是说,西方生活方式即美国生活方式,亦即贝尔所揭示的享乐主义的生活方式。在这种生活方式中,个人被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个人的感受与体验被视为“经验之审美价值的衡量尺度”[10],因而这种生活方式是非理性的、反智性的。顯然,这种生活方式与中国价值观迥然相异。于是,美国以“互联网自由”为名,向中国输出享乐主义或消费主义生活方式,便成为美国对中国进行“普世价值”扩张的必然选择。不可否认,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享乐主义或消费主义生活方式仍有一定的市场,而它一旦与网络资本刻意营造出的奢侈并“快乐”的消费氛围相勾连,便极易快速地演变为一种“潮流”或“时尚”,并进而促使这种“潮流”或“时尚”成为一种实现所谓个人价值的现实取向。在罗宾斯看来,在这种“时尚”或“潮流”中,连商店里商品的陈列和摆放方式都体现了资产阶级文化,或是将资产阶级价值观以商品的方式呈现出来,并进而塑造和转变为资产阶级本身。[9]37虽然这是对现实世界的指认,但在网络虚拟世界中,这种现象以不可想象的夸张与怪诞制造了不少的拥趸者,并进而在现实生活中蔓延开来。“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潮流’在涌动、‘时尚’在流行,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消解着人的价值和意义。将自我实现等同于个人欲望的满足,以享乐作为人生的奋斗目标,将人生的意义赋予吃喝玩乐之中,精神世界的物质化便不可避免了。”[11]这是我们亟须改变的现实。
三、弘扬中国价值观,构筑网络精神家园
习近平说:“很多网民称自己为‘草根’,那网络就是现在的一个‘草野’。”[12]这个“草野”绝不是找不到任何方向和目标的“荒野”,而是一个长着“风景树”或“消息树”的“原野”。这个“风景树”或“消息树”即是价值取向。网民需要用价值观来引导,网上传播的东西对网民的价值观乃至人生观、世界观具有重要的塑造功能。谁占领了这个阵地,谁就拥有了主动权。美国鼓吹和推崇“互联网自由”,就是看到了互联网的这个巨大价值,其目的就是用“普世价值”去占领这个阵地、去“塑造”这部分人。因此,在不同意识形态博弈和价值观的交锋中,互联网已然成为一个主阵地。当然,用中国价值观去占领这个阵地、去影响和塑造这部分人,便是我们面对美国“普世价值”网络侵袭的必然选择。
首先,要敢于“亮剑”,敢于比较,在比较中弘扬中国价值观。在网络治理过程中,我们要“敢于斗争亮剑” [13]。面对美国“普世价值”咄咄逼人之势,我们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只有迎头痛击。通过比较,揭露美国“普世价值”的真相,展示中国价值观的本质和独特优势,这是遏制“普世价值”侵袭的有效手段。“正确的东西总是在同错误的东西作斗争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真的、善的、美的东西总是在同假的、恶的、丑的东西相比较而存在,相斗争而发展的。”[14]中国价值观是真、善、美的凝结,而“普世价值”是假、恶、丑的彰显。这不是自说自话,而是通过比较彰显出来的。坚持文化自信,就是要敢于比较。“中国奇迹”的不断创造,人民美好生活境界的不断开拓,就是我们最大的底气。只有通过比较,我们才会发现并珍惜中国制度、中国道路、中国价值观的独特优势,才会认清并抛弃美国的“普世价值”。当然,这种比较,既要在理论上讲清楚,更要通过实践加以证明。列宁指出:“实践高于(理论的)认识,因为它不仅具有普遍性的品格,而且还具有直接现实性的品格。”[15] “中国奇迹”的不断创造和人民美好生活的不断实现,都是实践的结果。实践证明,中国价值观是最有活力、最贴近人民、最能引领人民奔向美好生活的价值观,而“普世价值”一旦扎根,整个社会就会陷入无休无止的争乱之中,什么事情也干不成。香港由反修例而引发的暴乱、美国在新冠疫情防控中的各种乱象,都是“普世价值”的“现身说法”。
其次,在理论上,要讲清楚中国价值观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现实逻辑以及未来走向,讲清楚中国价值观的科学内涵及其之于网络空间国际话语权和影响力以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意义。习近平多次强调要“讲清楚”,就是要讲清道理。这是一个以理服人的过程,和美国的“普世价值”根本不同。“普世价值”是通过欺骗、强制甚至武力的方式强迫他人接受,而中国价值观是通过讲清道理,使人们感受到真理的力量而自觉地接受真理。这涉及两个问题:一是讲清楚什么?二是如何讲清楚?其中,重要而主要的讲清楚是:“我们提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涉及国家、社会、公民的价值要求融为一体,既体现了社会主义本质要求,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吸收了世界文明有益成果,体现了时代精神。”[16]这个问题必须讲清楚,否则,网民不可能心悦诚服。要讲清楚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道理很简单:网络毕竟是“草根”赖以生存的“草野”,而“草野”以及生长其中的“草根”,往往是指与主流、精英文化或精英阶层相对应的弱势阶层,平民文化、大众文化是其生存的基础。因此,实现中国价值观的大众化,用一种通俗而大众的语言或方式讲清楚中国价值观,是通过网络传播中国价值观的关键。
再次,要大力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将国家梦、民族梦同个人梦有机结合起来。当然,国家梦、民族梦和个人梦本不存在结合的问题,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完全一致的。但是,在传播中国价值观时,这个结合又是必需的。只有结合,才能使“草根”感受到自身在国家发展、社会进步中“一个都不能少”的重要地位,从而增强主人翁意识,并使自己积极融汇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洪流之中。爱国主义是中国价值观的底色,是中华民族亘古不变的基因,是中华民族坚强不屈、团结一致、勇往直前的强大精神力量,是对祖国最深厚、最真挚的感情。但是,在扁平化和去中心化的网络世界中,爱国主义宣传教育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网络被美国等西方国家界定为不存在国家界限的“公共领域”,主张“普世价值”,视爱国主义为“极权政治”;二是当前互联网是一个复杂的“舆论场”,这不仅是因为在互联网上,各种观点、意见、思想,甚至思潮都可粉墨登场,还因为我国网络空间的“舆论场”并不只有一种话语体系,而是存在着不同的“舆论场”和“话语体系”,各种声音、不同意见同时呈现,代表着不同的意志和利益。需要强调的是,在网络空间,不同的“舆论场”和“话语体系”的存在是正常的,千万不要指望一个“舆论场”或“话语体系”一统天下,那是不现实的。这是由网络空间的开放性、平等性和超越性等特点决定的。但是,这种复杂的“舆论场”使各种力量相互影响、相互制约,此消彼长,从而消减爱国主义教育的效能。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即网络上的爱国主义宣传教育脱离了“草根”的实际,说教化严重。这就很容易使“草根们”产生一种错觉:爱国主义与草根文化没有关系。因此,在网络上进行爱国主义宣传教育的一个有效方式,就是把国家前途同每一个人的美好生活结合起来,把国家梦、民族梦同个人梦结合起来,让大家明白国家好、民族好,每个人才能好的道理,从而做到不传谣、不信谣,不跟风、不盲从,语言文明、行动自律,自觉践行中国价值观,维护国家的根本利益。
最后,通过网络传播,形成社会主义生活方式。这是让中国价值观占领网络阵地最重要而又最基础的工作。中國价值观传播得好不好,“草根们”对中国价值观的认同度高不高、实践性强不强,最后都要落实到人们的生活方式上,通过人们的生活方式体现出来。因此,通过网络宣传,将中国价值观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推动形成健康的生活方式,既是践行中国价值观的体现,也是弘扬中国价值观的基本路径。
社会主义生活方式与资本主义生活方式是不同的,其根本分野在于两者的根本价值取向不同:前者是以人为本,后者则是以资为本或以物为本。以资为本或以物为本的生活方式,最终结果必然是形成卢卡奇所指认的物化意识,从而使人成为物的奴隶。而以人为本的生活方式,则使人摆脱对物的依赖关系,实现人的主体性的复归,从而为人的全面发展开辟道路。在这个意义上,习近平提出的美好生活,是一种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也是社会主义生活方式。所以,习近平在谈到美好生活时,总是将其与人的全面发展联系起来。这种生活方式有两个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甚至一体化的基本点:
一是丰富的物质生活和健康的精神生活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相得益彰。人民有多方面的需求,其中物质需要居于首要地位,吃喝住穿是最基本的,是生存之所必需,但這并不等于说物质需求是需要的唯一内容或全部内容。除了物质需要以外,人还有精神需求。精神需要和物质需要一道构成了人的基本需要。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有精神需求,而且,这一需求时时刻刻都存在,不可或缺。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精神生活水平的高低所决定的。只有健康的精神生活,才可能有人的精神境界的不断提升,才有可能实现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才可能不断趋近终极意义上的人的全面发展。
二是健康文明的绿色生活方式。绿色生活方式是以简约适度、绿色低碳的方式,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显然,这是以资为本生活方式和以人为本生活方式的重大分野。在资本逻辑中,自然只是人类任意索取、挥霍的对象,享乐主义或消费主义撕裂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造成了两者的严重对立。在以人为本的生活方式中,自然是人类生存之基、发展之本,顺应、尊重和保护自然是人类的责任。绿色生活方式就是以人为本生活方式的具体呈现,其要义在于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消除享乐主义或消费主义造成的自然界和人的双重“贫困积累”,实现人的美好生活需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显然,这种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是以丰富而健康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为前提的,是丰富而健康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的集中体现或证明。
作为一种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绿色生活方式是当代中国实践的产物,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提出的新要求,既是中国价值观的具体呈现,也是中国价值观的具体实践。因而,绿色生活方式形成的过程实则是价值观重塑的过程,具有广泛性和艰巨性。这就需要传播社会核心价值观。一方面,既然价值观是生活方式的内核,决定并引领生活方式,那么,将其融入日常生活之中便显得至关重要。中国价值观的根本特点是生活化、实践性。中国价值观的日常生活化就是其实践性的生动体现。实际上,只有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基本遵循,中国价值观的价值和意义才能得以充分彰显。另一方面,网络是传播并促进健康文明生活方式形成最直接、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当然,网民首先要做到的是不传播享乐主义或消费主义的生活方式。对腐朽落后的东西,不传播,这就是一种态度,最基本的态度。同时,每一个中国网民不仅是“草野”中向隅而生的“草根”,更是共和国的公民,是国家的主人,传播国家倡导的健康文明生活方式是其基本责任和义务。更重要的是,每一个网络人都应该身体力行,践行中国价值观,形成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网络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延伸,网络生活构成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因而,健康文明的网络生活方式应该成为每一个网络人的存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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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Internet Freedom”and the Construction of Network Spiritual Home
Zhang Sanyuan
(Wuha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Wuhan 430205,Hubei,China)
Abstract:Ideological risk is essentially the risk of values, and ideological security is essentially the security of values, because values occupy the core and soul status in ideology. As humans enter “the realm of bits”,“ digital survival” has become a universal form of human existence, and the occurrence field of values security has extended from real space to cyber space. The spread of“ universal values” on the grounds of“ internet freedom” is the main method for the United States to carry out consciousness penetration,which is also the main risk faced by Chinese value. Therefore,using Chinese value to occupy the network battlefield is an inevitable choice to ensure the security of Chinese value. Specific requirements mainly include:Dare to“ shine the sword ”,dare to compare, and promote Chinese value in comparison; In theory, we should clarify the theoretical logic,historical logic,realistic logic and future trend of Chinese value,and clarify the scientific connotation of Chinese value and its significance for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vigorously promote patriotism spirit and organically combine the country dreams,national dreams and personal dreams and forming a socialist way of life through network communication.
Key words:“ internet freedom ”;Chinese value;cultural soft power
责任编辑:刘有祥 邱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