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古人秋天之 “ 悲 ” 与 “ 喜 ” 的内在逻辑

2023-12-26赵书晗

今古文创 2023年47期

【摘要】谈及秋天，我们首先想到的往往是古文古诗中感伤悲秋的凄楚情调。然而，秋天本应是秋忙收获的喜悦之季，何故秋天反而成了“悲”的代名词？何故从古至今“喜”秋者甚少，而“悲”秋者却大有人在，甚至“悲秋”成为人们在秋季的一种主流情绪？人的情绪与自然环境的变化息息相关，因此，要试图解决这些问题，需立足“天人合一”的观念，从与二十四节气有关秋季的古诗词、农谚中找寻相关线索，探究喜秋与悲秋之情之间的内在关联与逻辑。

【关键词】“悲”秋；“喜”秋；天人合一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47-0071-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7.022

一、秋天之“悲”

导致古人“悲秋”的意象是丰富多样的，如落叶、秋风、明月等；由秋季独特的意象引发的诗人情感也是悲而有所不同的，有悲年老无力者，亦有悲游子离乡者和贫苦衣薄者等。这里仅就三種比较普遍的“悲秋”表现作简要阐释。

（一）感叹时光易逝

与盛夏百花齐放展现出的生机活力不同，从立秋开始，这种蓬勃生机就开始走下坡路，到寒露、霜降时，山河景观从满目葱绿就变成了漫山金黄，烟雨朦胧的缥缈之感也已不再，时光匆匆，一去不返。

《诗·卫风·氓》中有两句即描写了桑树在不同季节的两种不同形态：春夏季，“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一切都还是生意饱满、生机盎然的景象；转而到了秋季，霜降前后，“桑之落矣，其黄而陨”，桑叶变得枯黄，日渐凋零。随着时光流逝，诗中女子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对于春夏季来说，正是女子容易春心萌动之时，诗中的女主人公则陷入“与士耽”的状态；到了秋天，桑叶凋落，女子的春心也似乎冷静了下来，看出了丈夫的本来面目，却无法回头，只能“躬自悼矣”，独自伤悲。除此之外，如明代薛蕙“兹年忽将逝，我心怆以哀” ①等诗句也表达了对时光匆匆逝去的感慨与悲伤。

（二）感叹人老多病

秋季的气候特征一般会引起人的两种身心变化：其一，秋季天气多变，冷热交替，易致人风寒，人生起病来难免愁思较多；其二，诗人们在看到叶落枯黄的同时，见景生情，由树叶的凋零联想到同样是生命的自己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凋零。武元衡“行年过始衰，秋至独先悲” ②表现了诗人在秋日里感到自己年老、力量开始衰弱的无奈与悲哀。无独有偶，孟郊“秋至老更贫，破屋无门扉” ③亦是如此，行至老年，不光人老无力，诗人也饱受贫穷之苦，双重苦涩与悲凉之下，衬得悲秋之情愈发浓郁。

时光无情催人老。诗人曾经也是意气风发，誓要为国建功立业，如今却在时光的消磨中逐渐老去，甚至饱经病痛折磨，曾经的豪情壮志如今变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望而却步，就像树上的绿叶也耐不住时间的流转，无奈枯黄与凋零。杜甫《登高》是一首经典的悲秋之诗，整首诗字里行间都透着诗人自己的悲戚与无奈，“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④更是表达了对生命老去的感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⑤首句“八月秋高风怒号”时间正处于秋分时节，风也没了暑气，日趋寒凉。诗人居住的简陋茅屋受尽秋风的无情侵袭，自己更是因年老无力而饱受孩童欺负，却无能为力，只得“归来倚仗自叹息”。作为读诗者的我们尚且能读出诗人满腔的凄楚，更何况诗人当时面对那样一番场景，内心又当是怎样一种悲切。

（三）对家乡的思念

一切景语皆情语，景象物候的变化也会引起人心态的变化。客行他乡的游子在秋分时节表达对家乡的思念的诗词相当之多，比较典型的有：江淹在望月之时写下的“秋至帝子降，客人伤婵娟” ⑥；颜延之面对落日亦发出“惨凄岁方晏，日落游子颜” ⑦的感慨；鲍溶“秋至汉水高，南音何时闻” ⑧表达对乡音的怀念；马治“秋至衣裳薄，思归未有涯” ⑨也表达了秋季天气转凉，自己对家乡无尽的思念。春夏的勃勃生气使人豪情万丈，入秋后天气转凉，满腔热情这时也渐渐冷静下来。尤以秋分前后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为代表，对于仕途不顺的诗人而言，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并未得到认可，或者没能得到应有的收获，当年离家追求壮志的游子或者驻守边陲的将士望着中秋佳节如玉盘的圆月，而自己却在这本该团圆之日不得团圆，由此产生的悲苦的思乡之情格外强烈。

二、秋天之“喜”

相较于秋天之“悲”与诗人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的特征，秋天之“喜”则更为直观一些，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秋爽

从夏入秋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夏季闷热的气候逐渐转凉、雨水也逐渐减少。秋分雷始收声、水始涸，雷雨天气减少；寒露也有谚语“吃了寒露饭，单衣汉少见”，因而比起夏季的潮湿闷热，秋季从秋分开始逐渐变得干爽清凉，二这种凉尚未进入到冬季“寒冷”的程度，偶有寒凉天气却并非常态，正所谓是“秋高气爽”。因此，从身体的自然感受来说，秋应该是令人欢喜的。

刘禹锡《秋词》是“喜秋”非常经典的诗作：“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⑩自古以来人们大多悲秋，“我”却认为秋天甚至好过了春天。雨季过去，秋高气爽，天气晴朗，一鹤凌云，如此开阔的意境与胸襟是诗人对以凉爽为特征的“秋”极高的赞美。“诗情到碧霄”更是将作者面对这样一番秋爽美景，作诗的心情也格外美好的画面生动展现出来。类似的还有陶拱的“秋至云容敛，天中日景清” ⑪、孙作“月皎空山静，天清一雁闻” ⑫等诗句，均表现了秋季清、静、凉的特点。

（二）秋收

如果说秋凉更多是一种自然带给人的感受，那么秋收则与人的活动联系更密切一些。一说“秋者，百谷成熟之期”，又有“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 ⑬农家辛苦播种下的粮食，经过春夏两季的悉心照料，终于在秋季得以长成、收获，并贮藏起来以备过冬。与此相关的有杨士奇《画鹑（其一）》 ⑭。前两句“秋至禾黍熟，霜含枸杞红”表达秋分之时禾黍、枸杞等农作物的成熟；后两句“鹑衣自有适，潇洒立西风”则抒发了作者安贫乐道的闲适与潇洒，纵使衣裳单薄破烂，“我”仍胸怀坚毅，一如田里的庄稼不畏秋风瑟瑟。

对农家来说，秋季是一年里最是繁忙之季，有谚语言：“夏忙半个月，秋忙四十天”。秋季越忙碌，对农家来说越是一件喜事，因为忙碌说明了这一年没有大灾大难，收成良好。对秋忙的描写，除了诗词，还少不了谚语的贡献。例如“白露秋分菜，秋分寒露麦”等表现了不同节气农家应该做的不同的事；“秋分不收葱，霜降必定空”“寒露早，立冬迟，霜降收薯正当时”等体现了秋收的紧迫之感，也体现了农家对时间的珍惜。

有一些谚语能够在全国统一，比如“秋分种高山，寒露种平川，迎霜种的夹河滩”；但农谚通常会因地区气候、习俗、语言习惯等因素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体现着地区特色，比如山东地区有“霜降一到，天气渐冷。抓紧收割，地瓜花生”等谚语，到了南方的一些地区，同样是霜降时节，湖南地区则成了“十月寒露霜降到，收割晚稻又挖薯”。这些农谚朗朗上口，简明精练的语言使得农家千百年来的智慧结晶得以流传下来，这也正是人类试图了解自然、掌握自然规律、进而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表现之一，也体现着人们积极向上的生活心态和勤奋朴实的生活作风。

（三）赏秋

寒露时节，菊有黄花。“草木皆华于阳，独菊华于阴”，百花于春夏季齐放，唯菊独盛于秋天，给秋季百花凋零的凄凉萧瑟的景象增添了一抹别开生面的生气，同时赏菊也在秋忙之际给农家带来了恬淡与闲适的放松。

我们每每提到“菊”都能够想到陶渊明与菊之间的不解之缘。以陶渊明为开端，后世的诗人们也开始以“赏菊”作为表达自己在秋季怡然自得的重要意象之一。如宋代释正觉《题奉化西峰圆觉禅院》 ⑮中以“篱花似趁重阳黄”表现菊之意象，最后一句“游鱼沙鸟静相忘”表现大自然的平静的氛围，同时表达诗人自己内心的悠然自适。又如南宋朱岂《采菊亭》 ⑯“耿耿园中菊，煌煌发幽姿”与“佳处要领略，忘言心自怡”等句也是表达了一种怡然轻快的赏菊意境。南宋管鉴《水调歌头·夷陵九日》 ⑰在与友人出游时，赏尽美景与秋菊，“坐间菊，青作袂，玉为肌”一句生动地将一幅飘逸、恬淡、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美好画面展现于人前。

秋季美景数不胜数，除赏菊外，欣赏明月、登临望远也是古人秋季喜爱的活动之一。古人常在中秋佳节望月思乡，然而，皎皎圓月不光寄托着诗人对家乡的思念，也暗藏着对团圆圆满的追求和期望，故而这种思念也不是悲伤和绝望的，而是充满了诗人的美好盼望。尽管说起登高便能想起杜甫《登高》中无尽的悲怆与凄凉，但也有不少登高之诗表达的是一种洒脱与不拘。毛泽东作《沁园春·长沙》，时值深秋，立于橘子洲头，望着眼前破碎却斑斓的山河，亦有“万类霜天竞自由” ⑱的洒脱与豪情。明代殷奎《永寿县期孟明府未还》 ⑲“平泉倦登陟，葆峰谩徜徉”两句中的“倦”“谩”二字表现出登临时的漫不经心与随心徜徉；尾联“故人期未至，岸帻上高冈”，尽管故人未能如期而至，但“我”并不将之放在心上，这也并不会影响“我”登临的心情。“岸帻”本意推起头巾，露出前额，形容态度洒脱或衣着简率不拘，简单一词将登临时的潇洒表现了出来。

三、“悲”秋与“喜”秋之间的内在关联

（一）“天人合一”——以喜为内在本质

中国古代有“天人合一”的观念，如老子“无为而治”，荀子“天行有常”等观点。天人合一，即天与人紧密相关，不可分割，强调了自然与人为之间的相通和统一。自然能够影响人的生活和作息，而人则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前提下生活，农谚的诞生即是如此；同时人又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又能够对自然产生一定的影响。因而，二十四节气是中国人践行“天人合一”观念，顺应自然而动的生动例证。

通过前面的分析可以发现，“悲”秋大多悲的是“人”，或他人、或诗人自己的经历与遭遇；而“喜”秋则喜的是自然带给人的愉悦感。换句话说，秋天本身应当带给人的是一种欢愉与松快，只不过人们在感受秋天时不可避免地会与自身的经历和性格结合起来，便容易产生“悲秋”的情绪。因此，人们对秋天的感受以“喜”为内在本质，喜先于悲而产生。

古代诗作中，田园诗最能反映这种“天人合一”的观点。陶渊明之诗，特别是其辞官归隐后的田园诗作更是将人与自然相统一表现得相当充分。其诗不事雕琢，自然纯朴地表现着自然风光之恬淡静穆，正如元好问对其的点评：“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 ⑳我们读陶渊明之诗，更多的是享受其所塑造的自然意境之美，而很少去在意其悲伤的一面，正是因为陶诗将自然作为自己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二）“诗可以怨”——以悲为外在表现

钱钟书《七缀集》中有言：“诗可以怨。”这里的“怨”特指诗可以用以表达消极的愁苦和愤懑情绪。钱钟书先生指出，“穷苦之言”的好诗在数量上确比“欢愉之词”的好诗来得多。与此类似，自古以来，人们悲秋的好诗也比喜秋的好诗来得多。是因为人们普遍因生活潦倒穷困而无法“喜”，还是另有原因？

首先，从人的思想和心态来看，儒家强调的“克己复礼”等一系列观点都强调着个体的克制和收束，这就使得中国人习惯于将情绪凝聚于心而很少发散出来。再加上“乐（喜）的特征是发散和轻扬，而忧（悲）的特征是凝聚和滞重” ㉑，对秋天的喜悦之情往往转瞬即逝，而那些悲苦之情则容易积聚在心、难以消散。本该是令人感到喜悦的秋季，却在悲苦的积累之下成了感伤悲愁的代名词；而感伤悲秋的诗词也成了人们排解心中忧愁的重要方式。此外，正是因为对于自然感受来说，秋天本该是个令人欢喜的收获之季；但又由于人在生活中面对诸般苦难时的无力感，两相对比之下，更衬得“悲”的情绪越发强烈。

其次，从作诗的动机来看，悲的情绪更容易引起人们作诗的冲动。在人性观上，孟子认为“人性本善”，荀子则强调“人性本恶”。基于前者，人性里存在着对他人不幸遭遇感同身受的同情心，人往往会对他人的不幸感到悲伤与不平，仿佛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正是由于这种同情心的存在，促生了诗人因苦痛而悲伤从而作“悲秋”之诗的动机。基于后者，人性里存在着对他人欢愉幸事的嫉妒心，因而人通常不会过多关注他人的喜乐，也较少因他人的喜乐而感到欢喜。

总之，“喜”通常是一种内在的、隐藏起来的感受，“悲”则是一种外显的，极易影响人情绪的感受。由于两者自身特性和中国人的思想传统，“悲”的情绪更容易占据人情绪的主要地位；但此时“喜”并没有消失，而是成为人心中比较难被察觉到的细微的感受，否则从古至今的人们也不会在秋收时感受到忙碌带来的欢喜，更不会在秋季登高、赏菊时感到轻松和闲适。

（三）生命关怀——悲与喜的相互转化

悲与喜之间可以通过人的情绪感受和生活经历不断互相转化。《氓》看似是女子陷入了“与士耽”的婚后不幸的悲剧当中，但这种悲剧是外显的。桑落代表女子心态的转变，这种转变与秋天叶落间的对应却不代表悲剧；它恰恰使得女子看清丈夫的本来面目，想到婚前甜蜜与婚后种种的强烈对比，她并没有选择忍耐或挽留，而是做出了“亦已焉哉”的决定，选择摆脱丈夫的身心双重压迫与束缚。幡然醒悟，是幸事，是喜事。女子婚姻悲剧的本质是其自我意识觉醒的喜剧。

叶落枯黄，时光易逝，树叶凋零代表着生命的暂时枯萎，却也蕴藏着新生。前一年的叶子不落，来年的新叶就无法长出？没有旧叶的牺牲，也就无法看到来年开春崭新的繁荣景象？姚合“秋至莫言长矻立，春来自有薜萝交” ㉒即表达了这种思想：秋分时节，坚硬的石头突兀伫立，但不必担心，到了春天就会有薜荔和女萝等植物攀于其上，到那时就又是一副生机勃勃之景了。

自然尚且生生不息，人同样也是如此。每个人也总要走向“凋零”、走向老年、直面死亡。对个人来说，生命转瞬即逝，这是一场人生的悲剧；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为国奋斗的文人志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断有新生的年轻力量活跃在国家的重要位置，却是国家之喜。杜甫在悲叹年老的同时，也发出了“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㉓的震撼之语；《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最后一段，也正是杜甫对后来之辈的殷切关心以及对后世的文人志士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够代替年老的自己完成理想的表现。白居易《岁晚》㉔一诗充斥着在秋天对生命的哲思：“冉冉岁将宴，物皆复本源”，树叶凋零也好、人之衰败也罢，都不是一件哀事，这只是让一切回到事物最初状态罢了，生老病死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才是自然的规律；“何须自生苦，舍易求其难”，悲喜都是人生于世的自然情绪，无须刻意去舍悲求喜。

对于思乡与归隐，一方面，这表现着人们在尽忠报国与报国无门之间的矛盾和悲剧；另一方面，归隐代表着人生的另一种道路选择，而这种选择并不能称作一种悲剧。在儒家入世思想的影响下，人们通常认为“归隐”是一种无奈的逃避，然而人生并不只有科考做官一条道路，孔子也说：“贤者避世，其次避地。” ㉕远离乱世纷扰、安居一方也是文人们展示自己名节和气节的一种选择。

陶渊明归隐田园，作《归园田居》，我们能够从“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㉖“山涧清且浅，可以濯吾足” ㉗中感受田园生活的平静與安详；从“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㉘中体会田间劳作的忙碌艰辛，诗人乐此不疲。此外，陶渊明在隐居生活中，与“菊”更是结下了不解之缘，“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㉙一别古往今来文人墨客悲秋之传统，反而悠然自在地欣赏菊花、享受自然。谢灵运、孟浩然、王维等诗人作为田园诗的代表诗人，他们的诗也表现出与陶诗类似的超脱与闲适。与在官场上苦苦挣扎相比，这些归隐田园的诗人获得了身心的解脱，在自然的拥抱中悠然自得，隐居的背后，是诗人们对“天人合一”观念的贯彻，实现着人的另外一种价值追求。

四、结语

秋风飒爽，古往今来，人们在面对秋时有悲有喜，不论是悲秋时对叶落的感伤、对年老无力的慨叹、对怀才不遇的愤懑，还是喜秋时对禾粟成熟的欢喜与对独盛于秋季的菊花的喜爱与欣赏，都表现出对自然生命深切的体悟和关怀。

当我们立足人去观自然，因为人有喜怒哀乐等各种积极或消极的情绪，这就使得同样的景象下，不同人有不同的情感。当我们立足于自然去反观人本身，就能够感受到人与自然的密切关系，即所谓的“天人合一”，天行有常，人亦如是。自然本身无关美丑喜悲，然而人们对规律的不懈探求使得人们对自然天然地有一种好感，在情感无涉的情况下，自然带给人的感受总以积极的一面为主。自然尚且荣枯轮回，人又何必追求长久之盛；自然生生不息，人亦代代相传。

“生命”一词之所以给人以厚重之感，是因为其过程充满着机遇和挑战并存的诸多不确定性。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冬，包括人在内的任何一个生命都不曾放弃，冬眠也好、储粮也好，都表现着生命对凄苦的积极应对和对困难的勇敢挑战，也暗含着对来年春暖花开的殷切盼望。正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生不在于追求快乐，而在于享受当下，享受人生的每一件事带给人的喜怒悲欢。生命之中的喜也好、悲也罢，皆因其缤纷的色彩而绚烂，这也是生命的美之所在。

注释：

①（明）薛蕙：《效阮公咏怀（其二十一）》，《考功集》卷二，第5页。

②（唐）武元衡：《秋日对酒》，《全唐诗》卷三百十六，第3页。

③（唐）孟郊：《秋怀（其四）》，《全唐诗》卷三百七十五，第1页。

④（唐）杜甫：《登高》，《杜诗详注》卷二十，第30页。

⑤（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杜诗详注》卷十，第27-28页。

⑥（南梁）江淹：《秋至怀归诗》，《诗纪》卷八十五，第4页。

⑦（南朝宋）颜延之：《秋胡行（其八）》，《文选》卷二十一，第14页。

⑧（唐）鲍溶：《怀远人》，《全唐诗》卷四百八十五，第5页。

⑨（明）马治：《绝句五首（其一）》，《荆南倡和诗集》，第38页。

⑩（唐）刘禹锡：《秋词二首（其一）》，《全唐诗》卷三百六十五，第3页。

⑪（唐）陶拱：《秋日悬清光》，《全唐诗》卷七百七十九，第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