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变局中的中美关系走向
2023-12-20陶富源
摘 要:百年变局是指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全球化深度发展所推动,以和平发展为主轴,从“扭曲的全球化”到“真正的全球化”的总体结构之变。美国改变对华战略,违逆世界大势,目的在于遏制中国发展、维护自身霸权。由于在时代认知、对象把握、目标设定和手段运用上的原则错误和根本缺陷,美对华遏制战略是不可能成功的。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美国还将保持自己的全球优势地位。在这些优势丧失之前,它的霸权行径是不会停止的。对此,我们要在顺百年变局大势、奔百年目标前程的基础上,沉着应对中美分歧,把握战略主动,坚持合作共赢,努力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关键词:百年变局;对华遏制战略;中美关系
美国近几届政府改变了以往以接触为主的对华战略,转而实行以遏制为主的对华战略,致使中美关系不断恶化,至今仍在低谷徘徊。民主、共和两党在许多内政、外交问题上都有着巨大分歧,但在对华遏制战略上却保持着高度一致。这说明,中美关系在短期内恢复正常尚有难度,中国必须要作长期斗争准备。
美国政府为什么转而实行以遏制为主的对华战略?其目的何在?中国应如何应对?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中国关于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设想还能否实现?要回答这些问题,必须考虑一个大背景,即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美对华战略之变缘于世界格局之变。百年变局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从根本上决定着美对华战略,从而决定着中美关系的走向。基于这一认识,笔者拟以百年变局为背景,对中美关系的走向加以探析。
一、何为“百年变局”?
“百年变局”,即所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是习近平提出的一个富有前瞻性和高度概括性的重大命题。我们可以从以下三方面来理解和把握这一命题。
(一)前瞻性
到目前为止,旧世界格局的瓦解与新世界格局的形成均处于初始发展阶段。正因如此,人们往往难以察觉,对其视而不见。进入新世纪以来,许多人特别是一些西方政要和学者,还沉浸于对美国所主导的单极世界的憧憬和迷恋之中而不能自拔。例如,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毫不讳言地指出:“美国雄踞各国之上”,“从武器装备到企业家精神,从科学到技术,从高等教育到大众文化,美国在全世界势压群雄”,是“全球民主体制的发源地和保护人”。[1]2美国学者戴维·莱克也认为,美国占据国际社会等级制的顶端,尽管美国多次“过分使用强制力量”,但附属国不会“特别地心怀不满”,这个伞状联盟依然稳定。[2]10美国学者罗伯特·杰维斯甚至断言:只有美国建构的国际秩序,才是令人满意的。[3]英国学者尼尔·弗格森认为,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如果被取代,那么人类必将陷入“新黑暗世纪的无政府主义噩梦”。[4]然而美国所主导的单极世界,真的如这些论者所认为的那样固若金汤、不可替代吗?
对此,习近平立足现实,从世界历史的高度指出,世界格局之变已经开始,正在进行,且前景可期。2017年10月18日,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尽管“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突出”,但“和平与发展仍然是时代主题”,“和平发展大势不可逆转”。[5]2017年12月28日,习近平在接见回国参加驻外使节工作会议的全体使节时,把党的十九大报告中的“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等相关论述,凝练为一个全新的命题——“百年未有之大变局”。[6]在2018年6月召开的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习近平重申了这一命题,指出:“我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两者同步交织、相互激荡。”[7]
习近平提出“百年变局”这一命题,不仅在存在论上指明了世界格局发生变化的现实,而且在价值论上指明了世界格局变化的走向。对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而言,它是以正态价值为主导的变局。或者说,和平与发展是百年变局的主轴。我们应当从存在论与价值论相统一的维度,来理解“百年变局”这一命题的前瞻性。
(二)高度概括性
一切自在自然之物都是本然存在,在没有与需要以及为满足需要而进行活动的人联系以前,是无所谓价值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价值是由人赋予的。一切社会事物都是由人的活动生成的,这就使其内在地包含和体现了人的本质力量,包括价值规定。从这个意义上说,一切社会事物都是价值性存在。懂得这个道理,对我们全面把握“百年变局”这一命题的高度概括性,是很有帮助的。
习近平提出“百年变局”这一命题后,不少西方政要和学者表示赞同。但他们往往局限于存在论维度,认为世界格局确实在发生变化,同时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一命题的价值内涵。比如,2019年法国总统马克龙在一次演讲中提出:“我们正经历西方霸权的终结。”“现在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被西方所犯的错误和美国政府近些年来的选择所颠覆。”[8]应该说,马克龙之言,确是少有的真知灼见。不过,他并未说明世界格局之变的价值指向。又比如,美国知名中国问题专家包道格也认为,习近平提出“百年变局”这一命题,“这个概括是准确的”。“不管是冷战体系还是独霸体系,都不能反映现状。”这是一个“新的时代”。[9]但对如何理解这个“新的时代”之“新”,他也所言不多。
另外,一些国内学者认为,对不同国家而言,“百年变局”是一个价值论上的中性概念。在百年变局中,机遇与挑战并存,时机与风险兼具。这一观点貌似辩证,实则大谬不然。因为它回避了一个根本问题,即矛盾的主要方面是机遇还是挑战。按矛盾论的观点看,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事物的性质。如果认同和平与发展是百年变局之主轴,即主要方面,那么,对世界上广大爱好和平和力促共同发展的国家和人民来说,百年变局带来的机遇将大于挑战,人类的前途是光明的。
“百年变局”这一命题的高度概括性就在于,它从存在论与价值论相统一的维度,指明了这一变革是世界历史总体格局或者说总体结构之变。
(三)世界历史总体结构之变
“世界历史”是马克思、恩格斯提出来的概念。[10]538在他们看来,近代以来的历史,是一个从民族历史到世界历史的变迁过程。人类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不断超越民族国家的地域限制而日益趋向国际化、全球化,以至全球一体化。当今的人类社会,正处于超越了国际化,达于全球化,但尚未实现全球一体化的阶段。而百年变局中的“百年”,并不单纯指100年这个时间段。百年变局是以百年为时间单位的世界历史格局之变,即包括全球化的主体结构、规则结构和利益结构在内的世界历史总体结构之变。
从总体结构的视角来看,近代以来的世界历史大体经历了“血腥的全球化”“扭曲的全球化”和“真正的全球化”三个阶段。
所谓“血腥的全球化”,是指从15、16世纪的地理大发现到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各西方国家作为单边主体,奉行零和原则,以暴力侵略和商业贸易为手段,把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变为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全球化。
所谓“扭曲的全球化”,是在对“血腥的全球化”的抵制和反击中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反常的全球化样态,即从俄国十月革命到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以苏联为首的华约集团和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作为两个平行主体,相互对峙,生硬地把全球一分为二的一种全球化。
所谓“真正的全球化”,是指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在以互联网为标志的信息技术的发展加强了全球联系,苏联解体后全球统一大市场真正形成,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后10多亿中国人民投身市场经济大潮带来强劲发展动力,以及一大批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快速发展等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逐渐形成的东西方各种行为体共同参与、共享成果的全球化,即真正的全球意义上的全球化。
由上可见,“真正的全球化”是对“血腥的全球化”和“扭曲的全球化”的超越。在这一阶段,全球化的主体结构,实现了或正在实现从单边特质、集团特质到多边特质的转变;全球化的规则结构,实现了或正在实现从强者霸凌、集团对抗到相互尊重、平等参与的转变;全球化的利益结构,实现了或正在实现从零和博弈、赢者通吃到共同担责、互利共赢的转变。
总之,百年变局指20世纪90年代以来,由全球化深度发展所推动,以和平发展为主轴,从“扭曲的全球化”到“真正的全球化”的总体结构之变。这一变革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在变革过程中,也必然会产生种种矛盾、冲突。当今世界上的多边主义与单边主义、霸权主义的矛盾,以及作为这一矛盾具体表现的美对华战略的改变,就是在百年变局这一大的背景下产生的。因此,必须从这一大的背景出发,来分析美国改变对华战略的原因。
二、美国因何改变对华战略?
对这个问题,美国的主流看法是,责任或错误在中国一方。其中又有三种观点即“上当论”“吃亏论”和“威胁论”最具代表性,也最耐人寻味。下面就对这三种观点分别进行辨析。
(一)“上当论”系信口雌黄
此观点认为,自1972年尼克松访华以来,中国在政治上欺骗了美国,美国上当了,美国的对华接触战略失败了,因此必须改弦更张,调整对华战略。
其实,这一观点毫无根据。尼克松访华,是为了美国的利益;同样,周恩来代表中国政府邀请他访华,是为了中国的利益。中美达成“跨太平洋握手”,是互有需要的结果。中美建交以来,通过多方面、多层次的交流接触,双方均获益良多。首先是和平红利。中美了解了对方的核心诉求,管控了分歧,减少了误判,从而消除了不必要的紧张,进而减少了可能造成的大量资源浪费。其次是发展红利。通过交流接触,中美均为对方提供了持续的增长动力和发展机遇。仅以经贸为例,中美贸易额从19K2pci39/XU+8E+rL0UNdD/ihgHJ0RuxS4vx94+7dSwc=79的24.5亿美元增长到2021年的7556亿美元,双向投资也从几乎为零增长到2400多亿美元。物美价廉的中国商品给美国消费者带来了实惠,中国的广阔市场和良好的营商环境也给美国企业带来了丰厚利润。以上事实说明,通过交流接触,中美实现了双赢。
一些美国政客声称,美国当初与中国接触和建交是为了改变中国,后来中国长期在政治上欺骗美国,所以美国的对华接触战略是失败的。这一说法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正如美国学者格雷厄姆·艾利森等人所指出的,“在过去半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改善与这个国家(指中国——引者注)关系的努力并不是要改变它。从尼克松开始,动机无疑就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其所采取的是“将核心利益置于首位”的一种“理性的中国政策”。[11]不难看出,“上当论”者所言的“失败”,并非所谓美国对华接触战略的失败,反倒是这些论者希图改变中国的那种痴心妄想的失败。
(二)“吃亏论”属人为杜撰
这一观点认为,美国的对华接触战略使中国在经济上占了便宜,美国吃亏了,所以美国必须进行战略调整。
事实真的如此吗?当然不是。社会的发展进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是中国人民通过不懈奋斗取得的。中国积极推动对外开放,促进贸易往来,与世界各国互通有无。这种经济交往是按国际通行规则进行的,是和平而非暴力的,是平等自愿而非强力胁迫的,是互惠而非零和的。因此,所谓“吃亏论”毫无根据,也违背常识。在正常的市场交易中,美国商人和企业与其他国家的商人和企业一样,都是要追求利润的,怎么可能长期在中国做亏本生意?可见,“吃亏论”是人为杜撰。
在全球化深度发展的时代条件下,美国等发达国家的资本、技术流向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全球产业转移和其他社会条件的变化,导致美国等国家形成了“锈带”,造成了工人失业等问题。资本、技术、人员、信息以及其他资源的全球性流动和优化组合,是全球化的必然结果。这确实可能带来某些负面效应,但并不是不可化解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切资源的国际流动都要遵循利润原则。哪个国家的营商环境更好,更有利于提高利润,资源就会往哪个国家流动。对一个国家而言,本国的资源可能流出去,而外国的资源也可能流进来,这与其营商环境特别是政府作为有很大关系。一国政府对全球化带来的对本国而言的某些负面效应不负责、不作为,并把责任完全归于别国,这不仅毫无道理,而且于事无补。当然,美国一些政客鼓吹“吃亏论”,本来就不是出于对本国人民的关心,而是要散布仇恨,挑动中美对立。
(三)“威胁论”是贼喊抓贼
这一观点认为,中国日益强大,对美国造成了安全威胁。中国在美国周边建有军事基地吗?没有。中国派军舰到美国沿海耀武扬威了吗?也没有。中国干涉美国内政了吗?更没有。既然如此,何来威胁呢?一些论者认为,中国的强大本身就是威胁,他们的逻辑前提是“国强必霸”。其实,所谓“国强必霸”,只是西方的特殊逻辑,并非世界的普遍逻辑。
国家富强,是各国人民的普遍愿望和实现美好生活的根本保障。一个国家富强之后是否由强而霸,则不仅取决于实力,更取决于道义。无道义,意味着唯利是图,威逼胁迫,强者为王;有道义,意味着有利共享,在给别国生存发展空间的同时,也扩大了本国的生存发展空间。在国家关系上,如果无道义,定是强则必霸;有道义,当会亲仁善邻。
在历史上,中国曾长期领先于世界,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但它并没有凭借武力为祸世界,而是坚持亲仁善邻、协和万邦。当代中国继承和发扬了这一优良传统,倡导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的中国,承担起更多的大国责任,更主动地为世界提供公共产品。这是有目共睹的。
反观西方国家,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美国等都曾在富强起来的过程中,走上了一条由强而霸的道路。中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人民曾深受其害。直至现在,某些西方国家仍然利用自己的强势地位在世界各地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以富压贫。但它们惯会玩弄贼喊抓贼的把戏,把被威胁者污名化为威胁者,从而为施加更大的威胁提供借口。不过,这终究是没有好结果的。强而霸,霸而亡,这是为霸者逃不脱的历史命运。
(四)美之错在于违逆世界大势
上文已述,所谓“上当论”“吃亏论”和“威胁论”均不能成立。美国改变对华战略,责任在美国一方。在一种病态心理的支配下,美国违逆了世界大势。这种病态心理源自野心与实力之间的矛盾,即对霸权主义旧梦的追求与相对下降的实力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里的“梦”,指的是前文所说的“血腥的全球化”阶段由西方主宰世界、独享发展成果的状态,或曰全球霸权主义之“梦”。之所以称之为“旧梦”,是因为它早已被以十月革命为代表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世界性的民族解放运动所打破。在这个意义上说,十月革命的历史功绩就在于它打破了西方一统天下之梦,为用社会主义方式和其他各具民族特色的方式推进全球化提供了可能。因此,十月革命发生在俄罗斯,但它属于全世界。
然而,二战结束后不久,美国就迫不及待地挑起集团对抗,组织成立了北约集团。为了对抗北约,苏联也组织成立了华约集团。这种集团对抗是一把双刃剑,既限制了对方,也束缚了自己。但从总体上看,这种集团对抗对占优势的一方更为有利,对弱势的一方不利。在长期的全方位对抗中,苏联难以吸收资本主义的文明成果来优化自身,同时耗费了大量本可以用来发展生产和改善人民生活的资源,引起了人民的不满。再加上政治改革失败和一些外部因素的影响,苏联最终走向了解体。
苏联解体后,西方世界一片欢腾。福山的“历史终结论”应时而发,广为流行。在这种观点看来,苏联解体意味着社会主义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昭示着资本主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所谓全球化,自然就是指全球西方化、美国化。前文所引的一些西方政要和学者关于美国所主导的单极世界的乐观言论,就是这种集体幻觉的体现。
然而目前看来,冷战并没有绝对的胜者。苏联失败了,美国恐怕也并没有赢。美国停止了对自身制度弊端的反思,目空一切,盲目自信,认为旧梦重圆指日可待,于是一方面粗暴干涉别国内政,发动颜色革命,挑起地区争端,甚至直接发动战争,导致自身深陷泥潭;另一方面则陷入了治理困局,国内矛盾丛生,贫富分化、社会撕裂等问题愈加严重。与此同时,中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则在探索本国现代化道路的实践中不断进步,逐渐成为推动全球化发展的重要力量。2010年,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从那以后,中国追赶美国的步伐越来越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世界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面对相对优势日渐减弱的现状,曾经盲目乐观的美国极右势力,并没有接受现实、回归理性,而是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形成了一种包含偏执、焦虑、恐惧等多种情绪在内的病态心理。正是在这种病态心理的支配下,美国改变了对华战略。前文所言的“上当论”“吃亏论”“威胁论”,不过是美国一些政客和学者的政治话术。
总之,美国改变对华战略,违逆世界大势,目的在于遏制中国发展、维护自身霸权。
三、美对华遏制战略的错误和缺陷
从系统论的观点来看,任何一个战略的成功,都离不开四个方面的支撑:一是对战略背景的认知要正确;二是对战略对象的把握要准确;三是战略目标的设置要科学;四是战略手段要有效。在这四个方面中,前两个方面是根本前提。美对华遏制战略之所以不会成功,就在于它在根本前提上有原则性错误,在目标手段上有重大缺陷。
(一)时代认知错位
美国的政府、军方、媒体、智库等,是如何认识作为美对华遏制战略之背景的当今时代的呢?它们认为,当今时代是一个“大国竞争时代”,中美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其竞争是不可避免的;为了在中美竞争中不被中国击败,美国必须行动起来,对中国实施遏制战略。
然而,这种时代认知是完全错误的,其错误在于它把“竞争时代”与“竞争”混为一谈了。竞争没有什么可怕的,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竞争与合作都是很自然的现象。而按系统论的观点,任何一个系统都要经历从无序到有序的转化过程。自然界中的这种转化是纯然自发的,而人类社会中的这种转化则是从自发到自觉的过程。在无序阶段,系统因子间的竞争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合作是矛盾的次要方面。在有序阶段,矛盾的主次方面则发生了翻转。因此,可以将无序阶段看作该系统的竞争时代,将有序阶段看作该系统的合作时代。在合作时代,系统内的各方不是放弃或回避竞争,而是按照一定的规则开展良性竞争,在竞争中实现优化和提升。
冷战结束后全球化深度发展,世界各国、各民族间的联系愈加紧密,已经结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是全人类的共同要求。也就是说,当今时代是合作的时代,不仅是大国合作时代,而且是包括大小国家在内的全球各国合作的时代。
将当今时代看作“大国竞争时代”,是一种时代认知错位,是用旧思维来看新时代。“文明冲突论”“修昔底德陷阱论”“冷战2.0论”等,都是这种陈旧思维的体现。以这种陈旧的时代认知为基础的对华遏制战略,自然从起点上就偏离了正确轨道。
(二)遏制对象虚构
美国将中国视为“体系性、战略性对手”,认为中国有追求霸权的野心。然而,这一认识是虚妄的,是对中国的误读,具体可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说明。
1.中国梦是强国梦,不是霸权梦。中国曾长期领先于世界,只是在近代落后了。中国人民进行了英勇斗争,付出了巨大牺牲,终于实现了国家独立、民族解放。经过长期努力,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如今,中国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正在向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即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这个目标还要经过近30年的奋斗,才能实现。这就是中国人所追求的中国梦,即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梦,与争夺霸权、成为霸主毫无关系。中国对追求霸权没有兴趣,因为这不仅有违中国的文化传统,而且不符合中国的现实利益。美国把中国梦视作霸权梦,是毫无根据的,更没有必要对其产生恐惧。
2.对美国而言,中国的发展是机遇而不是威胁。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要实现强国梦,就必须打开国门,与世界各国广泛合作,共同发展。也就是说,对外开放是实现发展的根本前提。对外开放的主要内容是发展国际商贸,而发展国际商贸就必须遵守国际商贸规则,努力实现互利共赢。因此,对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而言,中国的发展是机遇而不是威胁。
中国欧盟商会主席伍德克强调:“通过在中国经营和不断创新,欧洲企业不仅支持中国,也支持自己”,“退出中国市场的企业会伤害自己”。[12]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高级研究员威廉·H.奥弗霍尔特也指出:“中国对美国贸易和投资的开放程度远超美方盟友日本和韩国”,“两国的共同利益是密不可分的”。[13]那么,美国一些人为什么会把中国的发展视为威胁呢?这是因为他们从政治角度或者意识形态角度来看待中国的发展,从而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3.中国道路是适合自身发展的路。西方论者将其概括为所谓“北京共识”,并将其视作对“华盛顿共识”的威胁,这种认识是不准确的。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通过艰辛探索,走出了一条新路、好路,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这条道路是符合中国国情的正确道路。中国从来不干涉别国内政,从来尊重各国人民对本国政治制度和发展道路的选择。正如新加坡学者马凯硕所指出的,“中国不认为自己的制度对任何国家都适用,不会干涉其他国家选择自己的体系和模式,不想改变别人的生活方式”。[14]美国国家利益中心特聘研究员保罗·希尔也认为:“中国的言论始终如一地倡导多极世界而不是单极世界”,“北京专注于将其模式合法化,并使它在全球规则制定中的影响力和作用相对于美国最大化,而不是将其模式强加给其他国家,并取代美国建立一个以中国为中心的世界”。[15]将中国道路概括为“北京共识”,并将其视作对“华盛顿共识”的威胁,这纯粹是一种主观臆想。当然,中国的发展道路或曰中国模式在世界上产生了很大影响,也可能为其他国家所借鉴。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中国能够成为榜样,也是向别国学习的结果。
4.中国乐意成为别国学习的榜样,但并不是要争夺世界领导权。成为别国学习的榜样,意味着在国家治理和国际事务上有出色表现,为全球性问题的解决和国际秩序的改善提供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中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有困难的国家能帮则帮,能扶则扶;针对世界上的矛盾纠纷,积极劝和促谈,力求化解;设置合作平台,联合有意愿的国家和国际组织一起努力,共同发展。作为国际社会的一员,中国受益于现有的国际秩Pi6lDhkNQ0PVJtJfRO1Zng==序。而成为榜样,是中国对国际社会的回报。中国希望推动形成更有利于维持世界力量和利益平衡的国际秩序。这并非美国一些政客指责的所谓中国对现有国际秩序的破坏或另起炉灶,而是对国际秩序的维护和改善。
成为榜样与成为世界的领导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到目前为止,美国仍然是世界第一大强国,仍然承担全球领导者的角色。中国没有取代美国成为全球领导的意愿,也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中国历来主张,世界的事是大家的事,大家的事必须由大家商量着办。
总之,中国反对美国的霸权,并不是要谋取霸权;中国反对美国的欺压,并不是要通过发展超越美国后再去欺压美国;中国不信奉西方的“华盛顿共识”,并不是要打造取代“华盛顿共识”的所谓“北京共识”,而是走自己的路;中国力争成为榜样,并不是要取代美国成为世界的领导者。
既然如此,这里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即美国对中国的误读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很显然,答案并非前者,而是后者。美国的情报和智库体系之发达堪称世界第一,它要了解一个真实的中国并非难事。那么它为什么要有意为之?因为它希望通过妖魔化中国,欺蒙世人,团结内部,达到遏制中国发展、维护自身霸权之目的。当然,这种虚构了遏制对象的遏制战略,是不可能成功的。
(三)战略目标反噬
这里的反噬,是指在运用手段祸害他人的同时,自己也遭受祸害。这种举动是愚蠢的,得不偿失的。
美国为了遏制中国发展、维护自身霸权,采取了多种措施,包括在经贸领域加征关税、在科技领域搞技术封锁、在军事上蓄意挑衅、在政治上罗织罪名、在国际上组织反华集团、在媒体上刻意抹黑中国、在网络上操纵舆论等。可以说,这是以贸易战、科技战为核心的总体战。下面就从贸易战、科技战、总体战三个维度分析美对华遏制战略的反噬效应。
1.对华贸易战是一把“双刃剑”。特朗普政府于2018年发动对华贸易战。2018—2019年,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加征三轮关税,平均税率从3.2%提高到19.3%。而根据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2021年的一份报告,美国进口商承担了90%以上的额外成本。[16]按照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的估算,特朗普政府征收的关税让美国普通家庭每年多支出超过1200美元。美国发动贸易战,引发了中国的对等报复。根据牛津经济咨询公司研究,在巅峰期,贸易战使美国损失了约24.5万个就业岗位和1080亿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17]
美国政府发动对华贸易战的目的是降低对华贸易逆差,通过提高进口商品关税,减少中国对美出口,促进美国企业回流。然而根据中国海关总署2022年初公布的数据,2021年中美贸易总额和中国对美贸易顺差均创历史新高。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就在于国家贸易遵循的是经济原则,而非政治原则。在全球化时代,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和价值链是环环相扣、不可分割的,是通过长期的优化组合而逐渐形成的。其中任何一环都不能离开整个链条而独立存在,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形成一个新的链条。
拜登政府上台以来,美国国内取消对华加征关税的呼声日高。但由于受两党政治斗争的牵制,对华加征关税政策延续了下来。这种使自身承痛受损的政策,迟早会得到调整。不管拜登政府如何动作,有一点是肯定的,即对华贸易战已然失败。
2.对华科技战是一支“回旋镖”。美国政府除了发动贸易战,还以芯片技术及相关产品为武器挑起了科技战,企图限制和阻碍中国高科技企业的发展。然而,这一行径也限制和阻碍了美国高科技企业的发展。要知道,技术及产品的先进性是相对的,需要不断地改进和提升,需要不断投入人力资源和经济资源。人力资源,特别是高科技人才既要从国内获得,也要从国际上引入。经济资源,则需要企业通过出售产品来获得。任何一项新技术、新产品的研发,背后都有一条很长的链条。
芯片技术的发展,需要具有丰富专业知识的高级人才来推动,而这些人才主要来自大学。美国大学的研究项目大多由国际学生完成,这些学生主要来自中国、印度和其他发展中国家。他们中的许多人留在美国,为美国的知识进步提供支持。“如果中国学生和研究人员在美国不受欢迎,这种知识进步的动力就会减弱。”[18]中国是美国半导体产业的重要市场。从短期来看,美国对华制裁将阻碍中国的先进芯片生产和以此为基础的高端电子设备生产。但这也意味着美国公司将失去从中国市场获得的很大一部分收入,这种收入的损失意味着研发资金的减少。由此,美国作为全球知识中心的地位将遭到削弱。此外,中国的芯片研发能力不容低估,美国的制裁反而会强化中国发展芯片技术的决心。在半导体领域,中国正在不断取得技术突破。
总之,美国发动的对华科技战无法阻挡中国成为科技强国的步伐,反而会影响美国自身。正如美国财政部长耶伦所说,“全球已经大大受益于一个地方对另一地方的技术溢出效应”,如果美国的“政策过于宽泛”,“就可能失去拥有全球一体化技术系统所带来的好处”。[19]
3.发动对华总体战是走入死胡同。其一,美国面临的真正威胁不是中国,而是自身经济、政治领域的一系列问题。将自身病患诿过于人,必将导致病情拖延并加重。其二,对付一个不是威胁的所谓威胁,是空耗国力。与独立自主、人口众多、具有强大组织力和巨大发展潜力的中国进行全面较量,付出的代价将是极其高昂的,也是得不偿失的。其三,将中国视为最大威胁,就必然要拒斥与中国有关的一切事物,包括中国的资金、技术、人才和中国搭建的国际合作平台等。中国是当今世界发展与创新高地之一,主动与中国切割,就是主动放弃发展机遇。其四,将中国视为最大威胁,将激化美国国内的族群冲突,美国的华裔族群乃至亚裔族群会受到歧视和攻击,美国社会的内部矛盾会进一步加剧。
(四)遏制手段乏力
一个国家的实力,大体由三部分构成。一是硬实力,包括经济实力和以其为基础的科技实力、军事实力等物质力量。二是软实力,即基于国家综合实力和进步状况,通过精神文化、价值观念、道德风尚及国家外在形象等所表现出来的道义力。三是组织力,即通过各种制度,包括政党制度、组织制度、领导制度、决策及实施制度等所表现出来的社会统摄能力和治理能力。美国要实施对华遏制战略,必然要发挥上述三种力的作用。然而,美国拥有的这三种力的内部及相互间严重失衡,这就导致了其遏制手段乏力。
1.经济实力与军事实力严重失衡。这里的经济实力,是从总体而非人均角度来说的。如果一个国家人口较少,经济规模不大,即便人均数据较高,在全球经济中的影响力也是有限的。就经济与军事的关系来说,军事作为上层建筑之一部分,是以经济为基础的。通常来说,经济发展是积累性的,而军事发展是消耗性的。在和平时期,一国的军事开支过大,必然影响其经济发展。
苏联是这方面的前车之鉴。冷战期间,苏联是与美国并驾齐驱的全球军事大国。它的GDP在最高时也远低于美国,但其国防开支在GDP中的比例却远超美国。可以说,美苏军事竞赛拖垮了苏联经济,这是苏联解体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如今的美国似乎没有吸取苏联的教训。在全球军费开支排行榜上,美国长年位居第一。近年来,美国军费开支保持在每年7000亿美元以上的高位,占全球军费开支总额的近40%。军费开支过大,是美国政府财政赤字高企的主要原因。为了弥补财政缺口,美国政府只得举债。到2021年,美国债务规模已膨胀到29.2万亿美元,债务和GDP之比已达到122%,超过了二战期间的峰值119%。[20]
随着全球化的深度发展,“东升西降”的趋势愈加明显。美国之所以保持巨额军费开支,就是为了在经济实力相对下降的情况下,继续依靠强大的军事实力来维持其全球霸主地位。然而,一国竞争力的基础是经济实力,而不是军事实力。影响经济发展的军事优势,是不可能长期维持的。以这种军事优势来遏制在经济上蒸蒸日上的中国,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另外,美国重拾集团对抗的老办法,组建“反华小圈子”。这种做法恐怕也达不到遏制中国的目的。参加这种军事联盟,意味着牺牲与中国开展正常经济交往的好处,而集中力量搞军事对抗的美国又不可能在经济上给他国带来真正的长远利益。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反对选边站队,原因就在于此。当然,还是会有一些国家追随美国搞集团对抗,企图从中捞取好处,但它们毕竟只是极少数。
2.硬实力与软实力严重失衡。西方有论者把软实力理解为强势话语权带来的对他国的影响力或诱导力,这种理解是不全面、不准确的。真正的软实力是上文提到的道义力。
道义力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无形资产。就本国而言,它能够提升民族自信心,增强社会凝聚力,激发人民的前进动力;就世界而言,它可以提升本国的国际地位,增强外交优势,减少他国的戒备心理,从而为本国的生存发展营造良好外部环境。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当今世界,提升道义力比提升硬实力更为重要,对大国来说尤其如此。大国的存在本身就容易使与之交往的中小国家产生戒备和畏惧心理,因此大国在国际交往中更应该讲规矩、讲道义。
美国很注重树立自己的国际形象,彰显自己的道义力量,但在实践中往往达不到它所希望达到的效果。美国在经济上搞新自由主义,放松资本管制,用“金融创新”来装点资本主义,导致金融危机频繁发生,社会财富向极少数人手中集中;在政治上搞保守主义,导致族群矛盾不断激化;在对外关系上,总是打着人权、民主、自由的旗号,以“人权卫士”“民主灯塔”自诩,干着维护霸权、滥用霸权的勾当,造成了众多的人权灾难、民主陷阱。
除了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外,美国还使出了无事生非、颠倒黑白、挑拨离间等招数,把脏水一次次泼到中国身上,比如所谓的“压制香港民主”“在新疆搞种族灭绝”“让非洲陷入债务陷阱”“新冠病毒源于中国武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些污蔑和谎言可以蒙蔽世人一时,但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不攻自破。美国原以为可以用这些招数污名化中国,其结果却是颜面扫地、道义尽失。美国的对华遏制战略,失去了道义支撑。
3.要素力与组织力严重失衡。要素力是指构成社会系统的经济、科技、政治、军事等各方面行为体所拥有的力量,而组织力是指把这些力量组织起来的能力。强大的组织力,意味着减少无序内耗,提高系统整合度,将要素力高度集成放大。组织力的基础,是制度和制定、执行制度的人。
制度有先进、落后之分,只有先进的制度才能带来强大的国家组织力。从根本上说,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是制度的比拼。苏联解体的一大原因,就是制度过于僵化,组织力不足,不能适应本国的发展要求和全球经济竞争的要求。而中国之所以在经济建设上取得了巨大成功,就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创立了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评价一种制度是先进还是落后,要从具体的历史情境出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美国是生机勃勃的,是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羡慕和学习的榜样。美国是在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斗争中诞生的;它颁布了世界上第一部比较完整的资产阶级成文宪法;作为同盟国的主要成员,它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在它的主导下,联合国和其他一系列国际组织得以创立。然而时至今日,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已是弊端凸显。美国的选举制度被金钱所腐蚀,为利益集团所绑架。美国的两党制日渐失调,激烈党争导致政治乱象丛生。美国的执政团队代表的是相关利益集团的利益,而不是全体美国人民的利益,所以许多重大社会问题,如基础设施老化、贫富分化加剧、公共医疗缺失、枪支泛滥成灾、种族矛盾激化、暴力犯罪猖獗等,始终无法在现行制度体系下得到有效解决。在皮尤研究中心2021年进行的针对16个国家的舆情调查中,有45%的人认为美国的政治制度运作不良,有57%的人认为美国曾经是但近年来不再是其他国家学习的榜样。[21]
在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中,由于政府抗疫不力,即便医疗资源丰厚,美国的死亡病例还是超过了100万人。而在医疗资源相对缺乏的中国,党和政府及时全面地组织和动员,积极开展疫情防控工作,最终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使新冠死亡率保持在全球最低水平。这一事实说明,国家制度及国家组织力何其重要!它事关一国行为的成败得失。
四、必须坚定前进方向
面对美国的对华遏制战略,我们必须坚定自己的前进方向。
(一)顺百年变局大势、奔百年目标前程
这里的顺大势,即顺由全球化深度发展所推动,以和平发展为主轴的百年变局大势。只有顺应这一大势,才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百年变局为百年奋斗目标之实现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遇,而在实现百年奋斗目标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也为百年变局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推动力。二者是辩证统一、不可分割的。
这里之所以要提出“顺”与“奔”的问题,是因为近些年来世界上出现了一些不安定、不确定因素。欧美国家掀起逆全球化浪潮在前,美国实施对华遏制战略在后,接着就是新冠疫情全球流行,俄乌冲突牵动世界。这些不安定、不确定因素,使不少人对全球化产生了怀疑,引发了人们对于全球化的未来和中国百年奋斗目标能否实现的担忧。我们决不能受这些因素的干扰和阻碍,决不能转移视线、走偏方向,决不能使百年征程半途而废。
怎样看待这些不安定、不确定因素对作为中国百年奋斗目标之实现机遇的当代全球化的影响呢?这里必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可一概而论。
比如,逆全球化浪潮的出现,与全球化在欧美国家产生了某些负面效应和有关国家当政者应对不力有关。之所以会产生某些负面效应,原因不在于全球化本身,而在于全球化还发展得不够全面和深入。因此,要解决问题,就不能采用一些西方政客所鼓噪的走回头路、去全球化的办法,而是要在总结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推动形成更有活力、更为包容、更可持续的全球化,即全人类共建共享的全球化。
又比如,新冠病毒之所以在全球肆虐,与全球化的发展有一定关系。为了阻断新冠病毒的全球传播,各国减少了国际间人员往来,这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稳定造成了很大的不良影响。但新冠病毒的出现,与全球化无关。一旦全球抗疫胜利,它对全球化造成的不良影响就会随之消除。大流行病只是全球化发展过程中的一段插曲,绝不是所谓的压垮全球化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全球抗疫胜利,也有赖于国际合作。
再比如,俄乌冲突引发的制裁和反制裁,确实造成了俄罗斯与欧美国家间产业链、供应链的部分中断。然而到目前为止,它还只是全球化发展过程中的局部事件,并不影响全球化的总体进程。而且,因政治原因而中断的产业链、供应链,最后总是能够以其他方式得以重新连接。作为局部事件的俄乌冲突产生了许多溢出效应,如全球粮食价格飙升、全球通胀加剧等。这也从反面说明,全球化已经成为当今人类的一种生活逻辑。违背了这个生活逻辑,就必然会走向失败。
总之,我们要坚信,不管出现多少不安定、不确定因素,全球化深度发展的趋势没有变,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没有变,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没有变,国际社会同舟共济、合作共赢的美好愿景没有变。在新时代新征程中做好自己的事,为实现百年奋斗目标而不懈努力,就是为国际社会提供正能量,注入稳定性。
(二)沉着应对中美分歧,把握战略主动
我们要在顺百年变局大势、奔百年目标前程的基础上,沉着应对中美分歧,把握战略主动。这里的“沉着应对”,指的是按照世界公共理性,特别是作为这种理性之体现的以联合国为首的各种国际组织所制定的制度和规则来应对。
如前所述,当今时代是大国合作的时代。中美作为深度融入全球化的两个世界大国,交往极为密切,而随之产生的分歧也是难以避免的。一般说来,这些分歧可以按照国际通行的制度和规则,通过对话、协商和相关国际组织的裁决来解决和管控。在过去的数十年间,中美两国就是这样处理分歧的。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美国改变了以往以接触为主的对华战略,转而实行以遏制为主的对华战略。它以纯粹的实用主义态度来对待国际通行的制度和规则,并以其一国之规或以其为首的小圈子的“帮规”来冒充和取代国际规则,并强加于中国,对中国进行遏制打压。
中美之间的分歧,应当通过友好协商、互释善意来解决和管控。但如果美国无视国际规则,破坏国际秩序,那中国就必须针锋相对,坚决回击,决不能手软。当然,这种回击不是情绪化的以牙还牙,必须按照国际通行规则来进行。我们不能把鲁莽当作强硬,也不能把理智混同于怯懦,要有理、有利、有节地沉着应对和处理。
美国搞集团对抗,企图把“新冷战”强加给中国。对此,我们必须保持战略定力,把握战略主动。美国把中国视为最大威胁,中国则应高举合作共赢的大旗,明确底线,避免全面冲突与对抗。美国搞产业“脱钩”,中国则应积极创造良好营商环境,实施高水平对外开放,大力吸收包括美资在内的外资。美国竭力拼凑“反华小圈子”,中国则应反其道而行之,广交天下朋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全球性问题上,中国要争取美国的参与。对美国为世界提供公共产品的努力,中国也应积极支持和予以配合。总之,中国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
台湾问题是中美博弈的焦点。美国反华势力与岛内台独势力相互勾结,不断武装台湾,制造台海紧张局势,企图以维护台海和平为由,扩大和巩固反华集团,进一步围堵中国,使中国陷于孤立。中国政府则应从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出发,坚持“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方针,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推进祖国和平统一进程,同时做好充分准备,敢于“亮剑”,坚决挫败任何形式的“台独”分裂图谋。
(三)坚持合作共赢,努力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面对中美关系在低谷徘徊的现状,我们仍应抱有信心,坚持与美合作共赢,努力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中美两国展开合作,可以增进共同利益。在国际层面,中美应当共同应对气候变化、疫情大流行等全球性挑战,共同提供全球公共产品,为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贡献。在国家层面,中美应当互学互鉴、互相支持、共同提高,造福两国人民。虽然中美两国有许多共同利益,但出于维护自身霸权的目的,美国依然要实施对华遏制战略。这里有三点需要说明。
其一,美国作为超级大国,长期享受霸权带来的红利。其霸权集中表现在四个方面,即美军、美元、美票、美媒。美国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在全球80多个国家和地区设立了750个军事基地,享受了许多优惠和特权。这些海外军事基地成为美国对外输出战乱的工具和维护霸权的支点。美国利用美元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优势地位,通过操纵汇率向别国转嫁危机,从全球收割利益。美国利用投票权优势,控制相关国际组织,设立有利于自己的所谓国际规则,在遵守投票程序的同时,冠冕堂皇地谋取一己私利。美国利用美媒的信息霸权进行政治煽动,常常以极小的代价实现其政治图谋。
其二,掌握霸权的国家从开始衰落到意识到自身不再掌握霸权,有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曾经称霸世界约两个世纪的英国,其GDP在19世纪后期被美国超越。但直至二战结束后殖民地纷纷独立,英国才意识到荣光已去,霸权不再。相对于英国而言,美国掌握全球霸权的时间要短得多。随着全球化的深度发展,世界格局加速变化,美国霸权的衰落迹象越发明显。当然,这一过程也将是渐进和缓慢的。
其三,到目前为止,美国仍是世界第一经济、科技和军事强国。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美国还将保持自己的全球优势地位。在这些优势丧失之前,它的霸权行径是不会停止的。我们应认识到,美国的优势丧失之时,就是美国回归理性之时。到那时,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才可能真正构建起来。因此,对于美国的对华遏制战略,我们必须做长期斗争准备,在斗争的同时争取合作,在合作的同时不忘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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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黄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