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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A&P》中女权阴影下的男性气质焦虑

2023-12-20江文薇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3期
关键词:康奈尔

[摘  要] 《A&P》是厄普代克的短篇小说,讲述了男主人公萨米因不满经理责难三位穿着泳衣进入超市的女孩而愤然辞职的故事。学者们多从陌生化、解构主义和写作手法等角度对《A&P》进行分析,只关注到文本的写作特色,而忽视了文本中的男性气质研究。事实上,小说中几位男性角色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男性形象,都体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气质焦虑。本文将联系女权运动的故事背景,主要运用康奈尔的男性气质理论对小说进行研究,分析女权运动下男性的气质危机、社会空间下男性的焦虑对策以及气质危机下男性的身份认同,从而探索诗意的两性关系。

[关键词] 《A&P》  康奈尔  男性气质  气质焦虑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在康奈尔的男性气质理论正式提出之前,已经有不少学者探讨过相关话题,比如弗洛伊德提出的男人身上存在女性气质,荣格的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理论,以及阿德勒认为焦虑会激发男性气质等。但以上研究成果主要来源于心理学领域,尚未形成系统的理论框架。康奈尔对此进行深入研究,系统地提出了四种男性气质类型。但这几种男性气质也不是僵死不变的,“男性气质呈现出人类在同自然、社会等的互动中不断形成、被塑造的动态流变”[1]。而在女权主义崛起后,男性气质焦虑也随之出现,原本的男性气质出现了畸变,呈现出病态的现象。可以说,男性气质的研究赋予了文学阐释一个新的视角,从而更深入地思考两性关系的和谐发展。

一、女权运动下男性的气质危机

在漫长的男权社会历史中,主流男性总是理性的象征,制定社会规范,维持社会秩序,而女性总被视为二等公民,不仅被剥夺了政治和经济权益,更得不到肉体和精神上的自由。而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的转型,曾经主要依靠体力劳动的时代已经过去,女性的优势逐渐放大,在社会舞台上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女性便要求拥有和男性同等的权利,女权运动应运而生。而美国的女权运动具有先天优势,由于它没有经受过封建社会的荼毒,美国女性天生比其他女性更具有反抗意识,美国的女权运动也进行得更加彻底。

美国的第一次女权运动,又称为“女性争取选举权运动”,开始于19世纪40年代,以1848年的塞尼卡富尔斯妇女大会主张追求平等的政治权利为标志,经过不懈努力与艰苦斗争,终于在1920年通过第19条宪法修正案,美国女性从此获取投票权。拥有政治上的基本权利,得到法律的认可只是女权运动取得的第一步成果。1949年,波伏娃的《第二性》一经问世,便被女权主义者视若瑰宝,其中的思想解构了女性弱势地位的合理性,女权主义者要求进一步的权利和自由。美国第二次女权运动,又称“妇女解放运动”,开始于20世纪60年代初期,主要是反对社会上对于女性的各种歧视。而《A&P》这部短篇小说于1961年7月22日问世,它的写作背景正是美国第二次女权运动。在此背景下,新兴女性要求走出家庭,打破父权传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小说中,穿着泳衣的女性大胆自信,颇具女权精神,故事背景是超级市场A&P,这个公共场所是社会空间的一个缩影,能投射出社会的典型现象,而她们穿着“不合时宜”的暴露衣服走进公共场所,可视作女权主义对男权社会的入侵。女孩们的着装尤其值得注意,服装不仅指向物质内涵,还指向文化内涵。正如乔斯琳认为:“衣着充当了象形符号的功能,它的材质覆盖身体,以精细的图案隐藏或暴露身体,很容易为一个社会的成员所理解,也清晰地界定了谁被包括、谁被排除在它的意义网络中。”[2]在男权社会下,女性在公共场合应该得体大方,而女孩们的衣着无疑解构传统规范,否定男权社会的主导性,将男权排除在自我构建的框架之外。除此之外,女孩们总是独立的形象,尤其是“女王”,展现出绝不向男权低头的决心和气节,“她的头扬得很高,她的头颈挺立在白肩膀上面,好像伸长了,不过我不在乎。她的头颈越长,也更能顯出她的本色”。

女权运动的开展,质疑了男性主导地位的合理性,挑战了根深蒂固的性别秩序,冲击了父权社会的制度体系,深深影响了同时代的男性群体,带来了男性群体的社会化焦虑。但男性并非同质化群体,男性个体的气质也具有独特性,是阶级、经济、文化、种族和地域等建构的结果。在康奈尔的理论框架中,男性气质之间存在着等级差异,一共包括四种,即支配性男性气质、从属性男性气质、共谋性男性气质和边缘性男性气质。小说中主要出现的是支配性男性气质和边缘性男性气质。前者也称为霸权性男性气质,被认为是男性气质中的“理想类型”,往往具有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在社会生活中起着领导性作用,具有较大的决定权;而后者往往是被忽视的男性群体,在阶级和种族上居于弱势地位,如工人阶级和有色人种等。

小说中的棱格尔是典型的霸权性男性气质,他既是主日学校的校长,又是A&P的经理,还有其他的社会身份,这些职业身份反映出他的经济能力和社会影响力,是个既有名望又有财力的男性,至少在A&P有绝对的主导权。“他一直认为A&P超级市场是个很大的海边沙丘,他就是救生员的队长”,这一比喻说明在棱格尔心中,他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正如救生员是个极其重要的职业,需要保障海滩游客的安全,防止人员溺亡,而他需要维持A&P的正常运转,没有他,A&P很可能会倒闭。从这里也可窥见棱格尔身上的自大傲慢、绝对的压迫性和不可侵犯的权威,他既是A&P的规则制定者,也是秩序的坚定维护者。随着女权运动的不断兴起,女性意识的深入人心,女性地位也在不断升高,这威胁到了棱格尔这位传统老派男性的地位,他害怕自己现有地位和财富会消失。“他眼睛里一看见有女人,就会在那躲一整天”,企图逃避女权运动势不可挡的猛烈浪潮。可是一旦有女性直接挑战他的权威,在他的“王国”里颠覆秩序,他必然会勇敢地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地位。所以当他看见穿着泳衣直接走进超市购物的女孩们时,他“正在集中精神,用主日学校校长的眼光瞪着这些姑娘”,这种男性凝视是“男性将女性物化成景观,实现控制的心理机制和相应行为”[3],是在强调一种视觉秩序,而校长的眼光则灌输了社会道德评判的标准,棱格尔的眼光不再是他个体的行为,更是男性社会的整体行为。

小说中还存在两个边缘性男性气质形象,斯托克西和萨米。“传统的男性气质推崇力量、权力、坚韧等价值”[1],而边缘性男性气质往往被认为是男性气质中的“他者”形象,他们“对于统治地位的性别结构可能只是一个符号,这意味着它可能被随意建构和赋予意义”[4]。斯托克西和萨米都是A&P超市的收银员,特别是21岁的斯托克西,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是他身上却丝毫没有父亲的男性气质,反而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传统意义上,父亲的男性气质往往是成熟稳重,代表着智慧、理性、坚强和果敢等品质,是儿女心中社会道德的象征,也是孩子成长路上的参照物。正如布兰克鸿指出:“(父亲形象)是社会赋予男人最重要的角色。首先,相比较其他任何男性角色,父亲形象会帮助男人变成更好的男人……第二,父亲形象会让孩子受益。”[5]而斯托克西不负责任的父亲形象,让他不被社会认可,强化了他的边缘位置。小说无情地讽刺了他的男性气质,“他认为有朝一日运气好,他会成为经理的,也许是在1990年”。斯托克西渴望成功是毋庸置疑的,这也符合男性气质中的传统价值观,但他不是希望通过自我奋斗,而是想依靠虚幻的运气实现自我成就,这和美国传统的价值观——依靠自己的努力实现成功——是背道而驰的,同时也刻画出他好吃懒做、缺乏计划的负面形象,他没有给自己制定具体的规划,只是天真地期盼坐享其成。当三个穿着迷人、身材姣好的姑娘进入他的视野,他身上的男性气质简直荡然无存。“‘哦,爹呀,斯托克西在我旁边说,‘我觉得慌。‘宝贝儿,我说,‘把我搂紧点。”两人的对话仿佛一对父子,斯托克西俨然一个急需保护的孩子形象,这种阉割的男性形象进一步消散他身上仅存的男性气质。当姑娘们走过去之后,“这个责任心强的已婚男人又能说出声了”,“责任心强”的评价,与他对其他女性产生不正当的性幻想相违背,无疑在反讽他对于妻子和家庭的不忠,社会形象进一步崩塌。

二、社会空间下男性的焦虑对策

康奈尔直言:“男性气质不是一种孤立的稳定客体而是社会大结构中的一部分。”[6]“正是空间中所充斥的各种话语、权力关系,才造就了男性气质动态发展的属性,才使得男性气质成为一种不断被建构的社会文化现象。”[7]男性气质不单是个体的选择和表现,更关乎社会空间下的文化建构。社会空间不仅帮助男性气质的生成,同时也会威胁男性气质的存在。尤其对于边缘性男性气质者而言,能否成功应对气质危机带来的男性焦虑,成为继续社会化生活的关键要素。

瓦解男性同盟是应对气质焦虑的首要策略。天生的性别将男性群体自动归类于一个男性同盟中,而同盟内部又可通过阶级、财富等继续细分为不同的小同盟。通常而言,人们总是维护同盟中的成员,以此维持自己的利益。对于男性同盟中的领导以及同事,萨米的评价基本上是负面的,否定性的评价将自己与厌恶的群体隔离开来。首先是萨米对于领导棱格尔的否定评价,这与霸权性男性气质对于其他男性气质的压迫有着密切关系,“这种霸权式男性气质观控制着群体的集体想象,给男性不切实际的期待:希望男性具有禁欲本性、感情内敛、进取开拓,在人际交往中表现超脱。这种男性气质不仅意味着男性对女性的统治,也意味着白人男性对其他男性的权力实施”[8]。棱格尔给萨米带来了权力压制,与此相对的,萨米对他的否定,既是对棱格尔霸权性气质类型的反抗,也是对边缘性男性气质的捍卫。而萨米与同事的男性同盟也在逐步瓦解。正如皮埃尔·布尔迪厄所言,“如同任何一种趣味,审美配置起聚集和分隔作用”[9],这里的审美配置主要指向对“女王”的审美评价上。斯托克西和老麦克马洪只能从生理需求出发,从性的角度发现她身上的美感和吸引力,后者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生理反应,“用手帕擦嘴的老麦克马洪,他的眼光尾随她们,正在打量她们的关节”。事实上,萨米否定与自己同一模式的二人,实则否定自身男性气质中的负面部分。至于分属不同气质类型的棱格尔,他只能看见“女王”对于秩序的冒犯,看不见她身上的美。在原有的男性同盟中,只有薩米将其视为“女王”,更在多位女性的反衬下,凸显出她的身体美和心灵美,欣赏她真正的美感。小说还借叙述者之口,用评论性词语表达自己的态度和道德倾向。对于老麦克马洪的猥琐行径,叙述者说到“可怜的姑娘们。我开始为她们感到惋惜,她们也都是没有办法”,表现出对女孩们的同情;而对于女孩与棱格尔之间的故事,他觉得是“令人沮丧的”。

物化女性是萨米应对气质焦虑的又一重要策略。而这种“物化”行为也是消费主义的衍生物,“男性在消费主义文化非理性的驱使下逐渐物化,失去了作为人的价值、尊严和荣誉”[10]。虽然萨米极力想与男性同盟决裂,在女孩们面前凸显自身非凡的男性气质,但是他难以真正摆脱传统的男权意识,依然期望能继续保持男性在女性面前绝对的优势地位,心安理得地享受优等待遇。所以他企图通过物化女性,否定女性在性之外的魅力和能力,从而在女性面前重获男性气质。但萨米的物化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分类标准就是女性的性魅力。对于已经年老色衰的中年女性顾客,他充满了恶意,将对方描绘成“在颧骨上涂了胭脂,没有眉毛,大约50岁的老妖精”,更恶毒地诅咒其应该“在萨勒姆把她活活烧死的”;对于孩子成群的家庭妇女,他讽刺她们讲究体面,“腿上露出曲张的静脉”;对于穿着泳衣的少女们,他则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特别关注性器官,对于胸部和臀部充满了极大的兴趣;而对于萨米最为崇拜的“女王”,虽然他的描述非常隐晦,没有直白地展露对其性魅力的沉迷,认为她“不单单是漂亮”,企图将他的感情上升到更高的层面,但实际上,“女王”依然是萨米的物化对象。他的实现手段就是色情陌生化,即“将与性、性感等有关的表现物移置于‘新的感受域中,用极富诗意的语言将最隐秘的情境表现出来”[11]。比如在写到“女王”的胸部时,“她仍旧一脸正经,从她那件有皱结的粉红色游泳衣上端,从中间凹进去的地方,取出来一张折叠起来的一元钞票”,用陌生化的手法隐藏起色情动因。另一个证明就是萨米对于“女王”精神活动的彻底否定,“谁也说不清女人的头脑是怎么活动的(你真认为那是头脑吗?还是以为那不过是一点儿嗡嗡的响声,像关在玻璃罐里的一只蜜蜂呢)”。他依然是传统男权思想的代言人,认为作为二等公民的女性是没有智力活动的,她们的思想是毫无意义的。

为了应对岌岌可危的男性气质,萨米的最后一个策略就是寻求骑士精神的慰藉。骑士精神的寄托主要出于两种原因,其一是萨米想在年轻女孩们面前表现出非凡的英雄气质,扮演英雄救美人的神话传说。巴特勒最早在性别研究中使用“表演性”一词,“男性气质不仅是建构的,还具有表演性,即我们不仅要(向外)展演一个建构的角色,还要以这个角色进行表演。这就意味着角色不是固定的,而是流动的、暂时的”[12]。但萨米的这种行为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如果他真是一名英雄,那就应该在女孩们受到诘难时,挺身而出,帮忙化解尴尬,而不是等事情结束后,再刻意表现,所以萨米的行为带有很重的表演痕迹。当棱格尔质疑萨米的行为时,萨米想的并非自身行为的正义性,而是对于男性气质的“坚持”的歪曲理解,“一旦你开始表态了,如果你不能坚持到底,那可要命了”。上述都能看出,萨米刻意在公众面前塑造出自己的英雄气质,从而应对男性气质危机。另一个原因在于合理化自己的功利性行为。萨米对于“女王”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不仅在称呼上极度地崇拜她,在行为上也是极力地维护她,立场显而易见。但从后面故事的发展得知,萨米更多是出于对“女王”阶层的向往,妄想通过她过上富足的生活。所以当萨米“表演”完自己的英雄行径后,却发现女孩们已经走了,他感到失落至极,“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会对我多么严酷无情啊,想到这里,我的胃口就有点儿垮了”,他的一系列行为从始至终只是表演给自己看,他所谓的英雄行为只是一个笑话。为了掩盖自己功利的动因,萨米便套上中世纪的故事外衣,将自己比作骑士英雄,而女孩便是“女王”,骑士守护女王是他天生的职责和使命,这无形中美化了他的行为动机,隐藏起他懦弱自私的真面目。但他的骑士身份只是一个空洞的符号,他的男性气质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三、阴影背后男性的认同危机

男女对立绝不会是两性问题正确的解决之策,只有重新审视两性之间的关系,并努力探寻一条正确的道路,才能构建起诗意的两性关系。事实上,小说中性别认同的焦点主要落在男性身上,因为在面对女性地位的崛起时,男性畏惧主流地位的丧失和男性气质的削弱,从而生成焦虑的情绪,衍生出荒诞的行为,这并非女性的主观压迫所致。所以,文中男性气质焦虑的源头还是男性本身,女权的阴影只是一个动因。而男性出现该问题的根源与其身份认同密不可分,正是男性碎裂的身份认同引发了自我怀疑,激发了男性气质焦虑的出现。

身份认同主要包括社会认同和自我认同[13]。社会认同指个人的行为思想与社会规范或社会期待趋于一致。在公众的评判标准中,个体的职业往往是极其重要的衡量尺度,可以透视其受教育程度、经济状况和家庭状况等。正如学者指出:“在当今世界,最近几年我们看到了身份缩减趋势的变迁。身具多元属性的男性和女性退缩到某一个身份当中,这种身份有的是外部因素强加的,有的是由排他性归属感激增造成的。”[14]职业身份逐渐成为缩减后的“唯一”身份,这种单一化的标准固化了公众的期待,较高的职业能带来较高的社会评价,更容易获取社会认同感,相反则容易引发较低的发展期望,从而丧失社会归属感。在小说中,棱格尔是A&P的主管人员,而男主人公萨米和同事斯托克西、老麦克马洪则是超市的员工。虽然都面临着不同程度的气质危机,但棱格尔显然对于自身的职业是有较高认可度的,这继续延展了男性身份带来的权威和地位。除此之外,他的校长身份更是暗示其较高的教育程度和社会地位。而萨米以及其他同事则是截然不同的处境,有的年纪轻轻就辍学进入A&P打工,有的虽成为父亲却依然不够成熟,而有的上了年纪却依旧生活平庸。普通的收银员和售货员显然难以得到社会层面的认可,因为他们的职业意味着较低的收入水平和个人素养。这种职业身份背后的身份认同与男性气质息息相关,因而前者是明显的“霸权性男性气质”,而后者则体现出更加强烈的男性气质焦虑。

其次是个体的自我认同,最早由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森提出,指的是个体能正确地评价自我,最终接纳自我。在小说中,萨米的自我认同感显然是不高的,因为财富是他重要的评判尺度,拥有富裕的生活才意味着成为成功人士。物质消费满足的不仅仅是对物质本身的占有欲望,更是对物质符号价值所带来的身份认同感[15]。例如他对于三位女性的评价是基于对她们家庭和阶层状况的猜测,以及“鲱鱼罐头”和“史立滋牌啤酒”两种生活品质的强烈对比,都体现出他极度渴望能进入“女王”的世界,体验上层人的日常生活,这也折射出他对于自己当下生活的不满。除此之外,从萨米的话语中也不难看出他对于生活的厌恶。其一是较低的职业归属感。从业人员个体职业身份认同,即从业者对该职业的心理认可度和从事该职业给自身带来的心理和物质的满足度[16]。无论是对于自身的工作还是同事的评价几乎都是负面的,萨米认为自己的工作是无聊的,超市的顾客是愚蠢和恶毒的,而领导是冷漠刻薄的。其二是消极的生活态度。萨米厌恶自己的生活环境和周围的人。虽身处市镇的中心,居民们却保守愚昧,尽管离海很近,但“镇上的人有的已经有20年没见到海洋了”,此外还有很多“老资格吃白食的人”,萨米的评价尽显讽刺意味。还有小说结尾处,萨米发出叹息,“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会对我多么严酷無情啊”,不难看出,年纪轻轻的萨米早就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了希望,个人的自我认同度不高。

四、结语

事实上,男性失败的社会认同与自我身份认同也折射出“男性同性社会”的岌岌可危。该理论最早由塞吉维克提出,她认为男性同性社会性加强了男人之间彼此的联系,这种机制就是男性同性社会性纽带[17]。而“新女性”的介入破坏了男性气质中的“(男性)同性社会交往”[18]。可以说,女权的阴影进一步放大了男性的气质焦虑,他们害怕“二等公民”的女性会威胁他们的地位,于是衍生出一系列荒诞的行为,企图打压女性。但要想真正地改变这一现状,则需要建立起诗意和谐的两性关系,以及健康平等的同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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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夏  波)

作者简介:江文薇,南昌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基金项目:江西省研究生创新专项资金立项项目“伊迪丝·华顿小说中女性疾病隐喻研究”(项目基金号:YC2022-s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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